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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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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薄我?

奚玉黎把有關時瑯川的事情縮縮減減, 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卻一個字沒提。

——像時瑯川重生之事、以及他會刻意針對越拂曉下手之事等等。

她雖將這些事遮掩過去,但時瑯川越發篤定天道必定告訴了她自己重生之事, 否則她沒理由對越拂曉那麽緊張, 又幾次三番將目標鎖定在他身上,只是不知天道既然將這些告訴黎黎, 又為何要故意誤導她、為他遮掩?

祂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你是說先前獸潮之事也是他的手筆?”時瑯川在水中像是靈活的魚, 手筆往前一劃,就竄出去七尺有餘:“可我記得最後抓出來的那人不是登神殿弟子嗎?難道他就是時瑯川?”

奚玉黎不假思索地否定:“不可能,時瑯川怎麽會那麽蠢?那家夥最多算個馬前卒!”

時瑯川忽然覺得心情有些愉悅。

“哦?”他克制著裝出疑惑的語氣,被黑霧籠罩的湖水卻微微倒映著他翹起的嘴角:“黎黎, 我怎麽聽著你好像還挺欣賞他的?”

“這個人膽氣、智謀、手段都是有的,怎麽想都算是個人物。”奚玉黎坐直身體,朝遠處像是活物般隱隱往後退的黑霧望去, 卻怎麽也沒瞧見岸邊:“可惜,做事無所不用其極!”

她冷哼道:“不管他跟天……跟仇人有什麽恩怨,有恩報恩, 有仇報仇就是, 牽連無辜算什麽?簡直——小石頭,你幹嘛!”

身下少年往前游的速度忽然加快,奚玉黎差點被晃下水,嚇得她連忙趴下去,雙手握緊他肩頭, 前胸隔著小臂緊緊貼在他身上。

她剛想發怒, 就聽到少年略顯冷漠的聲音:“別說話, 旁邊有水怪過來了。”

奚玉黎楞了楞,屏息細聽, 果然就聽到來自的黑霧慘叫聲中還夾雜著野獸‘嗷嗷’的咆哮聲跟越來越近的水流聲——這不正常,映t日湖水源來自地下,不該像河流那般有水流聲!

她心中一緊,悄悄往上挪動,少年後背似乎緊繃了一瞬,她連忙停住,湊到他耳邊用氣音道:“能在那水怪過來之前到岸邊嗎?”

現在無法動用術法,要是趕不及,奚玉黎少不得要帶著這家夥回源歸境了。

少女溫熱帶著淡淡香氣的吐息打在他耳垂上,時瑯川簡直感覺這側耳朵像是被火烤了一般,再加上後背……

哪怕此刻泡在冰冷的湖水中,時瑯川也照樣感覺一股火焰順著臉頰湧上胸口,再到四肢百骸——他咬了咬牙:“抱緊,我快點!”

“啊?”奚玉黎猶豫了下,就感受著少年忽然加速,她嚇得連忙整個俯身下去,雙臂下滑到水中去摟他,然後就聽到少年悶哼了一聲,微微弓腰,語氣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小祖宗,麻煩你手稍微往下放一點!”

奚玉黎:“???”

她對少年此刻發號施令的態度有些不悅,但聽著後邊越來越近的嘶吼聲,也只能依言俯下去摟住了他的腰:“小石頭,快點!”

話音剛落,少年像是離弦之箭般,迅速劃破水流,沖了出去。

然而那背後的嘶吼卻始終如影隨行,奚玉黎貼在他背上悄悄往後看,卻只瞧見一個略顯龐大的黑影,瞧不出是什麽水怪。

“黎黎,別亂動!”或許是游動速度太快,少年略顯低沈的聲音中帶著喘息,他無奈道:“你再這樣,我可就游不下去了。”

這麽快就沒力氣啦?小石頭身體可真虛!

奚玉黎下意識忽略可能是自己太沈這個原因,她不敢大聲引起水怪暴動,用氣音抱怨道:“當初你暈倒可是我把你背回去的,你現在才背了我多久,就不樂意了?沒良心!”

這小祖宗竟然以為他是背累了?

時瑯川忽地噗嗤一笑,然後就感覺到握著自己肩膀的那雙手緊了緊,但或許是顧慮著此時掐他會讓他行動受影響,她沒動手,只是語氣越發不快:“雖然大半時間在飛舟上,但從破廟到飛舟,飛舟到房間都是我背的!”

然後奚玉黎就聽到少年又噗嗤笑了一聲,敷衍道:“行行行,你住我背上都行。”

小石頭這混蛋!

