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122 章
“豐紳和卓。”庭深正兒八經地叫男人的名字, “老實說我有點兒煩和你打啞謎了，這樣挺沒意思的。”
說著，小孔雀站起來, 跳到椅背上，穩穩站立, 恰好和坐得挺拔的男人高度一致：“是你非要養我，我才當你的鳥的, 你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講你自己的事情，我怎麽能完全信任你呢？”
“單身姨和精英男死得那麽蹊蹺, 我又不是傻, 你餵我幾頓鳥飼料就完全相信你——什麽時候你才會正視, 我首先是人, 其次才是能變成綠孔雀的精呢？”
庭深不想和沒有記憶的黃色代碼提小白羊。
就像當初，亞弗戈蒙講什麽克蘇魯神話，把他講得一頭霧水到現在也沒理清楚一樣, 他是可以原封不動地講給豐紳和卓聽，可豐紳和卓會信嗎？
他不會的。
人沒有辦法理解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情，這一點庭深已經明白了。
直到現在, 他也無法理解所謂的克蘇魯神話, 無法想象自己曾經是“黑山羊”。
小白羊的來歷庭深自己都迷迷糊糊的, 怎麽能讓豐紳和卓相信？
這個男人本來就多疑，不清不楚的解釋, 只會讓他的疑慮更重。
而且，明明是他說要談談的，怎麽又黑著臉質問上自己了？
封建男人真的要不得。
庭深真有點煩了。
黃心蝙蝠嚇過他, 壞狗欺負過他，可他們到後面誰不是捧著他寵著他啊？庾京元還說要給自己生小花苞呢！
庭深脾氣也上來了, 覺得豐紳和卓真的好裝，裝逼犯。
每次說要好好說，沒說兩句就要黑著臉教訓人。
要是情趣還好，爹系有爹系的好處。
可這板著臉教訓人，誰還真吃得下這口？
眼看男人沈著臉不說話，庭深都想走了，這氣氛真的讓人好不舒服好煩躁。
與其在這被盤問，還不如去看看男女主角在幹嘛呢。
他正有扇扇翅膀走人的意思，就聽豐紳和卓倏地嘆了口氣。
“知道了，深深。”他用很低沈的語氣做出妥協，“那你想現在就聽我的故事嗎？”
庭深把剛要擡起來的翅膀放下，豆豆眼和男人對視。
兩秒後，他從椅背上跳下來。
“要的，我想知道。”他矜持道，“鳥飼……每日堅果一點沒有了嗎？我想要一點零食來配故事。”
“還有最後一點兒，不過有薯片什麽的，這個你要嗎？好，那我去拿。”
說著，男人起身，朝儲物間走去。
“那我還是變回人形吧。”
庭深則重新往衣帽間走。
兩人都需要準備。
庭深是需要一個舒服的聽八卦的姿勢和配置，他打算找套睡衣來穿，這樣不用端著也不會走光，一會兒窩在沙發上聽。
豐紳和卓則是需要獨處一下，哪怕幾分鐘。
他從未和人剖白過自己的過去。
希望小鳥聽完，不會被嚇到。
另一邊，時間線撥回昨夜。
小帥和小美一夜未睡。
小帥剛回到房間，就見小美臉色特別不好。
“怎麽了？”他問。
小美：“有點棘手……你先說，剛剛樓下出了什麽事？”
小帥便把剛剛在樓下，管家傳達的話，大概覆述了一遍。
他特別說了，他見到了傳說中的豐紳和卓。
“壞了。”小美嘀咕道，“這雨，太不正常了。”
她走到窗邊，恰好看到豐紳和卓的游艇離開，一轉頭，還瞥見隔壁的陽臺上，一雙橙黃色的眼珠。
小美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麽了……”
小帥走過來，被小美猛地按到了床上，臉埋進床鋪裏，一句話也說不出。
十分鐘後，兩人提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輕輕擰開門鎖，往樓上摸去。
這棟小洋樓一共有四層樓，還有一個儲物用的半地下室。
借著老年機微弱的屏幕光，兩人看見，水位已經靜悄悄地爬到了樓梯的一半，恐怕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淹到二樓。
一樓和半地下室，已經完全在水下了。
小帥的行李箱是三十寸的，他聽小美的話，沒敢在地上拖行，而是單手拎著，腳步特別輕。
小美左手舉著老年機，用屏幕來照明，右手牽著小帥空著的那只手。
還好宅子的日常保潔做得很好，走廊上鋪了厚地毯，即使光線很微弱兩人也沒有摔倒。
就這麽悄聲咪氣地來到了三樓。
此前，他們從未來過三樓。
三樓似乎也是客房，布局看起來和二樓大差不差。
小美在三樓的樓梯口駐足了一下，她示意小帥站在原地等一下，然後自己進去裏面一點，幾乎與黑暗重合的地界。
