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無端陌上狂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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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無端陌上狂風起
第二日一早, 附近城池的民眾便得知鬼市出了大事。
——大祈平西節度使竟派兵將鬼市給圍了，看這架勢，頗有些想要動兵的意思。
鬼市是無主之地, 周邊幾個國家都想吞並這塊地，奈何彼此頡頏, 所以誰都沒有先動手。
大祈如若出兵，意味可就不一樣了。
於是不出半日, 離鬼市最近的幾個城鎮民眾, 有些消息靈通且心思活泛的早就帶上妻兒和家私往別處避難去了。
卓楊和盧節度使則在鬼市門口等來了南烏斯以及與南烏斯交好的幾個小國的軍隊。
這次南烏斯竟是由國君迦檀蘇勒親自帶兵。
只見他身披鎧甲, 跨坐馬上, 姿態頗為從容。
他先是看了眼和大祈軍隊站在一邊的伏舟，臉上似笑非笑，而後移開目光，對著盧節度使高聲道：
“怎麽，盧節度帶兵來此, 難道是想將鬼市劃歸到大祈治下？鬼市無主，歷來不受任何勢力管轄, 若是盧節度想破壞這份平衡, 我們南烏斯可是第一個不答應。”
盧節度使上前一步，凜聲道：
“王君誤會了, 我大祈一向主張以和為貴, 今日帶兵前來，只是因為近日失竊了一件國寶, 而那件國寶昨日恰巧有人見到在鬼市出現過。我奉我朝天子之命，追回國寶, 國寶一日不歸，我大祈軍隊便守在這一日, 不過也請王君放心，我們並不會傷及無辜之人的性命。”
“哦？”蘇勒惡劣地勾了勾唇，不急不慢道，“說來也是巧，本王近日倒得了一件珍寶，世間僅有。不過一見這東西，本王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本王的王弟，料想此物若他見了，定是極喜歡的——”
他頓了頓，擡眸看向伏舟，挑釁一笑：
“伏舟，這麽多年未見，你就沒什麽話想同我這個兄長說的嗎？”
聞言，伏舟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兄長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年兄長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永遠消失在你面前，這麽多年，如君所願，我們兄弟再也沒見過。是兄長先舍棄我這個阿弟，怎得如今又怪我與你無言？”
蘇勒長嘆了口氣，佯裝後悔道：
“哎呀，這些年兄長也在反思，貌似是對你這個弟弟太刻薄了些，如今適逢珍寶現世，十日後，本王將在王庭舉辦宮宴，與大臣們共賞此奇珍，不如王弟也一同前來觀賞？”
伏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當即便拒絕道：
“不了，我沒興趣去看你那勞什子奇珍。”
“你先別急著拒絕。”蘇勒依舊勾著那抹笑，而後從袖中拿出一柄短刀，“你看，這便是那奇珍的一部分，當真是做得精妙絕倫——”
卓楊眼尖，一下就看清了他手中的物件，急道：“這不是——”
如今眾人都在場，他不好明說這是姜澂魚的東西，否則便會暴露她被擄走的事實。
蘇勒挑眉看了方才出聲的卓楊一眼。
“這位將軍對這物件可是看著眼熟？無妨，給這位將軍拿過去仔細看看，還有這個——”
他又拿出一封封好口的信，同那柄匕首一起遞給旁邊的兵士，兵士得令，小跑過去將這兩樣東西遞給了卓楊。
蘇勒揚了揚下巴，“這封信是本王欲呈遞給你們大祈皇帝的國書，想來經由你們的驛館傳送會快些，便托將軍代為轉遞了。至於那件剛得的珍寶，本王會好好保管，至於十日之後的宮宴，王弟，本王可是邀請你了，你來與不來，王宮的大門在那日都會為你敞開——”
而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伏舟一眼，後者陰沈著一張臉，看向他的目光顯然厭惡至極。
蘇勒心情甚好地勒馬轉身，留下一句：
“十日之後，本王會在王庭備好美酒美人，靜候各位——”
