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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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撕碎
茂茂哥的新綜藝，原本是要在我們的房子裏拍，後來考慮到粉絲神通廣大，有可能根據房子獨特的戶型設計認出我們住的小區，於是改為在棚裏拍攝，需要把家裏的衣櫃、書櫥、冰箱等通通搬去錄制現場。
錄制前一天，我和蘇陳，連帶著李一川和高昊一起在家裏熱火朝天的收拾東西，秉持著“不出錯，有爆點，夠真實”的原則，認真仔細地一樣一樣檢查要放在衣櫃冰箱裏帶去棚裏錄制的東西。
“冰箱裏的面膜不能帶，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用的東西，太惹爭議了。”李一川說著把我碼在冰箱冷藏室裏的面膜一股腦兒全抱了出來。
“那書櫥裏這兩排書也不能帶。”我指揮著高昊來幫我搬書，“《紅樓夢》啊，卡爾維諾啊，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會看的書。”
“那又怎麽了？我買回來當擺設不行啊？”蘇陳嘴硬。
“算我求你了，你是個暴發戶土財主嗎？”我頭大如鬥，“再說這些書都舊了……”
“不行不行！”蘇陳從高昊手裏把書搶回去，抱在懷裏不肯撒手，“不然我一整個書櫥打開來全是漫畫書，我的粉絲看到又要笑話我了。”
……你還能意識到這一點，真是太難得了。
=============================
我正忙著給蘇陳收拾東西的時候，明見遠在加拿大的老師給我打來了越洋電話。這小子玩失蹤玩上了癮，竟然趁老師不註意，偷偷跑出學校，又一次打飛的回國了！
“明見這小王八蛋！等到接到了他，你別攔著我，我要打斷他的腿！”去機場的路上，我擼起袖子恨得咬牙切齒。
“哦。”蘇陳開著車，痞痞地挑了挑眉，“我不攔著你，我還替你叫救護車，我倒要親眼看看你會不會打斷他的腿。”
我噎了一嗓子，半天沒說出話來……餵！這麽懟我合適嗎？讓我下不來臺你就這麽開心的嗎？
到了機場接到明見，他見到的第一眼拔腿就跑，拎著大大一個包，靈活得活像一只兔子。機場人多，蘇陳擔心被認出來，只能貓在車裏等著。我追在明見身後，跑了一個八百米，終於把他押解歸案。
明見蔫巴巴地跟著我上了車，一坐進車裏就上手抱頭做出標準的囚犯姿勢，嘴裏劈裏啪啦連珠炮一般說道：“姐姐我知道錯了，你聽我解釋，我這次回來是有正經事，馬上我就要考慮上大學的問題了，我想回來，還想學心理學。”
我氣得要死，但是狠不下心來打他罵他，最後搓了搓他兩條沒洗油滋滋的頭發無奈問道：“怎麽突然就想起要學心理學了？”
“不是突然！”他理順滿頭了自己的滿頭毛糾正道，“我很早之前就想成為一名心理醫生了。嗯……從那時候出事，心理醫生幫助了我開始。”
他這話我接不下去，只能靜靜看著他，心裏滿滿脹脹說不出來是什麽心情。
面對明見，我總是很容易妥協。他逃出學校，我就寫郵件去向老師鄭重道歉。他要學心理學，我就搜羅了一大批專業書回來給他看。他想回國讀書，我就四處奔走想要為他物色一所好的學校。
明見不喜歡我把他當金絲雀一樣對待，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總擔心一旦他脫離了我的安排與掌控，會再次遭遇到什麽傷害。
就連蘇陳這樣馬大哈的人，也發覺了我對明見病態的控制欲。他語重心長地和我談了很多次，發現我就是如此冥頑不靈，最後長嘆一口氣只能妥協，開始幫著我物色學校。
他在國外讀了很多年的書，高考是絕對考不出什麽像樣的成績了。想要進好的大學，能夠走得通的路，都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路。
我一邊鄙視著自己，變成曾經的自己最為深惡痛絕的那種人，一邊卻仍舊我行我素，每天都像一只忙碌的蒼蠅，在蛋殼上爬來爬去，尋找一個裂縫。
正當我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卻意外地接到了陳甜的電話。
自從選秀節目結束之後，陳甜的發展一直都處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階段。小打小鬧的資源不斷，卻一直沒有什麽重要的作品。
