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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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烈日當空，一只麻雀急速躍過悶得滾燙的校園，落在玻璃窗外樹葉蔥郁的枝條上。
玻璃窗內，是個嬌俏的身影。
“老師，你多扣了我三分。”司嬌將試卷小心翼翼地挪到老師的桌子上。
劉芳頭都沒擡，註意力依舊集中在手頭的作業上，蹙眉接了句。
“嗯，我下次註意。”
司嬌：“……”
耳邊女聲的消失，劉芳沒放在心上。
只不過不出半響，她隱約聽到了微弱的抽泣聲。
劉芳握著紅筆的手抖了下，落筆勾了個不完美的叉。
眉頭迅速擰起來，眼中的不耐煩呼之欲出。
“司同學？”
她勉強撐著嘴角，露出個駭人的假笑。
面前女孩毫無周旋，她緊緊抿著嘴，眼淚已經盈滿眼眶，在打轉，隨時都可能有一串滾燙的熱流湧出。
劉芳無奈“嘖”了一聲，見狀壓住那不耐煩。
“司嬌同學，這只是開學第一個月的一個小月考，老師批改很累的，有點失誤很正常，成績已經張貼了出來，你想改在試卷上改改就行了。”
語畢，一滴淚水濺在了試卷上。
司嬌低下頭，肩膀抖動，頭發遮住了面龐，看不出表情。
她嗓音委屈又隱忍：“老師，我媽媽對我要求很嚴的，如果我這次沒進班級前十，會受些皮肉痛苦，到下次考試前晚飯都不會有了。”
劉芳乳腺隱隱作痛，無奈長長嘆了口氣，扭頭喊要出門的男人。
“主任，我們班有同學分算錯了，要重新改一下排名。”
身旁的女孩聽此，噎住哽咽，乖巧懂事道了句“謝謝”。
人在出門拐角，所有情緒散去，那清甜的乖臉瞬間變得肅冷。
只不過，唇角勾起，狡黠一蹴而過。
司嬌進教室前將眼淚擦幹凈。
她輕輕掃了一眼，坐在教室內側後排的方澤凡。
方澤凡正無所事事巡視，觸到她的冷眸，沖她挑著眉，表情極其傲嬌臭屁。
司嬌坐在中間第二排，她不慌不忙坐下。
劉芳不一會兒進來了，將一個新的成績單遞給第一排的同學。
“這次月考，是我們高二分班來第一次月考，成績大家應該都看過了。下一步怎麽辦，大家心裏應該都有了數。當然，一些同學不要自我否定，這只是一個開始，還有同學也不要太驕傲。”
“其次，部分同學卷面分出了點問題，我重新排了下名。這是新的成績單，程洋你等會貼在那裏。其他的同學，卷面分只要改錯的不是特別離譜就不用來找我了，這只是個月考，檢測一下最近的學習情況，不牽扯什麽重要的評測。”
劉芳腔調裏滿滿的“莫煩老娘”。
方澤凡聽到這，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高二分班後第一次考試，他難得的比司嬌高了兩分，擠進班級前十。
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嘲笑資本。
因為他格外討厭司嬌。
特別是在兩人分到一班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
司嬌托著腮欣賞程洋把原本的月考成績單撕了下來，將新的貼了上去。
行雲流水動作剛剛完成。
餘光有個影子跑過，將程洋拽到一旁。
自習課剛開始，劉班剛走，課堂雖亂，但沒人這麽膽大。
程洋欽佩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司嬌微瞇著眼，見臺上的人表情陡然變了，他舌尖頂著腮，張了張嘴，看樣子是罵了她一句。
她掀著眼簾往門外瞥了眼，嘴角微擡，低下頭回憶兩秒，在本子上打了個叉。
“方澤凡！”劉芳回來取落下講臺的手機，氣得臉抖了抖，“你當你家啊，自習課隨便跑！”
方澤凡表情從錯愕變成討好，像極了對主人搖著尾巴的小狗狗，舉了舉從地上撿起來的成績單：“老師，我撿垃圾……”
所有人哄堂大笑。
劉芳揣著手臂：“這麽喜歡撿垃圾，那這周……”
值日小組的歡呼躁得臺上人耳朵疼。
.
