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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VIP] 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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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VIP] 隕落

“分手?”

霍景司使了幾分力道, 脈絡分明的指骨捏起舒蘊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他,“舒蘊, 睜開眼看我。”

明明他動作語氣都強勢,可是舒蘊卻分明感受到男人溫熱的指腹, 此時正放在她通紅濕潤的眼尾處。

動作輕柔地,在給她一下一下地揩掉不斷往下淌的眼淚。

兩人相處的畫面在腦海裏一幀幀播放,瞬間, 舒蘊的眼淚流的更加洶湧了。

卻似乎也更加膽小了。

她雙手緊緊揪扯著霍景司的襯衫衣領, 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害怕一睜開眼看到他就會舍不得。

“霍景司,我說了, 我們分手。”

舒蘊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一片昏暗裏和霍景司斷斷續續地重覆說她的決定。

重覆說像是強調。

也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不給自己留任何後悔的餘地。

女孩話音落下, 霍景司給她擦眼淚的動作停了下, 又繼續。

男人不容拒絕的強勢裏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就像是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舒蘊卻莫名感到就像被戳中了某個痛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力道好像要比剛才更加厲害。

“你不要再給我擦眼淚。”她含著濃重的哭腔開口, “砰”地一下揮開了霍景司的手。

霍景司緊緊握住舒蘊的手腕, 制止她的動作。

隨後將她整個身軀箍在懷裏,男人溫涼指尖摩挲她眼瞼下方殘留的淚痕,讓她睜眼,“還是你覺得喜歡不夠?嗯?”

語調和緩, 低磁嗓音透著他慣有的蠱惑意味,“告訴我, 阿蘊。”

舒蘊淚眼婆娑地望著男人,搖頭,不說話。

情緒看上去有些失控。

“阿蘊,”霍景司指腹擦凈舒蘊臉頰的淚珠,單手攬著她,就著玄關昏黃的光線將她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隨後按開客廳這邊的燈。

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沙發上的女孩,“我給你時間,冷靜一下。”

突然亮堂起來的燈光刺目,眼眶酸澀,舒蘊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幾十秒漫長到好像一生的時間,舒蘊已經好久沒有流過這麽多的眼淚,她緩緩睜開雙眼,淚盈盈的眸子仰頭望著眼前的男人。

女孩的神情輕飄飄的,唇角在此刻竟然好似帶了抹笑,“但是霍景司,你對我,也就只到喜歡了,不是嗎?”

喜歡可以是很多人。

只有愛,才具有排他性。

就像那天傍晚南城突然刮起的大風,換作任何一名穿著容易被風吹起的漂亮裙子的女生。

霍景司都會將自己的外套披給她,他紳士的舉止向來任誰都挑不出一分錯。

只是那天,恰好是那場大風,也恰好是她經過他。

卻不那麽恰好地,只有她記得七年前的舒蘊和霍景司。

這七年裏,所有人都被時間裹挾的洪流推著往前走。

只有舒蘊知道,是她一直在止步不前。

是她被困在七年前的那場時光,那座綠意盎然的山區小城了。

眼前的男人如斯矜貴耀眼,和剛認識時沒什麽不同。

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他。

就連她也不能。

豪門掌權人的溫柔,也僅止步於溫柔了。

無關承諾,只關風花雪月。

她不想和他長久了,他們也壓根兒長久不了。

哭了一個晚上,舒蘊的身體都有些透支,嗓子也啞了,她開口的嗓音很輕,“霍景司,我真的累了。”

她繞過霍景司,沒穿鞋,就這麽光著腳往臥室的方向走。

舒蘊拿過放在墻角的行李箱,打開,衣帽間裏霍景司買給她的那些東西她一件也不打算帶走。

臥室裏的衣櫃放的都是她平常慣穿的,是從學校拿過來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她一件件地收拾好,放進行李箱裏。

霍景司站在門口,心煩意亂地從煙盒裏拿出根煙,想吸。

他看著舒蘊動作,煙放在手裏捏了半晌,最後被捏到變形,還是完整的。

男人目光落在室內的那道移動的倩影上,口吻很淡,“阿蘊,你現在才十九歲。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嗯,”舒蘊情緒恢覆了些,她一邊收拾,一邊點頭,也不再打算繼續和他爭辯。

“我的未來可能無限,可是和你卻只能保持現在這樣的關系。”

說的好聽點,是男女朋友。

可是又分明更像是永遠都見不得光的情人。

以後家族逼迫,他總要結婚。

到了那個時候呢,她又將以什麽樣的身份繼續存在於他的身邊呢?

