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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小院裏, 沈瀅挪動雙腿圍著沈家小院跑步,先開始還好,跑了大概十分鐘之後, 用鼻子呼吸已經供應不了她身體所需氧氣了,她特地張開了大嘴巴, 開始“呼哧呼哧”地呼吸。

不僅如此,腳步也開始沈重起來,腳上好像綁了鐵塊, 每擡一步, 都需要使勁渾身的力氣, 以至於大清早的,她渾身上下全是汗水,就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郝桂香看到後, 心疼地道:“小瀅, 你歇一歇吧, 阿清讓你今天跑二十分鐘,明天跑三十分鐘。”

沈瀅卻沒有停下,她斷斷續續地道:“我師,師傅, 說讓我覺得跑不動就停下,我覺得, 我還跑得動。”

她不想再被人欺負了,她想成為師傅那樣厲害的人。

對, 就是阿清師傅, 那天在家裏吃過餃子後, 她就跟自己媽媽說了,要跟阿清姐姐學武術的事兒。

媽媽自然樂意, 但就是不讓她喊阿清姐姐了,得喊阿清師傅。

媽媽說:“你阿清姐姐教你本事,就是你師傅,你要像尊敬我一樣尊敬她。”

她自然樂意的,自從那天阿清師傅幫忙把景芝等人趕走,她再去學校的時候,景芝她們不但不欺負她了,還跟她打聽阿清師傅的事,“那天那個女同志會武術嗎?”

她點了點頭,沒說話。

盡管如此,景芝還是激動得很,她拉著她的胳膊,問:“沈瀅,那個女同志收徒弟嗎?我想學武術。”

雖然香江那邊的武俠小說和功夫片,還沒有傳播到安城縣,但慕強是人的天性,那天雖然林琬清嚇唬了她,但她那副颯爽的樣子,還是深深地折服了景芝。

她昨天晚上躺床上輾轉反側,眼前全是林琬清徒手掰斷棍子的片段,她也想成為那樣厲害的人。

於是第二天,她便找了沈瀅求教,怎樣才能夠跟林琬清學武術。

沈瀅卻細聲細氣地道:“阿清師,姐姐,她不教人武術。”

說完她白皙的小臉兒通紅一片,她覺得自己變壞了,竟然撒謊騙人,可她真地不想阿清師傅教景芝武術,景芝以前欺負她,她不喜歡她。

這件事一直壓在她的心底,她誰都沒說,撒謊騙人的錯誤壓在心裏,讓她喘不過氣來,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想讓欺負她的人,跟著阿清師傅學武術。

心裏壓著事不痛快,她便把這份不痛快用運動釋放,只要她夠強大,今兒的為難根本就不會不存在了,歸根究底,還是她不夠強大。

“媽,我回來了。”

大門從外面被人打開,沈懋棋清俊的身影便走了進來,他進門看到自己妹妹圍著自己家院子跑步,累得氣喘籲籲都不停下,皺了皺眉頭,問:“媽,小瀅是怎麽回事兒?”

郝桂香笑著跟兒子解釋了沈瀅跟林琬清學習武術的事兒,“小瀅拜了阿清當師傅,回頭你買些拜師禮,去送給她。”

“沈瀅拜了阿清當師傅?”

沈懋棋驚訝地道。

沈瀅是他親妹妹,林琬清是沈瀅的師傅,都是如師如父,那麽林琬清就是沈瀅的父輩一樣的存在,他作為親哥哥,也跟著憑白矮了她一輩。

林t琬清可是要做他媳婦兒的,這不是亂了輩份了。

郝桂香白了他一眼,“小瀅性子弱,身板也弱,學武術正好能夠彌補,你有意見?”

