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陳硯心出院後, 李翊賢派了車送她回家，卻沒露面。
陳橋望打電話來問她情況，她只說自己回了出租房, 家裏地方太小，人多住不下。
陳橋望說：“你奶奶也這樣說, 我昨天把她送回去了。”
“送回去好啊。”陳硯心聲音不緊不慢的，似乎不帶感情。
“你是不是又談對象了？”陳橋望總覺得，女兒心裏藏了事, 原先還不太確定，這次打電話，察覺到她語氣裏的不對勁兒。
“沒有。”陳硯心沒說實話, 她覺得她和李翊賢快結束了。
開始得不清不楚，結束得不明不白。
陳硯心站在廚臺前煮一包面, 醫生說得沒錯，她的扭傷沒什麽大礙, 休息兩天已經完全痊愈。
但她始終開心不起來。
她以為她不會為此傷感, 畢竟和廖途分手時她很是堅決。
陳橋望說：“聽老張頭說這片兒五月就能拆, 這沒倆月了。”
“去年也是這樣說的，前年拆遷大隊都來了, 不還是沒拆成？”陳硯心說，“你先等著吧, 就算真的拆，沒有房產證也沒有用。”
話是這麽說的, 陳橋望卻唉聲嘆氣：“以後住哪兒啊？”
“養老院。”奶奶不是說了, 讓陳橋望和她一起去住養老院。
“你真狠心。”陳橋望說, “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話讓老子開心一點兒。”
“我說不了。”陳硯心平靜地說，“少壯不努力, 老大徒傷悲，感謝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讓我知道落後就要挨打，不努力就等死的道理。”
“你這孩子——”
陳橋望沒說完，陳硯心就掛斷了電話。
她的狀態非常差，不僅是因為李翊賢的忽冷忽熱，更是被陳橋望懦弱的性格再一次壓垮。
最開始的時候，只要交二十萬，就能拿下房子產權。陳橋望沒錢，趕不上第一批，過了幾年，翻了一番，需要四十萬。
時間流逝，通貨膨脹，人卻沒長進。
陳橋望拿不出二十萬，更拿不出四十萬。
事到如今，政策變了，這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陳硯心上有老，老上面還有老。
房子如果拆了，陳橋望的衣食住行都得由她負責。她看了眼餘額，好在年終獎金發了不少。
關了火，她坐在餐桌前吃面，明明一天沒怎麽吃飯，吃了幾口後卻放下了筷子。
她將面倒進垃圾桶，沒由來得進行大掃除，從臥室到客廳，再從客廳到廚房，來來回回收拾了六個小時。
窗外天色濃黑，她將衣物全部晾曬在陽臺，如釋重負般臥在了沙發上。
沒過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暖氣的溫度很高，陳硯心在睡夢中忍受著口幹舌燥，卻一身疲憊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的男主角是李翊賢。
陳硯心時常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拍下李翊賢出車禍的新聞，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和他有交集。
他們背景懸殊，李翊賢所在的圈子可謂聲色犬馬，揮金如土。
陸赫時說，李翊賢對待曾經的女友很好，給了她們很多錢，他從未說過她們不好。
可她都沒向他索取過什麽，卻被他明裏暗裏厭惡。
她一個自小有媽生沒媽養的小女孩，怎麽就會給他那樣差勁的印象呢。陳硯心覺得，他們的初次見面太糟糕了，他不喜歡她的職業，可若沒有這份職業，她連飯都吃不起。
這半年裏，她拍了勁爆新聞，有了獨家報道，接二連三對名家進行采訪，她冉冉升起，光彩靚麗，業內大多數人都對她的臉有了熟悉印象。
她努力又驕傲，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她要順著階梯一步一步邁進，她要成為業界頂端的記者。
與李翊賢相識，是一場意外。她再次動心，是不應該。
陳硯心沒覺得，自己是喜歡李翊賢的。
但是在夢裏，她發現，她對他的渴望，是真的。
