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2章 日升

關燈
第12章  日升

傍晚練完舞,成員們一起在一樓餐廳吃了晚餐。

晚飯後,舒蘊和懷錦一道,回去的路上,陸安宜從後面跟上來,一直拉著舒蘊說話。

驟然的像是閨蜜之間才有的那種親熱,舒蘊總覺得有點兒別扭。

到了房間門口,陸安宜最後又象征性地說了幾句明天匯演相關的官方話,就走了。

“好奇怪啊,她什麽時候這麽熱情了。”懷錦望著消失在電梯門口的背影,眉間閃過深思。

“不知道。”舒蘊搖頭,

“別是特意盯著你的吧,”

懷錦努努嘴,揶揄舒蘊,“怕你上樓和某人廝混。”

明天就要開始第一場匯演,南城之行即將結束。

舒蘊覺得幾分恍惚,明明好像一切才開始,就要結束了。

她望著沙發上面擺放的兩只衣袋,裏面裝著霍景司的襯衫,已經幹洗好了。

像是下定了決心,舒蘊走到沙發前,拎起衣袋,出了房間。

擔心再被舞團的人看到,舒蘊特地多繞了路,跑到酒店背面,乘坐另一部電梯。

到了十六樓,七拐八拐,舒蘊終於走到霍景司住的這邊。

出了拐角,一道熟悉的背影閃入眼簾。

舒蘊慌忙又將身子掩回去,貓著頭悄悄的看,那道身影細細分辨,是陸安宜。

剎那間頭腦發脹地誤會,幾乎就要轉身而走的時候,舒蘊緩緩停了腳步,又慢吞吞地往霍景司房間的方向走去。

即使不會有後來,也要開開心心地離開。

舒蘊敲了門。

門打開,霍景司看見是舒蘊,動作極輕地挑了下眉。

像是驚訝的意味。

“看見你們首席了?”

他先問了這話。

“嗯。”

舒蘊直視他的眸子,想要看出什麽與往日不同的地方。

她的眼底向來是柔和的,顯少有這樣冷淡的光。

“別誤會。”

霍景司望著舒蘊瑩潤白皙的臉頰,情不自禁上手捏了捏,“嗯?”

“我可不敢,”

舒蘊笑了下,便往後退,補充一句,“沒有資格誤會。”

霍景司審視她半晌,忽地從喉嚨裏呵出聲不明意味的笑,隨後擡起手。

順著他的動作,舒蘊這時候才看見男人指尖夾著半截煙。

只見他懶懶吸了一口,而後輕松吐了個煙圈。

形狀完美。

隔著繚繞的煙霧,男人神情似笑非笑,而細看眼底,卻布滿了料峭的涼意。

他的音線也如夜晚的霜月一般清冷,“不然今晚你可敲不開我這扇門了。”

煙氣彌散,裏面夾雜著香根草和木質雪松的香氣t,偏苦和涼。

舒蘊被噴薄開來的煙氣嗆到。

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她的眼尾泛起層薄紅,眼淚都要被嗆出來。

緊接著便看見霍景司單手將那支害人不淺的煙撚滅,火光眨眼消失在他指間。

他覆又伸出手,用指腹擦著氤氳在舒蘊眼角的水珠,男人的動作繾綣,嗓音也要比剛才柔和許多,“這個點來找我,什麽事?”

這一來一回,舒蘊算是徹底看清楚了。

他就是故意的。

“煙是不是很好抽?”

舒蘊忽然笑著問他,興致勃勃想嘗試一樣,開口卻透著一股輕易可覺察的諷刺。

等了幾秒,沒聽到霍景司的回答,她擡眼看他,還沒等看清,一個不防,舒蘊的手腕整個被男人攥住。

霍景司在她眼前晃成了割裂的殘影,舒蘊整個人直接被他拉進了房間裏。

“不好。”

一道流暢的拋物線,霍景司將那根煙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舒蘊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男人。

她將衣袋遞給他,“還給你衣服。”

霍景司接了過去,隨手扔在了一邊兒,睨了她一眼問,“沒了?”

