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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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林靜和張峰大老遠從盛都來湘青的目的就是接兩人去游樂場玩的。
江淩予出去玩主要是賞美景和拍美照的，對於游樂場那種純玩的地方，她向來不是很感興趣，可去可不去。
最重要的是，眼下她一門心思全在床上，就想安安穩穩睡個覺，凡事打擾她睡眠的娛樂活動一概不予考慮。
女孩又是拉她手又是捏她肩的，勸說了好半天，勸到江淩予眼皮開始打架了也不點頭說去。
“不去不去，我要睡覺。”江淩予托著腮打了很長的一個哈欠。
*
車裏。
張晗系好安全帶後望了眼後視鏡，從副駕駛座上回過頭細聲提醒：“姐姐記得系好安全帶喲！”
聞言，倚著車窗的江淩予偏頭粗魯地扯過安全帶扣上。
坐在旁邊的林轍笑著將視線撂過去，“小晗還是勸動你了。”
哪裏是她勸動的啊。
“是老太太的命令，”江淩予啞聲回，疲倦嗓音裏還帶著朦朧的困意，“她的命令我敢不聽麽。”
就起身倒個水喝的功夫，江淩予便猝不及防地被趙琴蘭薅進了廁所，拽著她的腕子警告她不許對小孩沒禮貌，更不能不給林姨和張叔面子，說人家好意大老遠來一趟接你去玩，你反倒不樂意了，讓她註意分寸。
聽到江淩予拒絕的理由是自己要補覺，趙琴蘭的火氣更上來了，像是終於找了一個發洩口般滔滔不絕地呵斥起她來。
“睡覺？你就知道睡覺！你自己說說這幾天你睡了多少個小時，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半夜三更還在看手機，第二天睡到下午，行了，正好你說到這個事了，我得治治你這晚睡晚起的毛病了，從明天開始你——”
江淩予察覺到不對勁，立刻疊聲制止：“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正值假期，眾游客紛至沓來，有領著小孩子的夫婦，有熱戀中的情侶，也有三兩結團的好友，擠滿了游樂場的各個角落。
“哥哥姐姐，我們去玩那個‘藍火之戰’吧！”女孩伸出小手指了指前方連綿不絕的隊伍，興奮地喊。
人不大膽子倒不小。
江淩予順著女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恰巧趕上過山車開場，刺破雲霄的尖叫給她腿都嚇軟了。
江淩予朝女孩訕訕一笑，沒敢搭話。
林轍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看著她眼裏快要溢出來的期待和欣喜好半響沒開口，似乎有些為難。
江淩予閉上眼，心裏默默祈禱林轍千萬別答應她。
“有身高限制。”
林轍短短的五個字如同一盆寒冷徹骨的冰水，霎時間澆滅了女孩眼裏所有的期待和欣喜。
“那好吧。”女孩垂下腦袋，牽著林轍的手也松開，看上去很是失落。
江淩予遺憾地嘆了口氣，心裏開始敲鑼打鼓鞭炮齊鳴。
“要不要去玩旋轉木馬？”林轍輕敲了下女孩的額頭，示意她仰頭往斜前方看，“看那，還有人在編狗狗氣球。”
見女孩終於擡起頭，林轍抿唇補充道：“不過看樣子快送完了，如果再晚點去的話……”
點到為止，林轍不說了。
女孩一點就通，特別上道，揪著林轍的褲兜著急地催促他，“哥我們快點過去，去晚了就沒有了！”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陣風似地從江淩予眼前極速溜過。
“你們先過去排隊，我去買幾杯飲料。”張峰笑著跟兩人擺擺手，往對面賣果汁汽水的鋪子去了。
江淩予本想著他拿四杯飲料不太好拿，剛想坐休息椅上等等他，林靜便挽上了她的小臂。
“不用等他。”林靜柔聲說。
說來也奇怪。
在江淩予對家裏那些有錢叔叔們的認知裏，男人在家庭裏的絕對地位特別高，屬於是他們說一妻子不敢說二的那種，出門在外更是很註重維護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能讓老婆幹的事絕對不伸出一只手來幫忙。
