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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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猶格沒怎麽猶豫, 替庭深選擇了2.
一路走來，庭深都堅持他法老的身份不動搖，要是他現在清醒著能自己做選擇的話, 一定也會選2.
隨著游戲的不可抗力，庭深的異化停止了, 那些瘋狂搖曳的觸手也在往回縮——還好穿的是袍子，剛剛只是被擠壓上去了, 不至於落個褲子撕爛下身赤/裸的窘境。
眼瞅著庭深正在恢覆，猶格這才走到拉的身邊, 扶著他到一旁, 然後用體內的太陽神力幫他恢覆, 並在這個過程中, 將意識逐漸抽離——祂不能神降太久。
阿努比斯回過神來，便看到拉正神色覆雜地看著自己。
這會兒，他背後的曾由拉親自賜予的翅膀, 已經在療傷的過程中消失了——太陽神力已然全部歸還給了拉。
阿努比斯停下動作，看著他的父親。
他剛剛降生的時候，拉其實是以更偏向女神的形象存在的。
有更明艷的長相、不算豐滿但確實存在的乳/房、纖細的四肢, 和柔美的聲線。
後來阿努比斯長大了一點, 人間從母系社會來到了父系社會, 男人成為國王管理國家。
拉的外貌也在這一時期悄然發生了變化。
他從美麗的女神形象，變成了俊美的、充滿莊嚴感的男神形象。
性格也變得傲慢自負起來。
這時, 阿努比斯才知道，原來他的母親，是一位罕見的雙性神。
為了貼合拉的新形象, 阿努比斯開始改口叫他父親。
那些古老的壁畫不知被誰抹去了，總之, 不管是神明還是人類，好像都忘記了，拉曾以女神的形象出現過。
只有阿努比斯還記得一點。
他看著眼前虛弱的父親，覺得他是如此陌生——無論女神還是男神的形象，拉從來沒有這麽虛弱過。
甚至阿努比斯不記得他有受過傷——又有誰能傷到強大的太陽神呢？
可是現在，拉受傷了。
記憶告訴阿努比斯，剛剛的情況其實是：拉強行給庭深餵食了神血，但庭深的身體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只是昏迷了過去。但拉卻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非常虛弱——猶格先行修覆了拉的斷臂，又在記憶上動了手腳，因此，阿努比斯並不知道真正的情況。
昏迷中的庭深也不知道。
阿努比斯實在不知道和拉說什麽好，難道勸自己野心勃勃的父親放棄？
還沒等他組織好措辭，拉先開口了：“我放棄，我不會再和你的小丈夫作對了。”
阿努比斯：？
“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能和平地解決，簡直再好不過了，“父親，我很高興您能自己想通。”
拉哼了一聲。
他才不是想通了，他是知道，改變不了結果了。
剛剛的一切，拉可還記得呢。
猶格特意沒有抹去拉的記憶，而療傷的時間，也足夠拉判斷眼下的狀況了。
拉曾與別的神話文明進行過戰爭。
在他從女神形象變為男神形象的時候，他的信仰之力空前強大，曾窺探到世界之外的屏障，知曉在遙遠的海的另一邊，有一片叫做希臘的富饒的土地。
比埃及還要富饒。
只是它是玻璃櫥窗裏的僅供展示，拉碰不到，只能命令亡靈軍進行騷擾，看能不能打破時空屏障。
可沒等屏障打破，希臘的眾神突然在某一天全部湮滅了。
拉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只知道他們湮滅於人類之手——那片土地上也有人類。
拉看著自己的土地上，由他的眼淚化作的人類，心想，他們也會使我湮滅嗎？
他做了一個實驗——吞噬掉了以天空神安努為首的巴比倫本土神，讓自己的同胞取而代之。
這一做法無疑是成功的，雲層之上的眾神力量得到了增強。
拉還把他們的善念取走，將惡念的果實種在太陽裏，沐浴著永恒的日光的眾神，逐漸變得比拉還要傲慢。
他們叫尼羅河泛濫。
所有神明都曾對人類進行過“神罰”。
拉認為，這是必要的，如果不對人類加以管束，如果人類不懼怕神明，那麽或許他們會走上希臘的老路。
可盡管拉做了那麽多努力，他瞞著眾神，嘔心瀝血了那麽久，命運的長矛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裏。
在拉的認知裏，庭深大概是其它神話文明的遺留，被世界意識偷偷投放到埃及，為了讓自己走上既定的結局。
剛剛，拉就見識到了庭深那可怕的吞噬之力，而那似乎還不是完全態，拉難以想象要是再來一次，庭深完全覺醒——並非覺醒成為太陽神，而是他身體裏潛藏著的怪物似的生物，那會是多麽可怕的結果——他對自己似乎有著非常旺盛的食欲。
他會吃掉神明。
吃掉赫利奧波利斯的眾神。
還有阿努比斯——拉確定，至少剛剛，有和庭深一樣來歷的神秘生物寄生到了自己兒子的身上。