“小瀅要是想學武術,可以跟我說,我幫她找師傅。”

沈懋棋辯解道。

郝桂香自然知道他在顧忌啥,不過都是新社會了,這些不是親屬之間的輩分問題,不影響處對象,而且她這樣做也是故意的。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是真心喜歡林琬清,漂亮、善良,身手好,最讓她滿意的是她那一手好廚藝。

昨兒她做了一頓普普通通扯面,就讓她和閨女差點吃撐了,她問她做菜的小竅門,她也非常大方地告訴了她。

這樣好的兒媳婦可不好找,她不想兒子錯過,故意逼一逼他,省得他磨磨唧唧的,一直追不到她兒媳婦。

想到這裏,她撇了撇嘴,道:“我覺得阿清挺好的,脾氣好,教得也認真,阿清廚藝特別好,要不是小瀅拜了她當師傅,我也想拜她當師傅,跟她學習廚藝。”

沈懋棋嘴角抽抽,林琬清本來就長了他一輩了,他媽再來,他跟她之間的輩份差距就更大了,他趕緊阻止他老媽,“媽,拜師這事兒得慎重。”

郝桂香讚同地點了點頭,“是得慎重,不過你要是把阿清娶回來,當我兒媳婦,我就不用拜師,也能學手藝了。”

“我試試。”

這次沈懋棋沒有推脫,王躍進最大的靠山——省城的靠山已不足為懼了,中央方面派人下來調查,他跑不了了。

他倒了,王躍進在安城縣的幾個大靠山也肯定會受到牽連,他們在安城作威作福了這麽多年,是該好好地接受法律制裁了。

外部威脅倒了,他也該好好地談場戀愛了,要不然再放任林琬清胡來,她都成他祖宗了。

郝桂香見兒子松口了,沒有再逼他,看沈瀅跑步都比走路慢了,還在堅持,趕緊喊她停下,“小瀅,別跑了,跑傷了,還耽擱你學武術呢。”

累得滿頭大汗,小臉兒通紅的沈瀅,聞言,立刻想起了林琬清的話,鍛煉得循序漸進,否則把身體累傷了,就不能夠學武術了,心裏的勁兒洩了,腿一軟,她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郝桂香趕緊過去攙扶她,還喊了沈懋棋一起,倆人攙扶著沈瀅讓她再走一段,然後再攙扶她回房間,郝桂香幫她揉腿,放松肌肉。

沈瀅大了,沈懋棋不好去幫忙揉腿,便道:“我去做飯。”

“阿清拿過來的幹涼皮,我提前泡好了,你去撈出來涼拌就好,另外再去買幾個燒餅和幾瓶汽水。”

郝桂香吩咐了一句。

“買啥燒餅啊,我做了醬香餅,中午一起吃吧。”

林琬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郝桂香一喜,道:“那再好不過了,阿清做的醬香餅一定好吃。”

林琬清進了房間,就看到了屋裏的沈懋棋,她眼睛一亮,“阿懋,你回來了。”

沈懋棋也很高興看到她,嘴角噙著笑容點了點頭,然後說了句,“阿清,你瘦了,也曬黑了。”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問候女同志,說瘦可以,但不能說黑,不知道華國女人以白為美嗎?

她氣地反懟回去,“去了趟省城,你瞧著老成了不少。”

來啊,互相傷害啊,誰怕誰。

郝桂香這次站林琬清,她剜了兒子一眼,點了點頭,附和道:“是老成了不少,瞧著比先前老了十來歲呢。”

要不說這是親媽呢,永遠知道怎麽插刀兒子最疼,沈懋棋本來就比林琬清大了七歲,雖然不影響處對象,但心裏多少有些介意,怕林琬清嫌棄他。

如今老媽掐著他的軟肋戳,讓他心都緊了,轉頭看向了林琬清,就怕她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

不過顯然林琬清沒有這根弦,她這會兒得意地擡著下巴,用戲謔中帶著一絲挑釁的眼神看著他。

他有些懵,這丫頭挑釁他哪方面?