半夜醒來，陳硯心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客廳裏房間亮著，照得她睜不開眼。
她緩慢起身，呆坐了很久。
直到嗓子幹涸得無法分泌唾液，她用力咳了一聲，這才走向廚房倒了一杯水喝。
夜色寂寥，空氣安靜得能聽到窗外遠處的風聲。
陳硯心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忽然就想起了剛才那個夢。
從燈光渙散的酒店走廊閃過，再到柔軟的床身陷落。
眼睛裏看到的身影，是痞笑起來仍然很欠的李翊賢。
---
往後的半個月裏，李翊賢給她打過幾次電話。
第一次問她身體恢覆得怎麽樣？
那天陳硯心還沒上班，但他卻遠在國外。
李翊賢處理完工作的事，抿了一口咖啡，坐在精致的牛皮座墊上，身側車窗外閃過潮濕繁榮的巴黎雨夜。
陳硯心臥在陽臺看書，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就想關心你一下。”
他聲色溫柔，仿佛被浪漫之都的氛圍傳染。
但陳硯心卻沒什麽搭腔的心思，回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第二次，陳硯心已經上班。年後工作量很多，新的舊的堆積在一起，幾乎沒有休息的契機。
安瑞轉組，她最近都是一個人吃飯喝咖啡，比以往沈寂不少。
陳青經常性找她，有幾次試圖詢問她和李翊賢關系的進展，陳硯心閉口不談，得到一堆繁瑣辛苦的工作項目。
李翊賢約她，她拒絕了。м
“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
“沒時間？”李翊賢問，“騙我的？”
“沒有騙你，真的很忙。”陳硯心攥手機的手指扣得緊緊的，面色平靜，聲色低低，“筋疲力盡陪你一晚，你應該也不會滿意。”
說出這話的瞬間，陳硯心自己都驚到了。
李翊賢沈默半晌，笑著說：“你這是說得什麽話？”
“抱歉。”她還在為那天的質問而生氣。
她掛斷電話，重新投入工作中。
吳辰拍遲涔拍了小半年，半年裏總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息。最近幾日心情大好，陳硯心很難不發現這種情緒變化。
吳辰端著一杯奶茶從門外走來，嘴裏哼著小曲兒，墨鏡戴得很沒有必要。
陳硯心默默擡眼，看向他。
他摘掉墨鏡，笑意盈盈地伸過臉來：“怎麽了，美女。”
陳硯心瞇了瞇眼睛，看他的眼神帶有一絲審視性。
吳辰更樂了：“想安瑞了。”
“不是。”她搖了搖頭，輕輕說，“你最近有什麽開心事兒嗎？”
“當然。”
“工作有進展了。”陳硯心篤定道，“你。”
吳辰笑得坦坦蕩蕩，扯開椅子坐在安瑞原本的位置上：“我原來一直覺得安瑞對你有意思，他這一下走了，你也不想他？”
陳硯心無奈道：“說正事。”
吳辰笑得更甚：“過年那會兒，去林英老家沒拍到，跟著回了京市，在郊區一溫泉酒店門口拍到了。”
“遲涔嗎？”
“嗯。”
陳硯心一下子就猜到了那個地方。
“然後呢？”
“臺裏正在在遲涔協商，但是真沒想到我女神這麽硬氣啊。”吳辰嘖嘖道，“愛發不發，後果自負！”
能有什麽後果？陳硯心在這個行業待得久了，沒見過哪個公眾人物能夠反擊成功，倒是被爆之人無一被扒一層皮。
但遲涔與林英新聞性質不同，最多也就是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陳硯心想了想，問：“拍到其他了嗎？”
“嗯。”吳辰說，“林英帶了個小孩。
陳硯心唇角一僵。
她下意識地想，遲涔、遲鏡爻、陸赫時包括李翊賢，會不會對她本人有看法。
因為拍到照片的前幾天，她就在那家溫泉酒店。
她還想，要不要給李翊賢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這件事情和她沒有關系。
但是陳硯心忍住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做賊心虛。
她不想看上去顯得做賊心虛，更不想過分在意李翊賢的感受。
遲涔被爆戀情和生女的那天晚上，李翊賢給陳硯心打了電話。