奚玉黎磨了磨牙,心中的報覆欲已經升到了頂峰,但聽著身後的水聲,還是老老實實地趴在了他背上,像塊雕像般一動不動。

時瑯川有些想看她現在的表情,畢竟現在身處幻境,而那水怪就是他用來誆奚玉黎緊張的幻像——但他對奚玉黎的脾氣太了解,要是這小祖宗發現這事兒是他騙她,指不定現在拼著溺水也絕不要他載。

他只得遺憾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過多久,奚玉黎總算看到了岸邊,感受著身後的水流聲越來越遠,她松了口氣,誇讚道:“小石頭,你也沒我想的那麽虛嘛!”

虛?

少年本已經加速游到岸邊,聞言身體在水中停了停,奚玉黎正想探手往岸上爬,忽然就一陣旋轉,沒控制住再次栽倒在少年身上,然後就看著少年掉轉方向往來處游。

她大驚失色:“小石頭,你幹什麽!”

少年言簡意賅:“我得證明一下。”

證明什麽?

奚玉黎反應片刻,才想起來他是證明自己不‘虛’,頓時磨了磨牙,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狠毒的話:“石公子,你要是再不帶我回岸上,信不信我有的是辦法能讓你更虛呢?”

與少年敏捷的動作不同,他語氣有些慢吞吞的:“哦?比如呢?”

“比如——”奚玉黎面目猙獰地朝他腰間捏去,她早就試驗出來了,這家夥最受不住疼的地方是腰部無疑:“你給我去死吧!”

少年靈活地縮了下,然而仍舊沒有躲過近距離的襲擊,劇烈的水花撲騰起來:“黎黎,你再這樣下去,我可要反擊了啊!”

奚玉黎面無表情地抹掉臉上的水,俯身朝他肩膀咬去:“你試試……唔!”

少年忽然肩膀一縮,翻身過來,順便將猝不及防差點滑到水裏的奚玉黎掐腰往上一撈。

這一變故實在太突然,奚玉黎毫無防備地趴了下去,下意識閉緊的嘴唇恰好印上他的。

奚玉黎:“!!!”

她瞪大眼,慌忙起身,微弱的視野中,少年眼睫微微顫動,擡手緊緊捂住嘴唇,防備地盯著她,雙腿還沒忘了往岸邊游。

他控訴道:“黎黎,你輕薄我。”

“我……”奚玉黎一時竟也有點心虛,但緊接著,她狐疑道:“你為什麽要突然翻身?”

少年眼神更幽怨了:“你輕薄我。”

奚玉黎深吸一口氣:“這只是誤會,你要是不翻身仰泳,我怎麽可能親……碰到你?”

少年置若罔聞:“你輕薄我。”

奚玉黎頓時無言,遲來的羞惱瞬間讓她沒忍住往他胸口上一拍,理不直氣也壯道:“別說我沒輕薄你,就算本小姐真輕薄了你,那也是你的榮幸!你再重覆一遍,信不信我……”

時瑯川眉尾微挑,面上仍是一臉無辜,心中卻有些期待,然後他就聽到少女冷笑道:“信不信我給你灌啞藥,讓你三月說不出話!”

時瑯川:“……”

他在期待什麽呢?

眼看著再次快到岸邊,奚玉黎心中松了口氣,腰身忽然被少年的大手一按,她沒控制住趴下,少年仰頭快速朝她嘴唇啄了一下,笑吟吟道:“你不肯還我公道,那我自己討回來。”

時瑯川利落抱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奚玉黎上了岸,小心將她放在岸邊,拔腿就跑:“黎黎,咱們倆這下才算是扯平了!”

“啊!”奚玉黎感覺一股怒火從她胸口直沖天靈蓋,她想都沒想就沖了上去:“石頭!我今天要是沒宰了你,我就不姓奚!”

可惡!這混蛋太可惡了!

眼見著奚玉黎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一直無聲看戲的系統終於出聲提醒:“宿主,你不是來看封印陣法的嗎?”

陣法的安全性可比收拾這混蛋重要多了!

奚玉黎倏地停住腳步,尤不消氣地瞪了時瑯川的背影一眼,簡直恨不得他死在陣法中才好,她極力維持著冷靜,在腦海中將封印陣法那一筆的位置跟腦海中映日湖的圖像對應起來,循著記憶朝那個方向走去。

奚玉黎轉身地瞬間,時瑯川腳步也停住。

他回頭,目光繾綣地看了眼奚玉黎的背影,嘴角笑意漸漸褪下,打開靈獸袋放出了添財,淡聲道:“添財,藏在遮掩中去把傀儡幹掉,回來時小心些,別讓黎黎看見你。”

小花蛇飛速躥進了黑暗裏。

時瑯川仰頭看向伸手不見五指的天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身朝奚玉黎追去。

“黎黎,等等我!”

