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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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庭深在幽暗的巢穴裏面失去了時間概念。
大部分時間, 他真的變成了一塊石頭，靜靜躺著任身上的巨蟒用他蛻皮。
那些蛻下來的皮在他身體兩側堆積。
蛇蛻沒有明顯的氣味，只是巢穴溫暖幹燥, 巨蟒偶爾吐吐信子，竟然叫他聞到了熱騰騰的動物麝香味。
中途, 巨蟒似乎出去了一次。
用似乎這個詞是因為庭深睡著了。
總之等他再有意識的時候，睜開眼睛, 不光能看到燈泡似的橙紅色眼睛，還被塞了滿懷的食物。
是蘋果和臘排骨。
“我回去了一趟, 你吃一點。”耶夢加得說道, “你剛剛做了什麽夢？”
庭深啃蘋果的動作一頓：“我做夢了嗎？”
“嗯。”耶夢加得巨大的頭顱上下輕點, “你睡得不太安穩。”
它沒告訴庭深, 庭深在哭。
是那種很壓抑的哭聲，沒有眼淚，只是沈悶的呢喃。
或許是陷入了非常痛苦的回憶, 比如被當成實驗體的那些日子。耶夢加得想。
但它並沒有叫醒庭深，因為青年需要充足的睡眠，它用尾巴尖尖從桶裏沾了點水, 給青年餵食了一點, 又幫助他降溫。
還把尾巴給他抱著。
後半段庭深睡得還不錯, 睡到了自然醒。
“是嗎？”庭深想了想，沒有概念, “應該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完全想不起來。”
見他確實沒事，耶夢加得不再問了。
蘋果、臘排骨、水, 耶夢加得一定回了部落。
庭深問耶夢加得蛻皮完成了嗎，耶夢加得搖搖頭, 說至少還要一兩天。
“一兩天……不行！”庭深臉一拉，“我的崽還餓著呢。”
庭深這才想起來小白羊。
耶夢加得告訴他：“我出去碰到它了，它被你救回來的人類帶著，很乖。不用擔心，我才更需要你。”
說著，又纏了上來，用最細的尖端把庭深裹起來。
……
小帥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明明這朋克壞羊看起來又邪惡又兇，但小東西咬他的時候還在一串串地掉眼淚，他登時就有點心虛。
像是做了什麽大不敬的事情被當頭一棒似的。
也顧不上他負責的棚子了。
小帥抱著小白羊，和看著其它棚子的落難者說了聲，然後就抱著小白羊往山上爬。
早上他起來幹活的時候，確實看見庭深和克利俄斯往山上去了。
這段路程不算太短，懷裏的小家夥抽抽搭搭了一會兒，情緒稍微好一些了，小帥便和它搭話。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小帥問。
“姚麗榮。”小白羊瓷聲瓷氣。
小帥好奇：“庭深是你媽媽，怎麽你姓姚？”
“我不姓姚，姚麗榮就是名字。”小白羊白了他一眼，“我們一家五口本來名字風格就不一樣。”
小帥以為它說的是它、庭深、三個巨人組成的家庭。
一想，是，確實都不一樣。
小帥又問：“那你是怎麽會講話的？”
“因為我不是動物，我是神，白羊神、和平之神。”小白羊把腦袋往他懷裏一鉆，“你沒看出來我很傷心不想講話嗎？”
看出來了，真的太通人性了。
變異山羊，不光會說人話，還把自己當成了人類的孩子，還會叫爸爸媽媽。
稀奇品種。
小帥認為小白羊可能是北半球的雲頂的品種，打算等會兒問問小美去。
小白羊不願意說話，小帥也就不多嘴了，沈默地抱著它往上爬。
只是山路上一直沒遇著人。
等到了半山腰一塊坡地時，小帥看見一個山洞，山洞裏漆黑，什麽也看不清。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進去找找呢，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小帥下意識往旁邊的草叢裏躲。
就見幾秒之後，一個黑色巨物從山洞裏出來。
小帥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並不是山洞漆黑到看不清一點兒東西，而是這巨蟒渾身漆黑，它直徑太粗了，足足有山洞口徑的一半，把光全擋了。
這才導致剛剛他往裏面看，什麽也看不清，只能看到黑色的鱗片……等等！
小帥突然想到，他往裏面看是因為看到了巨蟒所以誤以為無光，那他站在太陽底下，巨蟒應該看見他了。