卓楊看著手中的匕首，壓低聲音對伏舟道：
“王君請看，這便是之前貴國呈給我朝的國禮，如今姜姑娘在誰手中已然不言而喻，還請王君帶我等前去赴宴！”
伏舟垂眸。
今日蘇勒弄這一出倒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如今當著大祈人的面，即使明知這是場鴻門宴，可他竟沒法拒絕。
他勉強勾了勾唇角，“既然尋到姜姑娘下落，這宴自然是要去的。那就請卓楊軍安排好營救人手，到時陪小王一同去赴宴吧。”
卓楊朝著他拱了拱手，“王君大義，卓楊感激不盡！”
伏舟笑得一臉牽強。
而後，卓楊看了眼那封信，信上寫著“大祈皇帝親啟”字樣。至於裏面，摸著只有薄薄一張紙，並未有其他玄機。
即使如今得知姜澂魚在蘇勒手裏，他們卻不能堂而皇之地去要人，要不然姜姑娘將名聲盡毀。
他們必須得將這件事死死捂住，而後秘密營救。
回去後，卓楊便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寫在信中，連同那把匕首和國書，一起讓人八百裏加急送回了京城。
五日後，早朝時，陸廷淵打開這兩封八百裏加急送來的信後，毫無疑問，當即便龍顏大怒。
卓楊信中說姜澂魚在鬼市失蹤，是被蘇勒所擄，蘇勒欲以她為質，所圖暫且不明，不過好在並無性命之憂。
而蘇勒的信中，則屬實是獅子大開口，竟要求陸廷淵以邊境十五城來換姜澂魚。
最後還不怕死地加了一句，若是十日內收不到大祈皇帝的回信，那他下次寄來的將會是邀請陸廷淵去喝喜酒的請帖。
氣得陸廷淵怒火中燒，當即便在大殿之上將那封國書撕了個粉碎。
“爾爾小國，大言不慚！”
眾臣並不知發生了何事，因此只面面相覷，等待著陛下開口。
半晌，才聽到陸廷淵帶著怒氣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
“胡虜野心昭昭，此前曾屢次犯我邊境，朕決意禦駕親征，蕩平敵寇，使其再無回轉之力！”
大臣一聽這話，連忙齊齊跪地阻攔，方大學士帶頭勸道：
“如今太子年幼，尚無監國之力，陛下萬金之軀，怎可以身犯險？”
陸廷淵神色堅毅，“朕意已決，不必多言。禁軍統領及二品以上者留下，其餘人散朝！”
陛下都這麽說了，不在留堂之列的臣子只得起身退出殿外。
此時留在大殿的人裏，文臣以四輔臣為首，而後是六部尚書；
武將則以安陽侯許汾、宣平侯謝奕兩位軍侯為首，其下是幾位禁軍統領。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位高但半閑賦的太師，姜紹。
這些人加起來總共有十餘人之眾，可這十餘人，卻掌控著大祈最核心的中樞命脈，個個身居要職，位極人臣。
而方才陸廷淵口中的禁軍，實則分為兩部分，即南苑禁軍和北苑禁軍。
南苑禁軍由五大營組成，其下有守備營，負責選拔操練新兵、管理軍需、防備內外緊急軍情；巡防營，負責京城巡防、緝拿；城防營，負責京城各處城門往來進出、抵禦外來侵襲；宿衛營，負責宮城戍守；護軍營，負責皇帝禦苑及重要大臣府邸的守衛以及列隊皇帝出行儀仗。
五大營日常固守京師，輕易不會離京。
負責外出征戰的則是北苑禁軍，分為左右玄甲軍、左右神威軍、左右神策軍，統稱為天子六軍。
玄甲軍乃是陸廷淵還是寧王之時招攬起來的軍隊，因而同帝王關系最密切，也是精銳最多的一支禁軍。
神威軍則是從當年開國皇帝建國之初，一直傳承至今的元從部隊，規模最大。
而神策軍，是先皇在位之時，為防止節度使擁兵自重，故而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抑邊政策，其中就包括節度使區諸州每年須選送精兵給中央。
這些精兵組成了如今的神策軍，人員成分最為覆雜，不過戰鬥力倒是不錯。
陸廷淵看了臺下眾人一眼。
“朕此次西征，以姜問渠為行軍司馬，謝奕、許汾兩位軍侯為副將，於玄甲軍、神威軍、神策軍中各點騎兵三千，隨朕日夜兼程趕赴西州；至於糧草輜重，則交由守備營全權負責。誰還有異議？”
底下眾臣一片靜默，方大學士再次忐忑出列。
“陛下，謝侯爺和許侯爺都走了，那這巡防營和宿衛營，該交由誰來管呢？”
是啊，皇帝不在，營中又沒了主心骨，難保不會出亂子啊。
聞言，陸廷淵看向姜紹，沈靜的目光中似是透著某種決心。
