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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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
一整日的連軸轉, 還和費爾曼耍心眼，就是克萊因也有些精神不濟，他倚在沙發裏小憩了一會兒, 迷迷糊糊竟然夢到了那一次出海。
計劃中的獨處並不如想象中順利，不光沒有勇氣告白, 更在之後以非常狼狽的姿態被救。
“醒醒。”又是一巴掌甩在臉上，“醒醒……克蘇魯你確定你沒把人勒死嗎？”
莎布掀起克萊因的衣服看了眼, 男人勁瘦的腰肢上有一條很粗的勒痕，快比腹肌都要寬了。
勒痕深紅色, 上面還有零星幾個發紫的吸盤印。
“愚蠢的大海鮮, 你把他弄死了。”莎布宣布。
他站起來, 盯著臉色蒼白的克萊因, 思考要不要把他吃了，然後再孕育一次什麽的。
海水中傳來不滿的低吟，似是在為自己辯解, 又像不滿自己將會擁有一個弱小的兄弟。
克蘇魯伸出一根觸手，爬到溺水中的克萊因身邊，然後有節奏地按壓他的胸口。
持續幾十秒後, 原本沒了生氣的男人突然嗆出一口水, 接著下意識翻身趴到一旁, 不停地咳水。
克萊因覺得他差不多在水裏死過一次。
等他終於緩過勁來，再次脫力地仰躺, 就看到腦袋邊上，一雙筆直纖細的小腿。
再往上，透著粉的膝蓋、豐腴的大腿, 和在寬大沙灘褲下能看到一點圓潤弧度的……
“唔……”
被踩到臉上了。
“看什麽看？沒死還不趕緊起來，你在浪費我的時間。”莎布腳下用力, “你偷偷跟著我，差點丟了小命，你應該慶幸我發現得早。”
再遲一點，就要被克蘇魯吃進嘴裏了。
莎布在料理蠢貨的時候是沒有一點慈悲心腸的，躺在地上的人痛呼出聲，溫熱的呼吸打在趾縫。
莎布趕緊把腳收了回來。
人形就是麻煩，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觸感也很敏感。莎布翻了個白眼。
他慣常用嫌惡的眼神瞧犯蠢的養子，卻看到克萊因舔了舔嘴唇。
“不用我提醒你吧？人喝海水是會死的……你在想什麽？”莎布狐疑地問。
“沒什麽。”克萊因收起不慎流露的妄念，手臂一撐從沙灘上爬起來。
被襲擊並拖入海中，他的肺、氣管、耳膜受到了重創，眼壓現在還高得可怕。
眨了好幾下眼睛，視野才完全恢覆。
以至於現在才看清，這片沙灘竟然是黑色的。
南太平洋中部什麽時候有黑色沙灘的小島了？
“真的沒有想奇怪的事嗎？”莎布總覺得克萊因最近怪怪的。
看到克萊因還在捏鼻梁，莎布想到猶格屢次提醒自己，人形要好好穿衣服。
於是張開手臂，任頭頂殷勤等候了半天的克蘇魯，用觸手替自己披上華麗的長袍，遮擋住下海時脫掉衣服赤/裸的上半身。
“我不敢騙你，也不會騙你。”克萊因低聲道。
成年之後，莎布連最後一點對幼崽的溫柔都沒了，知道他不可能攙扶自己，克萊因自己站了起來。
也就是這會兒，他才終於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黑色的沙灘，嶙峋的怪石，古老而宏偉的建築，從天空中滴落下來的雨水……
那些建築，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克萊因又想吐了。
自己昏迷了多久？怎麽出海的時候還晴朗的天，現在陰沈又下雨了？
克萊因擡頭一看，立即楞在了原地。
頭頂不是天，是海水。
是波光粼粼的藍色深海。
無數海洋生物巡游，魚尾劃過的地方蕩起綿密的氣泡。
自己現在在海底？
“別看天了，看我。”莎布說道，“來都來了——那麽歡迎來到拉萊耶，我的孩子的國度。”
穿著華麗長袍的莎布做了個請的手勢，往旁邊一站。
在他身後，有濃重陰影的地方，並不像克萊因想的那樣是海底的斷崖。
一些粗壯的東西在頭頂的海水中翻攪，能見度一下子變得更低。
幾根觸手從頭頂的海天分界線中探下來，有什麽東西正在下降。
克萊因再次看到了那對血紅色的眼睛。
克萊因從夢中醒來。
“愚蠢的大海鮮。”他罵了和當時莎布一樣的詞匯。
克萊因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小憩而已，竟然進入了深度睡眠，夢到黑山羊也就算了，怎麽還夢到了那只愚蠢的大海鮮？
托祂的福，克萊因之後的所有假期，都避開了海邊。
——再也不想回憶溺水的滋味了。