就見果然，這二十米長的巨蟒從山洞裏出來之後，徑直游到了小帥藏身的地方。
然後頭顱與半截身子立起。
小帥望著頭頂的陰影，腿軟得爬不起來。
救命！這是什麽泰坦巨蟒！
怎麽離部落這麽近的地方會有遠古生物啊！
小帥做了件他都想不到自己會做的事——他把懷裏的小白羊掏出來，推它的屁股，叫它趕緊跑。
小白羊兀自傷心著呢，都沒註意到小帥停了下來，它被放到地上還沒適應好視野，就被戳了好幾下高貴的羊尾油。
小白羊猛回頭，怒視小帥。
小帥：“別看了，快跑！告訴你媽俺不是孬種！你就說我救了你，讓他求他丈夫，幫我回溯時間死而覆生一下……”
小帥知道，面對如此恐怖的泰坦巨蟒，他決計無法逃脫。
反倒小小一只的小白羊還有生還的可能。
與其一起死在這，不如期待一下巨人大發慈悲。
小帥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卻突然聽到稚嫩的童聲在欣喜地叫喊：“爸爸！”
進來之前，小白羊被爸爸教育過，知道不能OOC。
雖然它不是很理解什麽是OOC。
但小朋友這些日子也確確實實是乖乖的沒有調皮，甚至忍住沒大庭廣眾之下說人話。
只是今天都到點了也沒一個家長回來，小白羊懷揣著不安出門溜達，飯也沒吃著，就從信徒口中聽到媽媽的壞消息。
震驚、憤怒、悲傷、擔心……種種情緒之下沒控制住，就這麽叫出來。
小白羊甚至走上前去，用小羊角頂耶夢加得的蛇腹。
巨蟒瞧了小帥和小白羊幾眼，身體後退，頭顱也慢慢降了下來。
“你會說話啊，為什麽叫我爸爸？”耶夢加得問。
小白羊這才想起來爸爸失憶的事。
“因為、因為庭深是我的媽媽！”小腦瓜子一轉，小白羊說道，“所以你是我的爸爸！”
巨蟒喉嚨裏發出低沈的笑聲。
它沒問小白羊是怎麽認出自己是克利俄斯的，小家夥機靈，不愧是庭深養的崽。
這麽一看，確實是個可愛的乖崽。
“你來這裏做什麽？”耶夢加得又問。
小白羊立刻倒豆子似的說了自己的委屈。
不過它只說了自己找不到爸爸媽媽，肚肚餓餓還很擔心的事，沒出賣小帥——總覺得要是把小帥咒媽媽死了的事情說出來，爸爸肯定會一口咬死他。
小白羊給自己的信徒留了點兒情分。
而小帥糊裏糊塗地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這不是泰坦巨蟒……不，應該說這泰坦巨蟒就是巨人。
應該就是克利俄斯，因為今天陪庭深上山的就是克利俄斯。
只是為什麽他會變成巨蟒？
顯然，父子倆沒有要為小帥解惑的意思。
小白羊能認出爸爸靠的是靈魂的感應，無論爸爸長什麽樣子都能認出來。
也並不會覺得他變成大黑蛇就很可怕，立馬上前，與之親近。
聽完小白羊的話，耶夢加得才反應過來，確實，今天他們心裏都藏著事兒，竟然都把小白羊給忘了。
先不說小家夥如此聰明伶俐，會叫自己爸爸庭深媽媽，要是真餓死了，庭深絕對要翻臉。
耶夢加得用蛇吻回蹭了一下小白羊的臉頰，才註意到小家夥的臉是花的，煙灰還蹭到了自己的鱗片上。
耶夢加得頓了頓，認為自己剛剛安撫這臟崽的行為有些多餘。
小白羊毫無所覺，訴完苦，便趕緊和爸爸確認：“媽媽還好吧？”
其實看到爸爸就知道媽媽肯定沒事。
要是媽媽有事，恐怕片場早被掀了。
自己剛剛太著急了，變成小笨蛋了。它暗道。
不過晚點，還是要搞明白怎麽回事，信徒無法對神說話，小帥沒被火燒說明他沒說謊。
耶夢加得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樣，我帶你進去見你媽媽，他在休息，你乖乖的。你，人類，你回部落拿一點食物，再去我的家裏摘一些蘋果送過來。”
由於巨蟒的體型太震撼了，小帥升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耶夢加得說什麽，他都唯命是從。
見耶夢加得吩咐完，小白羊也開開心心靠著它的巨蟒爸爸，他趕緊爬起來去辦交代的事。
耶夢加得省了自己親自跑一趟的工夫，心情也很是愉悅。
它讓小白羊到它背上，馱著它並不知道是親生兒子的崽，游進了山洞。
小白羊超級喜歡猶格爸爸現在的造型！
它審美還不確定，倒不是覺得爸爸很帥什麽的，只是單純覺得騎大蛇很好玩，跟坐小火車似的——沒有一個小朋友可以拒絕觀光小火車！
山洞裏面黑漆漆的，爸爸的眼睛就跟大燈泡似的，往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就有車頭燈，還是穿透力很強的霧燈。
小白羊頓時忘了先前的傷心，被“乘坐小火車探尋神秘礦洞”的游戲逗得直樂呵。