黑到了老年機的光不足以照亮周圍，小帥越來越害怕時，小美出來了，手上多了盞煤油燈。
“走吧。”她幾乎是用氣聲說道。
然後率先繼續往上爬。
小帥剛剛被那麽一嚇，更不敢和她分開了，緊緊跟在她身後。
兩人來到了四樓。
四樓與二樓三樓，是完全不一樣的布局。
南洋風的小洋樓，是斜頂的，並沒有再次分割做成閣樓，因此挑高非常高。
隔一段距離，還有斜開的天窗，帶來了一點兒來自外面的照明。
外面，月亮出來了。
只是，這月光不光沒有驅散恐怖的氣氛，還讓氣氛更加壓抑了。
兩人在四樓逛了一下，最後小美決定，走進一間雙開門的房間。
“運氣不錯，是藏書室。”小美說道，“這樣要是有東西進來了，我們還可以從後門跑。”
她語氣輕松了一點，指了指另一扇門。
但她話裏的內容，可把小帥嚇得不輕。
“什麽定西？”他聲音顫抖，“不會是鬼吧。”
小帥都要哭了：“我怕鬼。”
誰不怕鬼呢？我穿著道袍但我也怕啊。小美腹誹道。
不過不是鬼，是更棘手的。
她還需要再整合一下信息，在此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
小美招招手，叫來小帥，讓他和自己一起，把雙開門抵住。
兩人又要用力，又要小心不弄出太大的聲音，等把一組書架推到門口，汗都出來了。
“後門呢？”小帥問。
小美告訴他：“後門暫時不用管。”
後門很小，說是後門，其實是連著這層樓的公共廁所的。
四樓因為都是功能間的原因，中間有一個公共廁所，藏書室很大，便修了個小門方便直接通向廁所。
並不起眼，算是萬一遇到不測兩人逃跑時的後路。
小美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來吧，去沙發上暖和點兒，我有點問題，要再確認一下。”
藏書室裏，巨大的落地窗邊上，有兩組皮沙發。
兩人把沙發拼到一起，管不了什麽男女大防了——連著一整天的暴雨，氣溫下降，夜裏冷得要命。
小帥的行李箱裏，是客房的被子，和一點食物以及照明工具。
十分鐘前，小美用非常嚴肅的語氣告訴小帥，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去樓上。
因為她臉色無比正經，且她捂著小帥嘴巴的手一直在抖，顯然驚懼到了極點，因此小帥相信了她。
兩人快速收拾了物品，主要是取暖和照明的打算去樓上過一夜。
現在，兩人窩在拼在一起，像雙人床一樣的沙發上，蓋著被子，卻沒有一點暧昧氣氛。
小美讓小帥把從收到信後的所有信息，都從頭到尾講一遍，一點都不要遺漏——之前其實已經講給她聽過。
小美堅持，這裏面一定有遺漏的。
“……就是這樣，真的沒有了。”小帥撓了撓頭，“到底是什麽情況啊？我真的老實了，我也不想遺產了，我現在就想回家然後考個研，少數民族考研好像……”
“停。”小美問他，“你剛剛說什麽？”
“我想考研。”
“後面那句。”
“我是少數民族。”小帥撓了撓頭，“我是滿族。”
“啊！”小美低聲吶喊，拍自己的額頭，“豬腦子豬腦子豬腦子！我怎麽早點沒想到這裏！”
“怎麽了？”小帥不明白，這和自己是少數民族有什麽關系。
小美跳下來，那些被她忽略的線索都在此刻匯聚成了清楚的線。
她雖是個半吊子道士。
可在這點上，再半吊子也不會沒嗅覺——這可是刻在國人DNA裏面的啊！
她沒有一開始那麽恐懼了，但是又更擔心起自己的安全。
畢竟，這怎麽看都是……
她轉頭，看著小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是問我看到什麽了嗎？我看到了龍，一條還未完全化龍的半龍人，就在隔壁的陽臺上。”
“這裏，有人想人為造出一條龍。”
“那位豐紳和卓先生，他想登基。”
“而你們，是餵給龍的祭品。”
一道閃電劃開天幕，將室內照亮了一瞬。
如果有什麽，比小美說的話更令人心驚的，那麽一定是，在她身後，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小帥看見，有一幅古畫。
是工筆畫肖像畫。
畫上的男人，穿著明黃色的龍袍。
那臉，赫然和半個小時前，小帥在樓下看見的先生一模一樣。
是豐紳和卓。
·
庭深被塞過來一個長長的匣子，是用錦緞包裹著的。
他在男人的示意下打開，裏面是一卷卷軸。
“輕點。”豐紳和卓提醒他，“年代太久遠了，有點脆。”
原來是真的古董！