方澤凡蹂躪著手裏的成績單，狠狠盯著司嬌的後背。
司嬌感受到了背後的怨氣，她扭頭對上他的眼神。
學著他先前的模樣，回了個挑眉，嘴唇張合，沒出聲。
看那口型，方澤凡不可置信地推了下同桌：“她說什麽！”
謝濤仔細辨別了下，似乎見怪不怪，在那四個字前又添了幾個字。
“哦，她說，去死吧，手下敗將。”
“……”
方澤凡語氣並不是疑問而是洩憤，見謝濤不嫌事大地拱火，沒好臉地將他書推了回去。
埋頭看了會兒試卷，又揚著下巴瞥了眼前面乖張的背影。
主動湊過去：“等下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謝濤認真思考一番，才回答：“按照班長的戰鬥力，等下你要兜住。”
方澤凡：“……”
謝濤看著自己的書又被扔了回來，還夾雜著某人近乎滿分的英語試卷。
靠……
自習課結束是晚飯時間。
下課鈴聲響起後，班級所有人都是開始爭分奪秒往食堂沖。
方澤凡起身沖刺，路過某個身影，撞了下她的肩膀。
撞得不重但剛好使司嬌踉蹌了一下，她看到方澤凡回頭挑釁看著她。
司嬌壓了下眼角，伸手拽住他，似好心提醒又似在威脅。
“跑什麽呢，想一周值日變成一個月？”
“靠！”方澤凡突然想起來，止住步子，他咬牙切齒望著那副挑釁變到司嬌臉上。
高中吃飯在於一個快字，司嬌吃完等著徐可然結尾。
徐可然噎得不行，還抽空問：“所以你找劉班改了成績？”
“嗯。”司嬌情緒淡淡，還點評了一句，“劉班還挺好說話的。”
“確實，別看平時兇巴巴的，但是人……”
徐可然接過來司嬌遞的水，猛然清醒：“重點不是這。”
司嬌端起她的餐盤，丟了個“跟上”的眼神。
重點什麽的，已經被司嬌的一句“要不要吃個雪糕”給拐走了。
兩人啃完雪糕，途徑小賣部八卦中心時，有人問了句：“剛才提著垃圾桶買烤腸的是哪個班的？”
一個男生接話：“三班的趙睿。”
“不是，是在他身後，雙手空空，指揮著那個寸頭選烤腸的男生？”
“好像是，三班的方澤凡。”
聽到方澤凡的名字，司嬌下意識擰眉。
她能腦補出，他無所事事地斜站著，聲音慵懶又事多惹人煩的腔調。
然後把人惹毛了又死皮賴臉地哄著。
徐可然捏了捏司嬌的胳膊。
不大放心地囑咐：“你可別惹趙睿啊。”
司嬌瞇著眼瞧著前面的兩個人上了樓梯。
方澤凡和趙睿甩著垃圾桶，一人拿著根烤腸慢悠悠地回教室，一路上招惹了不少目光。
她們班在三樓，最側邊。
上了樓，碰巧遇到後門出來的人。
擡起眸子看到方澤凡的那一刻，司嬌突然想起來她作文裏寫過的那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方澤凡翻了白眼，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帶著些許少年的戾氣，情緒外揚毫不收斂：“晦氣。”
徐可然則不小心對上趙睿漆黑的眸子，隨後觸電般甩開。
趙睿就是那個寸頭，寡淡的單眼皮，看向別人的時候，總帶著些侵略性，讓人不自覺畏懼，再加上高中生素有的缺覺，眼底的黑眼圈泛著淡青色，更添了幾分桀驁。
徐可然下意識躲在司嬌身後，拉了拉她的衣角。
生怕他揍她。
司嬌交叉著手臂睨著方澤凡，視線裏根本沒有趙睿：“怎麽了，手下敗將。”
她流水的眸子夾雜著挑釁和嘲諷，高傲的氣勢壓過了方澤凡的一米八的身高。
方澤凡壓不住心性，是個一點就炸的炮仗：“你跟我耍心眼子，你，你，惡毒！你吃泡面沒材料包！”
話語一出，趙睿扶額，想走又被方澤凡勾了回來。
司嬌微瞇著眼，氣定自若地看了他一眼。
陡然那杏眸變了情緒，目光濕漉漉的。