耶夢加得愛屋及烏，也不覺得背上的小家夥吵鬧，反而覺得它很可愛，就好像它本來就應該是青年的崽似的。
只是進入中空的火山底部的時候，它告訴小白羊，媽媽在睡覺，小聲一點。
小白羊立刻噤聲。
它和庭深一樣，盡管被頭頂巖漿的畫面給震撼了一下，但畢竟是見過浩瀚宇宙的見過大世面的小朋友，也沒驚呼出聲。
“爸爸，你的另一個身體在出汗耶，沒關系嗎？”小白羊看到克利俄斯身下都要趟水了。
“不用管。”耶夢加得回道。
它並不是很在乎這個，巨人之軀，自然化身，又死不了，出汗就出汗唄。
別渴著庭深就好了……剛剛有叫那個人準備水嗎？耶夢加得馱著小白羊來到巢穴外。
要是在以前，它根本不可能讓任何人踏足自己的巢穴哪怕半步。
現在，它頭頂小白羊，把小家夥送進去，然後自己也游進去。
小白羊進入山洞之後，立刻就看到了睡在最裏面的媽媽。
立刻小羊蹄子噠噠噠進去。
媽媽呼吸平穩，面色寧靜，小白羊被提醒過他在休息，沒有吵鬧，安安靜靜窩在旁邊。
耶夢加得進來之後還以為小白羊睡著了，低頭看見小家夥大眼珠子滴溜溜看著自己，才知道這小家夥確實很懂事。
大概半小時後，山洞的通道裏面響起了一點聲音。
因為山洞曲徑通幽，內部是完整空間的原因，像個聲音放大器，外面一點聲音都很明顯。
尾巴尖尖點了點小白羊的頭，耶夢加得出去拿訂的貨。
十分鐘後，再次回來，小帥很是貼心，不光準備好了水，還告訴耶夢加得這是燒開過放涼，能直接喝的水。
見小白羊一直在舔嘴嘴，耶夢加得便把它接出來，讓它先在外面吃飯。
料到兩個兄弟可能今天不會回來，耶夢加得剛剛已經對小帥做好了安排。
也通知小白羊：“我和你媽媽有事情要忙，他睡覺的時候你可以過來看看他，也一起睡覺，其它時候你就和忒彌斯……阿姨呆在一起，那個人類會負責接送你。”
小白羊啃排骨的動作慢下來。
三秒後，它擡頭，眼淚包包：“爸爸，你們不是要生二胎吧？我不要弟弟妹妹嗚嗚……”
耶夢加得一楞。
小白羊的話叫它產生了豐富的聯想。
不過眼前的小家夥哭得可憐巴巴的，牢牢記著剛剛的囑托都不敢大聲，耶夢加得也不好欺負它。
正兒八經地解釋道：“不是，是蛻皮，看我的尾巴。”
小白羊這才淚眼朦朧地瞧。
看見爸爸真的有鱗片翹起，信了，這才不哭了。
等它吃完，耶夢加得又把它弄回巢穴，小白羊自自覺覺窩在媽媽身邊睡。
只是剛剛，小帥的話還是給小朋友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睡在媽媽身邊也不安穩，自己亂七八糟地做起了噩夢，也連帶影響了熟睡中的庭深。
它小羊蹄子亂踢，庭深不安地呢喃，誰也沒有睡好。
耶夢加得則安靜地守著，像是守護母獸與幼崽安睡的雄獸，一刻也沒有閉眼。
等估摸著差不多了，它才頂著還沒睡醒的小白羊出去，把小朋友交給臨時月嫂小帥。
等耶夢加得再回去，沒等多久，庭深才從終於平穩的夢境中蘇醒。
只是它很心機地隱瞞了小白羊和小帥的事。
耶夢加得希望這幾天，他什麽也不要想，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
下午，陪著小白羊在部落裏玩耍，盯著它吃了百家飯又給送到忒彌斯那裏——被大漂亮打理幹凈的小白羊受到了女巨人的強烈歡迎，它不再掩飾自己會說話，開口就是撒嬌直接拿捏它口中的漂亮姨姨。
入夜了，小帥才終於閑了下來。
因為臨時上任月嫂，他並沒有和其他同伴以及落難者們一起參與集體勞作，但帶孩子絕不是輕松的事情。
小帥坐下來，感覺腰酸背痛。
並覺得今天一天屬實魔幻。
他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小美他們。
“還好當時我們沒有貿然反抗，老老實實的。”他說，“那可是泰坦巨蟒啊！巨人已經很恐怖了，他們還能變成蛇！”
其他人也是嚇得不輕。
光是聽小帥講，就覺得好窒息。
只有小美，聽完他的故事後若有所思。
“怎麽了？”寶兒姐問。
“沒什麽。”頓了頓，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她補充道，“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但一下又想不起來，算了，要是有再多的想法再說吧。”
她說完，再擡眼看，發現大夥竟都沈默了下來。
怎麽了嗎？小美有些疑惑。
就聽到寶兒姐突然提起一件事：“美狄亞，你下午也沒和我們一起，現在人到齊，有件事我們必須商量了：冬天快要來了。”