這是這段時間裏他們的第三次通話，也是陳硯心最清楚他想要問什麽的一通電話。
“想問什麽？”
李翊賢一接電話，就被陳硯心這句話給問住了。大半個月沒見，沒想到她對他的態度更加疏離。
而且憑借這話的意思，他覺得她是早就知道的。
身後的遲涔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註視裏帶有一抹鄙夷。
李翊賢沒當回事，問電話裏的陳硯心：“你早就知道了。”
遲涔跟了林英許多年，從他上一段婚姻沒結束時開始，至今仍未結束，從未有人拍到過他們同框。
他帶陳硯心去了酒店，沒幾天spy就聯系了遲涔經紀人。
遲涔覺得李翊賢出賣了她。
換句話說，她覺得李翊賢帶來的陳硯心出賣了她。
李翊賢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兒。
他說：“你的熱度不消，被拍是早晚的事兒，無憑無據的，可別冤枉人。”
遲涔正眼都不想瞧他：“你給她打電話。”
在朋友面前，李翊賢向來是好說話的主兒。加之算起來，多日沒聯系過陳硯心，他便在遲涔面前撥通了她的電話。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似乎壓在她的耳廓。
“跟你有關系？”
遲涔笑了一聲，李翊賢看她一眼。
遲涔搖頭，她也不是非要讓李翊賢給她個說法，但現在她是真的看不慣。
陳硯心說：“你認定了事情真相，我說什麽都沒用。”
李翊賢臉一沈：“我說什麽了？”
電話接通不過幾十秒，他總共才張嘴說了兩句話。
陳硯心：“沒什麽事我就掛了。”
“你敢。”李翊賢蹙著眉頭要挾。
陳硯心突然哭了起來，哭得毫無征兆：“我為什麽不敢！”
李翊賢一怔，隨即那抹生氣就變成一種無可奈何，“你哭什麽？”
“你說我哭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哭什麽？”
“……”遲涔聽見李翊賢對著電話的一聲聲質問，沒想到會發展成這種狀況。
她沒什麽感觸，因為此刻的她也是頭大。
李翊賢的音調只增不減，她在他全神貫註同電話裏女人理論之時，拎包離去。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嗎？你看不起我的職業，更看不起我的人品，你既然這麽看不上我，為什麽還要睡我！”
“這兩者沖突嗎？！”李翊賢想說的不是這句，但出口的是這句。
這會讓陳硯心誤會他們走到如今——只是他想睡她。
他承認一開始是這樣的。
“這很沖突。”陳硯心壓下淚意，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沒有給人當炮.友的習慣，我也沒有給人通風報信打小報告的習慣，工作時間我只工作，休息時間我只休息，是你帶我去酒店的，我也不知道我會見到遲涔！”
冷靜隨著話語的增多越來越崩潰。
陳硯心早就知道李翊賢會懷疑她，她甚至做好了去討好他的準備。
但她沒想到她是這樣幼稚且可笑的人，在這個男人面前，積壓的委屈和心酸一起爆發，就因為他那句不鹹不淡、高高在上的問候。
李翊賢閉了閉眼睛，低聲說：“我沒有懷疑你。”
陳硯心短暫的平覆了一下心情，過了許久，才反問道：“你自己信嗎？”
“我怎麽就他媽不信了？”李翊賢氣紅了臉，“你每天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嗎？每天質疑這個，質疑那個，你陳硯心是多麽坦誠的人啊，吃著碗裏看鍋裏，床上爽過翻臉不認！”
“我沒有。”陳硯心從來沒有感覺過李翊賢在床下之時是喜歡過她的，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覺得自己因為這段虛無縹緲的情感患得患失太多，如果她是真的一丁點兒都不喜歡他，或許她就不會這麽難過。
“我也沒有。”李翊賢不想吵架，更不想聽見陳硯心哭，這讓他心裏莫名煩躁，“我沒有懷疑你。”
陳硯心長嘆了口氣：“謝謝。”
“嗯。”
“我要結束我們的關系。”陳硯心忽然說。