方澤凡怔楞住了，正反思自己是不是詛咒得太過惡毒。
但面前女孩眼底一閃的促狹太過熟悉。
他心猛然沈了下。
就見司嬌換上了熟悉的哭腔。
“方澤凡，是你違反紀律被罰來值日，為什麽反過來怪我！”
這一喊招來了許多目光，包括劉芳的。
司嬌從方澤凡身邊過去的時候，帶著氣音低低笑了一聲。
徐可然緊跟著她，頂著司嬌的氣勢。
這一天的心情無比清爽。
高中放學晚，司嬌今天又慢吞吞地整理試卷上的錯題。
回家時，路上人群稀疏。
小區樓道裏，老式地燈泡散著暈黃的光線，顯得樓梯破舊了許多，燈罩上也附著斑駁的歲月痕跡。
細碎聲音，從樓道間傳來。
她腳步輕了幾分。
“老爸，你別和那李阿姨跳什麽廣場舞了，上次被我媽發現受的罪你忘記了？連累我也好幾天沒打游戲！”方澤凡皺著眉拉著老爸商量。
“人情呀，人情——”方爸也一臉無奈，“你媽那裏你幫我再兜著唄。”
“我可不。”方澤凡甩開他爸的手。
“好小子，好兒子，老爸給你買個新電腦。”
方澤凡嘁了一聲：“你才做不了主。”
方爸無奈，含含糊糊地說：“零花錢，零花錢…”
“多少？”方澤凡語氣都是興奮。
方爸：“十塊？”
“餵狗呢？”
“二十！”
方澤凡：“五十！”
“不行！”
方澤凡扯著嗓子：“老媽！我爸他要去和……唔唔……”
方爸一臉心痛：“行行行……”
正當他們“猥瑣”交易時，樓下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起來。
司嬌上了拐角樓梯，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方爸親切喊：“嬌嬌回來了。”
司嬌禮貌點下頭，目光很快對上了方澤凡。
兩人雖然出生就為鄰居，但關系並不好，不僅是個人恩怨。
還有兩家媽媽並不對付。
小的時候，司嬌因為棒棒糖被方澤凡搶走後，打掉了他一顆大門牙，獲得了媽媽十根棒棒糖的獎勵，雖然後來把自己的牙齒吃壞掉了。
但是從媽媽對自己的讚賞中，她埋下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她誰都可以輸，唯獨方澤凡不可。
或者贏的時候，順便把方澤凡也贏了。
兩人多站在對立面，你死我活。
大概是贏他太多，方澤凡也討厭她。
司嬌可以理解。
家人恩怨，兩人都不在乎。
發展到個人恩怨，更為劍拔弩張。
他們住的還是老的小區，有六層高，沒有電梯，司嬌家住在二樓，方澤凡家在三樓。
方爸把錢塞給方澤凡，就慌慌張張下了樓。
方澤凡倒退著上了一個階梯，沒站穩，差點摔倒，整個人貼在墻上。
瞄著司嬌的側臉，呆楞了幾秒。
這種狀態，很像被司嬌嚇得不可動彈。
司嬌吝嗇瞥了他一眼，轉身開了門，關上。
她自覺將手裏成績單遞給沙發上的老媽。
“比方澤凡多了一分，”司媽語氣裏滿是興奮，“聽見嗎，老司，你女兒可是比你長臉多了，你還對那女人低聲下氣的。”
司爸摁著遙控器，撇著嘴：“你看你說的，我那是鄰裏間的正常客氣，哪有什麽低聲下氣。”
司嬌沒加入對話，她跑到客廳對側，拉開門窗，剛好聽到那句。
“我兒子就是厲害。”
她鼻子哼笑聲，思忖：
某人的垃圾真沒白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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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一只麻雀急速躍過悶得滾燙的校園，落在玻璃窗外樹葉蔥郁的枝條上。