“太師——”
姜紹一聽，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持笏出列。
“臣在*。”
“離京期間，朕覆你大將軍之職，不僅五大營，京中禁軍皆歸你調遣——你可願替朕，守好京師，守好大祈？”
聞言，姜紹身軀一震，驀地擡眸，持笏板的手竟有些微微發起抖來，而後緩緩跪了下去。
“老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乍一聽聞這個消息，其餘眾臣也都驚楞住了。
京中所有禁軍全都歸姜太師一人調遣？陛下對姜紹何時信任到這種程度了？！
隨後便聽陸廷淵沈聲道：
“太師和含章留步，朕有話要單獨對你二人交代——其餘人退朝。”
聽陛下這麽說，其餘幾位大臣哪有賴著不走的道理，趕忙退出殿外。
沒一會兒，殿裏便只剩下陸廷淵、姜紹、姜問渠三人。
姜紹依舊維持著跪地的姿勢，見狀，陸廷淵走上前，親自將他攙扶起來。
“太師請起，朕讓你二人單獨留下，是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不得不同你們說——”
隨後，他將卓楊差人八百裏加急送回來的那封信遞給了姜紹。
在姜紹看信的這段時間裏，陸廷淵始終眉頭緊皺，不見半點松懈。
看完信後，姜紹眉頭亦是越皺越深。
見父親神色不對，姜問渠連忙接過那封信快速看了一遍，而後亦是有些驚詫地望向陸廷淵：
“陛下，澂魚當真是被南烏斯所擄？”
陸廷淵點了點頭，“寄回來的不止這一封信，還有一把朕先前贈予令妹的匕首，以及南烏斯王發來的國書，他要朕以邊關十五城換澂魚——”
聞言，一旁的姜紹立馬跪地。
“陛下萬不可應允！”
陸廷淵再次扶他起身。
“太師不必驚懼，朕自是不會答應他這樣荒唐的條件，人，朕會親自去救，不過此次西征，走得倉促，許多事來不及詳細籌謀，但朕這一走，有一點卻是肯定——”
他頓了頓，語氣沈重，“從去年年初賑災糧草失竊案，到江南官場百萬賑災銀貪腐案，幾州刺史相繼遇害，吏部、工部尚書接連下馬，再到朕生辰前夕遇刺，康王聯同鎮北節度使謀逆篡位……這一切背後，似乎總有一雙手，在攪動風雲。”
“太師，朕要你做的，就是在朕離京後，將這雙手，連同背後的魑魅魍魎，徹底地，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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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祈如若出兵，意味可就不一樣了。
於是不出半日, 離鬼市最近的幾個城鎮民眾, 有些消息靈通且心思活泛的早就帶上妻兒和家私往別處避難去了。
卓楊和盧節度使則在鬼市門口等來了南烏斯以及與南烏斯交好的幾個小國的軍隊。
這次南烏斯竟是由國君迦檀蘇勒親自帶兵。
只見他身披鎧甲, 跨坐馬上, 姿態頗為從容。
他先是看了眼和大祈軍隊站在一邊的伏舟，臉上似笑非笑，而後移開目光，對著盧節度使高聲道：
“怎麽，盧節度帶兵來此, 難道是想將鬼市劃歸到大祈治下？鬼市無主，歷來不受任何勢力管轄, 若是盧節度想破壞這份平衡, 我們南烏斯可是第一個不答應。”
盧節度使上前一步，凜聲道：
“王君誤會了, 我大祈一向主張以和為貴, 今日帶兵前來，只是因為近日失竊了一件國寶, 而那件國寶昨日恰巧有人見到在鬼市出現過。我奉我朝天子之命，追回國寶, 國寶一日不歸，我大祈軍隊便守在這一日, 不過也請王君放心，我們並不會傷及無辜之人的性命。”
“哦？”蘇勒惡劣地勾了勾唇，不急不慢道，“說來也是巧，本王近日倒得了一件珍寶，世間僅有。不過一見這東西，本王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本王的王弟，料想此物若他見了，定是極喜歡的——”
他頓了頓，擡眸看向伏舟，挑釁一笑：
“伏舟，這麽多年未見，你就沒什麽話想同我這個兄長說的嗎？”
