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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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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晚上洗完澡, 方添韻把衣櫃裏需要洗的衣服整理出來,區分顏色丟進洗衣機裏,給自己倒了杯熱牛奶, 在陽臺的躺椅上觀賞城市夜景。

她住的這套房挑高七米,豪華裝修, 向南的窗戶從上到下做了玻璃窗,白天采光好,晚上啟動升降窗簾, 完全不用擔心隱私洩露的問題。

不光如此,所有家電都是配備的智能控制,高級又方便。

剛搬進來這裏的時候, 方添韻覺得給左明軒表哥那點租金,人家吃大虧了, 於是又給加了幾千塊,但是左明軒堅持不要, 回回都推掉, 她幹脆就把這個錢塞到月工資裏, 名正言順地給他。

洗衣機“叮”的提示音後,她把衣服拿出來放進烘幹機, 這個月份還在穿夏天衣服,就定了15分鐘。

等待期間, 閑來沒事拿手機翻看。

微信上有幾個未讀消息。

工作群值夜班同事發來的小動物狀況,幾個公眾號推送, 還有聶瞻半個小時發的……照片?

她點進去, 照片上是好久不見的將軍, 它聰明地借助身邊各種工具攀爬到高架上,用前爪爪扒拉櫃門, 嗷嗚著跟鏟屎官索要零食。

透明櫃門上映著高大身形的男人,他一身黑色睡衣,在低調奢華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引人註目。

但方添韻的註意力全在將軍身上,「它好像吃胖了」

五分鐘後,聶瞻又發過來一張給將軍稱體重的圖片。

將軍的鏟屎官:「胖了二兩」

職業病上身,方添韻針對將軍的腸胃炎咨詢了很多問題,聶瞻回她有遵醫囑控制飲食和零食,便放心了。

不多時,聶瞻發過來一份【實地考察和收容工作初步計劃】的電子文檔。

「月底安排一次團建,讓愛樂動物救助基地和負責這個項目的部門互相熟悉一下,你看如何?」

方添韻打完“好”字,忽然想起來,「我每個月月底都有私事要辦,調不開時間,能不能通融下?」

等待回覆時,她又差點把爸爸上個月交代的讓她買一本卿本的書給忘了。

她翻到備忘錄,還好,新書簽售會在後天。

將軍的鏟屎官:「行,明天上班我再重新安排」

「謝謝,麻煩聶總了!」

將軍的鏟屎官:「嗯,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

方添韻清洗完茶杯,刷完牙,點上助眠香薰,大被一蒙,很少夜裏多夢的這晚,竟夢到了跟聶瞻公司的人到外地團建,他張口閉口喊她“韻韻”,叫得非常順口,腔調很親昵。

第二天鬧鐘還沒響她就醒了。

晚上的夢還在腦海浮現,她忽然發覺,昨天在看守所門口,聶瞻的確叫過她一聲“韻韻”來著。

窗簾被清晨的太陽照得透亮,方添韻盯著天花板的吊燈,拍拍臉蛋起床洗漱去上班。

她到樓下的粥鋪吃早飯,付款結賬時,看到屏幕上有好幾條未讀消息。

解鎖,打開。

是沈司珩淩晨三點多發來的道歉小作文……

“姑娘,端一下你的八寶粥。”

方添韻趕緊把手機裝進口袋,雙手接過:“謝謝。”

她坐在靠近門口能吹涼風的位置,漫不經心地喝著湯,順手翻看沈司珩發來的消息。

他說:「昨天回到家,曲峰跟我講了我媽媽在看守所為難你,對不起。她這個人就這樣,很強勢,我和爸爸怎麽勸都沒用,沒人管得住她。我替媽媽昨天的行為向你道歉。」

昨天上午方添韻轉過去的錢,他退了,「給你的就是你的,不用還我,如果我們沒有和好的可能,朋友之間談錢也會傷感情」

之後,聊到聶瞻,「我承認他很優秀,但是添韻,人都是會成長的,我會讓自己變得更好,讓你刮目相看。希望我們下次見面,你不要帶著偏見,對我能一視同仁」

往上翻,就是他想通後的自我檢討。

其實他們兩個走到如今的地步,她清楚明白,他們之間的鴻溝,簡直比鵲橋銀河還要難跨。再繼續糾纏下去,除了兩敗俱傷身心俱疲,磨光剩下的情分,對彼此厭煩,不會有任何好結果。