冬天快要來了？
小美歪著頭想了兩秒，耳朵上的聰明毛左右動。
她無意間瞄到寶兒姐又厚實了一圈的兔耳朵，這才明白過來她是什麽意思。
小美低聲道：“是，冬天快要來了。”
小帥也明白了。
冬天，意味著寒冷的天氣，大雪和大風，以及更艱難的打獵——對他們這些士兵來說其實不算很難。
至少比在廢土之上執行任務簡單。
可冬天來臨更深沈的含義，是他們究竟接下來該如何做。
他們終究不是落難者，而是帶著任務，離開各自雲頂的士兵。
現在人沒死，任務就還在。
冬天，他們臨時住著的帳篷肯定是頂不住的，要知道小白羊說，庭深今天出門，就是為了尋找做大炕的材料。
自己這邊可是帳篷，下大雪肯定支撐不住的。
冬天來臨之前，他們必須做好決定：是繼續執行任務，還是就在這裏生活下去。
要是繼續執行任務，那麽不光是實驗體庭深，最好能把小白羊也想辦法帶出去。
要是決定留在這裏，就要開始建造和落難者們一樣的石頭房子了。
建造石頭房子要花上些日子，留給他們決定的時間不多了。
大漂亮低聲問：“我們要不要建造房子？”
其實今天，要不是在森林裏打獵小型動物，聽到碧翠絲問他們要不要建造房子，他們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他們還有任務在身。
家園裏的生活平靜安寧，這段日子主要忙的就是囤積食物，以及處理好囤積的肉類。
閑暇之餘，他們還去了庭深告訴他們的那片平原，並試著深入另一片森林。
他們在那裏看見了恐龍。
以及冰河時期的動物。
比起在雲頂日覆一日的訓練，在廢土執行任務險象環生，這裏真的是天堂。
所有人都在集體生活裏面，漸漸喜歡上了這裏。
氣氛實在壓抑，大壯不得不出來打圓場：“好了，明天再說吧，明天香腸臘肉就熏好了，怎麽也要等這些東西處理完再說。”
寶兒姐也說道：“我負責照顧的羊要生小羊羔了，可能會和庭深的小羊羔一樣乖……我要晚點做決定。”
眾人沒再繼續聊了，紛紛洗漱上床睡覺。
睡著之前，每一個人都在心裏祈禱，今晚的風再小一點，冬天來得再晚一點吧。
……
迷迷糊糊過了幾日，大概有幾日——庭深其實只記得他睡了得有五六覺。
還都沒怎麽睡好。
終於，在他怒吼著叫耶夢加得把尾巴拿開，不要再騙自己那東西是角之後。
耶夢加得非常不情願地表示，它蛻皮期結束了。
“真的嗎？”這會兒庭深又開始擔心它是不是安穩度過了，“你轉過來我看看，我檢查一下吧。”
於是耶夢加得從頭到尾在庭深面前游了一次，讓他看自己全身。
的的確確已經蛻完皮了。
新的鱗片比之前更堅硬、更有光澤。
不過……
庭深好奇道：“我看你體型沒怎麽長啊，還是這麽大，你不是說你真正的體型很大？”
“嗯。”耶夢加得說道，“還差最後一步，但是不急。我先把蛇蛻拿出去吧，回頭給你做衣服。”
庭深對它的好意並不是很期待，但也不能打擊狗狗蛇的奉獻心。
於是點點頭。
那些蛇蛻，因為大部分是用他的身體作為支點摩擦蛻下來的，所以都在庭深休息的紗布的旁邊。
被庭深壓了之後堆在裏面，正好免得他不小心蹭到鋒利的巖壁劃傷。
耶夢加得先是把庭深送到了地面，然後才返回來取蛇蛻。
只是兩分鐘後，它用紗布打包下來的蛇蛻，即使被庭深大力壓縮過，看起來體積也不太對——耶夢加得這種體型的巨蟒，蛇蛻幹掉之後會比較像花膠，會又硬又韌的，怎麽說加起來也得有庭深兩個人那麽多的體積。
但是耶夢加得拿下來的，目測只有四五十斤——遠遠不夠。
“怎麽回事？”庭深問，“你……你不會是舍不得吧？”
你舍不得我也可以不要的。
耶夢加得沈默半晌，說道：“我不知道，不應該這麽少，以前比這次多很多的。全部給你，我不會對你吝嗇，但我確實不知道怎麽這麽少。”
耶夢加得剛剛在上面，腦子和身體對了半天賬。
它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少。
事實上，這一次的數量它還沒有庭深清楚，因為庭深會第一時間接住這些落在他身體兩旁的蛇蛻，耶夢加得心思可不在自己的角質層上，它滿腦子都是庭深。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忒彌斯摸了摸今晚也被送來她這裏的小白羊的肚肚，笑瞇瞇地問：“寶寶，今天也不吃夜宵嗎？”
“謝謝姨姨，我不餓。”小白羊乖乖巧巧地說道，“中午在媽媽那裏吃了小零食。”
“什麽小零食啊？”
