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056章 善惡到頭終有報

關燈
第056章 善惡到頭終有報

隨即, 姜澂魚又想起一樁事。

“我還沒同你說,那日你離開以後,兩位兄長都去找你了, 我在岸上等著的那段時間,被拐賣婦孺的一夥人盯上, 差點被他們捉了去,幸好後來碰見陸廷淵, 還誤打誤撞救了他一次, 如今, 我這也算是有一道免死金牌。只是不知, 這救駕之功,放在榮國公府上下幾百條人命面前,夠不夠分量……”

葉蘭蕙一聽,當即驚得從凳子上起身,“什麽?竟然發生了這種事!你將那日賊人的面容畫下來, 我去找金媽媽認人,勢必把這些混蛋給揪出來!”

“人已經被抓了, 估計正在被審問呢, 不過——”姜澂魚語氣一頓,眸色漸冷。

“我想, 八成和許蘭茵有關系。”

“怎麽又扯上她了?”葉蘭蕙疑問道。

“昨日龍舟賽你不是沒來嘛, 她言辭中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一看就沒安好心。”

一提起許蘭茵, 姜澂魚就覺得煞風景,左右這事已經交由玄甲衛去查了, 她也沒必要在這瞎猜測。

“不說她了,你還沒告訴我,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去陽州,婚期可定了?”姜澂魚故作輕松地問道。

“今明兩天的事。”葉蘭蕙略顯無奈地笑言道,“你母親動作太快了,只一日就將聘禮全都清點裝船,你兄長來同我說時,我都不敢置信。如今,船就在碼頭那麽大剌剌地停著,再不走,怕是要被賊惦記上了。”

聞言,二人都笑了。

頓了頓,葉蘭蕙才繼續說道:“婚期——你知道,一旦當年的事被曝出來,崔老夫人本就臥病在床,即使聽聞消息後沒一命嗚呼,最終也難逃一死。如此一來,你長兄就要為其守孝一年,所以,我是想在這之前把婚事辦了……”

如此一來,就須得定下揭露當年之事的時間來。

不用她繼續深言,姜澂魚已經全然了解了她的意思,主動開口道:

“其實我心裏並不是全無打算,要想保榮國公府上下不相幹人等毫發無傷是不可能的,如你所說,崔老夫人必死無疑。但只要時機選好,提前準備,榮國公府其他人未嘗沒有保全下來的可能——

七月十七陛下壽誕,附屬國及周邊交好的國家必定派使臣來賀,若是事情在此時揭露,一來為了保全國家顏面,二來,長兄曾不費兵戈招撫於支、盧沙、粟通等西域小國,使之對我大祈俯首稱臣,念在兄長這樁功勞上,不論朝野上下還是民情民意,處置起來都會容情些,榮國公府便可在陛下盛怒之下,獲取一絲喘息之機。”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當然,只憑這個自然不夠,所幸他還欠了我一份救命的恩典。何況按大祈律法來看,謀殺王妃其實並不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而且姜家是陛下的母族,真要論起來,陛下自己也在九族之列,所以此事尚有從輕發落的餘地。之前我交代你做的事,也是為了這一天到來時,能夠起一點用處。這次回陽州,你可借為崔老夫人置辦壽禮之由,將東西帶回來。”

葉蘭蕙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辦好。”

姜澂魚握了握她的手,“蘭蕙,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時機。不過這樣一來,你的婚事進程肯定要受影響……”

葉蘭蕙搖搖頭,“只要能幫到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情願。”

此事就先這樣草草商定了一下,至於細節,比如如何一步步引出當年幕後黑手自陳罪狀,以何種因由、何種方式揭露此事,這些還需仔細想來。

說完話後,時辰也不早了,二人便去了學堂,準備同眾人道別。

當初為公主選定的伴讀有六人,她這一走,現下只剩四人。

經此一事,大家才意識到,聚散本無常,幾人本就處在談婚論嫁的年紀,真說不準哪天家裏把婚事定下,她們便要回家待嫁,從此,就真是各奔前程了。

雖然只是相處了短短一個月,但每日一起上課、一起下學,已經開始彼此了解,何況她們還曾同仇敵愾,也曾攜手同游,做過很多有意義的事。

因此,當下都生出些分離的傷感來。

“你們別這麽傷心嘛,以後又不是不能見了。”葉蘭蕙語氣故作輕松地安慰大家。

聞言,眾人才收起傷感,是啊,雖然以後不能在一處進學了,但葉蘭蕙嫁得是榮國公府,左右還在玉京,又不是遠嫁,這次也只是回一次家而已,來日方長,何愁沒有再相聚的時候呢。

道完別,葉蘭蕙便辭別眾人歸家等待出發。

當日,榮國公就同姜問渠,連帶準備的聘禮,包括衣物布匹、小件的家具擺設以及古玩字畫、田產鋪子等等,裝了滿滿一船,隨著葉蘭蕙的船一起出發去了陽州。

葉蘭蕙這一走,下午畫藝課教習一職就又空缺下來。

雖說她回來後可能還會來宮裏繼續當教習,但從備嫁到成婚也有好些日子,婚後也說不定會有什麽突發情況,總不能一直空缺著,於是靜太妃就先讓宮裏其他畫師來頂了這個缺。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之前卓楓奉命去查的拐賣婦孺案也已基本定案,如今正在明光閣同陸廷淵匯報案情。

“啟稟陛下,昨日抓獲的那名婢女,她……咬舌自盡了。”

卓楓當即便跪地請罪,“屬下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陸廷淵皺了皺眉,“她可有說,是受何人指使?”