玻璃窗內，是個嬌俏的身影。
“老師，你多扣了我三分。”司嬌將試卷小心翼翼地挪到老師的桌子上。
劉芳頭都沒擡，註意力依舊集中在手頭的作業上，蹙眉接了句。
“嗯，我下次註意。”
司嬌：“……”
耳邊女聲的消失，劉芳沒放在心上。
只不過不出半響，她隱約聽到了微弱的抽泣聲。
劉芳握著紅筆的手抖了下，落筆勾了個不完美的叉。
眉頭迅速擰起來，眼中的不耐煩呼之欲出。
“司同學？”
她勉強撐著嘴角，露出個駭人的假笑。
面前女孩毫無周旋，她緊緊抿著嘴，眼淚已經盈滿眼眶，在打轉，隨時都可能有一串滾燙的熱流湧出。
劉芳無奈“嘖”了一聲，見狀壓住那不耐煩。
“司嬌同學，這只是開學第一個月的一個小月考，老師批改很累的，有點失誤很正常，成績已經張貼了出來，你想改在試卷上改改就行了。”
語畢，一滴淚水濺在了試卷上。
司嬌低下頭，肩膀抖動，頭發遮住了面龐，看不出表情。
她嗓音委屈又隱忍：“老師，我媽媽對我要求很嚴的，如果我這次沒進班級前十，會受些皮肉痛苦，到下次考試前晚飯都不會有了。”
劉芳乳腺隱隱作痛，無奈長長嘆了口氣，扭頭喊要出門的男人。
“主任，我們班有同學分算錯了，要重新改一下排名。”
身旁的女孩聽此，噎住哽咽，乖巧懂事道了句“謝謝”。
人在出門拐角，所有情緒散去，那清甜的乖臉瞬間變得肅冷。
只不過，唇角勾起，狡黠一蹴而過。
司嬌進教室前將眼淚擦幹凈。
她輕輕掃了一眼，坐在教室內側後排的方澤凡。
方澤凡正無所事事巡視，觸到她的冷眸，沖她挑著眉，表情極其傲嬌臭屁。
司嬌坐在中間第二排，她不慌不忙坐下。
劉芳不一會兒進來了，將一個新的成績單遞給第一排的同學。
“這次月考，是我們高二分班來第一次月考，成績大家應該都看過了。下一步怎麽辦，大家心裏應該都有了數。當然，一些同學不要自我否定，這只是一個開始，還有同學也不要太驕傲。”
“其次，部分同學卷面分出了點問題，我重新排了下名。這是新的成績單，程洋你等會貼在那裏。其他的同學，卷面分只要改錯的不是特別離譜就不用來找我了，這只是個月考，檢測一下最近的學習情況，不牽扯什麽重要的評測。”
劉芳腔調裏滿滿的“莫煩老娘”。
方澤凡聽到這，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高二分班後第一次考試，他難得的比司嬌高了兩分，擠進班級前十。
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嘲笑資本。
因為他格外討厭司嬌。
特別是在兩人分到一班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
司嬌托著腮欣賞程洋把原本的月考成績單撕了下來，將新的貼了上去。
行雲流水動作剛剛完成。
餘光有個影子跑過，將程洋拽到一旁。
自習課剛開始，劉班剛走，課堂雖亂，但沒人這麽膽大。
程洋欽佩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司嬌微瞇著眼，見臺上的人表情陡然變了，他舌尖頂著腮，張了張嘴，看樣子是罵了她一句。
她掀著眼簾往門外瞥了眼，嘴角微擡，低下頭回憶兩秒，在本子上打了個叉。
“方澤凡！”劉芳回來取落下講臺的手機，氣得臉抖了抖，“你當你家啊，自習課隨便跑！”
方澤凡表情從錯愕變成討好，像極了對主人搖著尾巴的小狗狗，舉了舉從地上撿起來的成績單：“老師，我撿垃圾……”
所有人哄堂大笑。
劉芳揣著手臂：“這麽喜歡撿垃圾，那這周……”
值日小組的歡呼躁得臺上人耳朵疼。
.