舒蘊來的時候拿的東西不多,可是到底是在這兒已經待了有大半年的時間,收拾的時候,舒蘊才發現,一個箱子竟然有些裝不滿。

她撿了些平常不怎麽用可以隨時丟棄的東西拿出來,將剩下的東西塞滿行李箱。

收拾好,舒蘊提著行李箱往外走。

經過霍景司身邊的時候,手腕驀地被他拽住。

舒蘊下意識停了腳步,垂眸想掙脫,掙不開。

她仰頭看向男人。

只見霍景司指尖按著眉心,神色晦倦,“第二次了。阿蘊,”

他眸眼微斂,薄唇吐出的話沒什麽溫度,“我的耐心實在不多。”

聞言,舒蘊握在行李箱上的動作一頓。

就著頭頂灑下來的光線,舒蘊也再次看清眼前的男人,她心心念念記了七年的男人。

如果說上次因為他去美國,她更多的是在鬧別扭,其實心裏是在等著他哄她。

那時她對他還有期待。

可是現在,她卻在開始逐漸清晰地意識到,她和霍景司,無論是自身的阻礙,還是他背後的家族,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長久。

她打算和霍景司決裂的心,從沒有哪一刻,要比此刻如此決然。

“阿蘊,”霍景司眉心稍折,男人擡手捏了下眉骨,那裏的倦意緩解幾分。

“我給你時間冷靜,今晚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見。”男人語調平鋪直敘地陳述。

明明是在給他們彼此最後的機會。

卻依舊那麽的高高在上。

“霍景司,你聽不懂我剛才說的嗎。”舒蘊甩開男人的桎梏,走出兩步,回眸看向霍景司,再次重覆,“我說我要分手,”

“和你。”頓了下,她補充。

舒蘊此時望向霍景司的眼裏剛才盈滿的淚水已經消失不見。

就那麽隔著室內暗昧的光,兩人相望,視線緊緊糾纏在一處,久久不移。

“鬧什麽脾氣?兩次夠了。”

霍景司站在原地,叫她名字,像是壓抑,“舒蘊。”

“霍景司,你很好。”

舒蘊捏著行李箱的扶手,像是在給自己找尋一個依撐,“我和你分手不是在鬧脾氣,也不是在等你哄我什麽的,是我真的要和你分手。”

“分手”二字舒蘊那晚說了太多遍。

以至於一開始分手的那段日子裏,舒蘊總是夢見霍景司,男人穿著和她腰側同樣罌粟花繡紋的襯衫,隱在霧茫茫的黑夜裏,和她一字一句,不留情面。

舒蘊,我們分手,是我不要你。

可是明明是她和霍景司提的分手,舒蘊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是那麽難受。

其實從京北回到北城後,舒蘊無意間單獨進過霍景司的書房,從前書房上著鎖,後來就不怎麽關,去京北前她有時候也會去書房裏找他。

他們也曾在深冷漆黑的夜,在書房的每一個角落,繾綣旖旎,溫暖依偎。

舒蘊後來也看見了當初在南城的字已經被霍景司著手補全,被他裱在書房的墻上,還有她留在南城酒店的那瓶香水,也在書桌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身上的味道早就和他的融為一體。

那些曾經她與他有關的東西,他都有回應。

可是看見的時機不對。

就像他們的這段感情。

其實人也不一定對。

...

懷錦知道舒蘊和霍景司分手的理由後,很不理解。

“蘊寶,霍景司真的已經對你很好了,多寵你啊,為了你不惜得罪整個聞家,你們之間有什麽事兒不能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呢。”

懷錦苦口婆心地勸她,“就算他有結婚的想法,你們現在也結不了啊,t人的想法都是會變的。”

舒蘊搖頭,她和霍景司,從一開始在一起就不純粹。

霍景司不婚的態度充其量只是一根導火索罷了,這段感情裏,他自始至終游刃有餘,她小心翼翼握著七年前那段可憐的記憶,卻從來都沒有抓住過他。

一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可是如若沒有主觀的驅使,也是根本互相見不到的。

然而那個人在北城的影響力實在太大,即使舒蘊極力避免,卻總能從縫隙裏聽見有關於霍景司的消息。

自從霍氏與聞氏宣布婚約作廢後,霍氏與聞氏在生意場上的角逐正式開始。

令眾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場在許多年後仍為人津津樂道的,北城商圈大規模的商戰,不到三個月,便偃旗息鼓。

