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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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此前, 因為“拉在人間的私生子”的誤會，奧西裏斯還去太陽神殿鬧過一次。
因此，至少奧西裏斯一家, 大家是知道庭深真正發光的部位是屁股的。
以至於此時此刻，屁燈亮閃閃的某位法老, 猛地竄到桌子上，渾身散發著太陽光, 指著荷魯斯，說他會成為新的太陽神——這一幕, 怎麽看怎麽古怪。
還有點好笑。
賽特是最先笑出聲的。
“哈哈哈哈！”賽特笑到捶桌子, “小崽子, 你屁股真會發光啊！”
庭深：“……”
大意了, 太激動了，屁燈竟然自己就亮了。
庭深意念試了試，一時既然關閉不了。
眼見著剛剛那種玄之又玄的氣氛已經被自己搞沒了, 庭深只好訕訕地從桌子上爬下來。
當著四位神明的面，他沒好意思拍自己屁股手動關燈，只好非常用力地往凳子上坐——還好, 因為撞擊, 屁燈算是關上了。
賽特的哈哈哈哈是很羞辱人沒錯, 其他三位也不遑多讓——就連看起來最老實的荷魯斯都在一邊擦眼淚一邊笑。
庭深麻了。
“小太陽。”伊西斯捏了捏他薄紅的臉蛋兒，“明明你是小太陽, 是人間的太陽，荷魯斯怎麽會成為新的太陽神呢？”
“而且，你不是要王權取代神權嗎？”奧西裏斯補充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 不用奧西裏斯講明白，庭深也能猜到大概發生什麽事了。
古埃及神話晚期的劇情已經提前出現。
不正意味著, 早在自己萌生出“推崇王權，罷黜神權”的想法時，自己就與幾乎所有神明站到了對立面？
所以之前的樁樁件件事，還真就是拉搞的鬼。
還好，還有祖先站在自己這邊——神話裏，他們本就是最慈愛人類，也最受人類愛戴的神明。
還要加上一個阿努比斯。
他們五位神明，是到了近現代，那曾經的神跡在歷史中消亡，也依舊存有信仰的神明。
庭深這一路走來，不光他們，其實所有神明，都在太陽神殿裏的現世之鏡中一同見證。
只是，由庭深自己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庭深想了想，硬要他解釋什麽是王權的話，恐怕他的理解也很片面。
幹脆和他們劇透一下神話好了——崇尚近親結婚的埃及九柱神，他們的思維本就和現代人不一樣，庭深硬要和他們來點哲學和政治，還不如就用神話來解釋。
那個詞叫什麽來著？
庭深想了想，徐徐開口了：“我曾在命運的長矛中看見（伊西斯一楞：這是我的臺詞啊！）眾神的結局：人類成為了世界的主宰，眾神被遺忘，生命走向終結。唯有選擇守護人類的五位神明延續了信仰，得以留存世間。”
“而這一切的轉折點，就發生在荷魯斯大人成為‘法老的守護神’的時候——此時此刻便猶如命運，您選擇了站在我這邊，因此得到了強大的力量。”
“而我正是在命運的長矛中看見了這一切，才決定推翻神權統治，讓人類的命運來到王權階段。”
……
“若幹年後，人類甚至不需要法老，他們自己就是自己的主宰。”
“王權也有崩潰的一天，只不過現在，它還有使命未完成，它需要為了人權，先去擊潰神權。”
……
“太陽自始至終是萬物的太陽，而非誰的力量。荷魯斯大人，為了將來，您必須牢記這點，才不會在之後又被別的新生神明代替（阿蒙：所以我被蝴蝶效應沒了？）。”
“是的，即使我決定推翻神權，這個世界依舊可能誕生神明——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所有誕生在這片土地上的萬事萬物。”
……
庭深小嘴叭叭說了半天。
說到中間的時候，他一度很不自信，因為他感覺很難向神明解釋什麽是人權——解釋王權已經很困難了，再引入人權的概念，對於神明來說簡直就是倒反天罡：這個世界的人類誕生於拉的眼淚，竟然還想騎在神明的頭上當主人？
庭深自己都很不自信。