“不知道，反正tree tree的，挺有嚼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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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深在幽暗的巢穴裏面失去了時間概念。
大部分時間, 他真的變成了一塊石頭，靜靜躺著任身上的巨蟒用他蛻皮。
那些蛻下來的皮在他身體兩側堆積。
蛇蛻沒有明顯的氣味，只是巢穴溫暖幹燥, 巨蟒偶爾吐吐信子，竟然叫他聞到了熱騰騰的動物麝香味。
中途, 巨蟒似乎出去了一次。
用似乎這個詞是因為庭深睡著了。
總之等他再有意識的時候，睜開眼睛, 不光能看到燈泡似的橙紅色眼睛，還被塞了滿懷的食物。
是蘋果和臘排骨。
“我回去了一趟, 你吃一點。”耶夢加得說道, “你剛剛做了什麽夢？”
庭深啃蘋果的動作一頓：“我做夢了嗎？”
“嗯。”耶夢加得巨大的頭顱上下輕點, “你睡得不太安穩。”
它沒告訴庭深, 庭深在哭。
是那種很壓抑的哭聲，沒有眼淚，只是沈悶的呢喃。
或許是陷入了非常痛苦的回憶, 比如被當成實驗體的那些日子。耶夢加得想。
但它並沒有叫醒庭深，因為青年需要充足的睡眠，它用尾巴尖尖從桶裏沾了點水, 給青年餵食了一點, 又幫助他降溫。
還把尾巴給他抱著。
後半段庭深睡得還不錯, 睡到了自然醒。
“是嗎？”庭深想了想，沒有概念, “應該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完全想不起來。”
見他確實沒事，耶夢加得不再問了。
蘋果、臘排骨、水, 耶夢加得一定回了部落。
庭深問耶夢加得蛻皮完成了嗎，耶夢加得搖搖頭, 說至少還要一兩天。
“一兩天……不行！”庭深臉一拉，“我的崽還餓著呢。”
庭深這才想起來小白羊。
耶夢加得告訴他：“我出去碰到它了，它被你救回來的人類帶著，很乖。不用擔心，我才更需要你。”
說著，又纏了上來，用最細的尖端把庭深裹起來。
……
小帥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明明這朋克壞羊看起來又邪惡又兇，但小東西咬他的時候還在一串串地掉眼淚，他登時就有點心虛。
像是做了什麽大不敬的事情被當頭一棒似的。
也顧不上他負責的棚子了。
小帥抱著小白羊，和看著其它棚子的落難者說了聲，然後就抱著小白羊往山上爬。
早上他起來幹活的時候，確實看見庭深和克利俄斯往山上去了。
這段路程不算太短，懷裏的小家夥抽抽搭搭了一會兒，情緒稍微好一些了，小帥便和它搭話。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小帥問。
“姚麗榮。”小白羊瓷聲瓷氣。
小帥好奇：“庭深是你媽媽，怎麽你姓姚？”
“我不姓姚，姚麗榮就是名字。”小白羊白了他一眼，“我們一家五口本來名字風格就不一樣。”
小帥以為它說的是它、庭深、三個巨人組成的家庭。
一想，是，確實都不一樣。
小帥又問：“那你是怎麽會講話的？”
“因為我不是動物，我是神，白羊神、和平之神。”小白羊把腦袋往他懷裏一鉆，“你沒看出來我很傷心不想講話嗎？”
看出來了，真的太通人性了。
變異山羊，不光會說人話，還把自己當成了人類的孩子，還會叫爸爸媽媽。
稀奇品種。
小帥認為小白羊可能是北半球的雲頂的品種，打算等會兒問問小美去。
小白羊不願意說話，小帥也就不多嘴了，沈默地抱著它往上爬。
只是山路上一直沒遇著人。
等到了半山腰一塊坡地時，小帥看見一個山洞，山洞裏漆黑，什麽也看不清。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進去找找呢，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小帥下意識往旁邊的草叢裏躲。
就見幾秒之後，一個黑色巨物從山洞裏出來。
小帥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並不是山洞漆黑到看不清一點兒東西，而是這巨蟒渾身漆黑，它直徑太粗了，足足有山洞口徑的一半，把光全擋了。
這才導致剛剛他往裏面看，什麽也看不清，只能看到黑色的鱗片……等等！
小帥突然想到，他往裏面看是因為看到了巨蟒所以誤以為無光，那他站在太陽底下，巨蟒應該看見他了。
就見果然，這二十米長的巨蟒從山洞裏出來之後，徑直游到了小帥藏身的地方。
然後頭顱與半截身子立起。
小帥望著頭頂的陰影，腿軟得爬不起來。
