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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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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司嬌掏出暖手貼遞給林妙妙,林妙妙目光在她手上定了一秒,才接過來,她溫柔地笑著。

司嬌口袋裏還有一個,不過沒那麽熱了,只殘留著餘溫。

“過年不回來嗎?”

林妙妙嘴角的弧度淡了些:“不回去了。”

“嗯。”司嬌點頭,沒問原因,也沒有其他話語。

兩人並排坐在江邊的階梯,剛才吃飯恢覆的溫度,在片刻又被吹散了,但身旁的女孩似乎不怕冷,漏著小半截腿,臉蛋凍得紅紅的。

林妙妙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夜色下的粼粼水波:“你後悔了嗎?”

“你很怕我後悔嗎?”

林妙妙:“嗯,很怕。”

“為什麽?”

司嬌目光不自覺的尖銳起來,直直盯著林妙妙。

林妙妙依舊不冷不熱,不溫不火,所有事情在她面前都是過眼雲煙。

但她還是去掙紮著回憶:“我高一的時候和方澤凡做了一年的同桌,在高二的時候又與你做了半年的同學。我不知道三班有什麽魔力,讓徐可然去了三班,讓方澤凡也留下來了。

我去之後,發現沒什麽魔力,只有一個事無巨細的班長,會在下課提醒收作業,會在同學生病時,以一種自然而簡單的方式關心到。

班長長得乖巧,卻會惱會怒,但是依舊會在追著打人時,在自家的衛生區域撿起一片垃圾扔到垃圾桶裏。”

“我和徐可然初中三年都在一起,同樣身為教職工子女,有了別人沒有的共同話題,你追我趕的爭奪第一第二,看似關系好,但是我知道徐可然並沒有實心實意讓我走進她心裏,走進那所謂的朋友界限。”

“去了三班我才發現,你追我趕還有另一個版本,就是你和方澤凡這種,趾高氣揚指著對方,要把對方狠狠踩到腳下,但轉念對方出事時,比誰都關心。”

“司嬌,我不會回鑫澤,鑫澤沒有我留念的人,我唯一記掛的只有你這個朋友,我不想讓你像我一樣,活得沒滋沒味,沒有知心朋友沒有暖心的家人,更在青春萌動時,渾身是刺的將他逼走。”

風很大,但是林妙妙的聲音不緊不慢,一字一句地敲著司嬌的心臟。

元旦前一天,司嬌回了家,吃了一大桌子美食,拍著圓滾滾的肚皮,躺在了沙發上,十分愜意。

聽著老爸的吐槽:“我還以為,你這次又不回來了,課都學完了嗎?”

司嬌換了個節目:“沒有,快要結課了。”

付桂芳收拾著碗筷:“我看大學生都出去跨年,你怎麽不去湊湊熱鬧?”

“冷——”

司大川笑罵:“這丫頭隨我,怕冷怕熱,又怕累。”

只差說司嬌事多了。

司嬌無動於衷。

在家待兩日,就回校了。司嬌到學校時,是秦詩言來接的,她把鑰匙扔給司嬌,一屁股坐在了後座:“凍死我了,你開會兒。”

司嬌見她那雙紅通通的手,撇了下嘴:“怎麽不戴手套?”