而阿努比斯似乎並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剛才，拉才會用覆雜的眼神，看著阿努比斯。
在背後做了那麽多事，拉並不是一個沈不住氣的，相反，他城府極深。
他並不打算提醒阿努比斯。
眼看著事情恐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決定接受庭深的提議——拉其實不知道庭深的打算。
但庭深與阿努比斯存在婚姻，他總不至於非要立刻抹殺掉所有神明吧？
唔，如果能悄悄地、悄悄地做些什麽……
反正庭深拒絕成為神明，他的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自己等得起。
等到他死亡，未嘗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拉想要的，不過是永恒，以及統治。
各自懷揣著心事，父子二人相顧無言。
直到庭深嚶嚀一聲，幽幽轉醒。
不過沒等阿努比斯反應過來過去扶他，他已經猛地一下從柔軟的藤蔓墊子上竄了起來。
這迅猛的動作，把阿努比斯和拉都看楞了。
事實上，庭深自己也嚇到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尖，又望向不遠處樹下的父子倆，撓了撓頭，傻乎乎地問：“我剛剛，是不是‘咻’的一下就竄起來了？”
“……”阿努比斯點頭，“是的。”
其實他並沒有看清庭深的動作，庭深剛剛真的太快了，快得不像人。
似乎是原地打挺？
同樣沒搞明白自己動作的庭深，認為自己剛剛一定很帥。
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我現在好強，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單殺你爹。”
——他說了曾經荷魯斯也說過的話。
就好像拉是什麽量詞或是指標，能單殺拉是什麽不得了的成績似的。
不知道說什麽好的阿努比斯：“……”
庭深真覺得自己體內充滿了力量。
被強行餵食神血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要變異了呢，庭深真的挺怕自己變成光屁股蟲子在天上飛，那樣太羞恥了。
結果，只是肉/體變強？
那再喝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他緩緩看向拉，此刻，拉的面目在他眼裏不再可憎，反而變成了一顆可愛的、充滿誘惑力的十全大補丸。
又或者是安宮牛黃丸——吃一顆能打通任督二脈的那種。
拉的血，大補！
被灼熱的視線盯著，拉警鈴大作。
他可沒忘記，剛剛自己的一條胳膊是怎麽沒的！
庭深的腰下面，可還有一張深淵巨口呢！
庭深看起來似乎沒有剛剛的事情的記憶，就和阿努比斯一樣。
拉並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顯然，他們沒有記憶，對自己來說更有利。
在庭深說出“你看起來很美味”之前，拉決定先掌握住主動權。
於是他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說道：“我們談談。”
和剛在花園裏見面時，一模一樣的祈使句。
喚醒了庭深糟糕的談話體驗——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一次談話！
庭深冷笑一聲，反而對著阿努比斯說道：“阿努比斯，你回避一下，我和你爹有點事需要談。”
拉也頷首。
阿努比斯看著精神無比的庭深，和戰損的拉，他剛剛得到了拉的保證，料想父親應該不會再欺負庭深了……吧？
他退後了一點，讓開了一段距離，庭深走了過來。
拉正想站起來，再變出一套桌椅和一些茶點。
就聽到庭深說：“不用起來。”
拉沒反應過來：“嗯？”
庭深猛地撲了上來！
他把半個身子蹭起的拉撲倒在地，坨子捏得邦硬，邦邦地往拉的臉上揍。
一邊捶，一邊罵：“就你扯我翅膀是吧？”
下意識想要上前阻止這一切的阿努比斯，在聽到這句話，看見庭深那從根部斷裂的翅膀後，生生止住了腳步。
父親剛剛真的有夠過分的！
庭深會很疼吧？
阿努比斯默默轉過了身，背對著，還摘了兩朵大小適中的花苞扣在耳朵上，降低環境音。
他全當自己不存在、不知道。
庭深還在罵：
“鴻門宴是吧？老子掉水裏了你還笑笑笑是吧？你笑聲很好聽嗎？”
“你還敢跟我玩束縛？你怎麽不去學學龜甲縛呢？你變態別變態到我身上啊！我他爹的一個老實人被你逼急了，我也是會打人的！”
“你還……我都說不出口！你太不要臉了！”
庭深罵得真情實感。
他騎在拉的腰上，捶到深處一屁股坐在拉的肚子上，按著拉狂揍。