李翊賢笑了：“你隨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陳硯心出院後, 李翊賢派了車送她回家，卻沒露面。
陳橋望打電話來問她情況，她只說自己回了出租房, 家裏地方太小，人多住不下。
陳橋望說：“你奶奶也這樣說, 我昨天把她送回去了。”
“送回去好啊。”陳硯心聲音不緊不慢的，似乎不帶感情。
“你是不是又談對象了？”陳橋望總覺得，女兒心裏藏了事, 原先還不太確定，這次打電話，察覺到她語氣裏的不對勁兒。
“沒有。”陳硯心沒說實話, 她覺得她和李翊賢快結束了。
開始得不清不楚，結束得不明不白。
陳硯心站在廚臺前煮一包面, 醫生說得沒錯，她的扭傷沒什麽大礙, 休息兩天已經完全痊愈。
但她始終開心不起來。
她以為她不會為此傷感, 畢竟和廖途分手時她很是堅決。
陳橋望說：“聽老張頭說這片兒五月就能拆, 這沒倆月了。”
“去年也是這樣說的，前年拆遷大隊都來了, 不還是沒拆成？”陳硯心說，“你先等著吧, 就算真的拆，沒有房產證也沒有用。”
話是這麽說的, 陳橋望卻唉聲嘆氣：“以後住哪兒啊？”
“養老院。”奶奶不是說了, 讓陳橋望和她一起去住養老院。
“你真狠心。”陳橋望說, “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話讓老子開心一點兒。”
“我說不了。”陳硯心平靜地說，“少壯不努力, 老大徒傷悲，感謝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讓我知道落後就要挨打，不努力就等死的道理。”
“你這孩子——”
陳橋望沒說完，陳硯心就掛斷了電話。
她的狀態非常差，不僅是因為李翊賢的忽冷忽熱，更是被陳橋望懦弱的性格再一次壓垮。
最開始的時候，只要交二十萬，就能拿下房子產權。陳橋望沒錢，趕不上第一批，過了幾年，翻了一番，需要四十萬。
時間流逝，通貨膨脹，人卻沒長進。
陳橋望拿不出二十萬，更拿不出四十萬。
事到如今，政策變了，這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陳硯心上有老，老上面還有老。
房子如果拆了，陳橋望的衣食住行都得由她負責。她看了眼餘額，好在年終獎金發了不少。
關了火，她坐在餐桌前吃面，明明一天沒怎麽吃飯，吃了幾口後卻放下了筷子。
她將面倒進垃圾桶，沒由來得進行大掃除，從臥室到客廳，再從客廳到廚房，來來回回收拾了六個小時。
窗外天色濃黑，她將衣物全部晾曬在陽臺，如釋重負般臥在了沙發上。
沒過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暖氣的溫度很高，陳硯心在睡夢中忍受著口幹舌燥，卻一身疲憊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的男主角是李翊賢。
陳硯心時常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拍下李翊賢出車禍的新聞，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和他有交集。
他們背景懸殊，李翊賢所在的圈子可謂聲色犬馬，揮金如土。
陸赫時說，李翊賢對待曾經的女友很好，給了她們很多錢，他從未說過她們不好。
可她都沒向他索取過什麽，卻被他明裏暗裏厭惡。
她一個自小有媽生沒媽養的小女孩，怎麽就會給他那樣差勁的印象呢。陳硯心覺得，他們的初次見面太糟糕了，他不喜歡她的職業，可若沒有這份職業，她連飯都吃不起。
這半年裏，她拍了勁爆新聞，有了獨家報道，接二連三對名家進行采訪，她冉冉升起，光彩靚麗，業內大多數人都對她的臉有了熟悉印象。
她努力又驕傲，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她要順著階梯一步一步邁進，她要成為業界頂端的記者。
與李翊賢相識，是一場意外。她再次動心，是不應該。
陳硯心沒覺得，自己是喜歡李翊賢的。
但是在夢裏，她發現，她對他的渴望，是真的。