好久沒夢見黑山羊了，克萊因心情很好。
“啊……以前臉皮好薄，要是現在問我……不，不用問我，我會直接舔上去。”他自言自語道。
說完，他自己又笑了。
現在的庭深性格軟軟，以前的莎布……敢舔他腳心的話，腦漿會被踩出來吧？
落地窗外漆黑的夜昭告著這一覺應該不會超過四十分鐘，新風帶出來的有味道的風吹得克萊因腦仁疼。
他起身，打算去冰箱拿瓶冰水醒醒神。
只是剛剛站起來，手機突然響了。
克萊因遲疑片刻，還是先去接電話。
“餵。”
“您好，是克萊因先生嗎？”
電話那頭似乎在極力克制激動，盡量用正常的音調說話。
克萊因眉頭一皺。
他又看了眼屏幕，這的確是胡麗麗的號碼。
他迅速想到了什麽。
“出什麽事了？”他問。
“是這樣的，患者在淩晨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被一輛逆行的大貨車……”
克萊因迅速換衣服出門。
不是去醫院。
而是去警察局取物證——如果還在車裏的話。
·
“我拒絕再結瓜子。”
庭深在早餐結束之後嚴肅地宣布：“春天是植物生長的季節，冬天要為了春天休養生息——你們誰都不準再使手段，我會生氣的。”
他真的生氣了！
因為火雞也可以作為家禽飼養，新增一種大型家禽，麗莎當然不會拒絕用她上百只羊中的幾只來換。
更何況羊本來就是落難者們的公共財產，大家都同意用來換火雞。
所以連著幾天，他們都去尼安德特人的部落，用恐龍換火雞，再用火雞和落難者們換羊。
連喝了好幾天羊肉湯。
羊肉湯滋補，飽暖思淫/欲。
克利俄斯還算克制的，只是貼貼抱抱，伊阿珀托斯還停留在要求庭深親親他。
狡猾的科俄斯是實打實在勾引。
游戲的用戶協議裏寫得清清楚楚，日後將會聯合播出的合作平臺雞雞文學城在道德尺度方面卡得很嚴格，不允許n/p，切片的話不可以同時發生關系。
庭深牢記這一點，因此拒絕和三個男人產生實質性的接觸。
邊緣性行為已經是頂格的了——這麽說來，庭深覺得自己天然渣還挺好的。
起碼安全。
他嚴肅拒絕了科俄斯的勾引。
但並不吝嗇給一些類似幫助清理花盤、澆水、施肥之類的小福利。
作為一個植物人，有些超出人類軀殼的東西，反而更有意思。
嗯……那莎布以前一定花樣更多吧。庭深腹誹道。
他走了下神，又迅速回神，調整好表情再一次嚴肅地宣布道：“如果有誰打擾了我正常的生長過程，那麽他會被踢出明年結瓜子的名單。”
聞言，三個男人渾身一震。
這可真是要命的懲罰！
只好點頭應下。
於是庭深暫時拿到了安全牌——春天到了任務也該結算了，他就該考慮走了。
哪管什麽明年的瓜子。
庭深笑瞇瞇地擼兒子。
說起來，小家夥最近夥食那麽好也沒見繼續長胖，看來能量的吸收是有上限的。
這個小世界裏，蛇蛻已經頂格了，小白羊吃了蛇蛻長了一圈，之後再吃普通的食物就不會再長了。
不過也不妨礙小家夥胃口好，飯量已經比庭深大了，不知道它的小肚子裏怎麽能裝這麽多東西的。
早餐過後，依舊是無所事事的一天。
庭深無聊的時候也關註過男女主角的生活，事實上他們的每一天才是正兒八經的古早種田生活，要餵羊餵豬種地采集，而自己過的是地主家的少爺的生活。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可愛的小寵物……哦不，是可愛的兒子。
這是庭深和小白羊相處最久的一次。
小家夥每天都肉眼可見的開心，走路隨時都是連蹦帶跳的，擺脫食物的身份後，部落裏的每一個人都喜歡這只會說話還長不大的“變異小羊羔”，都樂得寵著它。
它每一天都很快樂。
庭深偶爾會想，那個時候的莎布，為什麽會想要一個孩子。
庭深幾乎每天都在做夢。
廢土一天四十個小時，午覺時間和晚上一樣長，除非他某一天非常抵觸不想做夢，和小白羊商量，小朋友努力不讓他做夢，不然他一天會有兩次夢到莎布。
有時候是夢中夢——黑山羊當然也會做夢，不過更多是預知夢。有時候是連續夢。
連續夢還好，莎布青春永駐，但克萊因會變，能從克萊因的身高和面容大概判斷出時間線的前後。
夢中夢常常讓庭深在醒來後頭疼欲裂。
借由記憶中的莎布看見莎布所預知的未來，庭深永遠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那些仿佛過曝的畫面，讓他精神負荷特別大，不光不能像莎布當時一樣從夢中得到啟發，還會非常難受。
以全新的視角審視曾經的自己，的確能發現許多當時無法發現的細節。
就比如第一次與亞弗戈蒙和猶格開誠布公的時候，庭深不理解他們對於克萊因的忌憚，現在庭深理解了。