他一身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怪力，硬是揍得拉反抗不了——神仙打架都是用神力的，萬年前的眾神之戰，神明們要麽用神力要麽用魔法，就是賽特那種出了名的暴躁之徒，也不愛用拳頭揍人啊！
因此拉一開始是猝不及防，後來就是真的反抗不了。
庭深的拳頭似有千斤重，硬生生捶得拉強悍的肉/體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也被打破了。
看樣子，離東一塊西一塊，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庭深還有理智，感覺差不多了就停手了。
他像之前，拉羞辱地捏著他的下顎似的，也傲慢地扯著拉的頭發，讓他仰頭看著自己。
“來談吧，不過這次，我說了算。”庭深笑瞇瞇地說道。
拉也是被揍懵了，直到頭皮傳來拉扯的疼痛，才咳出一點血沫，回了神。
庭深從他身上下來，蹲在地上，惡狠狠地盯著他看，試圖用眼神給他壓迫感。
“繼續騎在我腰上啊，你還怕阿努比斯知道嗎？”拉笑得勉強，話語裏充滿了挑釁，“小崽子，早知道，就用第一種辦法了。”
“已經晚了。”庭深告訴他。
“是啊，已經晚了……”拉喃喃道。
他躺著，喘著氣休息了好一會兒，看起來才稍微好些了。
出了氣的庭深於是不計前嫌地把他拉起來。
“很可惜，我還是沒有成為神明。”庭深說道，“所以還是得你來變套桌椅出來。”
拉：“……”
拉有氣無力地打了個響指，變出圓桌和椅子。
兩人在古老的尼羅河邊上，在密林叢中，開啟了有關權力的會議。
“兩個選擇。”庭深雙手抱胸，下巴高擡，通知拉：“一，眾神留在赫利奧波利斯，不允許除降臨到神殿以外的任何形式的外出——我會按需求控制你們在外面的神殿的數量；二，眾神搬去阿瓦瑞斯，允許外出，但眾神必須保證不再誕下新的神明，只能與人類進行婚姻。”
選項一，神明的信仰會被淡化；選項二，神明的血統會被稀釋。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
拉靜靜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年輕的法老。
果然，庭深補充道：“不論選哪一個，都有一個前提條件：眾神必須將力量歸還於自然，只允許保留現在一成的神力，並且必須保證在一百年後，將神權獻給尼羅河。”
在他們旁邊的尼羅河，是萬年前，最古老的樣子。
那時，它還只是一條很窄的小溪，不像現在那麽奔騰。
可就是這條河養育了埃及，讓人類得以繁衍。
它是農耕社會的基礎，是埃及的國運。
將神權獻給尼羅河，尼羅河的河水會保佑每一個喝過它的埃及人民，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幸福。
終有一天，他們中的一些人，會在恰好的時候人格直立行走，爭取到人權——那也是王權該退幕的時候。
良久，拉輕聲問：“你曾見過命運的長矛嗎？”
庭深猶豫了一下，點頭。
拉又問：“這是必然的結局嗎？”
這一次，庭深重重地點頭。
拉長舒一口氣。
當他意識到，他不得不接受庭深給出的條件時，這兩個選項，雖然看起來很苛刻，但對比希臘，已經好很多了。
也比拉預想中要好。
一百年的時間，足夠庭深將王權植入所有人類的腦海。
也恰好是神權不再對人類具有威懾力的時間。
這百年內，在人間，眾神會漸漸習慣如今赫利奧波利斯豐富的夜生活，他們會變得非常親民。
而等他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恐怕已經無限趨像人類了——身形不再高大，力量沒多少用武之地。
要是再與人類結合……
他們會忘記他們是神明吧？
看著拉思考的樣子，庭深也不催促。
已經避免了戰爭傷亡，還有什麽可急的呢？
拉無非是想再爭取一點利益。
談判就是這樣，一點點談到雙方都滿意的價格。
庭深正在等拉砍價。
他還抽空看了眼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可能以為他們還在打架，現在仍背對著，只是是盤腿坐在地上。
看上去，似乎是在數螞蟻？
庭深有點想笑。
他也的確笑出了聲。
拉聽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也笑了。
“這個孩子，從小就很會給自己找樂子。”拉回憶起阿努比斯的小時候，難得露出了一點類似於母性的光輝，“他第一次收割人類的靈魂時，傻乎乎地幫那個人把家裏打掃了一遍，就因為那個人的女兒第二天要出嫁。”
“可愛。”庭深評價道。
他們平靜地坐著討論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阿努比斯，就好像之前的矛盾不存在一樣。
“我有一個要求。”拉緩緩開口。
“你說。”庭深就在等他這句話。
“我希望你把赫利奧波利斯裏的神明……不，全部的——除了你那邊——那些不在赫利奧波利斯的也全部揍一遍。”