“沒有,她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為,與侯府任何人都無關,不過——她口中想要綁架的人,卻是玲瓏閣掌櫃葉蘭蕙,自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自己找的那幾個壯漢抓錯了人。屬下本想讓她多招認更多細節,就將塞在她嘴裏的布巾拿了出來,沒想到她竟有這等氣性,居然咬舌自盡,大夫過來看時已經晚了……”

陸廷淵冷聲道:“縱然她沒有招認,可也不是一死便能了之的。安陽侯府禦下不嚴,有失察之過,著令許汾罰俸半年,其妻女禁足一月,不得擅出。世子許玦明日便從宿衛營降級調去城防營當差,就說朕的宮城不敢托付給他。你親自去傳旨。”

“是。”卓楓領了口諭便退下了。

宿衛營負責守衛宮城,算得上是五大營中最風光且最清閑的差事。

陛下雖只罰了許汾半年俸祿,對其妻女的懲罰也算不上重,可對世子許玦的懲罰卻相當不留情面。

從看宮門的,變成看城門的,一字之差,地位卻是千差萬別。

作為侯府未來的繼承人,安陽侯也是在竭力扶持自己這個兒子,如今調令一出,真真是好大一記耳光扇在臉上。

陸廷淵知道,那日發生的事八成與許家那嫡長女有關,被抓的那名婢女也是她手底下的人,若說她什麽也不知道,他反正是不信的,不過是礙於沒有實證不好直接論她的罪罷了。

這觀點倒是與姜澂魚出奇一致,不過姜澂魚因為了解許蘭茵為人,所以用詞更為犀利些。

之前她同葉蘭蕙說起許蘭茵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時,邊搖頭邊嘖聲:

“她這人,一向心胸狹隘,做事呢,又不過腦子,要說她什麽也不知道,我不相信!”

葉蘭蕙豎了豎大拇指,真可謂狠辣的、準確的、一針見血的。

不過,對陸廷淵來說,許蘭茵承不承認都無妨,左右是侯府婢女犯下的事,既然要懲治,自然得蛇打七寸,不動不癢的一通棍子打在身上,是長不了記性的。

早就聽聞安陽侯和夫人對這女兒甚是嬌縱,養不教,父之過,如今安陽侯位列三師,若是太重的懲罰,朝野上下必會引起議論,不如小懲大誡,如今子代父受過也合情合理。

女兒犯的錯如今落到兒子身上受罰,安陽侯夫婦自會知道該好好管教子女的必要性。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回到空蕩蕩的寢殿,無人同她說話多少有些無聊,姜澂魚便想著制制香。

剛把東西拿出來,這時昌平公主身邊的宮婢跑過來通傳道:

“姜姑娘,您用膳了嗎?沒有的話,我們公主說想請您過去同她一起用膳。”

聞言,姜澂魚擡了擡眸,應道:“沒呢,待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

說著便將剛才拿出來的香料又一一放回盒子裏,略微收拾了下,就隨宮婢去了昌平公主的寢宮。

卻說另一邊,陸辭幾人如今正是貪玩的年紀,被拘在書堂坐了一天,一下學,便如同出籠的鳥兒般,飛奔出書堂。

陸辭記著昨日姜澂魚同他說的今日再見的話,於是便吵著鬧著要來昌平這邊玩。

這福安宮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侍候的宮人們自是知道他同公主感情好,左右攔也攔不住,只得順著他的意思來了福安宮。

陸辭自覺不是那種有了新姑姑便忘了舊姑姑的人,但他能感覺到,這位新姑姑很喜歡他,看他的眼神總是溫溫柔柔的。

昌平姑姑給他的感覺像姐姐,同她呆在一起時總想嬉戲玩鬧。

可這位小魚姑姑卻不同,她同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好想賴在她的懷裏,與她分別時,會讓他有種很難過的感覺。

或許,母子之間天然有一條紐帶,即使不相識,也可因為這條紐帶產生自然的親近之情。

那時,幼小的他還不知道什麽是雛鳥情結,也不知道什麽是分離,他只知道,他喜歡同這位小魚姑姑待在一起。

一進門,陸辭便驚喜地發現,小魚姑姑今日也在小姑姑殿裏用膳,這簡直是太好啦!

姜澂魚一看到陸辭,眼神也是一軟,隨即便收獲了小團子一個大大的擁抱。

一旁的昌平公主見狀有些不樂意了。

什麽意思,是她這個小姑姑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嗎?