客觀來說，克萊因真的非常厲害。
在克神面前，他是弱小的人類，可是在人類裏面，他強到超模。
或者說，那時候，所有的高級調查員、傳奇調查員，都是人類中了不起的存在。
他們可以憑借自己超凡的智慧與勇氣，單殺一些低位神與他們的眷屬。
甚至，殺掉一些黑山羊幼崽。
莎布與克萊因的第一次分歧，就是爆發在莎布發現自己的一些孩子被調查員殺死之後。
那一次，他差點親手殺了克萊因。
不過在庭深看來，莎布對待那些黑山羊幼崽，更像是希臘眾神對待寧芙、撒旦對待惡魔。
說是孩子，其實是他親自創造的眷族。
只有小白羊不太一樣。
它在庭深還沒夢到的劇變之後，被莎布的伴侶親自撫養。
庭深看著在蘋果樹下蹦蹦跳跳，叫科俄斯給它摘蘋果吃的小白羊，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麽莎布如此重視這個孩子。
唯一親生的孩子。
大概和黑山羊幼崽不是一個生法？
不，重點其實並不是小白羊如何特別，它當然是非常可愛的孩子。
而是那個時候的莎布是怎麽想的。
庭深看到的莎布，和現在他的自我人格下的性格相差很大。
莎布對生命慈悲，但又漠視生命。他可以耗費很多力氣去救與他毫不相幹的夏蓋蟲族，也可以不高興的時候吃掉臨近一顆星球上的全部智慧生命——那些智慧生命的文明程度比人類更高。
他撫養五歲的克萊因長大，但又不是那麽在乎他的生死，救過他很多次，也在好幾次以為他嗝屁的時候打算轉身就走。
莎布有些冷酷無情。
雖然黑山羊幼崽都覺得媽媽非常慈悲，但在人類思維的庭深看來，他是冷酷的。
是權力之上的母親，而非富有母愛的媽媽。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會想要一個小白羊這樣的親生的孩子呢？小白羊可沒辦法像黑山羊幼崽一樣為他傳播福音。
在亞弗戈蒙含糊其辭的說法下，庭深知道，大概自己變成現在的人格，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自己當時選擇保下小白羊。
劉畢狂化的時候，自己是為了小白羊差點被壓死，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那麽可愛的小家夥喪命。
可是莎布為什麽也會？
他那麽傲慢自我，也會為了所謂的親生的孩子自我犧牲？
庭深甚至有些急迫地想知道後面的故事。
他像是在看一場非常精彩的歌劇表演，每一次中場休息都在為了劇情思考，而最妙的是這其實是他的回憶錄——像是得了阿爾茲海默的老人忘記了自己曾經偉大的一生，還好他在世的時候已經有戲劇改編了他的故事，讓他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再感受一遍。
庭深現在就感覺如此。
那些夢，沒有讓他記憶覆蘇，只是多了一些觀影體驗。
他知道他是黑山羊，但是回憶裏的莎布好像和他完全不一樣。
“客觀來說……更加迷人。”庭深自言自語道，“就很奇怪啊，我沒有人類性緣，這就很不應該，明明莎布那麽迷人。”
把克萊因迷得快神魂顛倒了，克萊因可是和同性戀上司握手之後會跑到盥洗室洗十分鐘手的超級恐同人士。
雖然莎布並沒有面見過其他人類，但庭深在夢裏看到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也覺得莎布好有魅力。
所以自己沒有人類性緣真的是很離譜的事情。庭深撇撇嘴。
他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小細節，發呆發夠了便從搖椅上起來，去給還沒有得到蘋果的小白羊親自摘。
他的左手實際上可以伸長，畢竟是植物的根莖，比人的骨骼有延展性多了。
庭深輕輕一擡手，在就快觸到枝頭的蘋果的一瞬間，突然地動山搖。
好幾顆蘋果簌簌落到了雪地裏。
小白羊嚇得拼命往庭深兩腿中間擠。
在一旁做手工活兒添置家具的三個男人迅速圍了過來。
地震只持續了幾十秒，庭深扶著樹幹，並沒有摔倒在地。
停止之後，他緩了緩神，也就不再頭暈目眩了。
“怎麽了？”他問，“是地震吧……家園裏也會地震？”
伊阿珀托斯扶著他，緩緩點頭：“家園裏只會在一個時候地震——重新洗牌的時候。”
庭深一怔。
他倏地看向克利俄斯。
覆面男人取下臉上的骷髏面具，張開嘴，前段時間空蕩蕩的口腔，裏面再次探出了黑蛇。
耶夢加得回來了。