救命！這是什麽泰坦巨蟒！
怎麽離部落這麽近的地方會有遠古生物啊！
小帥做了件他都想不到自己會做的事——他把懷裏的小白羊掏出來，推它的屁股，叫它趕緊跑。
小白羊兀自傷心著呢，都沒註意到小帥停了下來，它被放到地上還沒適應好視野，就被戳了好幾下高貴的羊尾油。
小白羊猛回頭，怒視小帥。
小帥：“別看了，快跑！告訴你媽俺不是孬種！你就說我救了你，讓他求他丈夫，幫我回溯時間死而覆生一下……”
小帥知道，面對如此恐怖的泰坦巨蟒，他決計無法逃脫。
反倒小小一只的小白羊還有生還的可能。
與其一起死在這，不如期待一下巨人大發慈悲。
小帥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卻突然聽到稚嫩的童聲在欣喜地叫喊：“爸爸！”
進來之前，小白羊被爸爸教育過，知道不能OOC。
雖然它不是很理解什麽是OOC。
但小朋友這些日子也確確實實是乖乖的沒有調皮，甚至忍住沒大庭廣眾之下說人話。
只是今天都到點了也沒一個家長回來，小白羊懷揣著不安出門溜達，飯也沒吃著，就從信徒口中聽到媽媽的壞消息。
震驚、憤怒、悲傷、擔心……種種情緒之下沒控制住，就這麽叫出來。
小白羊甚至走上前去，用小羊角頂耶夢加得的蛇腹。
巨蟒瞧了小帥和小白羊幾眼，身體後退，頭顱也慢慢降了下來。
“你會說話啊，為什麽叫我爸爸？”耶夢加得問。
小白羊這才想起來爸爸失憶的事。
“因為、因為庭深是我的媽媽！”小腦瓜子一轉，小白羊說道，“所以你是我的爸爸！”
巨蟒喉嚨裏發出低沈的笑聲。
它沒問小白羊是怎麽認出自己是克利俄斯的，小家夥機靈，不愧是庭深養的崽。
這麽一看，確實是個可愛的乖崽。
“你來這裏做什麽？”耶夢加得又問。
小白羊立刻倒豆子似的說了自己的委屈。
不過它只說了自己找不到爸爸媽媽，肚肚餓餓還很擔心的事，沒出賣小帥——總覺得要是把小帥咒媽媽死了的事情說出來，爸爸肯定會一口咬死他。
小白羊給自己的信徒留了點兒情分。
而小帥糊裏糊塗地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這不是泰坦巨蟒……不，應該說這泰坦巨蟒就是巨人。
應該就是克利俄斯，因為今天陪庭深上山的就是克利俄斯。
只是為什麽他會變成巨蟒？
顯然，父子倆沒有要為小帥解惑的意思。
小白羊能認出爸爸靠的是靈魂的感應，無論爸爸長什麽樣子都能認出來。
也並不會覺得他變成大黑蛇就很可怕，立馬上前，與之親近。
聽完小白羊的話，耶夢加得才反應過來，確實，今天他們心裏都藏著事兒，竟然都把小白羊給忘了。
先不說小家夥如此聰明伶俐，會叫自己爸爸庭深媽媽，要是真餓死了，庭深絕對要翻臉。
耶夢加得用蛇吻回蹭了一下小白羊的臉頰，才註意到小家夥的臉是花的，煙灰還蹭到了自己的鱗片上。
耶夢加得頓了頓，認為自己剛剛安撫這臟崽的行為有些多餘。
小白羊毫無所覺，訴完苦，便趕緊和爸爸確認：“媽媽還好吧？”
其實看到爸爸就知道媽媽肯定沒事。
要是媽媽有事，恐怕片場早被掀了。
自己剛剛太著急了，變成小笨蛋了。它暗道。
不過晚點，還是要搞明白怎麽回事，信徒無法對神說話，小帥沒被火燒說明他沒說謊。
耶夢加得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樣，我帶你進去見你媽媽，他在休息，你乖乖的。你，人類，你回部落拿一點食物，再去我的家裏摘一些蘋果送過來。”
由於巨蟒的體型太震撼了，小帥升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耶夢加得說什麽，他都唯命是從。
見耶夢加得吩咐完，小白羊也開開心心靠著它的巨蟒爸爸，他趕緊爬起來去辦交代的事。
耶夢加得省了自己親自跑一趟的工夫，心情也很是愉悅。
它讓小白羊到它背上，馱著它並不知道是親生兒子的崽，游進了山洞。
小白羊超級喜歡猶格爸爸現在的造型！
它審美還不確定，倒不是覺得爸爸很帥什麽的，只是單純覺得騎大蛇很好玩，跟坐小火車似的——沒有一個小朋友可以拒絕觀光小火車！
山洞裏面黑漆漆的，爸爸的眼睛就跟大燈泡似的，往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就有車頭燈，還是穿透力很強的霧燈。
小白羊頓時忘了先前的傷心，被“乘坐小火車探尋神秘礦洞”的游戲逗得直樂呵。
耶夢加得愛屋及烏，也不覺得背上的小家夥吵鬧，反而覺得它很可愛，就好像它本來就應該是青年的崽似的。
