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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牦牛肉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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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牦牛肉火鍋

燉綠豆抹茶水羊羹

夏皎不喜歡喝酒,很大一定程度上是酒局所致。

無法推開的交際應酬是她最討厭的事情,就像是為了拿高分而去被迫學習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

酒精會放大人的劣根性,所謂“酒壯慫人膽”,很大一定程度上也在講這件事情。女性尚好,情緒更穩定,也更理智,不會輕易被酒精擾亂。但男生經常在喝酒後做出許許多多令人難以置信的愚蠢舉動,好像所有的缺點都被酒精放大了十幾倍幾十倍。

溫崇月不這樣,在他眼中,酒就是一種飲料,平時喝酒也多是餐酒,和夏皎一塊兒分享、品嘗,不會無節制地喝,更沒有酒癮。在身體管控和健康管理方面,夏皎承認自己絕對不如對方,比如她完全抵抗不住冰激淋球的誘惑,而溫崇月卻能鎮定自若地抵抗美酒。

雲南人大多都能喝酒,全國之中,酒量首屈一指,而今晚喝的是茨中種植葡萄、釀造出來的葡萄酒。這葡萄是百年前法國傳教士帶來的品種,“玫瑰蜜”,如今在法國已經幾近失傳,不過在這裏仍舊能品嘗得到。

溫崇月喝的不多,他的神智仍舊清明,唯獨在言語上多了點讓夏皎口幹舌燥的東西,其他一切正常,還能面無異色地幫夏皎做好清潔工作。這本來就是度假的房子,每一間房間中都有獨立的浴室和衛生間,浴缸能容納兩人,夏皎被溫崇月餵了幾口甜酒,暈暈乎乎地任由他工作。

怎麽洗都不幹凈,鋪天蓋地的都是水,像是沈溺於海水之中,又如飄浮在天空雲朵。夏皎在這種溫暖安靜的氛圍中品嘗到一點被妥善對待的溫柔與安穩。

只是對方好像也有些醉了,在她顫栗未曾止時,捏著她的臉蛋兒,鼻尖貼在她臉頰上,像貓蹭人,蹭了兩下,問:“你覺著我怎麽樣?”

在這個時候問這種話太奇怪了,夏皎分不清浴缸中的水哪些是原本就有的,哪些是自己的,她還沒有緩過神來,頭腦因為短暫缺氧而有些視線模糊。不過此時此刻,能不能看清都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溫崇月溫柔的唇,有著海鹽味道的手指觸碰著她下頜線處,捏著她的臉頰,簡直像極了夏皎第一次見幼小貓崽時的舉動,想要狠不得抱起來吸一口含含貓耳朵,又怕咬壞了這樣小巧精致的小崽子。

夏皎當然要說實話:“很好很好。”

溫崇月問:“有多好?”

夏皎說:“最好。”

她想溫崇月應該很滿意這個回答,猶如大樹粗壯根系深深埋入土壤,探入地下狹窄小溪,重重生根。

夏皎沒有想太多,她對某些觀點頗為認可,譬如男性在特殊時刻時候說的話並不可信。她享受擁抱與親吻,也不在意水滿漸溢,月盈噴光。

他們在騰沖住了三日兩晚,這裏有著安靜田園、溫柔山水,那些古老街街巷巷都像是被時光凝固,封存。毋庸置疑,雲南絕對是一個極其適合居住的省份。這裏的無論風物還是居民,都是不急不緩慢節奏的模樣,平和順睦。

滇西南的城鎮真的愜意,時間挑的也好,此時正值銀杏金黃,野櫻爛漫,去泡泡地熱溫泉,或者去圖書館,隔著玻璃曬太陽,慢悠悠地看書。

臨走前,溫崇月和夏皎去埋葬有松山遠征軍老兵的墓園祭奠。

青山麓間,忠魂返故鄉。

下一站是梅裏雪山,秦紹禮和栗枝仍舊留在騰沖度假,他們前不久剛從梅裏歸來,倒是積攢了些經驗,告訴他們最好訂哪一家酒店。

溫崇月熱愛戶外運動的性格和體格在這時候得到了充分的展現,夏皎不如他,走一段路就開始氣喘籲籲。溫崇月一人擔任了背負重物的工作,背包中裝著食物和水,另一只手拉著夏皎,看她實在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