克利俄斯說道：“已經完成了預備工作，外面現在正在進行清洗。”
耶夢加得的意象將海洋攪得天翻地覆。
占比百分之七十的海洋，可以很輕易地覆蓋全部的陸地。
過去的一個月，耶夢加得令火山噴發，然後游進了深海。
它先是將南北極的冰山撞散，南極大陸的凍土花了它很長時間，接著它又逐個引爆海底火山——極端天氣就是這麽來的。
海底火山引發了海嘯，耶夢加得接著上岸，它在哥斯達尼加眺望南北，看了很久很久，最終沒有親自摧毀兩棵巨樹。
已經用不著它動手了，這次海嘯的威力，這兩座鋼鐵的高塔撐不住的。
地球表面的所有，都會在海嘯之下湮滅——除了亞馬孫雨林。
亞馬孫雨林有無形的防護罩，進入那裏，會被家園的力量籠罩。
確保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之後，耶夢加得回到了火山內部，同一時間克利俄斯的“舌頭”也回來了。
“有那種綠色晶體保護住了地面和一些植物、昆蟲，這一次生態恢覆會快很多，生命不必再從草履蟲開始。”克利俄斯說道，“我要去找忒彌斯告訴她這件事。”
科俄斯與克利俄斯一同去找忒彌斯了。
庭深難以想象外面的世界現在是什麽樣子。
在古埃及，眾神不過是嘴上說著叫尼羅河泛濫，那已經是最恐怖的天災了。
現在，全球性的海嘯又會是什麽樣子？
巨樹那麽高，巨樹被完全淹沒了嗎？
現在在亞馬孫雨林裏，擡頭凝視上空，會不會像拉萊耶一樣，頭頂是海水？
庭深抿了抿唇，空著的那只手反手搭上伊阿珀托斯扶著他的手臂。
伊阿珀托斯：“……”
他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我想出去看看。”庭深說道，“你會帶我去看的吧？伊阿珀托斯。”
“不行。”伊阿珀托斯當即拒絕，“他們倆回來知道我帶你出去了，會聯手揍我的——不是說我怕他們，深深，寶貝，你不能害我。”
他頗有些可憐巴巴地說道。
“怎麽是害你呢？”庭深笑得比他藏在冬裝裏的向日葵花還要燦爛，“明明就是我們去雨林裏約會。我們還沒有在雨林裏約會過，你想想，全新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
伊阿珀托斯有些心動了，但還是嚴肅著臉道：“外面很危險，出去之後我會變得很大，你小小一只，要是丟了怎麽辦？”
“你可以把我含在嘴裏。”庭深朝他俏皮地眨眼睛。
“我只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走到了亞馬孫雨林，再數一數我之前準備的瓜子數量夠不夠。”
“這樣，要是數量不夠，下一次你來幫我結瓜子好不好？”
“要是你實在膽小不願意，那我只好等克利俄斯回來，讓他帶我去了。我想克利俄斯和耶夢加得同時在，肯定能保證我的安全。”
克利俄斯、瓜子——兩個詞直接點燃了伊阿珀托斯暗藏的怒火。
他苦結瓜子已久！每次都和他沒關系！
又聽庭深突然軟了語氣，小聲又可憐地問，真的不能滿足他這麽個小小的要求嗎。
伊阿珀托斯一咬牙：“行，我帶你去。”
庭深眉眼彎彎。
“嗝——”一聲不合時宜的打嗝聲。
庭深低頭看，是把掉在地裏的蘋果全啃了的小白羊。
“媽媽，我呢我呢？”小白羊也想去。
庭深笑瞇瞇地說道：“你就不去了，我等下把你送月嫂那兒去。”
……
美洲豹半獸人之後，又有五支隊伍來到了觀測站。
前後不過十天時間，包括最早的諾亞的隊伍，一共七支隊伍在這裏匯合。
一共不到兩百人。
之後又等了幾天，諾亞甚至派出先遣隊，在他們留有記號的那條路上原路返回搜尋，再沒有多的痕跡了。
意味著，能進入亞馬孫雨林的隊伍，即使有傷亡，都順利走到了這裏。
除此之外，都折在了來的路上。
恐怕人類種子計劃，只有他們這一百多號人和半獸人成功留存。
諾亞來不及感慨萬千，他前天晚上才帶著人擊退了之前因為火山灰暫時搬離，現在又重回領地的凱門鱷，所有人精疲力竭湊活著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叫醒他們的是震天的雷聲。
醒來的人朝遠處一看，看到了耶夢加得往火山口裏鉆的駭人身影。
再一轉身，海嘯撲了過來。
那人下意識後退幾步，閉上眼睛。
但海嘯只是從雨林上空擊過去，他們像被透明的保護罩籠罩住，並沒有被殃及。
越來越多的人驚醒。
沒有呼喊，沒有吵鬧。
所有人靜靜看著頭頂翻湧著的海水，和白日閃電。