方添韻沒有一條條回覆他,鄭重其事地說:「美好的回憶就讓它留在過去吧,以後不要再因為我跟任何人鬧事了,我很累,不會再管你。還有,你之前給我爸墊的錢,我會每個月還你一點。」

沈司珩似乎等她回消息等了一個晚上,方添韻剛發過來不到半分鐘,屏幕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我說了不用還!」

「那我把錢打給沈伯父」

她猛然又想起:「分手就分得體面些,不要再搞什麽以死相逼,否則我不確保自己不會討厭你」

接著她點開沈司珩的頭像,將他設為【消息免打擾】,無視所有挽留。m

愛樂動物救助基地不單只是收留無家可歸的動物和提供醫療救助,去年沒有社會捐助這筆經濟來源時,方添韻給店裏開了寵物商品出售、治病、驅蟲、洗澡之類的業務。

要不然,他們基地這些員工,樓上幾百只動物,靠什麽吃飯。

最近趙曼重新上架了網上的店鋪鏈接,為慶祝三周年紀念日,開了個消費滿兩百免費洗澡的優惠活動。

店裏忙得不可開交,從上班開始,腳就沒有停下來過。

艷陽高照的下午,外邊熱得都快煎雞蛋了他們才終於得空歇會兒。

方添韻給大家點了下午茶犒勞辛苦,準備上樓淺眠,門口的“歡迎光臨”再次響起。

這次進店裏的人衣著華麗,戴著墨鏡,渾身上下雖然包裹得很嚴實,但光從走路的氣場就能看出來,她跟那些有錢人還是不大一樣的。

此時,陽光透過稀疏雲層,恰到好處地灑在她身上,似乎為她鍍上了一層更神秘的金輝,只是那麽靜靜站著就令人望而生畏。

左明軒見怪不怪,瞅一眼蹲在女人腳邊臟兮兮的薩摩耶,語氣疲憊,重覆今天講了無數遍的話:“兩百辦卡,洗澡免費。”

女人摘下墨鏡,“行,辦一個。”

左明軒去牽狗繩,聞到臭臭的氣味,立刻捏住鼻子:“它這是掉哪兒了,臟成這樣?”

女人指著基地不遠處正在修繕的人行道:“不知道慌著跑什麽,掉汙水溝裏了。”

“行吧,”左明軒扯著嗓子喊:“姐姐,又來了個洗澡的,一只薩摩耶,”他牽著狗去樓上。

女人到前臺抽了幾張衛生紙,擦了擦沙發上的灰塵,摘掉防曬帽,坐著等待。

然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一樓就聚了三個員工,她們圍在一起小聲討論,時不時擡頭望向女人的方向。

小愛:“我百分百確定,她就是那個大作家卿本。”

趙曼查到照片,悄悄舉起來做對比:“還別說,真的像,就是沒化妝差點認不出來。”

孫倩倩:“添韻姐不是明天去她的新書簽售會嗎,作家本人就在咱們基地,買什麽票啊!”

趙曼收起手機,“我上樓跟添韻說一聲,你們別圍在一起討論,被人家發現了,還以為咱們合謀幹什麽壞事呢。”

“OK。”

“好的。”

方添韻和左明軒在寵物洗澡房,已經把薩摩耶渾身打濕,塗上香香的沐浴露,戴著手套開始揉搓。

狗狗很乖地吐著舌頭,張嘴微笑,瞇眼享受,一點兒都不鬧人。

趙曼風風火火沖進來,“添韻,你知道這只薩摩耶的主人是誰不?”

方添韻覺得好笑:“我怎麽會知道。”

左明軒:“穿成那樣,莫非是什麽大明星?”

“差不多,”趙曼說:“是你買不到明天門票,現在版權賣到爆,超級搶手的大作家,卿本。”

“真的假的?”