而從一行人進入園區開始，背包、買水、扔垃圾這些事都是張峰來做，絲毫不讓林靜插手。
江淩予還從來沒見過哪個有錢的叔叔像張峰這樣，什麽雜活小事都包圓的。
顯得特有擔當，人格魅力蹭蹭蹭上漲。
江淩予回頭望了眼張峰離開的方向，唇角上揚。
“喔，對不起。”一時沒看路，江淩予轉身不小心撞上了路過女生的肩。
好在兩人走得都夠慢導致撞擊的力度不強，女生笑笑說沒事，挎上了同行男生的臂膀。
“走吧。”男生說。
江淩予擡步的動作在餘光掃到男生側臉的那一刻僵住。
她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男生身上放浪形骸的痞氣，渾然天成的紈絝公子哥模樣，和女生調情時含笑的桃花眼。
一切的一切。
她再熟悉不過了。
不會錯，就是他。
“蕭風霖！” 江淩予下意識喊出口。
三米之外的女生和男生同時回頭。
前者在轉身那刻眉眼間的溫柔蕩然無存，與兩秒前親和的模樣判若兩人，盯向江淩予的眸中滿是警惕和戒備。
而後者。
此刻正瞇著眼意興盎然地打量她，不露聲色地松開牽著女生的右手後斜了斜下頜，似乎是在等下文。
江淩予皺眉。
眼前的男生的確是蕭風霖沒錯，但。
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蕭風霖。
確切說是，這個蕭風霖是從沒跟她有過交際的，屬於這個時空的蕭風霖。
江淩予認識的蕭風霖絕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用一種對異性表達好感，充滿探究和暧昧的目光打量她。
……
他這是把她當成新獵物了……
“風霖。”女生有點慌，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嗓音在顫，肩骨也抖了一下。
女生不會不清楚他暗淡瞳仁裏的那一抹亮意味著什麽，只是，她沒想到他會這麽明目張膽，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麽突然。
片刻的茫然過後，女生很快調整了過來。
既然察覺到危險信號的逼近，那她必須要做點什麽來抵禦外敵。
“霖哥，走嗎，”女生輕輕拉了下他的襯衫衣角，輕聲細語地抱怨道，“預約的時間快到了，你答應要陪我去的，不許騙人。”
蕭風霖唇角噙著惺忪淺笑，不說走也不說不走，將女生被晾在一旁。
“……”
女生禁不住第二次扯了他的衣角，蕭風霖在這時才作出回應。
他非常溫柔地看了眼女生，然後默默拂開了她的手。
“……”
女生滯在原地。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江淩予在蕭風霖向她邁步走來的前一秒緊急出聲，背過身挽上林靜的小臂，匆忙離開。
——
回程的路上。
從旋轉木馬開始，江淩予整個下午都沈浸在一種心事重重的狀態裏，雙目無神，時而像在思考，時而又像在放空。
林轍擡眸瞥向後視鏡，眉心輕皺。
這會倚著車窗，江淩予眺望窗外的眼神也是渙散不聚焦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看起來既沮喪又頹唐。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林轍問了這麽一句。
“不是。”
江淩予知道他其實是想問自己為什麽怪怪的，實話說她也這麽覺得，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腦子特別亂，胸口沒來由地悶。
但，江淩予不知道該怎麽跟林轍解釋這一切，說自己穿越後見到了另一個時空的老朋友，結果發現人根本不認識她所以很難過麽？
估計剛提起“穿越”這兩個字，林轍就會讓駕駛座的張峰掉頭送她去醫院了。
“我沒事，就是……突然特別想以前的朋友。”江淩予只能這麽說。
林轍噢了一聲，剛想再說點什麽，林靜倏地柔聲搭茬，“所以你是把那個男生錯認成了以前的朋友嗎？”
林轍瞥頭看她，眸光波動。