“啊？”
“總不能都讓我扛了吧？我不會幫你傳達任何旨意的，請你自己用拳頭說話。”
“也行……”
拉摸了摸開裂的嘴角，突然湊近庭深，嫵媚道，“要是有一天，你對阿努比斯感到膩煩了，可以來找我——我也很漂亮呢。”
“……”庭深滿頭黑線，“不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拉看起來有些遺憾，但到底沒有繼續逗庭深了。
這時候，庭深才有點相信，某個夜晚阿努比斯小聲告訴他的，阿努比斯說，其實拉野心不那麽膨脹的時候，他正常的時候，是一個有趣的愛開玩笑的父親。
雖然，似乎並不是太正經的父親。
隨後，在庭深的註視下，拉一字一句，無比正經地承諾道：“從即日起，眾神會將力量歸還於自然，只保留現在一成的神力，並且一百年後，將神權獻給尼羅河。眾神會留在赫利奧波利斯，不允許除降臨到神殿以外的任何形式的外出。此為誓言。”
承諾即是誓言。
語閉的瞬間，大量的實體化的太陽神力離開拉的身體，飛向天空中的太陽。
庭深再看拉，已經看不到任何具象化的神權了——當然，保留的那一層，倒是還夠庭深要求的話，拉可以變個隼頭給他見識一下。
令一位神明口出誓言，庭深知道，他可以徹底放心了——神明絕不會違背誓言。
違背誓言的後果，是拉也無法承受的。
就這麽達到了想要的結果，庭深竟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他查看自己的任務面板，發現任務一和任務二都完成了，任務三也只差最後一點點。
就這麽，幾乎通關了？
我竟然戰勝了神明……
“你竟然戰勝了神明。”拉說道，“你一定在想這個吧？真了不起啊，小太陽。”
“嗯。”庭深點頭，“我，了不起！”
拉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他似乎想說點什麽，但看到庭深因為過於自信而捏起給自己打氣的拳頭，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還是不說了。
太陽神力還回去了九成，拉的臉比剛剛還痛。
談也談完了，庭深起身，打算去叫還在數螞蟻的小狗。
就聽到拉叫他名字。
“庭深。”拉笑得非常美麗動人，“能告訴我，命運的長矛告訴你的結局嗎？”
庭深想了想，認為神話的版本不是那麽好。
便根據現實，自己另編了一個：“若幹年後，王權覆滅，人權成為唯一的命題，人類是自己的主宰，他們崇尚科學，發明了無數能令自己的生活無限美好的東西。那時，他們還記得眾神和法老們的名字，他們讚美我們。”
“我們在哪兒？”
“無盡的黃沙下，法老與眾神的靈魂會永世長存。”
“我會活到那個時候嗎？”
“你會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拉竟也有一種輕松感。
他費盡心思也無法抗衡庭深所代表的王權，卻在這一刻，從庭深口中得知，王權終有一天會被人權所取代。
庭深的話語是那麽的平靜，甚至還帶著期待。
就好像，他曾經見過那時候的埃及似的。
拉突然就很想相信他一次。
反正，已經這樣了。
不如就相信他吧？
而庭深，已經走到了阿努比斯的身後。
這會兒，他才發現，男人藏在白發下面的耳朵上，竟然套了兩朵用來隔音的花苞。
可愛，實在可愛。
怎麽能這麽可愛？
他在數螞蟻玩，他要是有會搖擺的尾巴就好了。
庭深輕咳一聲。
那花苞似乎隔音效果極好，阿努比斯竟然沒有反應。
庭深只好摸了摸他的頭。
在阿努比斯回過頭來，摘下耳罩的一瞬間，笑瞇瞇地說道：“嘬嘬嘬，小狗狗。”
·
新的一天。
尼布甲尼撒二世從夢中醒來——最近，他每天都早起。
因為他忙於主持建造新的太陽神殿，每天都可忙可忙了。
被自己的勤快感動到的尼布甲尼撒二世不用仆人叫，到點兒自己就醒了。
他走到窗前，拉開厚厚的窗簾，打算迎著日出，表達他對太陽神的敬愛與崇拜。
只是——
“真神！”尼布甲尼撒二世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怪叫道，“太陽，怎麽從西邊出來了？”
與他有同樣疑惑的，還有赫梯的卡特魯滋一世，和米坦尼、阿薩瓦，以及周邊小國的國王和人民。
這一天，所有人都看見了太陽打西邊出來。
只除了，本來就地處世界版圖最西邊的埃及的人民。
赫利奧波利斯位於其它國家的西邊，埃及的東邊。
所以對於埃及人民來說，今天，太陽照常升起。
埃及的榮光，會像現在這樣，持續照耀人間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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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格沒怎麽猶豫, 替庭深選擇了2.