舒蘊頓了會兒,還是開口了,像是孤註一擲。

“順便邀請您,明天看我們舞團的匯演。”

霍景司沒想到舒蘊會真的邀請他,唇角微勾。

以為就剛才她磨人的勁兒,讓她主動開口,還難得很。

“以誰的名義?”頓了會兒,他忽然饒有興致地問出來。

“我自己。”有了第一句,第二句也容易開口得多。

舒蘊想,這是南城之行,她為她和他畫上的,最完美的句點。

有些人,生來矜貴,只要遠遠地看著就好了。

想要占為己有,哪兒就那麽容易呢。

“我的衣服呢。”舒蘊又問。

聽見這話,霍景司眼中神色又淡了,“沒幹。”

“就當欠你的,日後你再朝我討回來,怎麽樣?”

舒蘊沒把他的話當真。

...

回到房間,懷錦看見舒蘊手裏空空如也,“你的睡衣和旗袍,沒拿回來?”

想到剛才霍景司,舒蘊就沒好氣,“還沒幹。”

聽見這話,懷錦簡直被舒蘊的邏輯驚呆了,差點都要以為是自己有問題。

她囁嚅半晌,還是問出來,“蘊寶,濕的就不可以打包嗎。”

“…”舒蘊猛地反應過來。

她欲哭無淚地抱住懷錦,“阿錦,我剛才…智商下線了。嗚嗚。”

“嘖。”

懷錦嘆了口氣,看好戲的模樣,“碰上霍景司那廝,也不怪你。”



翌日。

舞團成員早早到了酒店一樓餐廳門口集合,進入餐廳的時候,與以霍景司為首的一行人狹路相逢。

舒蘊隱在舞團一群人的稍後方,一眼看見被簇擁在中央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神色清疏,一派矜貴淡然的模樣,和昨晚獨處時的他又不太一樣。

與往常不同的是,霍景司今天外套裏面的襯衫,換成了淺色的,離得有些遠,所以舒蘊看不太清。

他的襯衫樣式太多,不知道是不是那兩晚給她穿的那兩件。

相比來說,陸安宜距離霍景司只有兩步遠,因此襯衫上的花紋一瞬間映入她的視野。

像是不敢相信一樣,陸安宜視線僵在那兒,直到霍景司一行人已經離開,她還落在原地。

“首席,首席。”

成員的聲音在耳邊接連響起,陸安宜回了神,回轉頭看了眼舒蘊所在的方向,忽然輕飄飄地笑了。

去匯演中心的途中。

陸安宜特地和舒蘊身旁的懷錦換了個位子,坐到了舒蘊旁邊。

舒蘊和陸安宜打招呼。

陸安宜笑了笑,直接開口道,“舒蘊,有邀請你男朋友今天去看演出嗎?”

舒蘊:“…我沒有男朋友啊。”

“那你認識霍景司嗎?”

似乎是見她油鹽不進,陸安宜換了個問法。

舒蘊裝傻,“霍總?要投資我們舞團的那個霍氏?”

聽見舒蘊的回答,陸安宜驀地笑出聲來。

話裏不無諷刺,“舒蘊,你是真的厲害。”

舒蘊望著陸安宜的背影,眉梢輕蹙。

忽然覺得,有什麽好像開始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

到了匯演中心的後臺,成員們有序地化妝,換演出服。

舒蘊換好演出服,妝容還沒開始化,宛若清水中綻放的芙蓉,更顯天生麗質。

陸安宜突然走到舒蘊身邊,看向站在角落的杜思思,“杜思思,你過來,換上演出服把妝化了。”

又看向一臉素顏的舒蘊,冷聲道,“舒蘊,你跟我過來。”

舒蘊跟著陸安宜出了門。

陸安宜停下腳步,沖她道,“今天的匯演你別參加了,周五的也是。”

“為什麽?”

舒蘊已經隱約猜出來了原因,剛才在車上陸安宜問她的那些話,簡直耐人尋味。

陸安宜呵了聲,“不要把我當傻子,你以為我真看不出那襯衫的主人是誰嗎?”