半夜醒來，陳硯心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客廳裏房間亮著，照得她睜不開眼。
她緩慢起身，呆坐了很久。
直到嗓子幹涸得無法分泌唾液，她用力咳了一聲，這才走向廚房倒了一杯水喝。
夜色寂寥，空氣安靜得能聽到窗外遠處的風聲。
陳硯心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忽然就想起了剛才那個夢。
從燈光渙散的酒店走廊閃過，再到柔軟的床身陷落。
眼睛裏看到的身影，是痞笑起來仍然很欠的李翊賢。
---
往後的半個月裏，李翊賢給她打過幾次電話。
第一次問她身體恢覆得怎麽樣？
那天陳硯心還沒上班，但他卻遠在國外。
李翊賢處理完工作的事，抿了一口咖啡，坐在精致的牛皮座墊上，身側車窗外閃過潮濕繁榮的巴黎雨夜。
陳硯心臥在陽臺看書，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就想關心你一下。”
他聲色溫柔，仿佛被浪漫之都的氛圍傳染。
但陳硯心卻沒什麽搭腔的心思，回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第二次，陳硯心已經上班。年後工作量很多，新的舊的堆積在一起，幾乎沒有休息的契機。
安瑞轉組，她最近都是一個人吃飯喝咖啡，比以往沈寂不少。
陳青經常性找她，有幾次試圖詢問她和李翊賢關系的進展，陳硯心閉口不談，得到一堆繁瑣辛苦的工作項目。
李翊賢約她，她拒絕了。м
“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
“沒時間？”李翊賢問，“騙我的？”
“沒有騙你，真的很忙。”陳硯心攥手機的手指扣得緊緊的，面色平靜，聲色低低，“筋疲力盡陪你一晚，你應該也不會滿意。”
說出這話的瞬間，陳硯心自己都驚到了。
李翊賢沈默半晌，笑著說：“你這是說得什麽話？”
“抱歉。”她還在為那天的質問而生氣。
她掛斷電話，重新投入工作中。
吳辰拍遲涔拍了小半年，半年裏總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息。最近幾日心情大好，陳硯心很難不發現這種情緒變化。
吳辰端著一杯奶茶從門外走來，嘴裏哼著小曲兒，墨鏡戴得很沒有必要。
陳硯心默默擡眼，看向他。
他摘掉墨鏡，笑意盈盈地伸過臉來：“怎麽了，美女。”
陳硯心瞇了瞇眼睛，看他的眼神帶有一絲審視性。
吳辰更樂了：“想安瑞了。”
“不是。”她搖了搖頭，輕輕說，“你最近有什麽開心事兒嗎？”
“當然。”
“工作有進展了。”陳硯心篤定道，“你。”
吳辰笑得坦坦蕩蕩，扯開椅子坐在安瑞原本的位置上：“我原來一直覺得安瑞對你有意思，他這一下走了，你也不想他？”
陳硯心無奈道：“說正事。”
吳辰笑得更甚：“過年那會兒，去林英老家沒拍到，跟著回了京市，在郊區一溫泉酒店門口拍到了。”
“遲涔嗎？”
“嗯。”
陳硯心一下子就猜到了那個地方。
“然後呢？”
“臺裏正在在遲涔協商，但是真沒想到我女神這麽硬氣啊。”吳辰嘖嘖道，“愛發不發，後果自負！”
能有什麽後果？陳硯心在這個行業待得久了，沒見過哪個公眾人物能夠反擊成功，倒是被爆之人無一被扒一層皮。
但遲涔與林英新聞性質不同，最多也就是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陳硯心想了想，問：“拍到其他了嗎？”
“嗯。”吳辰說，“林英帶了個小孩。
陳硯心唇角一僵。
她下意識地想，遲涔、遲鏡爻、陸赫時包括李翊賢，會不會對她本人有看法。
因為拍到照片的前幾天，她就在那家溫泉酒店。
她還想，要不要給李翊賢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這件事情和她沒有關系。
但是陳硯心忍住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做賊心虛。
她不想看上去顯得做賊心虛，更不想過分在意李翊賢的感受。
遲涔被爆戀情和生女的那天晚上，李翊賢給陳硯心打了電話。
這是這段時間裏他們的第三次通話，也是陳硯心最清楚他想要問什麽的一通電話。