一路走來，庭深都堅持他法老的身份不動搖，要是他現在清醒著能自己做選擇的話, 一定也會選2.
隨著游戲的不可抗力，庭深的異化停止了, 那些瘋狂搖曳的觸手也在往回縮——還好穿的是袍子，剛剛只是被擠壓上去了, 不至於落個褲子撕爛下身赤/裸的窘境。
眼瞅著庭深正在恢覆，猶格這才走到拉的身邊, 扶著他到一旁, 然後用體內的太陽神力幫他恢覆, 並在這個過程中, 將意識逐漸抽離——祂不能神降太久。
阿努比斯回過神來，便看到拉正神色覆雜地看著自己。
這會兒，他背後的曾由拉親自賜予的翅膀, 已經在療傷的過程中消失了——太陽神力已然全部歸還給了拉。
阿努比斯停下動作，看著他的父親。
他剛剛降生的時候，拉其實是以更偏向女神的形象存在的。
有更明艷的長相、不算豐滿但確實存在的乳/房、纖細的四肢, 和柔美的聲線。
後來阿努比斯長大了一點, 人間從母系社會來到了父系社會, 男人成為國王管理國家。
拉的外貌也在這一時期悄然發生了變化。
他從美麗的女神形象，變成了俊美的、充滿莊嚴感的男神形象。
性格也變得傲慢自負起來。
這時, 阿努比斯才知道，原來他的母親，是一位罕見的雙性神。
為了貼合拉的新形象, 阿努比斯開始改口叫他父親。
那些古老的壁畫不知被誰抹去了，總之, 不管是神明還是人類，好像都忘記了，拉曾以女神的形象出現過。
只有阿努比斯還記得一點。
他看著眼前虛弱的父親，覺得他是如此陌生——無論女神還是男神的形象，拉從來沒有這麽虛弱過。
甚至阿努比斯不記得他有受過傷——又有誰能傷到強大的太陽神呢？
可是現在，拉受傷了。
記憶告訴阿努比斯，剛剛的情況其實是：拉強行給庭深餵食了神血，但庭深的身體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只是昏迷了過去。但拉卻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非常虛弱——猶格先行修覆了拉的斷臂，又在記憶上動了手腳，因此，阿努比斯並不知道真正的情況。
昏迷中的庭深也不知道。
阿努比斯實在不知道和拉說什麽好，難道勸自己野心勃勃的父親放棄？
還沒等他組織好措辭，拉先開口了：“我放棄，我不會再和你的小丈夫作對了。”
阿努比斯：？
“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能和平地解決，簡直再好不過了，“父親，我很高興您能自己想通。”
拉哼了一聲。
他才不是想通了，他是知道，改變不了結果了。
剛剛的一切，拉可還記得呢。
猶格特意沒有抹去拉的記憶，而療傷的時間，也足夠拉判斷眼下的狀況了。
拉曾與別的神話文明進行過戰爭。
在他從女神形象變為男神形象的時候，他的信仰之力空前強大，曾窺探到世界之外的屏障，知曉在遙遠的海的另一邊，有一片叫做希臘的富饒的土地。
比埃及還要富饒。
只是它是玻璃櫥窗裏的僅供展示，拉碰不到，只能命令亡靈軍進行騷擾，看能不能打破時空屏障。
可沒等屏障打破，希臘的眾神突然在某一天全部湮滅了。
拉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只知道他們湮滅於人類之手——那片土地上也有人類。
拉看著自己的土地上，由他的眼淚化作的人類，心想，他們也會使我湮滅嗎？
他做了一個實驗——吞噬掉了以天空神安努為首的巴比倫本土神，讓自己的同胞取而代之。
這一做法無疑是成功的，雲層之上的眾神力量得到了增強。
拉還把他們的善念取走，將惡念的果實種在太陽裏，沐浴著永恒的日光的眾神，逐漸變得比拉還要傲慢。
他們叫尼羅河泛濫。
所有神明都曾對人類進行過“神罰”。
拉認為，這是必要的，如果不對人類加以管束，如果人類不懼怕神明，那麽或許他們會走上希臘的老路。
可盡管拉做了那麽多努力，他瞞著眾神，嘔心瀝血了那麽久，命運的長矛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裏。
在拉的認知裏，庭深大概是其它神話文明的遺留，被世界意識偷偷投放到埃及，為了讓自己走上既定的結局。
剛剛，拉就見識到了庭深那可怕的吞噬之力，而那似乎還不是完全態，拉難以想象要是再來一次，庭深完全覺醒——並非覺醒成為太陽神，而是他身體裏潛藏著的怪物似的生物，那會是多麽可怕的結果——他對自己似乎有著非常旺盛的食欲。
他會吃掉神明。
吃掉赫利奧波利斯的眾神。
還有阿努比斯——拉確定，至少剛剛，有和庭深一樣來歷的神秘生物寄生到了自己兒子的身上。
而阿努比斯似乎並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剛才，拉才會用覆雜的眼神，看著阿努比斯。
在背後做了那麽多事，拉並不是一個沈不住氣的，相反，他城府極深。