為了以示對古董的尊重，也為了在終於肯說明白話的豐紳和卓面前拿出重視的態度，庭深趕緊把手上捏著的薯片放回袋子，還把手指在濕巾上擦幹。
然後，才珍而重之地打開卷軸。
是工筆畫肖像畫。
畫上的男人，穿著四爪蟒袍，顯然是豐紳和卓。
“王爺。”庭深說，“你真的是王爺。”
“嗯。”豐紳和卓點點頭，“是親王。”
“那就從我出生說起吧——大部分歷史，你大概從歷史書上了解過了，我只說我。”
“我的名字從未出現在歷史上，是因為被刻意抹去了——一開始是別人，後來是我自己。”
“豐紳和卓是滿語，fengshen福祿，hojo俏麗，我的出生，便是一次勢力角逐的結果。”
豐紳和卓是皇帝在壯年時期的孩子，那時，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豐紳和卓出生的時機太巧了，他是步入老年期的皇帝身體依然康健，那方面還龍精虎猛的最好證明。
因此他一出生，他的母親就被封了貴妃，可以說，他母族的榮耀是因為他而更上一層樓的。
豐紳和卓十歲那年，有了一個親生的弟弟。
也就是這年，中宮駕崩，他的母親憑借第二個孩子，被晉升為了皇貴妃。
外家因為怕這樣潑天的富貴反而讓步入老年期愈發多疑的皇帝忌憚，幹脆辭去了官職，還上交了一份手下軍隊內部關系網的密函。
皇帝認可豐紳和卓外家的忠誠，為了回報這份忠誠，對兩個孩子的教育越發上心，常常把他們接到身邊，親自教育。
而這時，皇帝最大的孩子，已經是而立之年了。
還未真正老去的皇帝，比起羽翼豐滿的大兒子，當然更喜歡小兒子。
皇帝越喜歡豐紳和卓兄弟倆，就越忌憚那些已經成年的盯著他皇位的皇子。
不過對兄弟倆的教育，是完全不一樣的。
豐紳和卓善武，老喜歡在練武場混，弟弟則性格安靜，能老老實實坐在書房裏，陪著皇帝看一下午奏折，自己也完成功課。
皇帝的心中便有了思量。
豐紳和卓日漸長大，他有聰明且本分的母親，教育他適當避嫌，所以他成年之後就很少去書房了。
等後來，他在皇帝的有意成全下，請命去北疆監軍之時，臨行之際，他才發現，皇帝竟然在教育弟弟帝王心術。
他趕緊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母親。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同時也是絕不可讓外人知道的催命符——豐紳和卓最大的幾個兄長，已經年近四十了。
皇帝一天天衰老，而弟弟才多大？
弟弟比大皇子的兒子年紀還小上七八歲。
皇帝愛惜他看重他，可其他皇子會怎麽看他？
豐紳和卓這時才知道，為何皇帝從來不忌憚自己碰軍權。
他是在為弟弟將來繼承大統鋪路。
帶著這樣的信念，豐紳和卓隨軍開赴北疆。
一場場勝利的消息被傳回紫禁城，隨著弟弟一天天長大，依舊被皇帝親自教育著。
所有人都看出了皇帝到底屬意誰。
沒有一個帝王舍得放棄手中的權力，皇帝也是。
他在壯年的時候，大的孩子們又有了孩子，還老惦記他的位置，他怎麽可能毫無反應？
壯年時期，他有了豐紳和卓，倍加寵愛，豐紳和卓從小就機靈，小小年紀在騎射武藝上就有建樹。
十年後，當皇帝步入老年期，更是有了乖巧的弟弟，一個擅長學習能夠從他這繼承所有帝王心術，延續他的治國理念的優秀繼承人。
等到弟弟長成，皇帝的生命剛剛好來到終點——這是多麽完美的繼承？
豐紳和卓兄弟倆出現的時間太巧了。
他們一個得到了皇帝的所有寵愛，成為了了不起的將軍，手握重權。
一個被從小帶在身邊教育，是皇帝治國思想的延續。
每當朝臣們上書要求皇帝立弟弟為太子，遠在北疆的豐紳和卓就越是害怕。
他害怕會出岔子。
於是打起仗來不要命似的，把預計還要拉扯好多年的戰事提前完成。
北疆就此統一。
帶著軍功，豐紳和卓快馬加鞭，先軍隊一步回京城。
剛到嘉峪關，他就得到了他母親，整個後宮最尊貴的皇貴妃娘娘病逝的消息。
不過隨之而來的是皇帝的親筆信，告訴他，真的只是病逝不是被害。
皇帝還催促他快一點回宮，要對他論功行賞。
親筆信裏有濃濃的父親對兒子的思念，說他是大清第一巴圖魯，最讓他驕傲的兒子。
還說豐紳和卓可以直接騎馬帶刀進入金鑾殿，讓大臣們都看看他有多麽優秀的兒子，不輸任何一個武將家的孩子。
豐紳和卓雖然因為母親的死傷感萬分，卻在皇帝的父愛之言下，重新收拾了心情，繼續快馬加鞭。
只是等到他的，不是論功行賞，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宮變，在他回來的前一晚上，就結束了。