聞言，伏舟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兄長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年兄長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永遠消失在你面前，這麽多年，如君所願，我們兄弟再也沒見過。是兄長先舍棄我這個阿弟，怎得如今又怪我與你無言？”
蘇勒長嘆了口氣，佯裝後悔道：
“哎呀，這些年兄長也在反思，貌似是對你這個弟弟太刻薄了些，如今適逢珍寶現世，十日後，本王將在王庭舉辦宮宴，與大臣們共賞此奇珍，不如王弟也一同前來觀賞？”
伏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當即便拒絕道：
“不了，我沒興趣去看你那勞什子奇珍。”
“你先別急著拒絕。”蘇勒依舊勾著那抹笑，而後從袖中拿出一柄短刀，“你看，這便是那奇珍的一部分，當真是做得精妙絕倫——”
卓楊眼尖，一下就看清了他手中的物件，急道：“這不是——”
如今眾人都在場，他不好明說這是姜澂魚的東西，否則便會暴露她被擄走的事實。
蘇勒挑眉看了方才出聲的卓楊一眼。
“這位將軍對這物件可是看著眼熟？無妨，給這位將軍拿過去仔細看看，還有這個——”
他又拿出一封封好口的信，同那柄匕首一起遞給旁邊的兵士，兵士得令，小跑過去將這兩樣東西遞給了卓楊。
蘇勒揚了揚下巴，“這封信是本王欲呈遞給你們大祈皇帝的國書，想來經由你們的驛館傳送會快些，便托將軍代為轉遞了。至於那件剛得的珍寶，本王會好好保管，至於十日之後的宮宴，王弟，本王可是邀請你了，你來與不來，王宮的大門在那日都會為你敞開——”
而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伏舟一眼，後者陰沈著一張臉，看向他的目光顯然厭惡至極。
蘇勒心情甚好地勒馬轉身，留下一句：
“十日之後，本王會在王庭備好美酒美人，靜候各位——”
卓楊看著手中的匕首，壓低聲音對伏舟道：
“王君請看，這便是之前貴國呈給我朝的國禮，如今姜姑娘在誰手中已然不言而喻，還請王君帶我等前去赴宴！”
伏舟垂眸。
今日蘇勒弄這一出倒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如今當著大祈人的面，即使明知這是場鴻門宴，可他竟沒法拒絕。
他勉強勾了勾唇角，“既然尋到姜姑娘下落，這宴自然是要去的。那就請卓楊軍安排好營救人手，到時陪小王一同去赴宴吧。”
卓楊朝著他拱了拱手，“王君大義，卓楊感激不盡！”
伏舟笑得一臉牽強。
而後，卓楊看了眼那封信，信上寫著“大祈皇帝親啟”字樣。至於裏面，摸著只有薄薄一張紙，並未有其他玄機。
即使如今得知姜澂魚在蘇勒手裏，他們卻不能堂而皇之地去要人，要不然姜姑娘將名聲盡毀。
他們必須得將這件事死死捂住，而後秘密營救。
回去後，卓楊便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寫在信中，連同那把匕首和國書，一起讓人八百裏加急送回了京城。
五日後，早朝時，陸廷淵打開這兩封八百裏加急送來的信後，毫無疑問，當即便龍顏大怒。
卓楊信中說姜澂魚在鬼市失蹤，是被蘇勒所擄，蘇勒欲以她為質，所圖暫且不明，不過好在並無性命之憂。
而蘇勒的信中，則屬實是獅子大開口，竟要求陸廷淵以邊境十五城來換姜澂魚。
最後還不怕死地加了一句，若是十日內收不到大祈皇帝的回信，那他下次寄來的將會是邀請陸廷淵去喝喜酒的請帖。
氣得陸廷淵怒火中燒，當即便在大殿之上將那封國書撕了個粉碎。
“爾爾小國，大言不慚！”
眾臣並不知發生了何事，因此只面面相覷，等待著陛下開口。
半晌，才聽到陸廷淵帶著怒氣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
“胡虜野心昭昭，此前曾屢次犯我邊境，朕決意禦駕親征，蕩平敵寇，使其再無回轉之力！”
大臣一聽這話，連忙齊齊跪地阻攔，方大學士帶頭勸道：
“如今太子年幼，尚無監國之力，陛下萬金之軀，怎可以身犯險？”
陸廷淵神色堅毅，“朕意已決，不必多言。禁軍統領及二品以上者留下，其餘人散朝！”
陛下都這麽說了，不在留堂之列的臣子只得起身退出殿外。
此時留在大殿的人裏，文臣以四輔臣為首，而後是六部尚書；
