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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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
自從錢程那次發火之後，趙鈞陽也不敢瞞著錢程，但多虧錢程發火，元旦那天趙鈞陽陪錢程在家待了一天，準確地說是睡了一天，睡得昏天黑地，血壓也沒低到發暈過。
今年過年過得早，在一月底，錢程出差回來好像要投一個什麽項目，所以一直很忙，也顧不上趙鈞陽。
過年前，馬成功離完婚回來，可能是在兩個女人之間斡旋過於疲憊，顯得人很憔悴。人瘦了很多，黑頭發之間也冒出了白發，刮了胡子但感覺整個人不是特別精神。
趙鈞陽說了自己要散夥的事情，除了宋程鵬，他不準備帶走一個客戶，也不準備帶走任何一個其他人，算得上是仁至義盡。
馬成功很驚愕，趙鈞陽自然不會說是自己討厭這種做派的同事。人是一點點變的，馬成功帶他跳出來就是看不慣原來那幫合夥人的做派，只是沒想到——馬成功自己最終成為了那樣的人。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趙鈞陽只是說考慮休息一段時間，去讀個書，馬成功見趙鈞陽態度堅決，而且主動提出了不帶走客戶，所以盡管百般挽留，最終還是同意了。
趙鈞陽要宋程鵬也沒什麽其他原因，宋程鵬是唯一一個他執意招進來的，說來不是很專業，同期有很多其他實習律師，但因為宋程鵬第二個字是程，讓趙鈞陽在名單裏一下子就看到了，面試表現不是特別好的那個，但也不是最差的，於是就留下了。
宋程鵬還算個實習律師，趙鈞陽走了，是會被欺負的，所以他和程雪柔商量了一下，先讓程雪柔幫忙帶帶，正好程雪柔缺人。趙鈞陽私下問了兩個人，雙方都沒有拒絕，這件事也算妥善處理了。
趙鈞陽只和錢程說自己要歇一段時間，錢程巴不得讓他多休息幾天，所以也沒多問。工作交接完，就差不多是春節了，錢程還在忙，於是趙鈞陽自己回了老家，陪了陪父母。
錢程真正放假的第一天是正月初一，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想的除夕不放假，他除夕下了班，也沒地方可去，幹脆回家。
開車到家，發現手機靜音了，錯過了趙鈞陽的消息。趙鈞陽跟他說點了幾個外賣放在家門口了，錢程出了電梯就看見了，準確來說不是幾個外賣，是一堆東西，跟送禮似的。
錢程收拾了一會兒，一個人也不講究擺盤了，外賣直接就放在餐桌上，他看了看沒有餃子，就自己點了速凍餃子。
一個人包什麽餃子，怪費勁的。
晚上七點多，錢程的門被敲響了，他放下手機，叼著沒有點著的煙，拉開門，楞了一下——是趙鈞陽。
趙鈞陽應該在陪父母的。
趙鈞陽笑了一下：“大忙人終於在家了？”
錢程把煙捏在手裏，有些尷尬：“我還以為是外賣小哥。”
趙鈞陽低頭看了看自己袋子裏的餃子，問道：“點了餃子？”
錢程往後退了退，讓趙鈞陽進來，說道：“你怎麽知道？”
趙鈞陽沒回答這個問題，拎著餃子進了門，反手關了門，接過錢程手裏的煙，從羽絨服口袋裏摸出打火機，上面印著“恭喜發財”，一看是從哪兒順的。用打火機點著了，吸了一口，然後轉了方向，遞給錢程：“哪兒那麽大煙癮？”
錢程接過煙，不知道該不該抽，最後還是夾著抽了幾口。抽完接過趙鈞陽手上的餃子，去廚房拿盤子的時候順便把煙滅了，有點疑惑：“怎麽現在來了？”
“哦，催婚，煩得很。”趙鈞陽說。
錢程動作一頓，把餃子倒進盤子裏，又把快涼的外賣倒進盤子裏。趙鈞陽洗完手看著錢程：“我不來準備不吃嗎？”
“沒，在看手機。”
錢程家裏熱，趙鈞陽脫了深藍的毛衣，就剩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倒顯得人很帥，他擼了袖子幫錢程一起轉移外賣。
錢程問他：“你吃了嗎？”
“吃了點兒，吃到一半太生氣就出來了。”
錢程擡頭，尷尬地說：“沒——沒必要大過年的——”
趙鈞陽笑了：“你還真信啊？”他下巴擡了擡，“真鬧翻了誰包的餃子？”
錢程不明所以，趙鈞陽說道：“我媽給你包的。”
錢程左手垂在桌下攥了攥拳，小心問道：“是——”
“你要願意，明天去我家吃熱乎的。”趙鈞陽從背後環住錢程，“我問我媽還記得你嗎，我媽什麽都懂了。”
錢程放下筷子，轉身看著趙鈞陽。趙鈞陽從褲子後面的口袋拿出兩個很厚的紅包，揣到錢程睡衣的口袋裏：“我爸我媽的意思，給你壓歲。”
錢程在楞神，趙鈞陽親了錢程的額頭：“還想要什麽？”
錢程搖搖頭，這對他就夠了，他沒奢求過會被任何一方的父母肯定，他父母都無法接受，所以他也不會要求趙鈞陽一定要和叔叔阿姨說，他沒想到——真的沒想到，趙鈞陽不僅坦白了，還獲得了肯定。
錢程感覺手心一涼，低頭一看，是一條項鏈，黑色的繩子上串著一個玉葫蘆，趙鈞陽道：“這是我的禮物，錢程，”他頓了一下，“老出差，出入平安，圖個吉利。”
趙鈞陽給錢程戴上，說道：“錢程，你要的、不要的，我都會給你。”他手指從錢程的脖子滑到肩胛骨，停頓了一會兒，又順著胳膊到了錢程曾經燙了煙疤的地方，低聲說，“只要我有，都是你的。”
錢程深吸了一口氣，小聲說：“我有件事——”
趙鈞陽知道錢程想說什麽，錢程瞞著他最大的事情就是抑郁癥，他抱住錢程：“都是過去的事兒就不要再提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我——”
趙鈞陽“嗯”了一聲，說道：“我住院那段時間挺矛盾的，其實是怕你覆發，”他笑了一聲，“還好沒有，老天待我不薄。”
趙鈞陽說的是老天待他不薄。
錢程轉過身，面對著趙鈞陽，不知道說什麽。趙鈞陽看著錢程：“那天程律跟我說，說沒當初那檔子事兒，你的前途是一片燦爛的——”