之前被我推掉的不少劇本，其中有些還不錯的，沈寒星和陳甜的經紀人就替她們爭取了。我在學校不思進取忙著給別人做配角的時候，她們都在劇組裏演著大女主戲。
我沒有想到陳甜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聯系我，也沒有想到等我趕到她所說的那個酒店時，看到的會是那樣一副景象。
當我走進那間公寓，一眼就看到陳甜蜷縮在客廳沙發旁邊的犄角裏。她雙手抱著膝，頭側伏在膝蓋上。我走過去，她就這樣看我，臉色蒼白的嚇人，緞子一樣的黑發淩亂地蓋在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女屍。
她的身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奇怪的味道。這個味道我曾經聞到過，在明見遭遇到傷害的那個晚上。
陳甜今年19歲，剛剛上大一。就在不久前，她還打電話向我抱怨了期末考試掛科的不幸遭遇。此刻她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我，一滴眼淚猝不及防滾落下來。
我看著她那副模樣，心口痛得厲害，喉頭裏傳來一陣一陣的腥甜。
有人說，悲劇將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以前我總覺得這句話篡改了魯迅先生的文章，顯得過於矯情了。可是直到今天，看到眼前仿佛被人撕碎了的陳甜，我終於懂得了悲劇的意思。
我把她扶到幹凈的椅子上坐下，燒了開水，再給陸奇寒打電話。等到開水晾涼，我端著水杯一點一點餵她喝水。她手抖得連杯子也捧不住，整個人沒有一絲力氣地歪倒在我的身上，漂亮的眼睛裏全是淚水。
“姐姐我好痛。導演說忍一忍就不會痛了，可我還是很痛。”她依偎著我，仰頭小聲地問，“姐姐，為什麽我會這麽痛呢？”
我撇過頭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為什麽會這麽痛呢？因為你被撕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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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制前一天，我和蘇陳，連帶著李一川和高昊一起在家裏熱火朝天的收拾東西，秉持著“不出錯，有爆點，夠真實”的原則，認真仔細地一樣一樣檢查要放在衣櫃冰箱裏帶去棚裏錄制的東西。
“冰箱裏的面膜不能帶，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用的東西，太惹爭議了。”李一川說著把我碼在冰箱冷藏室裏的面膜一股腦兒全抱了出來。
“那書櫥裏這兩排書也不能帶。”我指揮著高昊來幫我搬書，“《紅樓夢》啊，卡爾維諾啊，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會看的書。”
“那又怎麽了？我買回來當擺設不行啊？”蘇陳嘴硬。
“算我求你了，你是個暴發戶土財主嗎？”我頭大如鬥，“再說這些書都舊了……”
“不行不行！”蘇陳從高昊手裏把書搶回去，抱在懷裏不肯撒手，“不然我一整個書櫥打開來全是漫畫書，我的粉絲看到又要笑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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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忙著給蘇陳收拾東西的時候，明見遠在加拿大的老師給我打來了越洋電話。這小子玩失蹤玩上了癮，竟然趁老師不註意，偷偷跑出學校，又一次打飛的回國了！
“明見這小王八蛋！等到接到了他，你別攔著我，我要打斷他的腿！”去機場的路上，我擼起袖子恨得咬牙切齒。
“哦。”蘇陳開著車，痞痞地挑了挑眉，“我不攔著你，我還替你叫救護車，我倒要親眼看看你會不會打斷他的腿。”
我噎了一嗓子，半天沒說出話來……餵！這麽懟我合適嗎？讓我下不來臺你就這麽開心的嗎？
到了機場接到明見，他見到的第一眼拔腿就跑，拎著大大一個包，靈活得活像一只兔子。機場人多，蘇陳擔心被認出來，只能貓在車裏等著。我追在明見身後，跑了一個八百米，終於把他押解歸案。