昌平氣得作勢要去掐陸辭的小臉,惹得小家夥咯咯地笑著只往姜澂魚身上躲。

“好了好了,快先用膳吧,不要胡鬧了。”姜澂魚笑著勸和道。

方才陸辭鬧著要來福安宮,底下人便知攔不住,早早回宮裏將他的膳食盒子一並拿過來了。

小孩子的晚膳做得都是好克化的,免得吃多了容易積食,不同以往的是,這次是秋屏親自帶人過來送的晚膳。

秋屏現在是太子殿中職位最高的女官,平日裏要處理很多宮務,像用膳這種事,因為她總是忍不住縱容他些,陸辭便專挑她下手,每次她在場都不肯好好吃飯,得哄著邊玩邊吃,一頓飯吃到最後都涼了。

鬧過一兩回肚子以後,秋屏便索性不再陪他用膳。

宮人們對這位小殿下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的,他要是不肯好好吃飯,既打不得也罵不得,只能跪在地上求,上上下下能跪一殿的人,陸辭自知做得不對,一回二回的,便規矩了很多。

何況像送飯這種小事,哪裏用得著她這位二品女官親自來跑一趟,她來這,不過是出於自己的私心罷了。

她不會允許別有居心的人接近小殿下,姜澂魚這個人,她必須得弄明白。

不過陸辭宮裏的事,姜澂魚自是不知道的,她也並沒有覺得秋屏出現在這是一件奇怪的事。

待將食盒裏的諸樣菜肴、面點一一擺好,仍舊由著陸辭自己拿著筷子,乖乖地坐在旁邊吃飯。

秋屏心裏也納悶,陸辭在姜澂魚面前乖的像只鵪鶉,甚至可以用人畜無害來形容,完全不是平日裏那副小搗蛋鬼做派。

讓吃飯就乖乖坐下自己吃飯,讓洗手就由著姜澂魚拿著他的小手往水盆裏浸,就連平日裏最不喜歡吃的蔬菜也能在她的勸說下吃兩口呢。

用完膳,天色還未暗下來,陸辭賴著不肯走,秋屏便適時提醒道:

“小殿下,夫子不是還布置了課業嗎?你要再不回去寫,又得晚上挑著燈寫了。”

一提起課業,小陸辭圓嘟嘟的小臉瞬間哭喪起來。

當初他就不該吵著非要學小姑姑去書堂念書,夫子每日都會留課業,背誦還好說,練字可真是太折磨他了,夫子還要他們每日寫三頁字帖。

可憐他小小年紀,就要放棄大好的玩耍時光,一個人枯坐於桌前,寫這些枯燥的文字。

他看了看秋屏,又看了看昌平公主,可憐兮兮地央求道:“小姑姑,阿辭可以在這裏寫嗎?”

昌平自然沒有什麽意見,反正她們玩她們的,又不耽誤。

秋屏見陸辭肯乖乖在這寫字,也不再堅持回宮,將陸辭的書本字帖找了出來後,又在榻上的圍棋桌旁置了張合適的書案,讓他呆在這描字帖。

昌平則和姜澂魚對坐下起棋來,昌平執黑,姜澂魚執白,一時間屋子裏只能聽到二人的落子聲。

不過這安靜只持續了一小會兒,一旁的陸辭一會兒喊手疼,一會兒又口渴,刷足了存在感,讓下棋的二人都忽略不了他,索性便暫停了棋局。

“陸辭!!再吵你就回你的寢殿去!!”昌平公主的聲音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意味,顯然已經臨近爆發的邊緣。

陸辭最是會察言觀色,見小姑姑快要生氣了,連忙端正坐姿,做了個捂嘴的動作,屋子霎時又重新安靜下來。

一局終了,白子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昌平公主惱道:“再來!這次我先走!”

姜澂魚笑了笑,一邊拾著棋盤上的棋子,一邊擡眼去看旁邊的小陸辭。

俗話說孩子靜悄悄,定是在作妖。

只見陸辭毛筆反拿,探頭探腦地在看二人下棋,根本沒註意到毛筆上的墨已經劃到臉上,將他畫成一個小花貓了。

姜澂魚忍俊不禁,不由得笑出聲,隨即便差人去拿溫水和毛巾來。

一旁的秋屏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看二人下棋看得太入神,都沒註意到自家小殿下將臉畫成這樣了。

不過一局看下來,她倒也沒發現姜澂魚的棋風有何不對之處。

姜澂魚贏昌平雖說是贏得徹底,但是棋風並不算淩厲,只是因對面棋藝實在一般,才取得了這壓倒性的勝利。

以前她也常在旁邊看蕭妤同陸廷淵下棋,他倆可沒這麽溫吞。

二人初時落子極快,待棋盤上黑白殺成一片時,又不由得慢下來,時不時思索一會兒才謹慎落子。

當然,還是蕭妤停下來的時候多些,不過下得次數多了,二人也漸漸勢均力敵起來。

今日姜澂魚同昌平公主下的這場棋,更像是一局指導棋,只是對面的昌平公主尚未反應過來,其實從始至終一直是白子在引導黑子的走勢。

這樣的下法自然同之前蕭妤的棋風大相徑庭,秋屏面上雖未表露,但心裏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