他並不打算提醒阿努比斯。
眼看著事情恐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決定接受庭深的提議——拉其實不知道庭深的打算。
但庭深與阿努比斯存在婚姻，他總不至於非要立刻抹殺掉所有神明吧？
唔，如果能悄悄地、悄悄地做些什麽……
反正庭深拒絕成為神明，他的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自己等得起。
等到他死亡，未嘗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拉想要的，不過是永恒，以及統治。
各自懷揣著心事，父子二人相顧無言。
直到庭深嚶嚀一聲，幽幽轉醒。
不過沒等阿努比斯反應過來過去扶他，他已經猛地一下從柔軟的藤蔓墊子上竄了起來。
這迅猛的動作，把阿努比斯和拉都看楞了。
事實上，庭深自己也嚇到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尖，又望向不遠處樹下的父子倆，撓了撓頭，傻乎乎地問：“我剛剛，是不是‘咻’的一下就竄起來了？”
“……”阿努比斯點頭，“是的。”
其實他並沒有看清庭深的動作，庭深剛剛真的太快了，快得不像人。
似乎是原地打挺？
同樣沒搞明白自己動作的庭深，認為自己剛剛一定很帥。
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我現在好強，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單殺你爹。”
——他說了曾經荷魯斯也說過的話。
就好像拉是什麽量詞或是指標，能單殺拉是什麽不得了的成績似的。
不知道說什麽好的阿努比斯：“……”
庭深真覺得自己體內充滿了力量。
被強行餵食神血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要變異了呢，庭深真的挺怕自己變成光屁股蟲子在天上飛，那樣太羞恥了。
結果，只是肉/體變強？
那再喝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他緩緩看向拉，此刻，拉的面目在他眼裏不再可憎，反而變成了一顆可愛的、充滿誘惑力的十全大補丸。
又或者是安宮牛黃丸——吃一顆能打通任督二脈的那種。
拉的血，大補！
被灼熱的視線盯著，拉警鈴大作。
他可沒忘記，剛剛自己的一條胳膊是怎麽沒的！
庭深的腰下面，可還有一張深淵巨口呢！
庭深看起來似乎沒有剛剛的事情的記憶，就和阿努比斯一樣。
拉並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顯然，他們沒有記憶，對自己來說更有利。
在庭深說出“你看起來很美味”之前，拉決定先掌握住主動權。
於是他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說道：“我們談談。”
和剛在花園裏見面時，一模一樣的祈使句。
喚醒了庭深糟糕的談話體驗——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一次談話！
庭深冷笑一聲，反而對著阿努比斯說道：“阿努比斯，你回避一下，我和你爹有點事需要談。”
拉也頷首。
阿努比斯看著精神無比的庭深，和戰損的拉，他剛剛得到了拉的保證，料想父親應該不會再欺負庭深了……吧？
他退後了一點，讓開了一段距離，庭深走了過來。
拉正想站起來，再變出一套桌椅和一些茶點。
就聽到庭深說：“不用起來。”
拉沒反應過來：“嗯？”
庭深猛地撲了上來！
他把半個身子蹭起的拉撲倒在地，坨子捏得邦硬，邦邦地往拉的臉上揍。
一邊捶，一邊罵：“就你扯我翅膀是吧？”
下意識想要上前阻止這一切的阿努比斯，在聽到這句話，看見庭深那從根部斷裂的翅膀後，生生止住了腳步。
父親剛剛真的有夠過分的！
庭深會很疼吧？
阿努比斯默默轉過了身，背對著，還摘了兩朵大小適中的花苞扣在耳朵上，降低環境音。
他全當自己不存在、不知道。
庭深還在罵：
“鴻門宴是吧？老子掉水裏了你還笑笑笑是吧？你笑聲很好聽嗎？”
“你還敢跟我玩束縛？你怎麽不去學學龜甲縛呢？你變態別變態到我身上啊！我他爹的一個老實人被你逼急了，我也是會打人的！”
“你還……我都說不出口！你太不要臉了！”
庭深罵得真情實感。
他騎在拉的腰上，捶到深處一屁股坐在拉的肚子上，按著拉狂揍。
他一身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怪力，硬是揍得拉反抗不了——神仙打架都是用神力的，萬年前的眾神之戰，神明們要麽用神力要麽用魔法，就是賽特那種出了名的暴躁之徒，也不愛用拳頭揍人啊！