在明珠拉卡,許許多多前來朝聖的人在白塔旁邊的白色香爐中煨一把松枝,他們虔誠地徒步上來,只為一睹梅裏雪山聖姿高峰。

夏皎擦著汗,認真地看著這些虔誠信徒。

其實在飛來寺中時,夏皎也向當地居民買了把松枝,這叫“煨桑”。溫崇月和她一起點了盞酥油燈,供奉在上。

因多起攀登者失蹤遇難,外加信仰沖突,政府已經頒布了禁止登梅裏雪山的禁令。在藏民心中,山是神明的化身,頗有敬畏,而無數朝聖者也會在深秋和初冬前到這裏來,想要目睹日照金山的景象。

夏皎也不例外。

他們訂好秦紹禮推薦的酒店,溫崇月訂好鬧鐘,確定要能和夏皎一塊兒看雪峰日出。一般規律下,夏天的雪峰日出在六點二十左右,而冬天的第一道陽光躍峰則是在七點三十,夏皎早起困難戶,在入睡前和溫崇月做好溝通,一定、務必要早早叫她起床。

她並不想錯過這樣的好景色。

確定溫崇月答應後,夏皎才放心地睡覺。

清晨伊始,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抱著她起來,坐在透明落地玻璃窗旁側的軟墊上,溫暖的毛毯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著,夏皎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玻璃窗外光耀奪目的雪山金光。

她不困了。

腦子本來還混混沌沌的,現在極其清醒。夏皎半跪著起來,手掌心貼在玻璃上,有點冷,裹在肩膀上的毛毯下滑,她也顧不得去撿,只是睜大眼睛看著窗外。溫崇月將毛毯拎起來,重新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夏皎目不轉睛地看著巍巍雪山,初晨日光如金,她驚嘆叫起來:“天啊——”

最後的啊沒能拖成長音,溫崇月單膝跪在她身後,與她親吻。他的口腔是淡淡薄荷香味兒,嘴唇柔軟,玻璃外日照金山,玻璃內暖意融融。溫崇月以唇舌拂去她所有氣流。

這個吻持續了大概十秒鐘,溫崇月用毛毯裹緊夏皎,兩人在玻璃窗前互相依偎,看金色鍍滿燦爛陽光山峰,良久,溫崇月說:“其實剛才那個場景很適合——”

夏皎不假思索:“Make love?”

溫崇月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伸手,摩挲她手指上的婚戒,深深地嘆氣:“請問夏同學的浪漫細胞跑哪裏去了?”

夏皎說:“會不會被溫老師的澀澀因子同化了?”

溫崇月:“……”

夏皎一路上沒少吃,用土陶砂鍋燉的土雞,味道醇厚,回味馨香;市場裏面賣的雞豆涼粉,只要三元一碗,味道有一點點辣,但吃著很過癮。來這裏少不了品嘗藏民的食物,酥油茶,奶渣,水汽粑粑,雪藤青稞酒,牦牛肉火鍋……

雲南風土人情和夏皎生長的環境大不相同,但美食並無地域。這裏物產富饒,夏皎沒少買東西,比如風幹牦牛肉,小小一塊就能吃很久,鍛煉牙齒;牦牛奶制作成的貢姆奶酪有著淡淡的鹹味兒,口感偏軟;還有使用意大利奶酪制造方法做出來的雅格奶酪,適合長時間存放,味道濃郁。

她在書店裏花兩元買了一張明信片,寄往目前和蘇州與溫崇月的家中,約好的投信時間是下年春天,三月,春暖花開時。

店裏也出售一些公益性的明信片,店主說會將這部分收入資助西藏地區的特困生,夏皎選購了一些,擡頭時,看到墻上,貼著店主和許多西藏兒童的合照。

溫崇月也買了些東西,藏紅花、三七、蟲草、松茸幹……滿滿當當地分門別類地裝好,這些東西都可以拿來做膳補,他最近對食療滋補很感興趣。

現在是秋天了,倘若夏季來,還能從當地人這裏買到新鮮的松茸。

從雲南回到蘇州,夏皎喜提兩斤肉。

夏皎拍了拍腰,□□重秤,痛下決心:“我一定要控制飲食。”

說這些話的時候,溫崇月正在燉綠豆抹茶水羊羹。

泡過一整個小時的綠豆在沸水中小火燒煮了半小時,一直煮到微微開花,空氣中滿是綠豆的特殊清香。將一些湯倒出來備用,剩下煮爛的綠豆在攪拌機中打碎。特有的嗡嗡聲在小巧的空間中散開,溫崇月洗了手,走過來,抱住夏皎,掂了一掂。

“不重,”溫崇月說,“再吃點兒也在標準體重區間內。”

夏皎不能接受。

她跑去客廳抱著溫泉和小蝦米,嘟嘟囔囔地和兩只小貓咪聊了一陣子自己的減肥計劃,倆小貓一直在“妙啊”“妙哇”地回應她。

夏皎很滿意貓咪崽子們的回答,她打開電視看了一會電影。眼看著解下圍裙的溫崇月走過來,她差點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我要減肥!”