林琬清挑釁了個寂寞。

為了大家夥的味蕾感受,中午哪怕只是涼拌涼皮,林琬清在,就沒讓沈懋棋動手,但也沒讓他閑著。

涼拌料汁是林琬清準備,但用到的配菜,比如黃瓜絲和綠豆芽,就交給沈懋棋準備了。

郝桂香則在屋裏陪閨女,幫沈瀅揉腿,幫她放松肌肉,等做得差不多了,她去廚房看情況,看到林琬清和沈懋棋倆人一個調料汁,一個做配菜,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她彎唇一笑,這倆人還挺有夫妻相的,瞅瞅相處多好,放心之後,她也沒有閑著,拿了錢出去買汽水去了。

林琬清好不容易來一次,她可得好好招待才成。

中午飯是在堂屋吃的,電風扇一開,吃著涼皮,喝著橙子味汽水,不要太愜意了。

但郝桂香就是看不得沈懋棋太舒坦了,她吃了一口涼皮,誇一句,“這幹涼皮吃著比現做的涼皮還好吃,阿清你真厲害。”

不等林琬清謙虛,她又吃了口醬香餅,再次誇讚,“阿清,這醬香餅味道絕了。”

然後眼角橫了眼兒子,故意提高聲音道:“阿清啊,你的廚藝這麽好,我能跟你拜師做廚嗎?”

“咳,咳咳。”

一陣咳嗽,來自沈懋棋,他反對道:“阿清是小瀅的師傅,媽,您再拜師,可就跟小瀅是師姐妹了,錯輩份了。”

林琬清緊接著也道:“大娘,您不用拜師,想學啥,只要我會的,都會教給您。”

她雖然不在乎輩份,但也不想郝桂香一大把年紀了,在她跟前畢恭畢敬的,她看了眼睛疼。

誰知郝桂香沒答應,只是說了句,“再說再說。”

她說完還瞟了眼沈懋棋,眼神裏威脅味十足,大有他追不到人,她就拜師,讓他多一個長輩的架勢。

沈懋棋嘆氣,不過才兩三天的時間,林琬清就把他媽和他妹妹給籠絡了,所以說林琬清註定是他的媳婦兒,看,一家子人相處多融洽。

飯後,林琬清就要告辭離開,不用郝桂香提醒,沈懋棋就自動起身,道:“我送你。”

林琬清自然不會拒絕,她還想向他咨詢省城的事呢。

誰知一出門,手裏就被沈懋棋塞了一盒子洗發膏,“這洗發膏賣得最好,去頭屑,還能讓頭發更加順滑。”

林琬清打眼一瞅,竟然是爺爺提起過的海鷗牌洗發膏,她老爸有段時間脫發,頻繁換洗發水,就是不管用,她爺爺就感慨,“還是咱們以前用的海鷗多好,我用著就沒脫發過。”

她爸後來專門去買了,但是用了之後,脫發依舊,她爺爺又感慨,“還是以前入口的東西好,現在吃的東西裏添加劑太多了。”

想起往事,林琬清眼睛開始潮濕,她想爺爺,想爸爸了,還有奶奶和媽媽。

不過她不是沈溺於負面情緒的人,她很快便收拾好情緒,問:“阿懋,洗發膏多少錢?我拿給你。”

沈懋棋哪裏肯要,“阿清,我出門在外,你幫我照顧母親和妹妹,我都不知道怎麽感激你好,這個洗發膏就算是謝禮好了。”

林琬清卻堅持給,“我們是朋友,本來就該互相幫助,先前你幫我不少,我可沒給你謝禮,一碼歸一碼,親兄弟明算賬,這錢還得給。”

“阿清。”

沈懋棋突然語氣溫柔地喊了聲,然後問:“先前你說想跟我處對象的事,還作數不?”

林琬清驚訝了,“你問這幹啥?”

沈懋棋嘆氣,這丫頭該聰明的時候,咋變笨了?

“當然是想和你處對象了。”

沈懋棋語氣溫柔且堅定。

林琬清好奇道:“你不是要工作,要考研,沒時間嗎?”

“時間擠一擠還是有的,工作和學習要緊,終身大事更要緊。”

沈懋棋解釋了一遍後,再次問:“你還願意跟我處對象不?”

林琬清點了點頭,“當然願意。”

沈懋棋笑了,他就喜歡林琬清這份直率,笑著道:“林琬清同志,那我們就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以後請多多指教。”

目前只想談戀愛,幾乎沒有考慮過結婚的林琬清突然有些心虛,對比沈懋棋的認真,她突然感覺自己有點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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