豐紳和卓的馬蹄，前一刻還踩著京城的姑娘們從高樓上拋下的鮮花和手絹，帶著一路的幽香和按打算的戰功，奔進高高的宮墻內。
下一秒，宮門被關上。
豐紳和卓來不及勒馬，陪他征戰多年的寶馬被繩子絆倒，他也摔了下來。
他被在紫禁城內從未經歷過戰事的侍衛卸去了鎧甲，以非常屈辱的姿勢拖進了金鑾殿。
這幾年，那些早就不惑之年的兄長們你爭我奪，有些死了，有些被抄家流放，有些早早被驅逐出了權力的中心。
最終還是老的辣，還活著的裏面年齡最大的那個正坐在龍椅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豐紳和卓的罪名是宮內縱馬，帶刀進入皇宮，企圖對新帝不利。
他在北疆太久了，他忠厚老實的外家，早已不是皇貴妃還是貴妃那年的權力滔天。
他的皇貴妃母親死了。
他最最尊貴的皇帝父親也死了。
能為他撐腰的軍隊還在路上，戍邊軍不得回京，能回京的，不過幾萬人。
朝堂之上，沒有任何人敢為他說話。
甚至朝堂之上，早就換過血了，現在全是新帝的人，不服他的，下場絕不會好。
豐紳和卓被下了大獄，還好是天牢不是地牢，環境好點——聊勝於無。
在這裏，他見到了他最擔心的弟弟。
弟弟沒被用刑，豐紳和卓松了口氣。
弟弟不明白，為什麽昨天，他侍疾的時候，皇帝還緊緊握著他的手，告訴他等他哥哥回來自然能為皇貴妃報仇——皇貴妃是被人害死的，只是皇帝在親筆信裏並不能這麽告訴豐紳和卓，恐他情緒失控。
怎麽下一秒，那麽多人就闖了進來，他被打暈過去，睜眼就是在天牢。
豐紳和卓沈默。
弟弟，因為有他這把刀在，被皇帝——哦不，現在是先帝了——被先帝養得有些過分天真。
母親死了，先帝病重，他竟然都沒有開始行動部署什麽。
以至於他一回來，來到了現在這樣無力回天的情況。
豐紳和卓知道，他和弟弟，不會活太久。
等到新帝的登基大典過後，就是他們的死期。
也就是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啼叫——他從北疆帶回來的鷹！
豐紳和卓眼中迸射出精光。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
“小美，你……你過來！”小帥顫抖著聲音道。
他眼淚已經被嚇出來了。
“不至於吧。”小美雖不至於取笑他被嚇出了眼淚，卻也覺得是不是自己剛剛表情太深沈，把人驚到了，“你先別哭，沒那麽嚴重……”
她邊說邊走過來。
剛靠近小帥，就被一把拉住，拉了個踉蹌。
“真不至於，龍好歹是……”
“先別說了。”小帥哭喪著臉說道。
他掰著小美的肩膀，幫她轉了個向。
小美不明所以。
她正要問什麽，小帥也正想用她放在沙發上的老年機的手電筒功能。
這時，又是一道閃電。
這下，小美也看見了對面墻上，那兩米多高的巨幅古畫。
深夜、驚雷，看見這樣一幅結合他們所處環境，大概率是真古董的古畫，已經很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小帥告訴她，他絕對不可能看錯，這畫像上的人就是豐紳和卓。
是一切事情的起因，是引誘他們來這裏的人。
“現在我真的相信他是僵屍了。”小帥聲音發抖，“只有僵屍能活這麽久，還不死。”
小帥說完，半天沒聽到小美的回話。
手下面的肩膀硬硬的，小美的身體十分僵硬。
小帥把小美的身體掰回來，就發現她也在哭。
哭得寂寂無聲，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也是嚇得不輕。
“我……我看到游艇開走。”小美結結巴巴道，“陽臺上有條未化形的龍……我本來以為那條龍就是豐紳和卓的……他是皇帝的話，他……”
小美語無倫次了。
她原本以為，以這麽多條人命來人造一條龍，應該也就是最多一百多年的事情。
或者幾十年。
可是如果那個僵屍已經有幾百歲了，那麽那條龍……
它真的是人造的嗎？
小美結結巴巴道：“要不還是報警吧，這事兒得問問國家……”
她顯然忘了，手機在這裏是沒有信號的。
這他爹的已經上升到國運了，這已經不是什麽僵屍殺人事件了！
大清亡了！
就算是寫小說也絕不能搞覆辟這種歪屁股的事情！
小美手哆嗦得厲害，半天按不下鍵盤。
這時，今晚的第三道閃電來了。
小美餘光看見，樓下，水裏有什麽東西在游。