只是進入中空的火山底部的時候，它告訴小白羊，媽媽在睡覺，小聲一點。
小白羊立刻噤聲。
它和庭深一樣，盡管被頭頂巖漿的畫面給震撼了一下，但畢竟是見過浩瀚宇宙的見過大世面的小朋友，也沒驚呼出聲。
“爸爸，你的另一個身體在出汗耶，沒關系嗎？”小白羊看到克利俄斯身下都要趟水了。
“不用管。”耶夢加得回道。
它並不是很在乎這個，巨人之軀，自然化身，又死不了，出汗就出汗唄。
別渴著庭深就好了……剛剛有叫那個人準備水嗎？耶夢加得馱著小白羊來到巢穴外。
要是在以前，它根本不可能讓任何人踏足自己的巢穴哪怕半步。
現在，它頭頂小白羊，把小家夥送進去，然後自己也游進去。
小白羊進入山洞之後，立刻就看到了睡在最裏面的媽媽。
立刻小羊蹄子噠噠噠進去。
媽媽呼吸平穩，面色寧靜，小白羊被提醒過他在休息，沒有吵鬧，安安靜靜窩在旁邊。
耶夢加得進來之後還以為小白羊睡著了，低頭看見小家夥大眼珠子滴溜溜看著自己，才知道這小家夥確實很懂事。
大概半小時後，山洞的通道裏面響起了一點聲音。
因為山洞曲徑通幽，內部是完整空間的原因，像個聲音放大器，外面一點聲音都很明顯。
尾巴尖尖點了點小白羊的頭，耶夢加得出去拿訂的貨。
十分鐘後，再次回來，小帥很是貼心，不光準備好了水，還告訴耶夢加得這是燒開過放涼，能直接喝的水。
見小白羊一直在舔嘴嘴，耶夢加得便把它接出來，讓它先在外面吃飯。
料到兩個兄弟可能今天不會回來，耶夢加得剛剛已經對小帥做好了安排。
也通知小白羊：“我和你媽媽有事情要忙，他睡覺的時候你可以過來看看他，也一起睡覺，其它時候你就和忒彌斯……阿姨呆在一起，那個人類會負責接送你。”
小白羊啃排骨的動作慢下來。
三秒後，它擡頭，眼淚包包：“爸爸，你們不是要生二胎吧？我不要弟弟妹妹嗚嗚……”
耶夢加得一楞。
小白羊的話叫它產生了豐富的聯想。
不過眼前的小家夥哭得可憐巴巴的，牢牢記著剛剛的囑托都不敢大聲，耶夢加得也不好欺負它。
正兒八經地解釋道：“不是，是蛻皮，看我的尾巴。”
小白羊這才淚眼朦朧地瞧。
看見爸爸真的有鱗片翹起，信了，這才不哭了。
等它吃完，耶夢加得又把它弄回巢穴，小白羊自自覺覺窩在媽媽身邊睡。
只是剛剛，小帥的話還是給小朋友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睡在媽媽身邊也不安穩，自己亂七八糟地做起了噩夢，也連帶影響了熟睡中的庭深。
它小羊蹄子亂踢，庭深不安地呢喃，誰也沒有睡好。
耶夢加得則安靜地守著，像是守護母獸與幼崽安睡的雄獸，一刻也沒有閉眼。
等估摸著差不多了，它才頂著還沒睡醒的小白羊出去，把小朋友交給臨時月嫂小帥。
等耶夢加得再回去，沒等多久，庭深才從終於平穩的夢境中蘇醒。
只是它很心機地隱瞞了小白羊和小帥的事。
耶夢加得希望這幾天，他什麽也不要想，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
下午，陪著小白羊在部落裏玩耍，盯著它吃了百家飯又給送到忒彌斯那裏——被大漂亮打理幹凈的小白羊受到了女巨人的強烈歡迎，它不再掩飾自己會說話，開口就是撒嬌直接拿捏它口中的漂亮姨姨。
入夜了，小帥才終於閑了下來。
因為臨時上任月嫂，他並沒有和其他同伴以及落難者們一起參與集體勞作，但帶孩子絕不是輕松的事情。
小帥坐下來，感覺腰酸背痛。
並覺得今天一天屬實魔幻。
他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小美他們。
“還好當時我們沒有貿然反抗，老老實實的。”他說，“那可是泰坦巨蟒啊！巨人已經很恐怖了，他們還能變成蛇！”
其他人也是嚇得不輕。
光是聽小帥講，就覺得好窒息。
只有小美，聽完他的故事後若有所思。
“怎麽了？”寶兒姐問。
“沒什麽。”頓了頓，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她補充道，“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但一下又想不起來，算了，要是有再多的想法再說吧。”
她說完，再擡眼看，發現大夥竟都沈默了下來。
怎麽了嗎？小美有些疑惑。
就聽到寶兒姐突然提起一件事：“美狄亞，你下午也沒和我們一起，現在人到齊，有件事我們必須商量了：冬天快要來了。”
冬天快要來了？
小美歪著頭想了兩秒，耳朵上的聰明毛左右動。
她無意間瞄到寶兒姐又厚實了一圈的兔耳朵，這才明白過來她是什麽意思。