江淩予抿了下唇，點頭說是。
冰激淩也顧不上吃，前座的女孩偏過腦袋來湊熱鬧：“是那位姓蕭的哥哥嗎？”
“你認識？”
異口同聲。
車窗外，騎行少年背馳而過，掀起裹挾熱氣和淡淡柳葉香的微風。
微風讓兩人的目光在此刻交匯到一起。
林轍輕輕吸了口氣，兩人視線錯開。
“不認識，”女孩哼笑著搖了搖頭，“是姐姐喊他名字喊得太大聲啦，所以我才聽到的。”
很大聲嗎？為什麽他沒聽到？
哦，林轍想起來了，他中途離開了一會去上廁所了。
怪不得……
“就是不知道姐姐認錯的那個哥哥叫什麽名字，”女孩咬了口快融化的冰激淩，遺憾地撇嘴說，“雖然離得有點遠看不太清，但我感覺他好像還挺帥的，在我們班裏可以當班草！”
林靜傾身拍了下她的手背，語氣也不似剛才那般溫柔，有些嚴肅地警告道：“小孩子家家，不許說些有的沒的。”
“他叫蕭風霖。”
車裏的三人聞聲都往她那看，連專心開車全程無言的林峰也擡額望了眼後視鏡。
江淩予眼眸彎彎，頰邊漾起淺淺的弧度。
“人的確很帥。”
*
假期的第四天是老江的生日。
趙琴蘭從昨天早晨便開始和面、調餡、搟餃子皮，客廳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供果、香燭、鮮花、紙錢，無一不全。
從白天到傍晚，江淩予非常平靜地看著老太太忙裏忙外地準備祭奠需要的祭品，一整天沒有說過一句話。
趙琴蘭權當她是還沒從喪父的悲痛中緩過勁來，沒說什麽，自己把該準備一切都收拾好了。
沈悶凝滯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江方毅生日當天。
“奶奶我肚子好疼，特別疼，”江淩予抱著被子在床上扭得像一條毛毛蟲，每個字吐的都很艱難，像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我可能沒辦法跟您一起去……”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林轍話是這麽問的，小臂卻在江淩予回答之前先一步伸了出去，欲將人打橫抱起。
江淩予卷著被子的手動了動，睫毛輕顫，“不，不用，我在家躺一會就好。”
看著趴在床上痛苦扭曲的人，趙琴蘭嘶啞的喉嚨裏溢出一聲粗重嘆息。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麽……
趙琴蘭回了趟臥室，從藥箱找出治療腹痛的藥，按照說明書要求將恰當劑量分類放好，又去客廳倒了杯溫水，叮囑了江淩予幾句註意事項。
等一切安排妥當，老太太才叫了林轍一聲，讓他將東西都收拾好，說準備出門了。
“有事記得打電話，”林轍腳剛踏出去很快又收了回來，他轉身看向床上的人，眉間擔憂意味明顯，“難受就打電話告訴我，不要硬撐。”
“好。”
江淩予是等兩人走後10分鐘才從床上坐起來的。
江淩予煩躁地用手砸了下被子。
說謊縱然不對，但她實在不想逼自己去祭奠，也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
在她心裏，老江還好好活著呢，給活人上墳是什麽意思？
江淩予承認自己有在慢慢接受這個時空，也開始對這個時空的人和事有了感情，
但。
再次見到蕭風霖讓她清楚地認識到，親人朋友也好，優渥生活也罷，自己還是無法割舍從前的一切。
舍不得現在，又懷念過去，江淩予覺得自己挺擰巴的，既要又要。
好煩。
江淩予決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這會正值中午飯點，街上人跡罕至，空空蕩蕩的特別安靜。
人在寂靜環境裏很容易腦袋放空，胡思亂想。
走著走著，江淩予的思緒又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低垂著額頭開始浮想聯翩，越走越慢，越走越偏。
“再往前踏一步你就要撞到我身上了，同學。”
耳畔突然響起熟悉的，慵懶中夾著愉悅笑意的男聲。
