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淩雪重踩油門，決定驅車去陳柔的住家。剛才片刻思考，她冷靜地分析著林瑜可能的所在地點。雖然不清楚陳柔的動機，但如果陳柔想要把林瑜約出來，理由亦或是約會地點都不能引起林瑜的疑心，否則林瑜會馬上拒絕她，畢竟現在思彤死了，兇手仍未被逮捕，且他們是警方鎖定的嫌疑人，做任何事都得謹慎小心，林瑜絕不想惹禍上身。

那麽問題來了，陳柔是如何說服林瑜出來的？

白淩雪當時大腦一轉，很快就得出答案。陳柔和林瑜之間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和死者有著親密關系。陳柔也許以死者為理由約她出來見面。至於約會地點當然是選擇在陳柔和死者的住家，一來能讓林瑜放下戒心，二來由於住家後面有片小樹林，易於隱藏他們的行蹤不被警方發現。而且此刻天空下著瓢潑大雨，警方若要進樹林搜查難免有些困難，簡直是天助她也。

白淩雪下意識地輕咬下唇，斂了瞳孔。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打了個彎，車子駛進另一條道路，往前行了一段距離後便從模糊的視線中望見了閃爍的警燈，在雨中格外醒目，仿佛預測著不祥之事。

她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也不撐傘就直接下車，淋著雨邁步朝刑警的方向走去。但剛走了幾步腳步條地一滯，立在原地隔著雨水凝望著顧駿的身子。他挺直背脊，雙手垂放在身側，像顆大樹，在雨中安靜地矗立著。他也沒打傘，全身濕透了，白色的衣服緊貼著上身，短發遮著前額。雨水砸在他的俊顏上，劃過高挺的鼻梁，順著曲線優美的下巴滴落，一路滑過他的鎖骨，流進白衣內。他的雙眸沈靜漆黑，宛若將黑夜籠罩在眼底，一瞬不眨地望著眼前的森林。

可就在下一秒，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般緩緩收回目光，偏過頭來看向白淩雪的方向，冷然的眼眸在那瞬間化成溫柔，最後轉變為心疼。他越過路人，快步跑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在雨中微顫抖著的身軀，語氣軟了下來，“怎麽來了？”

“和你一樣看出了塗鴉的信息，就來這裏了。”她沒多說自己的推理，可顧駿卻懂了。

顧駿悄然地上前一步把她護在懷裏，幫她擋著雨，深怕她著涼，蹙眉道：“為什麽沒帶傘？”

她笑著說：“珈翊車裏沒有……你也沒帶。”她見顧駿還擰著眉，本能地不想讓他擔心，“沒事，我沒那麽弱。”

顧駿淺勾起了嘴角，他從不覺得她是弱不經風的。他引著她來到屋檐下遮雨，向她解釋道：“警方搜查到陳柔擅自偷藏了社團的噴漆，便根據她的人際關系開始調查，發現她在本地有個男友，有車，而且那輛車也出現在了監控畫面裏。當時我們只註意著莊勇裕的車，卻忽略了其他經過的車輛。警方接著跟著這個線索去查，搜到了她男友的家，結果在那輛車的後車廂發現到沾了血的背包，手套和鞋子。經過驗證，那些血屬於死者的，而手套等的東西都有陳柔的指紋。”

“你們怎麽拿到她的指紋的？”白淩雪好奇地尋問。

顧駿快速回答：“顧警官之後又有去盤問陳柔，讓她用自己攜帶的筆簽名，借此拿到了她的指紋。”他並沒有直接稱呼為老爸，而是尊重崇敬地稱謂顧警官。

白淩雪點頭，等他繼續發言。

顧駿望著漆暗一片的樹林沈聲開口：“在他們準備前往此處逮捕陳柔時我正好得出了塗鴉的含義，便馬上告訴顧警官，和他們一起來這兒。可陳柔已經挾持了林瑜，利用林瑜當人質逃進了樹林裏。”

白淩雪的視線從他臉上移至樹林的方向，薄唇緊張地抿著了一條線。警方若還未找到他們，林瑜的處境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危險。