“出門太著急了,給忘了。”秦詩言樂呵呵笑著。

司嬌眼珠動了下,沒再說什麽,上了車。

車扭了幾下,平穩地滑入銀杏大道。

那條大道比平時裏長了不少,在兩排蕭瑟樹枝襯托下,有些飄渺。

司嬌垂眼瞥了下腰間的胳膊,抿唇擰緊了加速把手。

趙如雪談戀愛的消息,是秦詩言八卦群裏搜集來的。

司嬌看了那張照片,那個男生看起來比她還要可愛,奶奶的,眼睛大又黑。

不是本校的,好像是她媽媽劇院裏的工作人員。

後來司嬌有幸在路上見過一次,人要比照片裏高大很多。

趙如雪依偎在他胳膊上,顯得格外嬌小玲瓏。

司嬌僅僅瞥了一眼,攥緊背包帶,加快步伐去了圖書館。

今天風有點冷,不然她的鼻子也不會這麽酸。

自從洪顏上次在她這裏吃了癟,開始到處說司嬌的壞話。

司嬌不與人結仇,再加上洪顏那些臭名頭,沒人相信。

說再多的醜話都沒人相信。

但是她將喬揚的事全都傳遍了。

司嬌和秦詩言惶惶不安,但當事人卻像個沒事人,該吃吃該睡睡,仿佛別人口中那個人不是她。

其實大家接受度很高,不會太在意這種事。

反而因為這件事傳開,喬揚一時多了許多追求者。

她們宿舍的門隔三差五被敲開,不是借東西,就是送東西。

本來還擔心的司嬌和秦詩言相視一笑,獨留喬揚一個人解決太受歡迎的難題。

經過上學期的磨練,這學期,司嬌對專業課游刃有餘多了,拿出本子做好規劃在圖書館一坐就是一天。

她拼命擠壓著時間。

只不過今天去接水的時候被燙了一下,本來壓制住的情緒,看到那塊紅,又翻湧而來。

她蹲了會兒,緩過來情緒,又回到座位埋頭苦學。

生活沒有被她過得渾渾噩噩,仍舊按部就班地往前進行。

只是會在某個瞬間,看到某個相似的身影,會開始瘋狂地奔跑。

最後看到那完全不同的臉,才開始扶著膝蓋喘氣。

那時候,司嬌會覺得不公平,走的人應該是她,因為這舉目四望的校園處處充滿他的氣息,太過折磨。

她會在學校看到花叢那朵杜鵑楞神,會久久駐足看那飛馳而過的電動車,男孩靠在女孩的肩膀上。

會在聽到愛如潮水的音樂,莫名走到別人宿舍,然後瘋狂道歉。

他走了,但又沒走。

司嬌會想等回家就好了,等回到她的小小房間,就看不到他了。

這樣想著,宿舍就一個接一個空了,等全都走了,司嬌才拎著行李箱回去。

她坐到大巴車上時,手裏拎了一袋橘子和一盒暈車貼。

她靠在車窗,擦了擦上頭的霧氣,又靠回去,鬼使神差找了個位置。

猛然一楞。

窗戶上能看到她身旁的倒影。

不算清晰,但是只有那個角度能看到椅子的後背。

司嬌扭身打開袋子,剝了一個又一個橘子,塞得滿滿當當,終於吃到個酸的,才任憑淚水盈滿眼眶。

最近上映了一部恐怖片,討論度很高,但是口碑一般,司嬌逆反心理顯現,她倒要看看有多爛。

看完,確實一般。

氛圍感搞得不錯,道具也都挺逼真的,就是劇情一般,看到一半結局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沒嚇到司嬌。

但那天司嬌確實受到驚嚇了,因為出了影院,跟在她身後的人喊了她一聲。

司嬌扭頭看到了周欣怡。

她驚訝神色逗得周欣怡哈哈大笑。

她勉強止住笑聲才說:“這片子一般,你怎麽來看了?”

“無聊。”

周欣怡美甲很長很亮,就這樣搭在司嬌的白色羽絨服上,襯得手指也長白。

她自來熟:“下周也要上一個,我看預告不錯,你可以來看看?”

司嬌:“你喜歡看恐怖片?”

周欣怡:“不喜歡。”

“那你怎麽這麽多研究?”

周欣怡眼神變化很快,那種漫不經心地起哄:“方澤凡天天給我念叨,你最喜歡,今天選片子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就選了。

你果然喜歡,萬分之一的偶遇都發生了。我和他相處不多,但來來往往扯的話題都是你。”

司嬌聽到方澤凡的名字,就失神了。

周欣怡這人最不喜歡管別人的破事,但想到方澤凡沒有埋怨地幫她男朋友頂了好幾天的活。

那輕易不開的口也開了。

“聽他說,你最不喜歡吃草莓味的東西,但對葡萄味的接受良好,跆拳道一般,但是踹人踹得特別準。然後什麽別看人倔,背起來很輕,生氣起來特別可愛,最喜歡逗貓咪,語文特別好。”

司嬌突然想起高中那個謠言,她那簡單的代號“鑫澤一高語文學霸”。

她那時候不理解方澤凡的標簽為什麽那麽長。

原來喜歡你的人,會為你擴充。

除夕之夜,司嬌跟著爸媽回了老家。

堂哥拉著小曼給奶奶和爺爺拜年,他們已經訂婚了,翻過千山萬嶺,也算是終情眷屬。

司嬌不知道是誰松得口。

但是知道堂哥沒有松口。

那天晚上司嬌收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沒人講話。

司嬌餵了兩聲,也沒人回覆。

她瞅了眼那來電地址,心沈了下,說了句:“新年快樂。”

沒一會兒,電話就掛斷了。

方澤凡過年沒有回家,司嬌有些傷心,但沒什麽立場去問。

他的微信刪除後,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初一司嬌回了家,到了房間就發現那毛絨兔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了地上。

司嬌挪開板凳剛坐下,不小心踩到了它潔白的小腳。

她一臉心疼地掀開那桌簾,楞了一下,桌子下不常打掃,有一些灰塵還結了幾張蜘蛛網,上面掛了些殘絮。

司嬌將兔子撿起來,又脫了外套,打盆水,將那桌子下裏裏外外擦了好幾遍,直到換了三盆水才算幹凈著。

司嬌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又有些頭疼地盯著那渾身是泥的兔子,像個在外貪玩,搞得渾身臟的調皮小孩。

她捏著它的兔子耳朵出去了。

碰巧遇到在客廳晃悠的母親。

付桂芳正在整理東西,準備明天出發去司嬌姥姥家。

看到她掂了一個臟兮兮的兔子,她皺著眉:“你扔到洗衣桶裏,回頭我給你好好洗洗?”

“不用媽媽,我隨便搓搓就行。”司嬌連忙拒絕。

付桂芳看她珍貴,也沒說什麽,只囑咐:“陽臺上有個白色刷子,用那個刷,那個毛軟一些。”

“好。”司嬌將它扔到水盆裏,又走到陽臺拿刷子。

毛絨兔子一見水,那滿身立起來的毛就瞬間塌了下去。

只露出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像剛出生的羔羊似的。

司嬌邊刷邊笑。

她翻了個面,笑聲悶在了胸腔裏。

兔子手臂上有條白色的線,很隱蔽,司嬌以前摸到過,只覺得是走的線沒在意,並且正常抱兔子只會抱它手臂下,或擰擰腦袋,很少碰那個地方。

司嬌的刷子陡然掉進水盆裏,濺出幾滴水。

她拉開那個小小的拉鏈,裏頭藏了一個白色的柔布,看樣子像是衣服上的標簽。

剪刀,筆……

她眼角突然一落。

司嬌將那標簽攤開,清晰的黑色筆跡。

似乎不太好寫,所以寫得格外用力,那一撇一捺,沒了優美的筆鋒,只有赤誠的心意。

“我愛你(永遠)”

某人說,這是一只會說話的兔子。

司嬌終於回味過來。

那些未來得及宣於口中的告白,在此刻變成刀子,狠狠地剜著司嬌的心臟。

她疼得說不出話來。

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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