江淩予擡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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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淩予出去玩主要是賞美景和拍美照的，對於游樂場那種純玩的地方，她向來不是很感興趣，可去可不去。
最重要的是，眼下她一門心思全在床上，就想安安穩穩睡個覺，凡事打擾她睡眠的娛樂活動一概不予考慮。
女孩又是拉她手又是捏她肩的，勸說了好半天，勸到江淩予眼皮開始打架了也不點頭說去。
“不去不去，我要睡覺。”江淩予托著腮打了很長的一個哈欠。
*
車裏。
張晗系好安全帶後望了眼後視鏡，從副駕駛座上回過頭細聲提醒：“姐姐記得系好安全帶喲！”
聞言，倚著車窗的江淩予偏頭粗魯地扯過安全帶扣上。
坐在旁邊的林轍笑著將視線撂過去，“小晗還是勸動你了。”
哪裏是她勸動的啊。
“是老太太的命令，”江淩予啞聲回，疲倦嗓音裏還帶著朦朧的困意，“她的命令我敢不聽麽。”
就起身倒個水喝的功夫，江淩予便猝不及防地被趙琴蘭薅進了廁所，拽著她的腕子警告她不許對小孩沒禮貌，更不能不給林姨和張叔面子，說人家好意大老遠來一趟接你去玩，你反倒不樂意了，讓她註意分寸。
聽到江淩予拒絕的理由是自己要補覺，趙琴蘭的火氣更上來了，像是終於找了一個發洩口般滔滔不絕地呵斥起她來。
“睡覺？你就知道睡覺！你自己說說這幾天你睡了多少個小時，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半夜三更還在看手機，第二天睡到下午，行了，正好你說到這個事了，我得治治你這晚睡晚起的毛病了，從明天開始你——”
江淩予察覺到不對勁，立刻疊聲制止：“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正值假期，眾游客紛至沓來，有領著小孩子的夫婦，有熱戀中的情侶，也有三兩結團的好友，擠滿了游樂場的各個角落。
“哥哥姐姐，我們去玩那個‘藍火之戰’吧！”女孩伸出小手指了指前方連綿不絕的隊伍，興奮地喊。
人不大膽子倒不小。
江淩予順著女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恰巧趕上過山車開場，刺破雲霄的尖叫給她腿都嚇軟了。
江淩予朝女孩訕訕一笑，沒敢搭話。
林轍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看著她眼裏快要溢出來的期待和欣喜好半響沒開口，似乎有些為難。
江淩予閉上眼，心裏默默祈禱林轍千萬別答應她。
“有身高限制。”
林轍短短的五個字如同一盆寒冷徹骨的冰水，霎時間澆滅了女孩眼裏所有的期待和欣喜。
“那好吧。”女孩垂下腦袋，牽著林轍的手也松開，看上去很是失落。
江淩予遺憾地嘆了口氣，心裏開始敲鑼打鼓鞭炮齊鳴。
“要不要去玩旋轉木馬？”林轍輕敲了下女孩的額頭，示意她仰頭往斜前方看，“看那，還有人在編狗狗氣球。”
見女孩終於擡起頭，林轍抿唇補充道：“不過看樣子快送完了，如果再晚點去的話……”
點到為止，林轍不說了。
女孩一點就通，特別上道，揪著林轍的褲兜著急地催促他，“哥我們快點過去，去晚了就沒有了！”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陣風似地從江淩予眼前極速溜過。
“你們先過去排隊，我去買幾杯飲料。”張峰笑著跟兩人擺擺手，往對面賣果汁汽水的鋪子去了。
江淩予本想著他拿四杯飲料不太好拿，剛想坐休息椅上等等他，林靜便挽上了她的小臂。
“不用等他。”林靜柔聲說。
說來也奇怪。
在江淩予對家裏那些有錢叔叔們的認知裏，男人在家庭裏的絕對地位特別高，屬於是他們說一妻子不敢說二的那種，出門在外更是很註重維護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能讓老婆幹的事絕對不伸出一只手來幫忙。
而從一行人進入園區開始，背包、買水、扔垃圾這些事都是張峰來做，絲毫不讓林靜插手。