“想問什麽？”
李翊賢一接電話，就被陳硯心這句話給問住了。大半個月沒見，沒想到她對他的態度更加疏離。
而且憑借這話的意思，他覺得她是早就知道的。
身後的遲涔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註視裏帶有一抹鄙夷。
李翊賢沒當回事，問電話裏的陳硯心：“你早就知道了。”
遲涔跟了林英許多年，從他上一段婚姻沒結束時開始，至今仍未結束，從未有人拍到過他們同框。
他帶陳硯心去了酒店，沒幾天spy就聯系了遲涔經紀人。
遲涔覺得李翊賢出賣了她。
換句話說，她覺得李翊賢帶來的陳硯心出賣了她。
李翊賢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兒。
他說：“你的熱度不消，被拍是早晚的事兒，無憑無據的，可別冤枉人。”
遲涔正眼都不想瞧他：“你給她打電話。”
在朋友面前，李翊賢向來是好說話的主兒。加之算起來，多日沒聯系過陳硯心，他便在遲涔面前撥通了她的電話。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似乎壓在她的耳廓。
“跟你有關系？”
遲涔笑了一聲，李翊賢看她一眼。
遲涔搖頭，她也不是非要讓李翊賢給她個說法，但現在她是真的看不慣。
陳硯心說：“你認定了事情真相，我說什麽都沒用。”
李翊賢臉一沈：“我說什麽了？”
電話接通不過幾十秒，他總共才張嘴說了兩句話。
陳硯心：“沒什麽事我就掛了。”
“你敢。”李翊賢蹙著眉頭要挾。
陳硯心突然哭了起來，哭得毫無征兆：“我為什麽不敢！”
李翊賢一怔，隨即那抹生氣就變成一種無可奈何，“你哭什麽？”
“你說我哭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哭什麽？”
“……”遲涔聽見李翊賢對著電話的一聲聲質問，沒想到會發展成這種狀況。
她沒什麽感觸，因為此刻的她也是頭大。
李翊賢的音調只增不減，她在他全神貫註同電話裏女人理論之時，拎包離去。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嗎？你看不起我的職業，更看不起我的人品，你既然這麽看不上我，為什麽還要睡我！”
“這兩者沖突嗎？！”李翊賢想說的不是這句，但出口的是這句。
這會讓陳硯心誤會他們走到如今——只是他想睡她。
他承認一開始是這樣的。
“這很沖突。”陳硯心壓下淚意，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沒有給人當炮.友的習慣，我也沒有給人通風報信打小報告的習慣，工作時間我只工作，休息時間我只休息，是你帶我去酒店的，我也不知道我會見到遲涔！”
冷靜隨著話語的增多越來越崩潰。
陳硯心早就知道李翊賢會懷疑她，她甚至做好了去討好他的準備。
但她沒想到她是這樣幼稚且可笑的人，在這個男人面前，積壓的委屈和心酸一起爆發，就因為他那句不鹹不淡、高高在上的問候。
李翊賢閉了閉眼睛，低聲說：“我沒有懷疑你。”
陳硯心短暫的平覆了一下心情，過了許久，才反問道：“你自己信嗎？”
“我怎麽就他媽不信了？”李翊賢氣紅了臉，“你每天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嗎？每天質疑這個，質疑那個，你陳硯心是多麽坦誠的人啊，吃著碗裏看鍋裏，床上爽過翻臉不認！”
“我沒有。”陳硯心從來沒有感覺過李翊賢在床下之時是喜歡過她的，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覺得自己因為這段虛無縹緲的情感患得患失太多，如果她是真的一丁點兒都不喜歡他，或許她就不會這麽難過。
“我也沒有。”李翊賢不想吵架，更不想聽見陳硯心哭，這讓他心裏莫名煩躁，“我沒有懷疑你。”
陳硯心長嘆了口氣：“謝謝。”
“嗯。”
“我要結束我們的關系。”陳硯心忽然說。
李翊賢笑了：“你隨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