“騙你這做什麽,我核對過照片了,”趙曼發現,她念到‘卿本’這兩個字的時候,薩摩耶很歡快地回應,汪汪叫兩聲,“你看,它認主了。”

方添韻原本想著,買不到門票的話,月底之前高價收一個,收不來特簽那就普通,反正爸爸也只是看看裏邊的內容,又不是買來裱起來當藝術品欣賞的。

哪裏曉得,連普通的書都收不到?!

為此,她特意去查了卿本這個作家的生平事跡。

她本人原名尚卿,撫州人,20年初嫁到英國,移居後再沒回來。

起初她是在英報當記者,後來轉為電影雜志編輯,電視編劇,2005年創作出來的第一本女性獨立題材的作品,一經發布瞬間爆火。

接著陸陸續續,書籍大賣,多部作品改編為電影和電視劇,是如今影視圈炙手可熱的IP大戶。

而關於她出國前的經歷,網上也只是說那時年輕不懂事,跟著窮小子為愛私奔了,醒悟後,不巧又家道中落,幸得遇見現在的丈夫,兩人相濡以沫,移居英國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寥寥幾筆就敘述完了往事。

不過看卿本以前的采訪視頻,她是個很溫柔很好相處的人,那等會兒找她要一個簽名,不過分吧?

誰知方添韻牽著狗狗下樓,客氣提出請求竟被她拒絕了。

“抱歉,我只在我的書上簽字,”卿本戴上墨鏡和防曬帽,似是於心不忍,補上解釋:“隨便在其他紙上簽,風險太高,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作品,可以明天來我新書簽售會。”

方添韻理解她拒絕的原因,但一想到明天沒有希望,免不了有些難過,“關鍵是您太火了,買不到票啊。”

卿本摸摸小狗的頭,可能覺得他們給洗得香噴噴的,很幹凈,工作人員特別用心,於是慷慨大方地給她口頭許諾,“你明天來了找我助理安妮,讓她帶你進來就行了。”

“真的嗎?”

“當然,”卿本纖細的食指壓下墨鏡金框,“我可是很寵書粉的哦。”

方添韻雙手握許願拳,嘴角上揚,“太感謝您啦!”

方添韻幫她開門,歡迎她下次再來,跟乖巧的薩摩耶說拜拜,迎面撞見快遞員抱著一箱酸奶正好上門。

“方添韻,你的快遞。”

“謝謝!”她接過箱子。

等快遞員撕下單據離開時,方添韻轉頭看見卿本杵在基地門口,她的視線對上那副墨鏡,卿本慌張躲開註視,牽著狗走了。

趙曼摟著她的肩,“既然門票搞定了,那我今晚是不是可以去你的新家參觀一下呢?”

“好啊,你把老孟也叫上,我們晚上吃烤肉。”

“哦吼,在寧海城超高層住宅的銀河港灣吃烤肉,想想都要美呆啦!”趙曼掏出手機,“我在網上買食材,還是等會兒下班了去店裏買?”

“我中午搶到一張到店消費滿199減50的券,去店裏買吧。”

“好。”

以前成雙結對,她們總約著在家聚餐。沈司珩負責做飯,老孟忙著趕工畫圖,她倆洗洗水果之類的,吃完飯,打會兒麻將,喝點小酒,愜意的假期生活總是令人難忘。

後來經濟壓力加上工作忙就很少聚了,算起來,至少有大半年。

下班後,趙曼騎著小電車帶她去店裏買食材。

想吃的肉類太多,一不小心就選超了。

趙曼調侃道:“主要是以前習慣了買四個人的量,或者你再叫個朋友?”

方添韻想了想,說:“左明軒朋友今天過生日,他推不掉。”

“笨蛋,我說的是更那個,”趙曼挑挑眉,刻意頓了下,“——的朋友!”