但是他觀察伊西斯他們的表情，發現他們真的信了。
庭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一邊照著書講古埃及神話，一邊自己瞎編，你們竟然都信了？
太離譜了。
於是說到最後面，他又自信了起來。
還拉踩了一下某位明明是人類、是法老，卻想顛覆王權，成為神明的阿蒙。
他所說的這一切，在四位神明耳朵裏面，反倒讓他們豁然開朗。
並非庭深真的洗腦成功，而是他所講述的神話的發展，恰恰好讓這些本就誕生於自然的神明，真正看見了命運的長矛：他們在庭深的描述中，看見了那玄之又玄的命運的長矛，知曉了庭深說的都是真的會發生的未來。
只是因為某個小崽子的原因提前了。
本就誕生於自然的神明，比人類更能窺探到世界意識。
他們意識到，只有將神權歸還於自然，才能稍微體面一點地隨著時間湮滅或永恒。
而不是即刻就被抹殺——荷魯斯看見了拉被抹殺的一幕。
很快、很快就會應驗。
庭深認為自己差不多講完了，見四位神明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百無聊賴地啃果果。
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打算。
過了好久，荷魯斯才總結性地發言：“我們明白了。”
嗯？庭深看向他。
明白？明白什麽了你就？我剛剛都是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的。
怎麽你就明白了？
我還沒明白呢！
庭深只好問他：“細講一下。”
已知現在表面的敵人是赫梯，背後的敵人是太陽神拉。
庭深哪裏知道要怎麽殺死一位神明？荷魯斯你倒是劇透一下啊。
荷魯斯指了指天上：“大概是你今天做了什麽，雲層之上，包括拉和我們在內的所有神明，神權都在坍塌。這個過程不會很快，但也不算慢。”
“所以呢？”庭深又問。
“拉的神力大不如前，神權也在崩潰邊緣，他對太陽的控制力弱了很多，至少無法用太陽神力來偷襲你了。而你只要在合適的機會見到他，就有機會取而代之。”
“這樣啊……我明白了。不過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必須一口氣統一世界，這樣信仰才能被一起統一。”
庭深轉而和他們說起了自己經濟滲透各國的計劃。
如此下來，幾乎已經過去一整夜的時間。
奧西裏斯是當過法老的，他是最能體會到庭深正在踐行的王權的人，給了庭深很多建議。
直到庭深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賽特耳朵動了動，看了眼外面，然後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凝重道：“天亮了，沒有出太陽。”
“啥？”庭深清醒了一點，“什麽意思？意思是拉又在搞晝夜顛倒那一套嗎？”
“不。”荷魯斯接道，“恐怕他沒有能力控制晝夜顛倒——我猜想，這是命運給你的提示。”
“給我的提示？”庭深喃喃道。
他稍微琢磨了一會兒，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雲層之上，估計拉為了穩住其他神明，正在裝蒜呢。
搞不好他會告訴神官和眾神，他很生氣自己的行為，所以決定讓晝夜顛倒，以此來懲罰埃及法老。
但實際上，拉現在估計也不明白為什麽太陽沒出來——他失去了對太陽的控制，他不明白原因，只能裝蒜。
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去出個太陽，會是什麽結果？
雲層之上的眾神會以為太陽神被剝奪了神格，自己成為了新的太陽神。
人間會以為埃及的法老成了太陽神，人類怎麽能打得過神明？
大馬士革戰役也別打了。
估計這個時候，只要國內生產力能跟上，自己能輕而易舉地讓其它國家歸順於埃及。
等之後，它們中有誰再想打仗的時候，會驚奇地發現，一切盡在埃及的掌握，巴比倫省、米坦尼省等等，都打不起仗。