“不讓你上的理由合情合理,與霍氏有牽扯的人,你覺得你還能上?真的上了才是對舞團,對隊友的不負責。”

“我承認,我是認識霍景司,但是來考察我們舞團的人不是他。”

舒蘊清聲解釋,“而且我和霍景司,只是普通的認識的關系,遠遠沒到需要因此而避嫌的程度。”

“所以只是認識的關系?”陸安宜揚聲又質問了一句。

“不見得吧,”

另一道女聲插進來,舒蘊回眸看去,發現是杜思思。

杜思思看了舒蘊一眼,繼續道,“那天我們下樓的時候,正巧遇見舒蘊上樓,”

她視線轉向陸安宜,“她說是去找您,其實電梯最後到了霍總在的十六樓才停下。”

杜思思走了之後,陸安宜雙手抱臂,很是倨傲。

“你剛才說的我知道,但是霍景司才是投資舞團的最終決策人,不管事實如何,你現在已經不適合參加這次的匯演了。”

“那您呢?您就和霍景司沒有關系?”

舒蘊據理力爭,“為什麽首席您就可以認識霍景司,我就不可以呢?憑什麽就要因此丟掉匯演的名額。”

“憑什麽。”

陸安宜輕輕笑了下,幾句話裏是對一個人隨意的處置,“你是真的不懂嗎,舒蘊。可是怎麽辦,在這裏是我說了算。”

最後的結果是舒蘊成了替補,杜思思代替舒蘊上臺表演。

事已到此,舒蘊已經徹底看清。

退一步海闊天空,似乎也沒有了繼續糾纏的必要。

陸安宜望著舒蘊的背影,眸中冷意閃現。

她認識霍景司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生能和他有這麽多的接觸。

舒蘊從後臺離開,漫無目的走著。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懷錦跑了過來,身上還穿著舞蹈服,“蘊寶,怎麽回事啊?陸安宜怎麽就讓杜思思代替你了?”

舒蘊的眼圈還有些發紅,她穩了穩情緒。

才和懷錦簡單解釋了幾句,隨後又笑著寬慰她,“隨便吧,正好我要去臨島參加明天的義演,正愁時間不夠用呢。”

懷錦想拉著舒蘊回去找陸安宜,被舒蘊勸住了。

不讓她上場,未必就是因為所謂的利益牽扯,陸安宜已經認定了她和霍景司有糾纏,怎麽還可能會善罷甘休。

熟悉的舞曲開場緩緩響起,舒蘊回頭望向演出大廳的地方,神色惶惶又迷茫。

嘴裏說是不在乎,可是到底耗費了這麽多心血。

隊友們都在舞臺上奮力演出,只有她孤獨出走,心酸可想而知。

而此時舒蘊的心中卻不合時宜地冒起一個想法,那個男人來了嗎。

鬼使神差之下,舒蘊不知道怎麽就打開了手機通訊錄,霍景司的號碼映入眼簾。

她盯在那裏,視線虛無焦點地發楞。

當時是霍景司騙走她的手機。

她本就比他矮那麽一大截,他手稍微舉高點,她根本就夠不到,任由他拿著她的手機保存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舒蘊猶豫半晌,有好幾次想不顧一切地按下那個電話號碼。

然而就在她想收起手機的時候,屏幕上來了電話,是霍景司。

電話一接通,熟悉的音線隔著電流緩緩傳入舒蘊的耳膜,“阿蘊怎麽沒上場?”

舒蘊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麽。

兀自沈默了一會兒。

“嗯?”匯演已經開場了,舒蘊在的這邊沒什麽人,周圍很靜。

因此話筒裏的聲音格外清晰,像是衣衫摩擦,還有他不時的幾聲抱歉,隱隱的腳步聲,都隔著空氣,遙遙傳到她耳邊。

“舒蘊,說話。”

明明男人嗓音依舊如平常一樣清冷,可是舒蘊就是覺得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

要命的溫暖。

她的腦海裏漸漸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向來矜貴肆意的男人,跨過人海,一邊和話筒對面的她說著話,一邊走向她。

他在找她。

意識到這件事後,耳邊聽著霍景司低沈的聲音。

舒蘊一下子就繃不住了,開口的嗓音裏帶上極其明顯的哭腔,“霍景司,我要去臨島參加義演。”

盡管知道他來南城,不是為著考察,肯定也是有別的公務要忙。

可是舒蘊就是想任性一次,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落到鼻尖t,她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緩緩問道,“霍景司,你要不要陪我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