而這全部歸因於京北景家的插手,盡管霍氏最後仍有可能取得勝利,景家的插手,卻讓霍氏蠶食北城商圈剩餘一半勢力的速度變得更加之快。

且避免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糟糕後果。

景泰,景榕以及背後的景家最終如願以償,對外大肆宣布霍景司將於不日回歸景家,接管景家最核心的事業。

雙喜臨門,景家同時宣布,掌管旗下大半商業版圖的景彥擇已經與京北僅次於景陸兩家的榮家達成聯姻。

並將於不日履行訂婚儀式。

舒蘊再次見到懷錦時,是在十月底。

此時懷錦剛殺青了一部戲,兩人依舊約在校門口的咖啡店,望著窗外梧桐樹上順著秋風不斷往下飄落的葉子。

落葉的枯黃積滿地面,舒蘊看著,一時竟覺得恍然。

原來距離懷錦還在舞團的時候,她們當時一起去南城參加匯演,已經過去一年了。

懷錦風塵仆仆地落座,精致面容難掩憔悴。

舒蘊看著她半晌,眼神滿是擔憂,“錦寶,你是不是又熬夜拍戲了,臉色都不好了。”

“正好現在有時間,”她試探地問出口,“要不要陪你出去旅游玩一段時間?”

懷錦自然知道舒蘊真正擔心的是什麽,毫不留情地笑出來,“蘊寶,你得了吧,”

她極力掩藏心底的那股失落,瀟灑地一揮手,“你還不知道我?我是會為男人傷心的人?簡直笑話。”

“說真的,”懷錦也是覺得無奈,兩姐妹一起失戀,然而看投入的感情。

最起碼從表面上看,該被安慰的那個,怎麽也不是她,她實在不想提那個該死的男人,轉了話題道,“蘊寶,你最近怎麽樣?除了上課練舞在做什麽?”

“挺好的啊。”

舒蘊喝了口咖啡,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覺得苦了,女孩的眉眼依舊明麗溫婉,“我已經選好考研的學校了。”

“準備考去哪兒?”懷錦問。

舒蘊抿唇,“京北,京大。”

這是她自從進入北城大學以來,就決定的,誰也不知道霍景司怎麽就突然準備回京北景家,她又多餘補充了句,“你別多想,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懷錦盯著舒蘊看了半晌,最後“嘖”地一聲,神情很是無辜,“我也沒多想啊。”

隨後一臉促狹地問舒蘊,“蘊寶,不然你說說看,我在多想什麽?”

舒蘊不說話了,神思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反正我和霍景司,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現在的心情,遠沒有當初分手的時候難受了,可能更多的是平和。

人生寬廣,霍景司說的對,除了愛情,她還有無限可能。

傍晚的時候,懷錦接了個電話,著急忙慌地走了。

舒蘊沒什麽事情,選擇繼續在咖啡店裏待著。

她在的位置,倒是可以欣賞到漂亮金黃的日落。

只是舒蘊托著下巴百無聊賴欣賞日落的視線,不經意間被對面餐廳的一對人影吸引。

女人一身漂亮的紅裙,張揚奪目,對面的男人簡單的襯衫西褲,對於精心打扮的女人,壓得住也襯得出。

那對人影在那兒待了多久,舒蘊就望著那兒楞了多久的神。

直到天色漆黑,一個慌神,那對人影消失,舒蘊鬼使神差地起身,走出了咖啡廳。

臉頰有涼意傳來,舒蘊下意識仰頭,發現天空開始飄起蒙蒙的小雨。

她站在馬路邊,黑色轎車經過,後車廂窗戶半開。

陸安宜輕飄飄的視線落在舒蘊身上,黑夜黑車紅裙的襯托下,女人看向她的神情一派冷漠。

車內外兩人對視間,千百種情緒翻湧而出。

舒蘊忽然想起當初在南城,陸安宜意味深長的話。

車子絕塵而去,舒蘊望著消失在街角的殘影,恍惚中又記不太清,剛才車內陸安宜的身旁。

她站在越來越大的雨幕中,視野逐漸模糊。

忽然頭上的雨聲停止,一柄通體透黑的傘遮在她頭頂,極淺的雪松香傳入鼻腔,舒蘊下意識側頭,看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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