方澤凡蹂躪著手裏的成績單，狠狠盯著司嬌的後背。
司嬌感受到了背後的怨氣，她扭頭對上他的眼神。
學著他先前的模樣，回了個挑眉，嘴唇張合，沒出聲。
看那口型，方澤凡不可置信地推了下同桌：“她說什麽！”
謝濤仔細辨別了下，似乎見怪不怪，在那四個字前又添了幾個字。
“哦，她說，去死吧，手下敗將。”
“……”
方澤凡語氣並不是疑問而是洩憤，見謝濤不嫌事大地拱火，沒好臉地將他書推了回去。
埋頭看了會兒試卷，又揚著下巴瞥了眼前面乖張的背影。
主動湊過去：“等下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謝濤認真思考一番，才回答：“按照班長的戰鬥力，等下你要兜住。”
方澤凡：“……”
謝濤看著自己的書又被扔了回來，還夾雜著某人近乎滿分的英語試卷。
靠……
自習課結束是晚飯時間。
下課鈴聲響起後，班級所有人都是開始爭分奪秒往食堂沖。
方澤凡起身沖刺，路過某個身影，撞了下她的肩膀。
撞得不重但剛好使司嬌踉蹌了一下，她看到方澤凡回頭挑釁看著她。
司嬌壓了下眼角，伸手拽住他，似好心提醒又似在威脅。
“跑什麽呢，想一周值日變成一個月？”
“靠！”方澤凡突然想起來，止住步子，他咬牙切齒望著那副挑釁變到司嬌臉上。
高中吃飯在於一個快字，司嬌吃完等著徐可然結尾。
徐可然噎得不行，還抽空問：“所以你找劉班改了成績？”
“嗯。”司嬌情緒淡淡，還點評了一句，“劉班還挺好說話的。”
“確實，別看平時兇巴巴的，但是人……”
徐可然接過來司嬌遞的水，猛然清醒：“重點不是這。”
司嬌端起她的餐盤，丟了個“跟上”的眼神。
重點什麽的，已經被司嬌的一句“要不要吃個雪糕”給拐走了。
兩人啃完雪糕，途徑小賣部八卦中心時，有人問了句：“剛才提著垃圾桶買烤腸的是哪個班的？”
一個男生接話：“三班的趙睿。”
“不是，是在他身後，雙手空空，指揮著那個寸頭選烤腸的男生？”
“好像是，三班的方澤凡。”
聽到方澤凡的名字，司嬌下意識擰眉。
她能腦補出，他無所事事地斜站著，聲音慵懶又事多惹人煩的腔調。
然後把人惹毛了又死皮賴臉地哄著。
徐可然捏了捏司嬌的胳膊。
不大放心地囑咐：“你可別惹趙睿啊。”
司嬌瞇著眼瞧著前面的兩個人上了樓梯。
方澤凡和趙睿甩著垃圾桶，一人拿著根烤腸慢悠悠地回教室，一路上招惹了不少目光。
她們班在三樓，最側邊。
上了樓，碰巧遇到後門出來的人。
擡起眸子看到方澤凡的那一刻，司嬌突然想起來她作文裏寫過的那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方澤凡翻了白眼，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帶著些許少年的戾氣，情緒外揚毫不收斂：“晦氣。”
徐可然則不小心對上趙睿漆黑的眸子，隨後觸電般甩開。
趙睿就是那個寸頭，寡淡的單眼皮，看向別人的時候，總帶著些侵略性，讓人不自覺畏懼，再加上高中生素有的缺覺，眼底的黑眼圈泛著淡青色，更添了幾分桀驁。
徐可然下意識躲在司嬌身後，拉了拉她的衣角。
生怕他揍她。
司嬌交叉著手臂睨著方澤凡，視線裏根本沒有趙睿：“怎麽了，手下敗將。”
她流水的眸子夾雜著挑釁和嘲諷，高傲的氣勢壓過了方澤凡的一米八的身高。
方澤凡壓不住心性，是個一點就炸的炮仗：“你跟我耍心眼子，你，你，惡毒！你吃泡面沒材料包！”
話語一出，趙睿扶額，想走又被方澤凡勾了回來。