“很好,目標堅定,”溫崇月誇她,將做好的綠豆抹茶水羊羹放在她面前茶幾上,“先吃,吃完我們再說。”

夏皎猶豫:“這算不算甜食?”

溫崇月面不改色:“無油脂,低糖,我們偷偷吃,脂肪不會發現。”

夏皎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然後毫無心理負擔地吃掉了一整碗。

減肥大業一拖再拖,直到第二日飽餐後,夏皎才深刻反省自己的拖延癥,極為憂慮地嘆了口氣。

夏皎反思:“我這樣什麽事都拖到最後才去做的毛病是不是該改一改了?”

溫崇月在給溫泉梳毛:“如果每次最後都能完成的話,為什麽還要改?”

夏皎:“……哎哎哎?”

溫崇月說:“你把有些東西放在最後才做,不證明你確認自己有能力在短時間完成?既然能短時間完成,似乎就沒有必要將其歸結於’拖延癥’。”

夏皎陷入思考:“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我總覺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

溫崇月解釋:“人的大腦也是多線程工作,或許你本能中給這些要做的事情賦了值。重要性高的排在前面,而排在後面,被你說’一拖再拖’的事情,說明它們不重要。”

夏皎:“……哎……”

是嗎?

她想,就像大學考試前覆習,越是到了覆習周越是起勁兒,瘋狂看小說,打游戲,把覆習的事情往後再拖一拖;也像她想和溫崇月提的那件事,從春天磨磨蹭蹭到了夏天,又到秋天……

夏皎下意識地想要等到下年春天再說,難道也是大腦自動將其歸到“不重要”一類中?

夏皎說:“我以為這叫’擺爛’。”

溫崇月想了一下:“這個詞語,是不是和’鹹魚’差不多?”

夏皎點頭:“是的,事情往後無限拖,總想著’等會兒再做也來得及’’明天再做也來得及’。”

溫崇月笑了:“因為你大腦根據以往經驗判斷,你的確能完成。”

“喔,那倒不是,”夏皎說,“我的大腦在擺爛,它安慰我,往好處想,說不定明天就死了呢。”

溫崇月:“……”

夏皎:“死了就不用做了。”

溫崇月很不讚同她這種消極的態度,拎起來關回臥室,狠狠一頓棍,棒教育。

重新工作,郁青真的錢還是沒有追回,倒是向夏皎吐槽,說上次那個紅毛又出來了。

紅毛爹有錢,知道兒子被行政拘留後,就找了律師,又是查那邊街上的店家監控又是問路人……

那邊店家監控記錄著,郁青真摔倒在地後,一直跟在後面的紅毛跑過去抱著她。

又有路人證實,聽見了紅毛喊:“你醒醒,沒事吧?”

紅毛自己則承認,說是看到郁青真摔倒後臉朝地,擔心她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那一瞬間又著急,才想起來課上剛學到的急救法,想給她疏通穢物,做人工呼吸。

關於最後一點,那個職高的同學和老師確認,那天的確剛剛上過意外急救課,的的確確也教了如何做人工呼吸。

而商家的高清監控放大後,一開始,紅毛的確是有這樣不太標準的掰開嘴唇吹氣的人工呼吸姿勢。

郁青真不信。

她上周剛被騙了錢,又在酒後被一“二流子”觸碰,正惡心著呢,這個紅毛又被放出來了。郁青真打心眼裏覺著這家夥一定是花錢通了關系,瘋狂地和夏皎一陣倒苦水:“他的嘴巴裏根本就沒有一句實話,還記得嗎?皎皎,那天去警察局他默認了猥褻,還說自己是孤兒,沒爹。他爸爸活得好好著呢……”

夏皎也不喜歡這樣的人,但如今只能寬慰郁青真:“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別多想,青真。”