江淩予還從來沒見過哪個有錢的叔叔像張峰這樣，什麽雜活小事都包圓的。
顯得特有擔當，人格魅力蹭蹭蹭上漲。
江淩予回頭望了眼張峰離開的方向，唇角上揚。
“喔，對不起。”一時沒看路，江淩予轉身不小心撞上了路過女生的肩。
好在兩人走得都夠慢導致撞擊的力度不強，女生笑笑說沒事，挎上了同行男生的臂膀。
“走吧。”男生說。
江淩予擡步的動作在餘光掃到男生側臉的那一刻僵住。
她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男生身上放浪形骸的痞氣，渾然天成的紈絝公子哥模樣，和女生調情時含笑的桃花眼。
一切的一切。
她再熟悉不過了。
不會錯，就是他。
“蕭風霖！” 江淩予下意識喊出口。
三米之外的女生和男生同時回頭。
前者在轉身那刻眉眼間的溫柔蕩然無存，與兩秒前親和的模樣判若兩人，盯向江淩予的眸中滿是警惕和戒備。
而後者。
此刻正瞇著眼意興盎然地打量她，不露聲色地松開牽著女生的右手後斜了斜下頜，似乎是在等下文。
江淩予皺眉。
眼前的男生的確是蕭風霖沒錯，但。
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蕭風霖。
確切說是，這個蕭風霖是從沒跟她有過交際的，屬於這個時空的蕭風霖。
江淩予認識的蕭風霖絕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用一種對異性表達好感，充滿探究和暧昧的目光打量她。
……
他這是把她當成新獵物了……
“風霖。”女生有點慌，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嗓音在顫，肩骨也抖了一下。
女生不會不清楚他暗淡瞳仁裏的那一抹亮意味著什麽，只是，她沒想到他會這麽明目張膽，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麽突然。
片刻的茫然過後，女生很快調整了過來。
既然察覺到危險信號的逼近，那她必須要做點什麽來抵禦外敵。
“霖哥，走嗎，”女生輕輕拉了下他的襯衫衣角，輕聲細語地抱怨道，“預約的時間快到了，你答應要陪我去的，不許騙人。”
蕭風霖唇角噙著惺忪淺笑，不說走也不說不走，將女生被晾在一旁。
“……”
女生禁不住第二次扯了他的衣角，蕭風霖在這時才作出回應。
他非常溫柔地看了眼女生，然後默默拂開了她的手。
“……”
女生滯在原地。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江淩予在蕭風霖向她邁步走來的前一秒緊急出聲，背過身挽上林靜的小臂，匆忙離開。
——
回程的路上。
從旋轉木馬開始，江淩予整個下午都沈浸在一種心事重重的狀態裏，雙目無神，時而像在思考，時而又像在放空。
林轍擡眸瞥向後視鏡，眉心輕皺。
這會倚著車窗，江淩予眺望窗外的眼神也是渙散不聚焦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看起來既沮喪又頹唐。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林轍問了這麽一句。
“不是。”
江淩予知道他其實是想問自己為什麽怪怪的，實話說她也這麽覺得，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腦子特別亂，胸口沒來由地悶。
但，江淩予不知道該怎麽跟林轍解釋這一切，說自己穿越後見到了另一個時空的老朋友，結果發現人根本不認識她所以很難過麽？
估計剛提起“穿越”這兩個字，林轍就會讓駕駛座的張峰掉頭送她去醫院了。
“我沒事，就是……突然特別想以前的朋友。”江淩予只能這麽說。
林轍噢了一聲，剛想再說點什麽，林靜倏地柔聲搭茬，“所以你是把那個男生錯認成了以前的朋友嗎？”
林轍瞥頭看她，眸光波動。
江淩予抿了下唇，點頭說是。
冰激淩也顧不上吃，前座的女孩偏過腦袋來湊熱鬧：“是那位姓蕭的哥哥嗎？”
“你認識？”