因此拉一開始是猝不及防，後來就是真的反抗不了。
庭深的拳頭似有千斤重，硬生生捶得拉強悍的肉/體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也被打破了。
看樣子，離東一塊西一塊，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庭深還有理智，感覺差不多了就停手了。
他像之前，拉羞辱地捏著他的下顎似的，也傲慢地扯著拉的頭發，讓他仰頭看著自己。
“來談吧，不過這次，我說了算。”庭深笑瞇瞇地說道。
拉也是被揍懵了，直到頭皮傳來拉扯的疼痛，才咳出一點血沫，回了神。
庭深從他身上下來，蹲在地上，惡狠狠地盯著他看，試圖用眼神給他壓迫感。
“繼續騎在我腰上啊，你還怕阿努比斯知道嗎？”拉笑得勉強，話語裏充滿了挑釁，“小崽子，早知道，就用第一種辦法了。”
“已經晚了。”庭深告訴他。
“是啊，已經晚了……”拉喃喃道。
他躺著，喘著氣休息了好一會兒，看起來才稍微好些了。
出了氣的庭深於是不計前嫌地把他拉起來。
“很可惜，我還是沒有成為神明。”庭深說道，“所以還是得你來變套桌椅出來。”
拉：“……”
拉有氣無力地打了個響指，變出圓桌和椅子。
兩人在古老的尼羅河邊上，在密林叢中，開啟了有關權力的會議。
“兩個選擇。”庭深雙手抱胸，下巴高擡，通知拉：“一，眾神留在赫利奧波利斯，不允許除降臨到神殿以外的任何形式的外出——我會按需求控制你們在外面的神殿的數量；二，眾神搬去阿瓦瑞斯，允許外出，但眾神必須保證不再誕下新的神明，只能與人類進行婚姻。”
選項一，神明的信仰會被淡化；選項二，神明的血統會被稀釋。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
拉靜靜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年輕的法老。
果然，庭深補充道：“不論選哪一個，都有一個前提條件：眾神必須將力量歸還於自然，只允許保留現在一成的神力，並且必須保證在一百年後，將神權獻給尼羅河。”
在他們旁邊的尼羅河，是萬年前，最古老的樣子。
那時，它還只是一條很窄的小溪，不像現在那麽奔騰。
可就是這條河養育了埃及，讓人類得以繁衍。
它是農耕社會的基礎，是埃及的國運。
將神權獻給尼羅河，尼羅河的河水會保佑每一個喝過它的埃及人民，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幸福。
終有一天，他們中的一些人，會在恰好的時候人格直立行走，爭取到人權——那也是王權該退幕的時候。
良久，拉輕聲問：“你曾見過命運的長矛嗎？”
庭深猶豫了一下，點頭。
拉又問：“這是必然的結局嗎？”
這一次，庭深重重地點頭。
拉長舒一口氣。
當他意識到，他不得不接受庭深給出的條件時，這兩個選項，雖然看起來很苛刻，但對比希臘，已經好很多了。
也比拉預想中要好。
一百年的時間，足夠庭深將王權植入所有人類的腦海。
也恰好是神權不再對人類具有威懾力的時間。
這百年內，在人間，眾神會漸漸習慣如今赫利奧波利斯豐富的夜生活，他們會變得非常親民。
而等他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恐怕已經無限趨像人類了——身形不再高大，力量沒多少用武之地。
要是再與人類結合……
他們會忘記他們是神明吧？
看著拉思考的樣子，庭深也不催促。
已經避免了戰爭傷亡，還有什麽可急的呢？
拉無非是想再爭取一點利益。
談判就是這樣，一點點談到雙方都滿意的價格。
庭深正在等拉砍價。
他還抽空看了眼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可能以為他們還在打架，現在仍背對著，只是是盤腿坐在地上。
看上去，似乎是在數螞蟻？
庭深有點想笑。
他也的確笑出了聲。
拉聽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也笑了。
“這個孩子，從小就很會給自己找樂子。”拉回憶起阿努比斯的小時候，難得露出了一點類似於母性的光輝，“他第一次收割人類的靈魂時，傻乎乎地幫那個人把家裏打掃了一遍，就因為那個人的女兒第二天要出嫁。”
“可愛。”庭深評價道。
他們平靜地坐著討論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阿努比斯，就好像之前的矛盾不存在一樣。
“我有一個要求。”拉緩緩開口。
“你說。”庭深就在等他這句話。