小美低聲道：“是，冬天快要來了。”
小帥也明白了。
冬天，意味著寒冷的天氣，大雪和大風，以及更艱難的打獵——對他們這些士兵來說其實不算很難。
至少比在廢土之上執行任務簡單。
可冬天來臨更深沈的含義，是他們究竟接下來該如何做。
他們終究不是落難者，而是帶著任務，離開各自雲頂的士兵。
現在人沒死，任務就還在。
冬天，他們臨時住著的帳篷肯定是頂不住的，要知道小白羊說，庭深今天出門，就是為了尋找做大炕的材料。
自己這邊可是帳篷，下大雪肯定支撐不住的。
冬天來臨之前，他們必須做好決定：是繼續執行任務，還是就在這裏生活下去。
要是繼續執行任務，那麽不光是實驗體庭深，最好能把小白羊也想辦法帶出去。
要是決定留在這裏，就要開始建造和落難者們一樣的石頭房子了。
建造石頭房子要花上些日子，留給他們決定的時間不多了。
大漂亮低聲問：“我們要不要建造房子？”
其實今天，要不是在森林裏打獵小型動物，聽到碧翠絲問他們要不要建造房子，他們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他們還有任務在身。
家園裏的生活平靜安寧，這段日子主要忙的就是囤積食物，以及處理好囤積的肉類。
閑暇之餘，他們還去了庭深告訴他們的那片平原，並試著深入另一片森林。
他們在那裏看見了恐龍。
以及冰河時期的動物。
比起在雲頂日覆一日的訓練，在廢土執行任務險象環生，這裏真的是天堂。
所有人都在集體生活裏面，漸漸喜歡上了這裏。
氣氛實在壓抑，大壯不得不出來打圓場：“好了，明天再說吧，明天香腸臘肉就熏好了，怎麽也要等這些東西處理完再說。”
寶兒姐也說道：“我負責照顧的羊要生小羊羔了，可能會和庭深的小羊羔一樣乖……我要晚點做決定。”
眾人沒再繼續聊了，紛紛洗漱上床睡覺。
睡著之前，每一個人都在心裏祈禱，今晚的風再小一點，冬天來得再晚一點吧。
……
迷迷糊糊過了幾日，大概有幾日——庭深其實只記得他睡了得有五六覺。
還都沒怎麽睡好。
終於，在他怒吼著叫耶夢加得把尾巴拿開，不要再騙自己那東西是角之後。
耶夢加得非常不情願地表示，它蛻皮期結束了。
“真的嗎？”這會兒庭深又開始擔心它是不是安穩度過了，“你轉過來我看看，我檢查一下吧。”
於是耶夢加得從頭到尾在庭深面前游了一次，讓他看自己全身。
的的確確已經蛻完皮了。
新的鱗片比之前更堅硬、更有光澤。
不過……
庭深好奇道：“我看你體型沒怎麽長啊，還是這麽大，你不是說你真正的體型很大？”
“嗯。”耶夢加得說道，“還差最後一步，但是不急。我先把蛇蛻拿出去吧，回頭給你做衣服。”
庭深對它的好意並不是很期待，但也不能打擊狗狗蛇的奉獻心。
於是點點頭。
那些蛇蛻，因為大部分是用他的身體作為支點摩擦蛻下來的，所以都在庭深休息的紗布的旁邊。
被庭深壓了之後堆在裏面，正好免得他不小心蹭到鋒利的巖壁劃傷。
耶夢加得先是把庭深送到了地面，然後才返回來取蛇蛻。
只是兩分鐘後，它用紗布打包下來的蛇蛻，即使被庭深大力壓縮過，看起來體積也不太對——耶夢加得這種體型的巨蟒，蛇蛻幹掉之後會比較像花膠，會又硬又韌的，怎麽說加起來也得有庭深兩個人那麽多的體積。
但是耶夢加得拿下來的，目測只有四五十斤——遠遠不夠。
“怎麽回事？”庭深問，“你……你不會是舍不得吧？”
你舍不得我也可以不要的。
耶夢加得沈默半晌，說道：“我不知道，不應該這麽少，以前比這次多很多的。全部給你，我不會對你吝嗇，但我確實不知道怎麽這麽少。”
耶夢加得剛剛在上面，腦子和身體對了半天賬。
它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少。
事實上，這一次的數量它還沒有庭深清楚，因為庭深會第一時間接住這些落在他身體兩旁的蛇蛻，耶夢加得心思可不在自己的角質層上，它滿腦子都是庭深。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忒彌斯摸了摸今晚也被送來她這裏的小白羊的肚肚，笑瞇瞇地問：“寶寶，今天也不吃夜宵嗎？”
“謝謝姨姨，我不餓。”小白羊乖乖巧巧地說道，“中午在媽媽那裏吃了小零食。”
“什麽小零食啊？”
“不知道，反正tree tree的，挺有嚼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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