武將則以安陽侯許汾、宣平侯謝奕兩位軍侯為首，其下是幾位禁軍統領。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位高但半閑賦的太師，姜紹。
這些人加起來總共有十餘人之眾，可這十餘人，卻掌控著大祈最核心的中樞命脈，個個身居要職，位極人臣。
而方才陸廷淵口中的禁軍，實則分為兩部分，即南苑禁軍和北苑禁軍。
南苑禁軍由五大營組成，其下有守備營，負責選拔操練新兵、管理軍需、防備內外緊急軍情；巡防營，負責京城巡防、緝拿；城防營，負責京城各處城門往來進出、抵禦外來侵襲；宿衛營，負責宮城戍守；護軍營，負責皇帝禦苑及重要大臣府邸的守衛以及列隊皇帝出行儀仗。
五大營日常固守京師，輕易不會離京。
負責外出征戰的則是北苑禁軍，分為左右玄甲軍、左右神威軍、左右神策軍，統稱為天子六軍。
玄甲軍乃是陸廷淵還是寧王之時招攬起來的軍隊，因而同帝王關系最密切，也是精銳最多的一支禁軍。
神威軍則是從當年開國皇帝建國之初，一直傳承至今的元從部隊，規模最大。
而神策軍，是先皇在位之時，為防止節度使擁兵自重，故而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抑邊政策，其中就包括節度使區諸州每年須選送精兵給中央。
這些精兵組成了如今的神策軍，人員成分最為覆雜，不過戰鬥力倒是不錯。
陸廷淵看了臺下眾人一眼。
“朕此次西征，以姜問渠為行軍司馬，謝奕、許汾兩位軍侯為副將，於玄甲軍、神威軍、神策軍中各點騎兵三千，隨朕日夜兼程趕赴西州；至於糧草輜重，則交由守備營全權負責。誰還有異議？”
底下眾臣一片靜默，方大學士再次忐忑出列。
“陛下，謝侯爺和許侯爺都走了，那這巡防營和宿衛營，該交由誰來管呢？”
是啊，皇帝不在，營中又沒了主心骨，難保不會出亂子啊。
聞言，陸廷淵看向姜紹，沈靜的目光中似是透著某種決心。
“太師——”
姜紹一聽，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持笏出列。
“臣在*。”
“離京期間，朕覆你大將軍之職，不僅五大營，京中禁軍皆歸你調遣——你可願替朕，守好京師，守好大祈？”
聞言，姜紹身軀一震，驀地擡眸，持笏板的手竟有些微微發起抖來，而後緩緩跪了下去。
“老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乍一聽聞這個消息，其餘眾臣也都驚楞住了。
京中所有禁軍全都歸姜太師一人調遣？陛下對姜紹何時信任到這種程度了？！
隨後便聽陸廷淵沈聲道：
“太師和含章留步，朕有話要單獨對你二人交代——其餘人退朝。”
聽陛下這麽說，其餘幾位大臣哪有賴著不走的道理，趕忙退出殿外。
沒一會兒，殿裏便只剩下陸廷淵、姜紹、姜問渠三人。
姜紹依舊維持著跪地的姿勢，見狀，陸廷淵走上前，親自將他攙扶起來。
“太師請起，朕讓你二人單獨留下，是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不得不同你們說——”
隨後，他將卓楊差人八百裏加急送回來的那封信遞給了姜紹。
在姜紹看信的這段時間裏，陸廷淵始終眉頭緊皺，不見半點松懈。
看完信後，姜紹眉頭亦是越皺越深。
見父親神色不對，姜問渠連忙接過那封信快速看了一遍，而後亦是有些驚詫地望向陸廷淵：
“陛下，澂魚當真是被南烏斯所擄？”
陸廷淵點了點頭，“寄回來的不止這一封信，還有一把朕先前贈予令妹的匕首，以及南烏斯王發來的國書，他要朕以邊關十五城換澂魚——”
聞言，一旁的姜紹立馬跪地。
“陛下萬不可應允！”
陸廷淵再次扶他起身。
“太師不必驚懼，朕自是不會答應他這樣荒唐的條件，人，朕會親自去救，不過此次西征，走得倉促，許多事來不及詳細籌謀，但朕這一走，有一點卻是肯定——”
他頓了頓，語氣沈重，“從去年年初賑災糧草失竊案，到江南官場百萬賑災銀貪腐案，幾州刺史相繼遇害，吏部、工部尚書接連下馬，再到朕生辰前夕遇刺，康王聯同鎮北節度使謀逆篡位……這一切背後，似乎總有一雙手，在攪動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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