異口同聲。
車窗外，騎行少年背馳而過，掀起裹挾熱氣和淡淡柳葉香的微風。
微風讓兩人的目光在此刻交匯到一起。
林轍輕輕吸了口氣，兩人視線錯開。
“不認識，”女孩哼笑著搖了搖頭，“是姐姐喊他名字喊得太大聲啦，所以我才聽到的。”
很大聲嗎？為什麽他沒聽到？
哦，林轍想起來了，他中途離開了一會去上廁所了。
怪不得……
“就是不知道姐姐認錯的那個哥哥叫什麽名字，”女孩咬了口快融化的冰激淩，遺憾地撇嘴說，“雖然離得有點遠看不太清，但我感覺他好像還挺帥的，在我們班裏可以當班草！”
林靜傾身拍了下她的手背，語氣也不似剛才那般溫柔，有些嚴肅地警告道：“小孩子家家，不許說些有的沒的。”
“他叫蕭風霖。”
車裏的三人聞聲都往她那看，連專心開車全程無言的林峰也擡額望了眼後視鏡。
江淩予眼眸彎彎，頰邊漾起淺淺的弧度。
“人的確很帥。”
*
假期的第四天是老江的生日。
趙琴蘭從昨天早晨便開始和面、調餡、搟餃子皮，客廳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供果、香燭、鮮花、紙錢，無一不全。
從白天到傍晚，江淩予非常平靜地看著老太太忙裏忙外地準備祭奠需要的祭品，一整天沒有說過一句話。
趙琴蘭權當她是還沒從喪父的悲痛中緩過勁來，沒說什麽，自己把該準備一切都收拾好了。
沈悶凝滯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江方毅生日當天。
“奶奶我肚子好疼，特別疼，”江淩予抱著被子在床上扭得像一條毛毛蟲，每個字吐的都很艱難，像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我可能沒辦法跟您一起去……”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林轍話是這麽問的，小臂卻在江淩予回答之前先一步伸了出去，欲將人打橫抱起。
江淩予卷著被子的手動了動，睫毛輕顫，“不，不用，我在家躺一會就好。”
看著趴在床上痛苦扭曲的人，趙琴蘭嘶啞的喉嚨裏溢出一聲粗重嘆息。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麽……
趙琴蘭回了趟臥室，從藥箱找出治療腹痛的藥，按照說明書要求將恰當劑量分類放好，又去客廳倒了杯溫水，叮囑了江淩予幾句註意事項。
等一切安排妥當，老太太才叫了林轍一聲，讓他將東西都收拾好，說準備出門了。
“有事記得打電話，”林轍腳剛踏出去很快又收了回來，他轉身看向床上的人，眉間擔憂意味明顯，“難受就打電話告訴我，不要硬撐。”
“好。”
江淩予是等兩人走後10分鐘才從床上坐起來的。
江淩予煩躁地用手砸了下被子。
說謊縱然不對，但她實在不想逼自己去祭奠，也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
在她心裏，老江還好好活著呢，給活人上墳是什麽意思？
江淩予承認自己有在慢慢接受這個時空，也開始對這個時空的人和事有了感情，
但。
再次見到蕭風霖讓她清楚地認識到，親人朋友也好，優渥生活也罷，自己還是無法割舍從前的一切。
舍不得現在，又懷念過去，江淩予覺得自己挺擰巴的，既要又要。
好煩。
江淩予決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這會正值中午飯點，街上人跡罕至，空空蕩蕩的特別安靜。
人在寂靜環境裏很容易腦袋放空，胡思亂想。
走著走著，江淩予的思緒又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低垂著額頭開始浮想聯翩，越走越慢，越走越偏。
“再往前踏一步你就要撞到我身上了，同學。”
耳畔突然響起熟悉的，慵懶中夾著愉悅笑意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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