“我希望你把赫利奧波利斯裏的神明……不，全部的——除了你那邊——那些不在赫利奧波利斯的也全部揍一遍。”
“啊？”
“總不能都讓我扛了吧？我不會幫你傳達任何旨意的，請你自己用拳頭說話。”
“也行……”
拉摸了摸開裂的嘴角，突然湊近庭深，嫵媚道，“要是有一天，你對阿努比斯感到膩煩了，可以來找我——我也很漂亮呢。”
“……”庭深滿頭黑線，“不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拉看起來有些遺憾，但到底沒有繼續逗庭深了。
這時候，庭深才有點相信，某個夜晚阿努比斯小聲告訴他的，阿努比斯說，其實拉野心不那麽膨脹的時候，他正常的時候，是一個有趣的愛開玩笑的父親。
雖然，似乎並不是太正經的父親。
隨後，在庭深的註視下，拉一字一句，無比正經地承諾道：“從即日起，眾神會將力量歸還於自然，只保留現在一成的神力，並且一百年後，將神權獻給尼羅河。眾神會留在赫利奧波利斯，不允許除降臨到神殿以外的任何形式的外出。此為誓言。”
承諾即是誓言。
語閉的瞬間，大量的實體化的太陽神力離開拉的身體，飛向天空中的太陽。
庭深再看拉，已經看不到任何具象化的神權了——當然，保留的那一層，倒是還夠庭深要求的話，拉可以變個隼頭給他見識一下。
令一位神明口出誓言，庭深知道，他可以徹底放心了——神明絕不會違背誓言。
違背誓言的後果，是拉也無法承受的。
就這麽達到了想要的結果，庭深竟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他查看自己的任務面板，發現任務一和任務二都完成了，任務三也只差最後一點點。
就這麽，幾乎通關了？
我竟然戰勝了神明……
“你竟然戰勝了神明。”拉說道，“你一定在想這個吧？真了不起啊，小太陽。”
“嗯。”庭深點頭，“我，了不起！”
拉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他似乎想說點什麽，但看到庭深因為過於自信而捏起給自己打氣的拳頭，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還是不說了。
太陽神力還回去了九成，拉的臉比剛剛還痛。
談也談完了，庭深起身，打算去叫還在數螞蟻的小狗。
就聽到拉叫他名字。
“庭深。”拉笑得非常美麗動人，“能告訴我，命運的長矛告訴你的結局嗎？”
庭深想了想，認為神話的版本不是那麽好。
便根據現實，自己另編了一個：“若幹年後，王權覆滅，人權成為唯一的命題，人類是自己的主宰，他們崇尚科學，發明了無數能令自己的生活無限美好的東西。那時，他們還記得眾神和法老們的名字，他們讚美我們。”
“我們在哪兒？”
“無盡的黃沙下，法老與眾神的靈魂會永世長存。”
“我會活到那個時候嗎？”
“你會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拉竟也有一種輕松感。
他費盡心思也無法抗衡庭深所代表的王權，卻在這一刻，從庭深口中得知，王權終有一天會被人權所取代。
庭深的話語是那麽的平靜，甚至還帶著期待。
就好像，他曾經見過那時候的埃及似的。
拉突然就很想相信他一次。
反正，已經這樣了。
不如就相信他吧？
而庭深，已經走到了阿努比斯的身後。
這會兒，他才發現，男人藏在白發下面的耳朵上，竟然套了兩朵用來隔音的花苞。
可愛，實在可愛。
怎麽能這麽可愛？
他在數螞蟻玩，他要是有會搖擺的尾巴就好了。
庭深輕咳一聲。
那花苞似乎隔音效果極好，阿努比斯竟然沒有反應。
庭深只好摸了摸他的頭。
在阿努比斯回過頭來，摘下耳罩的一瞬間，笑瞇瞇地說道：“嘬嘬嘬，小狗狗。”
·
新的一天。
尼布甲尼撒二世從夢中醒來——最近，他每天都早起。
因為他忙於主持建造新的太陽神殿，每天都可忙可忙了。
被自己的勤快感動到的尼布甲尼撒二世不用仆人叫，到點兒自己就醒了。
他走到窗前，拉開厚厚的窗簾，打算迎著日出，表達他對太陽神的敬愛與崇拜。
只是——
“真神！”尼布甲尼撒二世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怪叫道，“太陽，怎麽從西邊出來了？”
與他有同樣疑惑的，還有赫梯的卡特魯滋一世，和米坦尼、阿薩瓦，以及周邊小國的國王和人民。
這一天，所有人都看見了太陽打西邊出來。
只除了，本來就地處世界版圖最西邊的埃及的人民。
赫利奧波利斯位於其它國家的西邊，埃及的東邊。
所以對於埃及人民來說，今天，太陽照常升起。
埃及的榮光，會像現在這樣，持續照耀人間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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