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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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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塵埃落定

在這世道上混,最忌諱的就是交淺言深。

但徐詩雅顯然並不懂得這個道理。因為那個晚上她跟我說的太多話,都不是適合我聽的。

“我時常會覺得想不通。可能是因為有些人有些事是我觸手可及的,可是偏偏我卻沒伸手。”徐詩雅自嘲一笑,她那個狀態和我當初失戀時一樣。不同的是,我維持了個把月,就必須得面對其他讓我更加難以承受的事情,而她竟然如此牛逼,五年了還沒能緩過來。

“你想不通什麽呢?”我問。

“我想不通,一個人如果是真心喜歡另一個人,為什麽又能突然就不喜歡了呢?”

老實說我覺得徐詩雅的愛情觀十分幼稚,就像個亡國小公主坐在地上哭。我撓了撓耳朵,覺得有些為難,只好說道:“你還真信一見鐘情啊?可我覺得,一見只能生出興趣,日久才能生情。”

這種時候徐詩雅顯然是聽不進我說的話的,她的臉色有些灰敗,自顧自地述說著自己的不甘。她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想不通為什麽蘇陳說變就變,想不通為什麽自己卻始終無法改變,想不通明明沒有那麽喜歡,為什麽失去後又那麽不甘,想不通為什麽不是蘇陳就不想……

我默默聽著,漠然地打了個大哈欠。我跟徐詩雅成不了朋友,一個原因是蘇陳,另一個原因是兩個人價值觀相差太大。

我總覺得徐詩雅是個特別作特別矯情又特別擰巴的人,當然這個評價也許並不客觀。

再不情願我也得承認,我剛剛轉到高二3班的時候,蘇陳這個毫無審美品位的蠢貨,對徐詩雅可是死心塌地的。如果她那個時候能把心態擺正,要麽坦然接受,要麽坦然拒絕,那我就一丁點機會都沒有。

可是到最後,我光明正大坦坦蕩蕩,沒耍什麽心機沒用什麽手段,徐詩雅就徹底出了局。她很怯懦,過於愛自己,不敢愛別人,兩者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愛,到最後猶豫不決、拖泥帶水,拿不起還放不下。

歸根結底,她就是折騰,就是擰巴,就是要被心疼,就是自己不願意和自己和解,自己不肯放過自己。沒有蘇陳也會有別人,摔打得多了,自然就放下了。

人最可怕的,就是這種畸形的心理,把自己放在全世界之外,顧影自憐著,需要全世界來補償。

我自詡是一個冷靜坦蕩的人,想要就追,要不起就撒手。不會被情感沖昏頭做蠢事,也做不來磨磨唧唧婆婆媽媽的樣子。所以我很早就知道,徐詩雅對我沒什麽威脅。我從頭到尾的對手都只有蘇陳一個。

這些話我也只能在心裏想想,委實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雖然我心裏的那個小惡魔一千次一萬次勸我這樣做。我未必出於好心,但也不是惡意,只是各自的路要各自去走,藥下得太猛未必是好事。

我耐著性子聽完徐詩雅的話,她的情緒終於冷靜了下來。等她洗完臉,我們先後走出衛生間,就看到蘇陳和許杉兩個人各自站在了門的一邊。走廊裏煙霧繚繞,許杉旁邊就是煙灰箱。我們進來時還是幹幹凈凈,此時卻插了滿滿的煙頭。

而蘇陳,十分沒有形象風度地坐在地上,又乖又萌看起來莫名地有些可憐,只是一雙大眼珠子,白眼都要飛上天了。

“你在這兒幹什麽?”我拿腳踢了踢他的小腿,“坐這兒幹嘛呢?地上涼,趕緊起來。”

蘇陳委屈兮兮的,“腳麻了。”

我沒好氣地拉他起來,攙著這個二百五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蘇陳!”背後的人突然出聲,蘇陳不耐回頭,就見許杉正站在徐詩雅身邊把徐詩雅往前推了推,神情嚴肅地看著他,“你就沒有什麽要對徐詩雅說的嗎?”

做備胎做成這樣還真是讓人感動。但蘇陳顧不上這樣的感動,心虛地偷瞄了我幾回。我摸摸鼻子裝沒看到,撇下他自己往回走。

蘇陳來追我,腳還麻著,一步邁出去一個趔趄。他有些惱怒地瞪一眼許杉,繼而嘆了口氣面向徐詩雅道,“同學一場,我很榮幸。”說完這句話,他就沒再理會那兩個人,一蹦一跳有些搞笑地追了上來。

回到包廂,我們都有了困意,沒再繼續打牌,依偎在沙發上說著話。沒一會兒徐詩雅和許杉也回來了,還惹得不知情的同學們一陣起哄。

“這也算是了結了吧?”蘇陳歪著腦袋擱在我的腦袋上,磨磨蹭蹭,“以後可不許再因為徐詩雅的事鬧別扭了。”

“好。”我爽快答應。

熬了一個通宵,隔天就是大年三十。早上九點,所有人睡眼惺忪歪七扭八地從包廂裏走了出來。

海陵是個十分瞌睡的城市,冬天的早上,哪怕已經到了九點半,除了商業街,其他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難得有這樣可以出來溜達的機會,步行街離家又算不得太遠,我和蘇陳決定就這樣慢慢悠悠地走回家去。

我們走的這條路在步行街的背後,市政府的前邊。因為是老城區,路面比較狹窄,房屋比較老舊。路的兩邊是文化宮、圖書館、體育館等事業單位。大年三十,家家忙著大掃除,這些城市設施冷冷清清的,並沒有人來光顧。

兩旁的行道樹是終年不掉顏色的香樟,人在其間,頗有些老海陵獨特的景致與韻味。我們手牽著手,一路走一路駐足欣賞沿途的景致,心中不覺升起了歲月靜好的矯情情緒。

走著走著,走到了婚姻登記處的門口。小小一個玻璃門面,旁邊掛著白底黑子的牌子。門口豎著的電子屏上滾動著工作時間。

我和蘇陳對看一眼,尷尬一笑,就在電子屏前站住了細看。

“今天除夕了,他們工作人員還上班嗎?”蘇陳指著一行小紅字,故意大聲地疑惑地問道。

我舔了舔嘴唇,幹巴巴地說:“興許是今年的新規定吧。去年的除夕夜,工作人員是放假的。”

“哦。”蘇陳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我們兩個就這麽幹巴巴地站在門口,也不說話,也不說走,各自盯著電子屏幕恨不得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細體會其中深意,彼此再也沒有交流。

過了難熬的一分鐘,蘇陳突然深吸一口氣,直楞楞地說道:“芋頭,嫁給我吧。”

我夢想中的求婚,是浪漫又俗氣的。滿地的鮮花和花瓣,淺粉色的氣球,心形的蠟燭,小小的鉆戒,還有單膝跪地的蘇陳。

可是如果那個傻子在,那麽其他的好像又沒有那麽重要了。沒有鮮花也可以,沒有氣球和蠟燭也可以,沒有鉆戒也可以,甚至蘇陳也不用單膝跪地。只要有他在,就都可以。

於是我笑了,想也沒想就點了頭。

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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