……

奚玉黎才不等他。

任憑時瑯川圍在她旁邊黎黎長、黎黎短沒個消停,她硬是視若無睹,完全當沒他這個人似的往前走,視線還不斷警惕地掃視著黑霧。

從掉下來到游到岸邊又過了兩刻鐘,距離開秘境也只剩一個多時辰,她怎麽可能把最後的時間浪費到小石頭這個混蛋身上?

有賬,出去再算不遲!

奚玉黎氣呼呼地想著收拾小石頭的一百個方法,忽然瞧見前方似乎躺著一個人,她心中一驚,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這人面部朝下,奚玉黎一走過來就聞到了濃烈的屍臭味,她遲疑片刻,蹲下取出手帕,想隔著把這人翻過來,旁邊的少年卻搶先一步化出長鉤,將屍體翻到了正面。

他道:“黎黎在旁邊看著,我來就好!”

這種事上,奚玉黎必不可能跟時瑯川賭氣的,她默許了少年的行為,盯著長鉤疑惑道:“怎麽你這武器在禁靈陣中還能用?”

時瑯川也不瞞她:“這是我的一截肋骨打磨出來的神魂靈武,別說在禁靈陣,就算是絕靈陣也還能用,只是效用十不存一。”

原來如此,身體一部分打磨的靈武向來是跟隨主人實力成長的——若是小石頭這家夥不斷給它餵靈礦,有朝一日未必不能成為神器。

奚玉黎了然,視線在屍體臉上定了定,遲疑道:“我怎麽看著他好像有點眼熟?”

“是有點。”時瑯川蹲在屍體前,漠然地盯著他的臉,聲音卻有些驚疑不定:“這人好像是前幾天對你言語不敬的散修?”

“啊?”奚玉黎心中震動,連忙湊過去兩步,卻被時瑯川伸臂擋住,他冷聲道:“別過去,小心這屍體上會什麽詛咒。”

即便沒靠近,奚玉黎仍舊從記憶中找出了這個人:“還真是——他為什麽會死在這裏?”

時瑯川沒吭聲。

奚玉黎也沒指望他會知道情由,目光在屍體身上掃視,t很快就落在了他腹部的血洞上,不解道:“丹田被廢……難道是仇殺?”

時瑯川道:“或許,此人當著你的面都敢出言不遜,言語間招惹是非不是很正常嗎?不是所有人都像黎黎你這麽大度的。”

“就算你誇我大度也沒用!”奚玉黎狠狠瞪了他一眼,視線在屍體身上定了定,心情有些覆雜的把手帕覆在了他臉上:“走吧。”

時瑯川盯著屍體臉上的手帕看了一會兒,眼神微冷,到底還是沒有伸手取下來。

奚玉黎原本以為那個散修真的是被他人尋仇,但不久後她看到第二、第三、第四具有些熟悉面孔的屍體時,表情頓時難看起來。

就算是尋仇,也不至於這麽碰巧對自己不敬的所有人都被廢了丹田殺死——尤其這地方還是時瑯川布下陣法的地方!

她憤怒地握緊拳頭:“他到底想做什麽?”

時瑯川目光從幾具屍體上掃過,面色同樣有些不好看,他確實命令傀儡廢掉這些家夥,卻並沒讓他多此一舉殺人——尤其,傀儡還把屍體扔得那麽近,被奚玉黎瞧見了:“誰?”

“當然是時瑯川那個瘋子!”奚玉黎怒氣沖沖的往陣法旁邊走:“你離遠一些。”

她猶豫了下,還是捂住口鼻,將稍微吸入就會渾身麻痹僵直三天的毒粉圍著陣法撒了一圈,這藥粉效用不長,如果沒被人或獸吸入,一天也就散了,不會造成更多危害。

奚玉黎一邊撒,一邊碎碎念:“以這瘋子的陰險程度,說不定早就料到我會來,刻意讓我瞧見這些屍體,分明是故意跟我挑釁!”