末日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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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的連軸轉, 還和費爾曼耍心眼，就是克萊因也有些精神不濟，他倚在沙發裏小憩了一會兒, 迷迷糊糊竟然夢到了那一次出海。
計劃中的獨處並不如想象中順利，不光沒有勇氣告白, 更在之後以非常狼狽的姿態被救。
“醒醒。”又是一巴掌甩在臉上，“醒醒……克蘇魯你確定你沒把人勒死嗎？”
莎布掀起克萊因的衣服看了眼, 男人勁瘦的腰肢上有一條很粗的勒痕，快比腹肌都要寬了。
勒痕深紅色, 上面還有零星幾個發紫的吸盤印。
“愚蠢的大海鮮, 你把他弄死了。”莎布宣布。
他站起來, 盯著臉色蒼白的克萊因, 思考要不要把他吃了，然後再孕育一次什麽的。
海水中傳來不滿的低吟，似是在為自己辯解, 又像不滿自己將會擁有一個弱小的兄弟。
克蘇魯伸出一根觸手，爬到溺水中的克萊因身邊，然後有節奏地按壓他的胸口。
持續幾十秒後, 原本沒了生氣的男人突然嗆出一口水, 接著下意識翻身趴到一旁, 不停地咳水。
克萊因覺得他差不多在水裏死過一次。
等他終於緩過勁來，再次脫力地仰躺, 就看到腦袋邊上，一雙筆直纖細的小腿。
再往上，透著粉的膝蓋、豐腴的大腿, 和在寬大沙灘褲下能看到一點圓潤弧度的……
“唔……”
被踩到臉上了。
“看什麽看？沒死還不趕緊起來，你在浪費我的時間。”莎布腳下用力, “你偷偷跟著我，差點丟了小命，你應該慶幸我發現得早。”
再遲一點，就要被克蘇魯吃進嘴裏了。
莎布在料理蠢貨的時候是沒有一點慈悲心腸的，躺在地上的人痛呼出聲，溫熱的呼吸打在趾縫。
莎布趕緊把腳收了回來。
人形就是麻煩，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觸感也很敏感。莎布翻了個白眼。
他慣常用嫌惡的眼神瞧犯蠢的養子，卻看到克萊因舔了舔嘴唇。
“不用我提醒你吧？人喝海水是會死的……你在想什麽？”莎布狐疑地問。
“沒什麽。”克萊因收起不慎流露的妄念，手臂一撐從沙灘上爬起來。
被襲擊並拖入海中，他的肺、氣管、耳膜受到了重創，眼壓現在還高得可怕。
眨了好幾下眼睛，視野才完全恢覆。
以至於現在才看清，這片沙灘竟然是黑色的。
南太平洋中部什麽時候有黑色沙灘的小島了？
“真的沒有想奇怪的事嗎？”莎布總覺得克萊因最近怪怪的。
看到克萊因還在捏鼻梁，莎布想到猶格屢次提醒自己，人形要好好穿衣服。
於是張開手臂，任頭頂殷勤等候了半天的克蘇魯，用觸手替自己披上華麗的長袍，遮擋住下海時脫掉衣服赤/裸的上半身。
“我不敢騙你，也不會騙你。”克萊因低聲道。
成年之後，莎布連最後一點對幼崽的溫柔都沒了，知道他不可能攙扶自己，克萊因自己站了起來。
也就是這會兒，他才終於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黑色的沙灘，嶙峋的怪石，古老而宏偉的建築，從天空中滴落下來的雨水……
那些建築，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克萊因又想吐了。
自己昏迷了多久？怎麽出海的時候還晴朗的天，現在陰沈又下雨了？
克萊因擡頭一看，立即楞在了原地。
頭頂不是天，是海水。
是波光粼粼的藍色深海。
無數海洋生物巡游，魚尾劃過的地方蕩起綿密的氣泡。
自己現在在海底？
“別看天了，看我。”莎布說道，“來都來了——那麽歡迎來到拉萊耶，我的孩子的國度。”
穿著華麗長袍的莎布做了個請的手勢，往旁邊一站。
在他身後，有濃重陰影的地方，並不像克萊因想的那樣是海底的斷崖。
一些粗壯的東西在頭頂的海水中翻攪，能見度一下子變得更低。
幾根觸手從頭頂的海天分界線中探下來，有什麽東西正在下降。
克萊因再次看到了那對血紅色的眼睛。
克萊因從夢中醒來。
“愚蠢的大海鮮。”他罵了和當時莎布一樣的詞匯。
克萊因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小憩而已，竟然進入了深度睡眠，夢到黑山羊也就算了，怎麽還夢到了那只愚蠢的大海鮮？
托祂的福，克萊因之後的所有假期，都避開了海邊。
——再也不想回憶溺水的滋味了。
好久沒夢見黑山羊了，克萊因心情很好。
“啊……以前臉皮好薄，要是現在問我……不，不用問我，我會直接舔上去。”他自言自語道。