錢程搖了搖頭：“不是——”
“聽我說完，”趙鈞陽道，“這是客觀現實，我知道改變不了，但錢程，我也許做不到讓你前程似錦，我希望可以做到讓你快樂無虞。”
錢程見過太多錢了，無論是二十多歲的時候還是工作之後，什麽都經歷過了，他的物欲反而很低。在大學一次次失望之後，他失去對任何感情的依戀後，趙鈞陽出現了，他的至痛來自親人，救他於痛苦之中的反而是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這種感覺很奇妙，原來這世界真的會有愛這種東西。
他不要前程似錦，他要趙鈞陽。
錢程說道：“我愛你。”隨後親了親趙鈞陽的嘴唇，軟軟的，涼涼的，很好親。
大膽表達愛的人一定擁有很多愛、一定被好好愛著，他現在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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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過得早，在一月底，錢程出差回來好像要投一個什麽項目，所以一直很忙，也顧不上趙鈞陽。
過年前，馬成功離完婚回來，可能是在兩個女人之間斡旋過於疲憊，顯得人很憔悴。人瘦了很多，黑頭發之間也冒出了白發，刮了胡子但感覺整個人不是特別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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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包什麽餃子，怪費勁的。
晚上七點多，錢程的門被敲響了，他放下手機，叼著沒有點著的煙，拉開門，楞了一下——是趙鈞陽。
趙鈞陽應該在陪父母的。
趙鈞陽笑了一下：“大忙人終於在家了？”
錢程把煙捏在手裏，有些尷尬：“我還以為是外賣小哥。”
趙鈞陽低頭看了看自己袋子裏的餃子，問道：“點了餃子？”
錢程往後退了退，讓趙鈞陽進來，說道：“你怎麽知道？”
趙鈞陽沒回答這個問題，拎著餃子進了門，反手關了門，接過錢程手裏的煙，從羽絨服口袋裏摸出打火機，上面印著“恭喜發財”，一看是從哪兒順的。用打火機點著了，吸了一口，然後轉了方向，遞給錢程：“哪兒那麽大煙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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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程動作一頓，把餃子倒進盤子裏，又把快涼的外賣倒進盤子裏。趙鈞陽洗完手看著錢程：“我不來準備不吃嗎？”
“沒，在看手機。”
錢程家裏熱，趙鈞陽脫了深藍的毛衣，就剩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倒顯得人很帥，他擼了袖子幫錢程一起轉移外賣。
錢程問他：“你吃了嗎？”
“吃了點兒，吃到一半太生氣就出來了。”
錢程擡頭，尷尬地說：“沒——沒必要大過年的——”
趙鈞陽笑了：“你還真信啊？”他下巴擡了擡，“真鬧翻了誰包的餃子？”
錢程不明所以，趙鈞陽說道：“我媽給你包的。”
錢程左手垂在桌下攥了攥拳，小心問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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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程感覺手心一涼，低頭一看，是一條項鏈，黑色的繩子上串著一個玉葫蘆，趙鈞陽道：“這是我的禮物，錢程，”他頓了一下，“老出差，出入平安，圖個吉利。”
趙鈞陽給錢程戴上，說道：“錢程，你要的、不要的，我都會給你。”他手指從錢程的脖子滑到肩胛骨，停頓了一會兒，又順著胳膊到了錢程曾經燙了煙疤的地方，低聲說，“只要我有，都是你的。”
錢程深吸了一口氣，小聲說：“我有件事——”
趙鈞陽知道錢程想說什麽，錢程瞞著他最大的事情就是抑郁癥，他抱住錢程：“都是過去的事兒就不要再提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我——”
趙鈞陽“嗯”了一聲，說道：“我住院那段時間挺矛盾的，其實是怕你覆發，”他笑了一聲，“還好沒有，老天待我不薄。”
趙鈞陽說的是老天待他不薄。
錢程轉過身，面對著趙鈞陽，不知道說什麽。趙鈞陽看著錢程：“那天程律跟我說，說沒當初那檔子事兒，你的前途是一片燦爛的——”
錢程搖了搖頭：“不是——”
“聽我說完，”趙鈞陽道，“這是客觀現實，我知道改變不了，但錢程，我也許做不到讓你前程似錦，我希望可以做到讓你快樂無虞。”
錢程見過太多錢了，無論是二十多歲的時候還是工作之後，什麽都經歷過了，他的物欲反而很低。在大學一次次失望之後，他失去對任何感情的依戀後，趙鈞陽出現了，他的至痛來自親人，救他於痛苦之中的反而是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這種感覺很奇妙，原來這世界真的會有愛這種東西。
他不要前程似錦，他要趙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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