咦？和之前的顏色不一樣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豐紳和卓。”庭深正兒八經地叫男人的名字, “老實說我有點兒煩和你打啞謎了，這樣挺沒意思的。”
說著，小孔雀站起來, 跳到椅背上，穩穩站立, 恰好和坐得挺拔的男人高度一致：“是你非要養我，我才當你的鳥的, 你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講你自己的事情，我怎麽能完全信任你呢？”
“單身姨和精英男死得那麽蹊蹺, 我又不是傻, 你餵我幾頓鳥飼料就完全相信你——什麽時候你才會正視, 我首先是人, 其次才是能變成綠孔雀的精呢？”
庭深不想和沒有記憶的黃色代碼提小白羊。
就像當初，亞弗戈蒙講什麽克蘇魯神話，把他講得一頭霧水到現在也沒理清楚一樣, 他是可以原封不動地講給豐紳和卓聽，可豐紳和卓會信嗎？
他不會的。
人沒有辦法理解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情，這一點庭深已經明白了。
直到現在, 他也無法理解所謂的克蘇魯神話, 無法想象自己曾經是“黑山羊”。
小白羊的來歷庭深自己都迷迷糊糊的, 怎麽能讓豐紳和卓相信？
這個男人本來就多疑，不清不楚的解釋, 只會讓他的疑慮更重。
而且，明明是他說要談談的，怎麽又黑著臉質問上自己了？
封建男人真的要不得。
庭深真有點煩了。
黃心蝙蝠嚇過他, 壞狗欺負過他，可他們到後面誰不是捧著他寵著他啊？庾京元還說要給自己生小花苞呢！
庭深脾氣也上來了, 覺得豐紳和卓真的好裝，裝逼犯。
每次說要好好說，沒說兩句就要黑著臉教訓人。
要是情趣還好，爹系有爹系的好處。
可這板著臉教訓人，誰還真吃得下這口？
眼看男人沈著臉不說話，庭深都想走了，這氣氛真的讓人好不舒服好煩躁。
與其在這被盤問，還不如去看看男女主角在幹嘛呢。
他正有扇扇翅膀走人的意思，就聽豐紳和卓倏地嘆了口氣。
“知道了，深深。”他用很低沈的語氣做出妥協，“那你想現在就聽我的故事嗎？”
庭深把剛要擡起來的翅膀放下，豆豆眼和男人對視。
兩秒後，他從椅背上跳下來。
“要的，我想知道。”他矜持道，“鳥飼……每日堅果一點沒有了嗎？我想要一點零食來配故事。”
“還有最後一點兒，不過有薯片什麽的，這個你要嗎？好，那我去拿。”
說著，男人起身，朝儲物間走去。
“那我還是變回人形吧。”
庭深則重新往衣帽間走。
兩人都需要準備。
庭深是需要一個舒服的聽八卦的姿勢和配置，他打算找套睡衣來穿，這樣不用端著也不會走光，一會兒窩在沙發上聽。
豐紳和卓則是需要獨處一下，哪怕幾分鐘。
他從未和人剖白過自己的過去。
希望小鳥聽完，不會被嚇到。
另一邊，時間線撥回昨夜。
小帥和小美一夜未睡。
小帥剛回到房間，就見小美臉色特別不好。
“怎麽了？”他問。
小美：“有點棘手……你先說，剛剛樓下出了什麽事？”
小帥便把剛剛在樓下，管家傳達的話，大概覆述了一遍。
他特別說了，他見到了傳說中的豐紳和卓。
“壞了。”小美嘀咕道，“這雨，太不正常了。”
她走到窗邊，恰好看到豐紳和卓的游艇離開，一轉頭，還瞥見隔壁的陽臺上，一雙橙黃色的眼珠。
小美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麽了……”
小帥走過來，被小美猛地按到了床上，臉埋進床鋪裏，一句話也說不出。
十分鐘後，兩人提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輕輕擰開門鎖，往樓上摸去。
這棟小洋樓一共有四層樓，還有一個儲物用的半地下室。
借著老年機微弱的屏幕光，兩人看見，水位已經靜悄悄地爬到了樓梯的一半，恐怕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淹到二樓。
一樓和半地下室，已經完全在水下了。
小帥的行李箱是三十寸的，他聽小美的話，沒敢在地上拖行，而是單手拎著，腳步特別輕。
小美左手舉著老年機，用屏幕來照明，右手牽著小帥空著的那只手。
還好宅子的日常保潔做得很好，走廊上鋪了厚地毯，即使光線很微弱兩人也沒有摔倒。
就這麽悄聲咪氣地來到了三樓。
此前，他們從未來過三樓。
三樓似乎也是客房，布局看起來和二樓大差不差。
小美在三樓的樓梯口駐足了一下，她示意小帥站在原地等一下，然後自己進去裏面一點，幾乎與黑暗重合的地界。