明見蔫巴巴地跟著我上了車，一坐進車裏就上手抱頭做出標準的囚犯姿勢，嘴裏劈裏啪啦連珠炮一般說道：“姐姐我知道錯了，你聽我解釋，我這次回來是有正經事，馬上我就要考慮上大學的問題了，我想回來，還想學心理學。”
我氣得要死，但是狠不下心來打他罵他，最後搓了搓他兩條沒洗油滋滋的頭發無奈問道：“怎麽突然就想起要學心理學了？”
“不是突然！”他理順滿頭了自己的滿頭毛糾正道，“我很早之前就想成為一名心理醫生了。嗯……從那時候出事，心理醫生幫助了我開始。”
他這話我接不下去，只能靜靜看著他，心裏滿滿脹脹說不出來是什麽心情。
面對明見，我總是很容易妥協。他逃出學校，我就寫郵件去向老師鄭重道歉。他要學心理學，我就搜羅了一大批專業書回來給他看。他想回國讀書，我就四處奔走想要為他物色一所好的學校。
明見不喜歡我把他當金絲雀一樣對待，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總擔心一旦他脫離了我的安排與掌控，會再次遭遇到什麽傷害。
就連蘇陳這樣馬大哈的人，也發覺了我對明見病態的控制欲。他語重心長地和我談了很多次，發現我就是如此冥頑不靈，最後長嘆一口氣只能妥協，開始幫著我物色學校。
他在國外讀了很多年的書，高考是絕對考不出什麽像樣的成績了。想要進好的大學，能夠走得通的路，都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路。
我一邊鄙視著自己，變成曾經的自己最為深惡痛絕的那種人，一邊卻仍舊我行我素，每天都像一只忙碌的蒼蠅，在蛋殼上爬來爬去，尋找一個裂縫。
正當我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卻意外地接到了陳甜的電話。
自從選秀節目結束之後，陳甜的發展一直都處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階段。小打小鬧的資源不斷，卻一直沒有什麽重要的作品。
之前被我推掉的不少劇本，其中有些還不錯的，沈寒星和陳甜的經紀人就替她們爭取了。我在學校不思進取忙著給別人做配角的時候，她們都在劇組裏演著大女主戲。
我沒有想到陳甜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聯系我，也沒有想到等我趕到她所說的那個酒店時，看到的會是那樣一副景象。
當我走進那間公寓，一眼就看到陳甜蜷縮在客廳沙發旁邊的犄角裏。她雙手抱著膝，頭側伏在膝蓋上。我走過去，她就這樣看我，臉色蒼白的嚇人，緞子一樣的黑發淩亂地蓋在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女屍。
她的身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奇怪的味道。這個味道我曾經聞到過，在明見遭遇到傷害的那個晚上。
陳甜今年19歲，剛剛上大一。就在不久前，她還打電話向我抱怨了期末考試掛科的不幸遭遇。此刻她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我，一滴眼淚猝不及防滾落下來。
我看著她那副模樣，心口痛得厲害，喉頭裏傳來一陣一陣的腥甜。
有人說，悲劇將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以前我總覺得這句話篡改了魯迅先生的文章，顯得過於矯情了。可是直到今天，看到眼前仿佛被人撕碎了的陳甜，我終於懂得了悲劇的意思。
我把她扶到幹凈的椅子上坐下，燒了開水，再給陸奇寒打電話。等到開水晾涼，我端著水杯一點一點餵她喝水。她手抖得連杯子也捧不住，整個人沒有一絲力氣地歪倒在我的身上，漂亮的眼睛裏全是淚水。
“姐姐我好痛。導演說忍一忍就不會痛了，可我還是很痛。”她依偎著我，仰頭小聲地問，“姐姐，為什麽我會這麽痛呢？”
我撇過頭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為什麽會這麽痛呢？因為你被撕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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