時瑯川:“……”

他巴不得這小祖宗看不見。

身後隱隱有窸窸窣窣的響動,時瑯川瞥了眼仍舊在陣法旁邊做陷阱的奚玉黎,悄悄後退,很快小花蛇就爬到他肩頭嘶嘶起來:“主人,那家夥中途清醒逃命,添財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殺掉,這是他身上掉下來的東西。”

巴掌大小的玄色令牌落入時瑯川手中。

時瑯川眉宇間閃過煞氣,下意識翻出先前殺掉跟梢那些人得到的令牌,跟玄色令牌對照了一下,發現兩者並無相似之處,心中的戾氣卻不減反增——到底什麽人在背後搞鬼?

奚玉黎布置完陷阱,便往回走。

時瑯川立即將添財塞進靈獸袋,又將令牌全部塞進神魂空間,才註意到之前從那個登神殿弟子手裏拿來的珠子正亮起白光。

而珠子旁邊,恰恰是那紅色靈果!

時瑯川目光微凜,轉念將奚玉黎前段時間對紅色靈果的在意,與此次跟登神殿那些人因為某物產生爭執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心中頓時拔高了對登神殿的懷疑。

奚玉黎見時瑯川只怔怔地盯著地面,似乎在想什麽事情,也懶得過去跟他說話,徑直打開系統面板,表情便是一舒——任務關閉倒計時【00:01:22】,總算要離開秘境了!

“黎黎。”少年冷不丁開口:“出去之後,我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不能陪你。”

他得想辦法解決了三木宗那些禍害,以及查查登神殿的人是不是送來紅色果實的人。

“誰要你陪啊!”奚玉黎見少年目光灼灼盯著自己,下意識想到他仰倒在自己身下,含笑擡頭那一啄,她臉一黑,頓時背過身去不看他:“你最好死……最好是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時瑯川心知肚明她吞進去的半個字是什麽,目光一柔,無聲嘆息,半真半假地戲謔道:“我怕黎黎太想我,會讓人到處找我。”

奚玉黎被氣笑了,轉身兇狠地盯著他:“放心,我才不會想你,更不會讓人找你!”

她還想再說幾句訓斥時瑯川癡心妄想的話,忽然身邊一陣漩渦將她吸了出去,扭曲的視野中,她瞧見的最後一眼是少年被另一漩渦裹住,還雙眼含笑地盯著她,說了聲“等我”。

誰要等他!

奚玉黎下意識輕哼,感覺周身不再旋轉時,她睜開眼,便見自己跟進入秘境的人像是雨點般不停往下落,下面不停有人認出自家人起身去接,巧巧徑直從另一方向的越拂曉手上飛到了她鬢間,而寧劍心亦禦劍朝她接來。

她高喊:“小姐!”

“劍心!”奚玉黎朝寧劍心伸手,被她拉到了劍上,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天哪!那是什麽東西!”

“難道是有什麽大魔頭要從松原秘境裏出來了!”

亦有剛從秘境裏出來的弟子們高喊:“師父/師叔,我們在秘境被這些東西困了幾日!”

下方來迎接弟子們的長輩們齊齊將晚輩護在身後,拿出武器警惕地盯著上空,有遠程武器或是法修更是朝黑霧攻擊而去。

奚玉黎下意識擡頭看去,便見頭頂幾乎覆蓋整個蒼涼山的漩渦中心忽然鉆出一層黑霧,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包裹整個漩渦。

黑霧無視了全部攻擊,將漩渦整個吞噬,蒼涼山上空黑了一霎,而後迅速變小,化成黑點,徹底消失在了天際。

寧劍心震驚道:“小姐,那是什麽?”

“回去再說。”奚玉黎隱晦地拍了拍寧劍心的肩膀,這地方人多嘴雜,被人知道她清楚這東西是什麽,只怕少不了麻煩。

奚玉黎自己倒是不害怕,反正也沒誰能對她怎麽樣,但秘境中那些人全都看到了小石頭和拂曉跟著自己離開,又看到了拂曉回去——拂曉反正什麽都不知道,想來他們也看出來了,但小石頭只怕是要被人針對的!

——不對!她管他幹嘛?這家夥活該!

被寧劍心放在地上,奚玉黎用力擦了擦嘴唇,瞥了眼周圍人數眾多的小粉裙,凝重道:“劍心,立刻去搜尋時瑯川,絕對不能讓他離開蒼涼山!”不能讓這家夥再繼續搗亂了!

寧劍心表情肅然:“是!”

“對了!”眼看著她要走,奚玉黎遲疑一瞬,不情不願道:“……若是看到有什麽人試圖攔住小石頭,幫他擋一擋,讓他順利脫身。”

——當是看在他沒讓自己出血的份上!

——真是便宜他了!

奚玉黎氣鼓鼓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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