黑到了老年機的光不足以照亮周圍，小帥越來越害怕時，小美出來了，手上多了盞煤油燈。
“走吧。”她幾乎是用氣聲說道。
然後率先繼續往上爬。
小帥剛剛被那麽一嚇，更不敢和她分開了，緊緊跟在她身後。
兩人來到了四樓。
四樓與二樓三樓，是完全不一樣的布局。
南洋風的小洋樓，是斜頂的，並沒有再次分割做成閣樓，因此挑高非常高。
隔一段距離，還有斜開的天窗，帶來了一點兒來自外面的照明。
外面，月亮出來了。
只是，這月光不光沒有驅散恐怖的氣氛，還讓氣氛更加壓抑了。
兩人在四樓逛了一下，最後小美決定，走進一間雙開門的房間。
“運氣不錯，是藏書室。”小美說道，“這樣要是有東西進來了，我們還可以從後門跑。”
她語氣輕松了一點，指了指另一扇門。
但她話裏的內容，可把小帥嚇得不輕。
“什麽定西？”他聲音顫抖，“不會是鬼吧。”
小帥都要哭了：“我怕鬼。”
誰不怕鬼呢？我穿著道袍但我也怕啊。小美腹誹道。
不過不是鬼，是更棘手的。
她還需要再整合一下信息，在此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
小美招招手，叫來小帥，讓他和自己一起，把雙開門抵住。
兩人又要用力，又要小心不弄出太大的聲音，等把一組書架推到門口，汗都出來了。
“後門呢？”小帥問。
小美告訴他：“後門暫時不用管。”
後門很小，說是後門，其實是連著這層樓的公共廁所的。
四樓因為都是功能間的原因，中間有一個公共廁所，藏書室很大，便修了個小門方便直接通向廁所。
並不起眼，算是萬一遇到不測兩人逃跑時的後路。
小美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來吧，去沙發上暖和點兒，我有點問題，要再確認一下。”
藏書室裏，巨大的落地窗邊上，有兩組皮沙發。
兩人把沙發拼到一起，管不了什麽男女大防了——連著一整天的暴雨，氣溫下降，夜裏冷得要命。
小帥的行李箱裏，是客房的被子，和一點食物以及照明工具。
十分鐘前，小美用非常嚴肅的語氣告訴小帥，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去樓上。
因為她臉色無比正經，且她捂著小帥嘴巴的手一直在抖，顯然驚懼到了極點，因此小帥相信了她。
兩人快速收拾了物品，主要是取暖和照明的打算去樓上過一夜。
現在，兩人窩在拼在一起，像雙人床一樣的沙發上，蓋著被子，卻沒有一點暧昧氣氛。
小美讓小帥把從收到信後的所有信息，都從頭到尾講一遍，一點都不要遺漏——之前其實已經講給她聽過。
小美堅持，這裏面一定有遺漏的。
“……就是這樣，真的沒有了。”小帥撓了撓頭，“到底是什麽情況啊？我真的老實了，我也不想遺產了，我現在就想回家然後考個研，少數民族考研好像……”
“停。”小美問他，“你剛剛說什麽？”
“我想考研。”
“後面那句。”
“我是少數民族。”小帥撓了撓頭，“我是滿族。”
“啊！”小美低聲吶喊，拍自己的額頭，“豬腦子豬腦子豬腦子！我怎麽早點沒想到這裏！”
“怎麽了？”小帥不明白，這和自己是少數民族有什麽關系。
小美跳下來，那些被她忽略的線索都在此刻匯聚成了清楚的線。
她雖是個半吊子道士。
可在這點上，再半吊子也不會沒嗅覺——這可是刻在國人DNA裏面的啊！
她沒有一開始那麽恐懼了，但是又更擔心起自己的安全。
畢竟，這怎麽看都是……
她轉頭，看著小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是問我看到什麽了嗎？我看到了龍，一條還未完全化龍的半龍人，就在隔壁的陽臺上。”
“這裏，有人想人為造出一條龍。”
“那位豐紳和卓先生，他想登基。”
“而你們，是餵給龍的祭品。”
一道閃電劃開天幕，將室內照亮了一瞬。
如果有什麽，比小美說的話更令人心驚的，那麽一定是，在她身後，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小帥看見，有一幅古畫。
是工筆畫肖像畫。
畫上的男人，穿著明黃色的龍袍。
那臉，赫然和半個小時前，小帥在樓下看見的先生一模一樣。
是豐紳和卓。
·
庭深被塞過來一個長長的匣子，是用錦緞包裹著的。
他在男人的示意下打開，裏面是一卷卷軸。
“輕點。”豐紳和卓提醒他，“年代太久遠了，有點脆。”
原來是真的古董！