其實夏皎也不覺著這個有跟蹤前科的紅毛會做善事。

幸好對方也沒有再出現在花店門口。

她全心全意地為宋奶奶的外孫女準備著花束,等到約定的時間,宋奶奶看了她的預設方案,點頭同意。老人退休後的空閑時間多,在準備花的時候,宋奶奶就和夏皎一邊聊天,一邊看著夏皎挑花做花束,她對夏皎包花材的手法很感興趣,笑瞇瞇地問了好多問題。

只是夏皎沒想到,宋奶奶的孫女是熟人。

下午三點忽然落了一場秋雨,爺爺出來的匆忙,沒帶雨傘,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寒風起,也不適合推著宋奶奶回去。好在孫女打了電話過來,問清楚情況後,急匆匆地帶著厚衣服開車過來接人。

雨天的客人要少一些,店裏面的溫度不算高,夏皎去申請了給客人的毛毯,給宋奶奶披上,又去倒了溫熱的水,陪她聊天。

宋奶奶看著夏皎手指上的婚戒,興致勃勃地和她聊了會兒天。其實宋奶奶很少和她談私事,不過夏皎覺著這也沒什麽,就坦坦蕩蕩地聊了些,關於家庭,關於之前的工作……只是在談到丈夫時,夏皎有些臉紅,很奇特的感覺。

像是偷偷藏了一塊舉世無雙的寶貝,她既為私藏它而興奮驕傲,又不舍得袒露於人前。

聊到半晌,終於聽到門上風鈴響,聽得高跟鞋跟敲擊地板的篤篤聲,夏皎站起來,看到正用力地將傘柄搗在肚子上、用力收傘的宋蕭。

宋蕭有些意外,她睜大眼睛,手不自覺松開,本來快合攏的傘大聲地“呼”一下散開,她自己手顫了一下,才握緊。

夏皎笑了:“宋小姐,你好。”

宋蕭呆怔片刻,手忙腳亂收好雨傘,客氣伸手:“你好。”

她帶了宋奶奶的衣服,先給披上,才聽奶奶笑著介紹:“這就是經常和你說的那個花店姑娘,是不是很溫柔?喏,看看這花……”

宋蕭懷抱著鮮花,終於整理好心情,笑著和奶奶說:“真好,奶奶,我認識她。”

宋奶奶疑惑:“什麽?”

“她是我上司的妻子,”宋蕭笑瞇瞇地低頭,和奶奶說,“你忘了?我和你提起過,就是白阿姨的兒子。”

“啊呀,”宋奶奶笑,“想起來了,真好啊,一對璧人,天生一對。”

宋蕭面不改色地笑,和夏皎聊天。店外雨水漸漸小,眼看著一場雨過,宋蕭親自推著車子,爺爺打傘,三個人抱著花、推著輪椅,在夏皎的幫助下離開花店。

雨後的空氣中有點淡淡的泥土氣息,夏皎仰臉,剛想松口氣,視野中捕捉到不遠處有一點紅——她轉身看,那個身影敏捷地藏起來。街角空蕩蕩,好像什麽都沒有。

換季時節最容易感冒,饒是溫崇月變著法子給夏皎燉東西補身體,她還是不可避免地中招了,喉嚨幹痛,有些鼻塞。

去社區醫院掛號,拿了感冒藥。夏皎裹著毛毯坐在沙發上,看著溫崇月倒好溫開水,遞過來,和藥一起,示意她喝下去。

夏皎吃藥簡直像是在上刑,好不容易喝完,溫崇月才給她一顆糖,讓在口腔裏含著,壓壓吃藥導致的反胃感。

溫崇月對她脆弱的抵抗力十分重視,開始思索是否要重新規劃食譜,多吃一些補充維生素的食物。

“醫生讓你多吃些維生素b2,”溫崇月拿著pencil在平板上寫寫畫畫,規劃著明天該重點買的食材,“從明天起,你要多吃黃豆、菇類、動物肝臟——”

“等等,”夏皎甕聲甕氣,“我記得咱們家有維生素b1片,還記得嗎?上次我暈船,你買了一瓶。”

溫崇月放下平板,伸手摸摸她額頭,嘆氣:“感冒這麽嚴重?我說你要多吃維生素B2。”

“喔,”夏皎慢吞吞地說,“那我吃兩片B1,不就正好是B2了嗎?”

話音未落,她看到溫崇月翻她剛剛吃過的藥盒,嘩啦一聲抽出說明書,展開,還戴上眼鏡,開始嚴肅審視。

夏皎問:“你在看什麽?”

溫崇月說:“我在看藥物禁忌,有沒有’讓聰明的妻子變小傻瓜’這一條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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