時間像沙漏般一分一秒地流逝，雷聲不斷轟隆隆地在空中響起，閃電在頭頂的夜空落下，宛如要劈開大地一樣，令人看了難免驚心膽跳。在樹林外待命的刑警有次序地疏散著人群，最後唯留下刑警和顧駿白淩雪在現場。

他們安靜地等待著，剎那間一聲尖叫聲赫然從樹林內爆發出來！一道漆黑的人影在眼前迅速穿梭過，引起樹葉沙沙作響著。刑警門立刻反應過來，旋即已掏出槍管對準陳柔，將她包圍在圓圈內，不給任何一絲退路。顧駿也反應極快地護在白淩雪身前，警惕地望著一臉狼狽的陳柔。

陳柔手裏拿著把水果刀，抵在林瑜脖子上的脈動，見自己已被刑警圍困，激動地大喊著：“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在林瑜的脖子上劃開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緩緩流淌而出，疼痛感輸送到所有的神經線。林瑜雙腳發軟著，害怕得說不出句話，流著淚無助地看著刑警。

顧爸比了手勢示意放下□□，避免刺激到陳柔。他試探地走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陳柔，你先放開林瑜……”

他話還沒說完陳柔條地揚起了嘴角仰頭大笑著，在眾人詭異的目光下她的神情瞬間變得痛苦扭曲。閃電在身後劈過，將她的臉映得更毛骨悚然，像電影裏的恐怖場景。她重新註視著他們，眼眸噙滿狠厲，方才一閃而過的淒涼已被她壓抑回去。她冷然的語氣開口：“憑什麽我要放開這個賤人，竟然你們沒辦法用法律制裁他們，那就由我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他們！”

顧爸楞了下，而陳柔清晰地捕捉到他的表情，嗤笑著：“3年前的學校霸淩案，這個賤人和思彤聯手霸淩我妹妹，找人侮辱她，害她跳樓自殺！你們這些警察卻只是逮捕到侮辱她的人，放過了這兩個賤人!”她眼眶裏覆上了一層淚霧，呼吸也變得有許急促，“他們害死了我妹妹！卻心安理得地繼續生活！我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的！”她話鋒條地一轉，故意低頭在林瑜的耳際旁說話：“你果然比她還賤呢，搶自己閨蜜的男友是不是感覺很刺激？很好玩？那……你看到她死在廁所時的心情是不是很爽？都不想報警呢，還偷走了她的耳環。”

刑警們都有片刻怔松，這才明白事情的所有經過，難怪顧警官會說林瑜有到犯案現場的嫌疑，而耳環竟然不是兇手陳柔拿走的，卻是林瑜偷的。

林瑜的腦裏浮現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覺得無比後悔。當時思彤有撥電給她告訴她說要約莊勇裕出來談判，思彤並不知道她和莊勇裕瞞著她搞在了一起。她擔心莊勇裕會要覆合，便跟去了約會地點，躲在暗處觀察，可思彤徒然收到了一份短信後就離開了。她好奇地尾隨著思彤，看見思彤上了一輛車子，但她對那輛車的車牌號碼極為陌生。她不認為思彤有這麽重要的一個朋友足以讓她沒有繼續等待莊勇裕。她便也驅車跟上去，但之後卻跟丟了，繞了好久後才終於發現那輛車子在咖啡廳店門前重新啟動引擎離去了。

她驀然想起咖啡廳後邊的廁所在維修中，此時她的四肢已被好奇心給控制著。她自動地下了車從店旁的小路走往廁所，結果就看到那樣的場景......她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理，也許是嫉妒，也許是痛快。她沒有報警，又奪走了莊勇裕送給思彤的耳環，在離開現場前她清理了一遍流滿鮮血的地板，以避免留下自己的腳印。如果當時她報了警，事情或許就不會變得這樣，她也不會被陳柔給要挾。

她啞著嗓音哭喊著：“對不起陳柔，我不知道那是你妹妹，如果……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傷害她的！”

“閉嘴！”所有人的目光霍然朝白淩雪身上投射去，只因這句話竟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顧駿微側著身軀，眼眸沈靜地低頭晲著她，像要洞悉她心中所想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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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樓清，故人入鄉。

燈錯交映，風靜唯影。

登樓近黑，獨醉天曉。

無言月苦，我心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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