方添韻選了三盒肉放回冰箱,裝不懂:“誰啊,我不認識什麽什麽的朋友。”

趙曼笑著撓她癢癢肉,“行啊,現在都會跟我裝糊塗了。”

方添韻求饒:“別撓,我錯了。”

她平時不做飯,廚房的煙火從她搬進來那天起沒用過一次。

等她們到家攤在沙發上歇過來勁兒,方添韻起身去廚房拆食材包裝,打開櫃門時忽然想起來,她忘記買烤肉鍋了。

趙曼:“別慌,我點外賣就行啦。”

無煙烤肉鍋到的時候,老孟剛好也到樓下,他順道稍上來。

華燈初上,一道玻璃隔絕城市喧囂。

作為室內設計師的孟一偉仔細參觀了這套覆式後,像當藝術品似的拍了好幾張照片。

“你這房東真舍得花錢啊,不說家具配置,就這種級別的設計,至少得這個數,”孟一偉伸出兩根手指,嘖嘖稱讚:“目前國內這種室內風格的設計師,一只手就數過來了。”

“我不懂這些,就看著挺賞心悅目呢。”

孟一偉昂頭拍了天花板,視線轉到墻上掛的油畫,驚嘆得像沒見過世面,“我嘞個爹!不得了啊,這畫……”

方添韻站在他旁邊,“這副向日葵怎麽了?”

孟一偉跟她科普:“出自民國時期最著名的畫家之手,怎麽著不得賣個小千萬。”

“啥?”趙曼嗷一嗓子沖過來,“千萬?”

孟一偉湊近觀察,但他不是專業人士,分辨不出真假,“也有可能是高仿,畢竟誰會把價值千萬的東西放在出租的房子裏呢。”

無論是真是假,不碰為妙!

方添韻決定吃完飯逛一下淘寶,看看買什麽東西能把這畫遮住,要不然每次回家,想到墻上有這麽個值錢的藝術品,她寢食難安呀。

晚飯結束,方添韻送他們到樓下,看著他們坐上出租車離開,她就去周圍逛了圈消食。

這段時間,她的作息調整得很規律,晚上九點半洗澡,十點之前關燈睡覺。

因為今天聚餐,比往日遲了半個小時。

她把平板擺在浴室的觀影區,邊洗邊聽著電視劇劇情打發時間,眼前猛地一黑,斷電了!

好在她剛沖洗完。

以為是電費不足,擦幹凈身上的水珠,穿好睡衣出來拿手機繳費,嗅到飄來的焦糊味兒,頓感不妙。

左明軒還在跟朋友舉杯暢飲,會所音樂聲太大,鈴聲響到第三次,若不是他朋友眼尖看到,就漏接了。

方添韻一副快哭要的腔調,顫著聲詢問:“怎麽辦呀,你表哥的客廳炸了。”

“啊?你等下,我換個地方,”左明軒堵著另外一只耳朵,集中精神,聽到電話那頭嗚嗚啦啦的聲音,起身離開包廂。

“姐姐,什麽事啊?”mz

“我那個……我不小心,把你表哥的客廳炸了,”方添韻打開手機閃光燈,拍了張無煙烤肉鍋炸開的淒慘畫面,給他微信發過去現場照片,“你跟你表哥聯系一下,這得賠多少錢?”

左明軒倒抽口氣:“我的天!”

“幸好墻上那幅畫沒有遭殃,”方添韻怯怯地問:“這畫是真的嗎?”

“對,是真的。”

“……”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掛斷電話,方添韻上樓換了身衣服,焦灼地在一樓等房東的到來。

期間,她給孟一偉打過去電話,咨詢這種損毀程度如果恢覆原狀,大概需要花多少錢。

令她失望的是,孟一偉說,像這種級別的設計師,檔期很難約,恢覆原樣,至少得排一兩年,如果加錢,說不定可以把時間縮短至半年。

加錢,等半年,還有重新設計和裝修……

看,占朋友便宜果然要做好貼大錢的準備。

方添韻大致算了下,微信零錢通,銀行卡,加起來還不到三萬塊。

這肯定不夠!

若實在不行,只能先預支一部分工資了。

沒錯,她即使是救助基地的創始人,收到的捐款也不能占為己有,不能拿著亂花,更不能用這個錢去貼自己的日常消費。

她和趙曼當初定下制度,大家按照職位等級拿工資,年底無論是創始人還是底下員工,都有獎金。

根據目前對公戶的資金來算百分比分成,雜七雜八加起來,她的年薪資可以拿到二十多萬。

二十多萬夠重新裝修這間房嗎?

不等合計壞賬,一道低沈醇厚的嗓音打破陰霾。

那人不疾不徐地靠近她,問:“方添韻,你這麽晚在樓下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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