說完，他自己又笑了。
現在的庭深性格軟軟，以前的莎布……敢舔他腳心的話，腦漿會被踩出來吧？
落地窗外漆黑的夜昭告著這一覺應該不會超過四十分鐘，新風帶出來的有味道的風吹得克萊因腦仁疼。
他起身，打算去冰箱拿瓶冰水醒醒神。
只是剛剛站起來，手機突然響了。
克萊因遲疑片刻，還是先去接電話。
“餵。”
“您好，是克萊因先生嗎？”
電話那頭似乎在極力克制激動，盡量用正常的音調說話。
克萊因眉頭一皺。
他又看了眼屏幕，這的確是胡麗麗的號碼。
他迅速想到了什麽。
“出什麽事了？”他問。
“是這樣的，患者在淩晨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被一輛逆行的大貨車……”
克萊因迅速換衣服出門。
不是去醫院。
而是去警察局取物證——如果還在車裏的話。
·
“我拒絕再結瓜子。”
庭深在早餐結束之後嚴肅地宣布：“春天是植物生長的季節，冬天要為了春天休養生息——你們誰都不準再使手段，我會生氣的。”
他真的生氣了！
因為火雞也可以作為家禽飼養，新增一種大型家禽，麗莎當然不會拒絕用她上百只羊中的幾只來換。
更何況羊本來就是落難者們的公共財產，大家都同意用來換火雞。
所以連著幾天，他們都去尼安德特人的部落，用恐龍換火雞，再用火雞和落難者們換羊。
連喝了好幾天羊肉湯。
羊肉湯滋補，飽暖思淫/欲。
克利俄斯還算克制的，只是貼貼抱抱，伊阿珀托斯還停留在要求庭深親親他。
狡猾的科俄斯是實打實在勾引。
游戲的用戶協議裏寫得清清楚楚，日後將會聯合播出的合作平臺雞雞文學城在道德尺度方面卡得很嚴格，不允許n/p，切片的話不可以同時發生關系。
庭深牢記這一點，因此拒絕和三個男人產生實質性的接觸。
邊緣性行為已經是頂格的了——這麽說來，庭深覺得自己天然渣還挺好的。
起碼安全。
他嚴肅拒絕了科俄斯的勾引。
但並不吝嗇給一些類似幫助清理花盤、澆水、施肥之類的小福利。
作為一個植物人，有些超出人類軀殼的東西，反而更有意思。
嗯……那莎布以前一定花樣更多吧。庭深腹誹道。
他走了下神，又迅速回神，調整好表情再一次嚴肅地宣布道：“如果有誰打擾了我正常的生長過程，那麽他會被踢出明年結瓜子的名單。”
聞言，三個男人渾身一震。
這可真是要命的懲罰！
只好點頭應下。
於是庭深暫時拿到了安全牌——春天到了任務也該結算了，他就該考慮走了。
哪管什麽明年的瓜子。
庭深笑瞇瞇地擼兒子。
說起來，小家夥最近夥食那麽好也沒見繼續長胖，看來能量的吸收是有上限的。
這個小世界裏，蛇蛻已經頂格了，小白羊吃了蛇蛻長了一圈，之後再吃普通的食物就不會再長了。
不過也不妨礙小家夥胃口好，飯量已經比庭深大了，不知道它的小肚子裏怎麽能裝這麽多東西的。
早餐過後，依舊是無所事事的一天。
庭深無聊的時候也關註過男女主角的生活，事實上他們的每一天才是正兒八經的古早種田生活，要餵羊餵豬種地采集，而自己過的是地主家的少爺的生活。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可愛的小寵物……哦不，是可愛的兒子。
這是庭深和小白羊相處最久的一次。
小家夥每天都肉眼可見的開心，走路隨時都是連蹦帶跳的，擺脫食物的身份後，部落裏的每一個人都喜歡這只會說話還長不大的“變異小羊羔”，都樂得寵著它。
它每一天都很快樂。
庭深偶爾會想，那個時候的莎布，為什麽會想要一個孩子。
庭深幾乎每天都在做夢。
廢土一天四十個小時，午覺時間和晚上一樣長，除非他某一天非常抵觸不想做夢，和小白羊商量，小朋友努力不讓他做夢，不然他一天會有兩次夢到莎布。
有時候是夢中夢——黑山羊當然也會做夢，不過更多是預知夢。有時候是連續夢。
連續夢還好，莎布青春永駐，但克萊因會變，能從克萊因的身高和面容大概判斷出時間線的前後。
夢中夢常常讓庭深在醒來後頭疼欲裂。
借由記憶中的莎布看見莎布所預知的未來，庭深永遠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那些仿佛過曝的畫面，讓他精神負荷特別大，不光不能像莎布當時一樣從夢中得到啟發，還會非常難受。
以全新的視角審視曾經的自己，的確能發現許多當時無法發現的細節。
就比如第一次與亞弗戈蒙和猶格開誠布公的時候，庭深不理解他們對於克萊因的忌憚，現在庭深理解了。
客觀來說，克萊因真的非常厲害。
在克神面前，他是弱小的人類，可是在人類裏面，他強到超模。
