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魔術把戲

“當我在工程學上展現我智商的時候，傑羅姆還在殘害野貓。”成功打消了面前條子的懷疑後，傑羅麥隨即順從地一同逃跑。

幾個拐彎，人便跑散了。由急速地奔跑，改為悠閑地散步，傑羅麥在確定了周圍無人後，隨意地輕輕抹了一把臉。手上殘留了一股粉底的味道，借著鏡子，依稀可以看見被抹除的部分顯出了不正常的蒼白。

鏡子裏的模樣陌生極了——就像個正常人。他並不是很慌張地繼續穿梭在這片迷宮裏，雖然，曾經“正常”的自己不願承認，但他知道，實際上，傑羅姆並不是那麽的愚蠢。所以——毫不意外，在穿梭了一陣子後，陰影的拐角處鉆出一個身影。

傑羅姆頂著一張幹凈而從未被剝開過的面容，白色西裝將對方手上的那把槍襯得更黑，他記不清上次見面傑羅姆對他說了些什麽，事實上，傑羅姆早就死了，不是嗎？

這不合理。就像他上一秒還在面對脫變後的布魯斯甜心，下一秒手上連硫酸泡過的褶皺都沒有了。理所應當的，他的小刀自然也不在了。而傑羅姆手上有把槍。

下一秒，傑羅姆把槍往回一收。

“你知道嗎？”傑羅姆略顯誇張地勾起嘴角，“我開始就像做了個夢，夢裏的一切都很真實。不過嘛～看見你！”他將聲音拉長托高，就像在舞臺上表演一樣。“我就知道你已經在瘋人院裏了！這絕不是夢！怎麽樣，我親愛的哥哥～”

傑羅姆一下子把槍抵到傑羅麥的下顎上，癲狂得像是一頭饑餓了很久的野獸。他將熾熱黏膩的目光從傑羅麥的頸動脈一直延伸到了太陽穴，又饒有興致地將尾音打了個轉突然壓得極低，聲音便只有兩個人能聽見了。

“我的禮物有趣吧？”

傑羅麥笑了，他摘下了眼鏡，隨意地將之別在了上衣口袋，用另一只手，按在了下顎的槍上，將之向後一推。毫無疑問——傑羅姆一邊大笑一邊扣動了扳機。

於是撞針擊空的聲音開始接二連三地響起。一時間，傑羅姆那亮出牙齒的笑容開始逐漸僵硬。

他無奈地晃了晃腦袋，開始一邊說著“得了吧”，一邊試圖找出其他武器。

但他做不到了——

傑羅麥一把扯住了他的領帶。

看著傑羅姆不知是因為被勒住還是缺氧的掙紮挑釁，傑羅麥嘴角勾起的笑容更大了。他一只手將名義上的弟弟拉到了他面前極近的距離，才展開了緊攥住的另一只手——幾顆黃澄澄的子彈安然躺在手心裏。

“我想，你在找這個。”

一個漂亮的聲東擊西的魔術把戲，就和那時一樣。

恍惚之間，傑羅姆又像回到了童年的那個夜晚，那天，他被指控殺死了自己養的貓。

手中血糊糊的，兩顆黃澄澄的眼珠在手心中無神地盯著自己。就在幾分鐘前，他以殘殺野貓的罪名，被母親處以一番實質為毒打的教育。

他不明白，伏若格是他橙黃眼睛的好朋友，更是一只愛幹凈的好貓。他不明白母親為什麽斥責其為野貓，更不明白母親一番指控的緣由。他來不及反駁，一切話語都被拳頭利落地塞了回去。

罵罵咧咧的女人走遠了，而在近乎失去意識時，一個人影接近了，他混亂的大腦依稀判斷那是哥哥。然後對方蹲了下來，離自己的血汙有好幾分米的距離。他看見哥哥臉上帶著笑，那是一個大大的笑容。隨即低低的一句響起，“我猜，你在找這個。”

他近乎動彈不了的手裏被對方塞入了一個黏膩的東西，令人不安的手感使他忍住疼痛艱難轉動頭部，死寂的橙黃色猝不及防地闖入眼底——是伏若格的！

而相較於那一瞬間的驚訝恍惚和痛苦無力，哥哥的輕笑就顯得格外明顯了。“別表現的像個孩子。”哥哥俯視著他，黑框眼鏡下的笑容顯得克制而詭譎。隱隱約約，隔壁傳來了母親被另一個男人粗暴對待的聲音。“這就是哥譚的派對。”

那一夜後，魔鬼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理所當然地，第二天人贓俱獲的自己，成為那個女人眼中板上釘釘的壞種。

他用過很多辦法去討那個女人的歡心，而這甚至比不上一個陌生男人醉酒後前言不搭後調的甜言蜜語。年覆一年，日覆一日，鞭痕，刀疤，燙傷成了他的日常。而這日常之中，還包括頂著一身傷痕為行兇者清理房屋中自己的血跡。

理所應當地，他成為了板上釘釘的壞種。

可後天的壞種，怎麽比得上先天的魔鬼？傑羅姆一直一直，都很想再見哥哥一面。

而“夢”中那次見面，則讓他失望透頂。木納，內斂，虛偽和最為無趣的——普通！所以天臺上的絕路，他毫不留戀地選擇離開這個無趣的世界，並留下了一個，可能喚醒魔鬼的火種。

傑羅麥將子彈一顆一顆地裝上了傑羅姆手中的槍膛中，這才放下了攥在手裏的領帶。將黑框眼鏡慢條斯理地戴上，他還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自己的上衣。

“你是想做個孩子，還是去參加真正的派對？”

傑羅麥說這話時，正緩緩將手掌放在頭兩側以示投降，可那雙泛著幽綠的瞳子和勾起的嘴角，卻透出一股薄涼。

傑羅姆臉上隨即呈現出了浮誇的笑意。

所以，好久不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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