為了以示對古董的尊重，也為了在終於肯說明白話的豐紳和卓面前拿出重視的態度，庭深趕緊把手上捏著的薯片放回袋子，還把手指在濕巾上擦幹。
然後，才珍而重之地打開卷軸。
是工筆畫肖像畫。
畫上的男人，穿著四爪蟒袍，顯然是豐紳和卓。
“王爺。”庭深說，“你真的是王爺。”
“嗯。”豐紳和卓點點頭，“是親王。”
“那就從我出生說起吧——大部分歷史，你大概從歷史書上了解過了，我只說我。”
“我的名字從未出現在歷史上，是因為被刻意抹去了——一開始是別人，後來是我自己。”
“豐紳和卓是滿語，fengshen福祿，hojo俏麗，我的出生，便是一次勢力角逐的結果。”
豐紳和卓是皇帝在壯年時期的孩子，那時，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豐紳和卓出生的時機太巧了，他是步入老年期的皇帝身體依然康健，那方面還龍精虎猛的最好證明。
因此他一出生，他的母親就被封了貴妃，可以說，他母族的榮耀是因為他而更上一層樓的。
豐紳和卓十歲那年，有了一個親生的弟弟。
也就是這年，中宮駕崩，他的母親憑借第二個孩子，被晉升為了皇貴妃。
外家因為怕這樣潑天的富貴反而讓步入老年期愈發多疑的皇帝忌憚，幹脆辭去了官職，還上交了一份手下軍隊內部關系網的密函。
皇帝認可豐紳和卓外家的忠誠，為了回報這份忠誠，對兩個孩子的教育越發上心，常常把他們接到身邊，親自教育。
而這時，皇帝最大的孩子，已經是而立之年了。
還未真正老去的皇帝，比起羽翼豐滿的大兒子，當然更喜歡小兒子。
皇帝越喜歡豐紳和卓兄弟倆，就越忌憚那些已經成年的盯著他皇位的皇子。
不過對兄弟倆的教育，是完全不一樣的。
豐紳和卓善武，老喜歡在練武場混，弟弟則性格安靜，能老老實實坐在書房裏，陪著皇帝看一下午奏折，自己也完成功課。
皇帝的心中便有了思量。
豐紳和卓日漸長大，他有聰明且本分的母親，教育他適當避嫌，所以他成年之後就很少去書房了。
等後來，他在皇帝的有意成全下，請命去北疆監軍之時，臨行之際，他才發現，皇帝竟然在教育弟弟帝王心術。
他趕緊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母親。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同時也是絕不可讓外人知道的催命符——豐紳和卓最大的幾個兄長，已經年近四十了。
皇帝一天天衰老，而弟弟才多大？
弟弟比大皇子的兒子年紀還小上七八歲。
皇帝愛惜他看重他，可其他皇子會怎麽看他？
豐紳和卓這時才知道，為何皇帝從來不忌憚自己碰軍權。
他是在為弟弟將來繼承大統鋪路。
帶著這樣的信念，豐紳和卓隨軍開赴北疆。
一場場勝利的消息被傳回紫禁城，隨著弟弟一天天長大，依舊被皇帝親自教育著。
所有人都看出了皇帝到底屬意誰。
沒有一個帝王舍得放棄手中的權力，皇帝也是。
他在壯年的時候，大的孩子們又有了孩子，還老惦記他的位置，他怎麽可能毫無反應？
壯年時期，他有了豐紳和卓，倍加寵愛，豐紳和卓從小就機靈，小小年紀在騎射武藝上就有建樹。
十年後，當皇帝步入老年期，更是有了乖巧的弟弟，一個擅長學習能夠從他這繼承所有帝王心術，延續他的治國理念的優秀繼承人。
等到弟弟長成，皇帝的生命剛剛好來到終點——這是多麽完美的繼承？
豐紳和卓兄弟倆出現的時間太巧了。
他們一個得到了皇帝的所有寵愛，成為了了不起的將軍，手握重權。
一個被從小帶在身邊教育，是皇帝治國思想的延續。
每當朝臣們上書要求皇帝立弟弟為太子，遠在北疆的豐紳和卓就越是害怕。
他害怕會出岔子。
於是打起仗來不要命似的，把預計還要拉扯好多年的戰事提前完成。
北疆就此統一。
帶著軍功，豐紳和卓快馬加鞭，先軍隊一步回京城。
剛到嘉峪關，他就得到了他母親，整個後宮最尊貴的皇貴妃娘娘病逝的消息。
不過隨之而來的是皇帝的親筆信，告訴他，真的只是病逝不是被害。
皇帝還催促他快一點回宮，要對他論功行賞。
親筆信裏有濃濃的父親對兒子的思念，說他是大清第一巴圖魯，最讓他驕傲的兒子。
還說豐紳和卓可以直接騎馬帶刀進入金鑾殿，讓大臣們都看看他有多麽優秀的兒子，不輸任何一個武將家的孩子。
豐紳和卓雖然因為母親的死傷感萬分，卻在皇帝的父愛之言下，重新收拾了心情，繼續快馬加鞭。
只是等到他的，不是論功行賞，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宮變，在他回來的前一晚上，就結束了。