或者說，那時候，所有的高級調查員、傳奇調查員，都是人類中了不起的存在。
他們可以憑借自己超凡的智慧與勇氣，單殺一些低位神與他們的眷屬。
甚至，殺掉一些黑山羊幼崽。
莎布與克萊因的第一次分歧，就是爆發在莎布發現自己的一些孩子被調查員殺死之後。
那一次，他差點親手殺了克萊因。
不過在庭深看來，莎布對待那些黑山羊幼崽，更像是希臘眾神對待寧芙、撒旦對待惡魔。
說是孩子，其實是他親自創造的眷族。
只有小白羊不太一樣。
它在庭深還沒夢到的劇變之後，被莎布的伴侶親自撫養。
庭深看著在蘋果樹下蹦蹦跳跳，叫科俄斯給它摘蘋果吃的小白羊，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麽莎布如此重視這個孩子。
唯一親生的孩子。
大概和黑山羊幼崽不是一個生法？
不，重點其實並不是小白羊如何特別，它當然是非常可愛的孩子。
而是那個時候的莎布是怎麽想的。
庭深看到的莎布，和現在他的自我人格下的性格相差很大。
莎布對生命慈悲，但又漠視生命。他可以耗費很多力氣去救與他毫不相幹的夏蓋蟲族，也可以不高興的時候吃掉臨近一顆星球上的全部智慧生命——那些智慧生命的文明程度比人類更高。
他撫養五歲的克萊因長大，但又不是那麽在乎他的生死，救過他很多次，也在好幾次以為他嗝屁的時候打算轉身就走。
莎布有些冷酷無情。
雖然黑山羊幼崽都覺得媽媽非常慈悲，但在人類思維的庭深看來，他是冷酷的。
是權力之上的母親，而非富有母愛的媽媽。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會想要一個小白羊這樣的親生的孩子呢？小白羊可沒辦法像黑山羊幼崽一樣為他傳播福音。
在亞弗戈蒙含糊其辭的說法下，庭深知道，大概自己變成現在的人格，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自己當時選擇保下小白羊。
劉畢狂化的時候，自己是為了小白羊差點被壓死，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那麽可愛的小家夥喪命。
可是莎布為什麽也會？
他那麽傲慢自我，也會為了所謂的親生的孩子自我犧牲？
庭深甚至有些急迫地想知道後面的故事。
他像是在看一場非常精彩的歌劇表演，每一次中場休息都在為了劇情思考，而最妙的是這其實是他的回憶錄——像是得了阿爾茲海默的老人忘記了自己曾經偉大的一生，還好他在世的時候已經有戲劇改編了他的故事，讓他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再感受一遍。
庭深現在就感覺如此。
那些夢，沒有讓他記憶覆蘇，只是多了一些觀影體驗。
他知道他是黑山羊，但是回憶裏的莎布好像和他完全不一樣。
“客觀來說……更加迷人。”庭深自言自語道，“就很奇怪啊，我沒有人類性緣，這就很不應該，明明莎布那麽迷人。”
把克萊因迷得快神魂顛倒了，克萊因可是和同性戀上司握手之後會跑到盥洗室洗十分鐘手的超級恐同人士。
雖然莎布並沒有面見過其他人類，但庭深在夢裏看到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也覺得莎布好有魅力。
所以自己沒有人類性緣真的是很離譜的事情。庭深撇撇嘴。
他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小細節，發呆發夠了便從搖椅上起來，去給還沒有得到蘋果的小白羊親自摘。
他的左手實際上可以伸長，畢竟是植物的根莖，比人的骨骼有延展性多了。
庭深輕輕一擡手，在就快觸到枝頭的蘋果的一瞬間，突然地動山搖。
好幾顆蘋果簌簌落到了雪地裏。
小白羊嚇得拼命往庭深兩腿中間擠。
在一旁做手工活兒添置家具的三個男人迅速圍了過來。
地震只持續了幾十秒，庭深扶著樹幹，並沒有摔倒在地。
停止之後，他緩了緩神，也就不再頭暈目眩了。
“怎麽了？”他問，“是地震吧……家園裏也會地震？”
伊阿珀托斯扶著他，緩緩點頭：“家園裏只會在一個時候地震——重新洗牌的時候。”
庭深一怔。
他倏地看向克利俄斯。
覆面男人取下臉上的骷髏面具，張開嘴，前段時間空蕩蕩的口腔，裏面再次探出了黑蛇。
耶夢加得回來了。
克利俄斯說道：“已經完成了預備工作，外面現在正在進行清洗。”
耶夢加得的意象將海洋攪得天翻地覆。
占比百分之七十的海洋，可以很輕易地覆蓋全部的陸地。