司嬌微瞇著眼，氣定自若地看了他一眼。
陡然那杏眸變了情緒，目光濕漉漉的。
方澤凡怔楞住了，正反思自己是不是詛咒得太過惡毒。
但面前女孩眼底一閃的促狹太過熟悉。
他心猛然沈了下。
就見司嬌換上了熟悉的哭腔。
“方澤凡，是你違反紀律被罰來值日，為什麽反過來怪我！”
這一喊招來了許多目光，包括劉芳的。
司嬌從方澤凡身邊過去的時候，帶著氣音低低笑了一聲。
徐可然緊跟著她，頂著司嬌的氣勢。
這一天的心情無比清爽。
高中放學晚，司嬌今天又慢吞吞地整理試卷上的錯題。
回家時，路上人群稀疏。
小區樓道裏，老式地燈泡散著暈黃的光線，顯得樓梯破舊了許多，燈罩上也附著斑駁的歲月痕跡。
細碎聲音，從樓道間傳來。
她腳步輕了幾分。
“老爸，你別和那李阿姨跳什麽廣場舞了，上次被我媽發現受的罪你忘記了？連累我也好幾天沒打游戲！”方澤凡皺著眉拉著老爸商量。
“人情呀，人情——”方爸也一臉無奈，“你媽那裏你幫我再兜著唄。”
“我可不。”方澤凡甩開他爸的手。
“好小子，好兒子，老爸給你買個新電腦。”
方澤凡嘁了一聲：“你才做不了主。”
方爸無奈，含含糊糊地說：“零花錢，零花錢…”
“多少？”方澤凡語氣都是興奮。
方爸：“十塊？”
“餵狗呢？”
“二十！”
方澤凡：“五十！”
“不行！”
方澤凡扯著嗓子：“老媽！我爸他要去和……唔唔……”
方爸一臉心痛：“行行行……”
正當他們“猥瑣”交易時，樓下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起來。
司嬌上了拐角樓梯，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方爸親切喊：“嬌嬌回來了。”
司嬌禮貌點下頭，目光很快對上了方澤凡。
兩人雖然出生就為鄰居，但關系並不好，不僅是個人恩怨。
還有兩家媽媽並不對付。
小的時候，司嬌因為棒棒糖被方澤凡搶走後，打掉了他一顆大門牙，獲得了媽媽十根棒棒糖的獎勵，雖然後來把自己的牙齒吃壞掉了。
但是從媽媽對自己的讚賞中，她埋下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她誰都可以輸，唯獨方澤凡不可。
或者贏的時候，順便把方澤凡也贏了。
兩人多站在對立面，你死我活。
大概是贏他太多，方澤凡也討厭她。
司嬌可以理解。
家人恩怨，兩人都不在乎。
發展到個人恩怨，更為劍拔弩張。
他們住的還是老的小區，有六層高，沒有電梯，司嬌家住在二樓，方澤凡家在三樓。
方爸把錢塞給方澤凡，就慌慌張張下了樓。
方澤凡倒退著上了一個階梯，沒站穩，差點摔倒，整個人貼在墻上。
瞄著司嬌的側臉，呆楞了幾秒。
這種狀態，很像被司嬌嚇得不可動彈。
司嬌吝嗇瞥了他一眼，轉身開了門，關上。
她自覺將手裏成績單遞給沙發上的老媽。
“比方澤凡多了一分，”司媽語氣裏滿是興奮，“聽見嗎，老司，你女兒可是比你長臉多了，你還對那女人低聲下氣的。”
司爸摁著遙控器，撇著嘴：“你看你說的，我那是鄰裏間的正常客氣，哪有什麽低聲下氣。”
司嬌沒加入對話，她跑到客廳對側，拉開門窗，剛好聽到那句。
“我兒子就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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