豐紳和卓的馬蹄，前一刻還踩著京城的姑娘們從高樓上拋下的鮮花和手絹，帶著一路的幽香和按打算的戰功，奔進高高的宮墻內。
下一秒，宮門被關上。
豐紳和卓來不及勒馬，陪他征戰多年的寶馬被繩子絆倒，他也摔了下來。
他被在紫禁城內從未經歷過戰事的侍衛卸去了鎧甲，以非常屈辱的姿勢拖進了金鑾殿。
這幾年，那些早就不惑之年的兄長們你爭我奪，有些死了，有些被抄家流放，有些早早被驅逐出了權力的中心。
最終還是老的辣，還活著的裏面年齡最大的那個正坐在龍椅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豐紳和卓的罪名是宮內縱馬，帶刀進入皇宮，企圖對新帝不利。
他在北疆太久了，他忠厚老實的外家，早已不是皇貴妃還是貴妃那年的權力滔天。
他的皇貴妃母親死了。
他最最尊貴的皇帝父親也死了。
能為他撐腰的軍隊還在路上，戍邊軍不得回京，能回京的，不過幾萬人。
朝堂之上，沒有任何人敢為他說話。
甚至朝堂之上，早就換過血了，現在全是新帝的人，不服他的，下場絕不會好。
豐紳和卓被下了大獄，還好是天牢不是地牢，環境好點——聊勝於無。
在這裏，他見到了他最擔心的弟弟。
弟弟沒被用刑，豐紳和卓松了口氣。
弟弟不明白，為什麽昨天，他侍疾的時候，皇帝還緊緊握著他的手，告訴他等他哥哥回來自然能為皇貴妃報仇——皇貴妃是被人害死的，只是皇帝在親筆信裏並不能這麽告訴豐紳和卓，恐他情緒失控。
怎麽下一秒，那麽多人就闖了進來，他被打暈過去，睜眼就是在天牢。
豐紳和卓沈默。
弟弟，因為有他這把刀在，被皇帝——哦不，現在是先帝了——被先帝養得有些過分天真。
母親死了，先帝病重，他竟然都沒有開始行動部署什麽。
以至於他一回來，來到了現在這樣無力回天的情況。
豐紳和卓知道，他和弟弟，不會活太久。
等到新帝的登基大典過後，就是他們的死期。
也就是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啼叫——他從北疆帶回來的鷹！
豐紳和卓眼中迸射出精光。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
“小美，你……你過來！”小帥顫抖著聲音道。
他眼淚已經被嚇出來了。
“不至於吧。”小美雖不至於取笑他被嚇出了眼淚，卻也覺得是不是自己剛剛表情太深沈，把人驚到了，“你先別哭，沒那麽嚴重……”
她邊說邊走過來。
剛靠近小帥，就被一把拉住，拉了個踉蹌。
“真不至於，龍好歹是……”
“先別說了。”小帥哭喪著臉說道。
他掰著小美的肩膀，幫她轉了個向。
小美不明所以。
她正要問什麽，小帥也正想用她放在沙發上的老年機的手電筒功能。
這時，又是一道閃電。
這下，小美也看見了對面墻上，那兩米多高的巨幅古畫。
深夜、驚雷，看見這樣一幅結合他們所處環境，大概率是真古董的古畫，已經很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小帥告訴她，他絕對不可能看錯，這畫像上的人就是豐紳和卓。
是一切事情的起因，是引誘他們來這裏的人。
“現在我真的相信他是僵屍了。”小帥聲音發抖，“只有僵屍能活這麽久，還不死。”
小帥說完，半天沒聽到小美的回話。
手下面的肩膀硬硬的，小美的身體十分僵硬。
小帥把小美的身體掰回來，就發現她也在哭。
哭得寂寂無聲，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也是嚇得不輕。
“我……我看到游艇開走。”小美結結巴巴道，“陽臺上有條未化形的龍……我本來以為那條龍就是豐紳和卓的……他是皇帝的話，他……”
小美語無倫次了。
她原本以為，以這麽多條人命來人造一條龍，應該也就是最多一百多年的事情。
或者幾十年。
可是如果那個僵屍已經有幾百歲了，那麽那條龍……
它真的是人造的嗎？
小美結結巴巴道：“要不還是報警吧，這事兒得問問國家……”
她顯然忘了，手機在這裏是沒有信號的。
這他爹的已經上升到國運了，這已經不是什麽僵屍殺人事件了！
大清亡了！
就算是寫小說也絕不能搞覆辟這種歪屁股的事情！
小美手哆嗦得厲害，半天按不下鍵盤。
這時，今晚的第三道閃電來了。
小美餘光看見，樓下，水裏有什麽東西在游。
咦？和之前的顏色不一樣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