過去的一個月，耶夢加得令火山噴發，然後游進了深海。
它先是將南北極的冰山撞散，南極大陸的凍土花了它很長時間，接著它又逐個引爆海底火山——極端天氣就是這麽來的。
海底火山引發了海嘯，耶夢加得接著上岸，它在哥斯達尼加眺望南北，看了很久很久，最終沒有親自摧毀兩棵巨樹。
已經用不著它動手了，這次海嘯的威力，這兩座鋼鐵的高塔撐不住的。
地球表面的所有，都會在海嘯之下湮滅——除了亞馬孫雨林。
亞馬孫雨林有無形的防護罩，進入那裏，會被家園的力量籠罩。
確保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之後，耶夢加得回到了火山內部，同一時間克利俄斯的“舌頭”也回來了。
“有那種綠色晶體保護住了地面和一些植物、昆蟲，這一次生態恢覆會快很多，生命不必再從草履蟲開始。”克利俄斯說道，“我要去找忒彌斯告訴她這件事。”
科俄斯與克利俄斯一同去找忒彌斯了。
庭深難以想象外面的世界現在是什麽樣子。
在古埃及，眾神不過是嘴上說著叫尼羅河泛濫，那已經是最恐怖的天災了。
現在，全球性的海嘯又會是什麽樣子？
巨樹那麽高，巨樹被完全淹沒了嗎？
現在在亞馬孫雨林裏，擡頭凝視上空，會不會像拉萊耶一樣，頭頂是海水？
庭深抿了抿唇，空著的那只手反手搭上伊阿珀托斯扶著他的手臂。
伊阿珀托斯：“……”
他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我想出去看看。”庭深說道，“你會帶我去看的吧？伊阿珀托斯。”
“不行。”伊阿珀托斯當即拒絕，“他們倆回來知道我帶你出去了，會聯手揍我的——不是說我怕他們，深深，寶貝，你不能害我。”
他頗有些可憐巴巴地說道。
“怎麽是害你呢？”庭深笑得比他藏在冬裝裏的向日葵花還要燦爛，“明明就是我們去雨林裏約會。我們還沒有在雨林裏約會過，你想想，全新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
伊阿珀托斯有些心動了，但還是嚴肅著臉道：“外面很危險，出去之後我會變得很大，你小小一只，要是丟了怎麽辦？”
“你可以把我含在嘴裏。”庭深朝他俏皮地眨眼睛。
“我只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走到了亞馬孫雨林，再數一數我之前準備的瓜子數量夠不夠。”
“這樣，要是數量不夠，下一次你來幫我結瓜子好不好？”
“要是你實在膽小不願意，那我只好等克利俄斯回來，讓他帶我去了。我想克利俄斯和耶夢加得同時在，肯定能保證我的安全。”
克利俄斯、瓜子——兩個詞直接點燃了伊阿珀托斯暗藏的怒火。
他苦結瓜子已久！每次都和他沒關系！
又聽庭深突然軟了語氣，小聲又可憐地問，真的不能滿足他這麽個小小的要求嗎。
伊阿珀托斯一咬牙：“行，我帶你去。”
庭深眉眼彎彎。
“嗝——”一聲不合時宜的打嗝聲。
庭深低頭看，是把掉在地裏的蘋果全啃了的小白羊。
“媽媽，我呢我呢？”小白羊也想去。
庭深笑瞇瞇地說道：“你就不去了，我等下把你送月嫂那兒去。”
……
美洲豹半獸人之後，又有五支隊伍來到了觀測站。
前後不過十天時間，包括最早的諾亞的隊伍，一共七支隊伍在這裏匯合。
一共不到兩百人。
之後又等了幾天，諾亞甚至派出先遣隊，在他們留有記號的那條路上原路返回搜尋，再沒有多的痕跡了。
意味著，能進入亞馬孫雨林的隊伍，即使有傷亡，都順利走到了這裏。
除此之外，都折在了來的路上。
恐怕人類種子計劃，只有他們這一百多號人和半獸人成功留存。
諾亞來不及感慨萬千，他前天晚上才帶著人擊退了之前因為火山灰暫時搬離，現在又重回領地的凱門鱷，所有人精疲力竭湊活著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叫醒他們的是震天的雷聲。
醒來的人朝遠處一看，看到了耶夢加得往火山口裏鉆的駭人身影。
再一轉身，海嘯撲了過來。
那人下意識後退幾步，閉上眼睛。
但海嘯只是從雨林上空擊過去，他們像被透明的保護罩籠罩住，並沒有被殃及。
越來越多的人驚醒。
沒有呼喊，沒有吵鬧。
所有人靜靜看著頭頂翻湧著的海水，和白日閃電。
末日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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