“妙啊！”庭深一拍桌子，“我這就去出個太陽！”
荷魯斯也站起來——庭深的小翅膀飛不了太高，想要營造出太陽的效果，還需要借助風的力量。
荷魯斯也並不介意庭深出這個大風頭。
因為經過一晚上的討論，庭深已經告訴他們，之後他會怎麽移交權力了。
沒有比那更好的辦法了。
且荷魯斯深知，他絕不能在命運決定讓人類站在舞臺中央的時候唱反調，他不能成為和拉一樣的獨裁神明。
人類是主體，其次才是會成為新的太陽神的他。
離正常的日出時間已經有一會兒了，再過一會兒，大家就該反應過來今天的日出時間有問題了。
庭深必須盡快趕往戰場，好在人員最躁動的時候變成太陽。
只不過……
他趕在出門前，突然提了個要求：“荷魯斯大人，請問我能摸摸您的胸口嗎？”
荷魯斯：“……”
賽特：？
奧西裏斯：？
伊西斯：？
伊西斯目光如炬，盯著庭深的視線很是嚴厲——她是知道，她的這個後代喜歡男人的。
並且還和男人結了婚。
怎麽這孩子？
庭深見大家眼神有點不對勁，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您心臟上的力量和使我發光的是否是同一個，您知道的，我能發出太陽光。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為了您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想辦法讓它任何時候都不傷害您。”
無懈可擊的解釋。
荷魯斯松了口氣，感覺一旁賽特看自己的眼神沒那麽可怖了。
“可以。”他應下。
庭深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話有些引人誤會。
他摸了摸鼻子，抱歉地看了眼賽特，然後將手放在了荷魯斯的胸口上。
兩秒後，收回手。
“怎麽樣？”伊西斯問。
“沒問題。”庭深回答道，“之後我會想辦法，看怎麽樣反過來約束這力量……走吧，咱們該行動了。”
庭深率先往外走。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庭深臉色沈了下來。
不對勁。
之前，系統給的選項，他思考了一會兒，認為應該不是人類——目前為止就沒有一個重要npc是人類，選項範圍又很小，所以當然不是2.
於是他選擇了1.
最有可能的就是心臟上萌生出王權的荷魯斯，他畢竟是古埃及神話後期的重要人物。
於是庭深老早就選定了1.
並在與他們詳談一整晚後，等他們都解答了心中的疑惑，才要求探索。
可是竟然不是。
系統竟然顯示探索失敗。
這怎麽可能呢？
不是荷魯斯，還能是賽特、伊西斯和奧西裏斯？
荷魯斯都說了，感覺心臟上的東西能隨時取走他的性命，按照劇情發展，不應該是自己拿走位於他心臟上的通關鑰匙，然後荷魯斯平安，自己順利通關？
那還能是誰……
庭深又看了一眼已經失敗的選項彈框——還好，和上一個世界一樣，還可以重啟。
再次讀題，庭深才註意到，選項說的不是四位神明，是五位。
一百米內的第五位神明……庭深拍了拍腦門。
他竟然把英普給忘了！
月亮神英普，可就住在自己隔壁呢！
還是說這一次的通關鑰匙，在他的身上？
別搞啊！
庭深好無奈。
他好不容易才和英普保持住了距離，一個多月來多次裝聽不懂暗示的直男，沒理會英普的殷勤。
這要他主動摸人家的胸，也太烏龍了吧！
庭深這會兒得去出太陽，因此他強壓下了立馬重啟任務的沖動，帶著四位神明往外面走。
和同樣早起的蠍子王遇上了，蠍子王一眼就認出了奧西裏斯——畢竟他籍貫還在冥界，可不得一眼認出自己的老大？
庭深順勢向眾人介紹了伊西斯等人的身份。
然後，帶著眾人趕往戰場。
赫梯什麽時候主動出兵已經不重要了，這一波，庭深得趁著好機會，讓世界感受到埃及的偉大。
·
雲層之上，拉被神官們喚醒，立刻就感知到了神力的流失。
並且很快，他就察覺到，帶走他神力的是風。
是荷魯斯。
拉匆匆趕到大殿，先安撫好眾神，想找荷魯斯算賬的時候發現，好家夥，不光荷魯斯，奧西裏斯一家子都溜了。
而他力量流失太多，無法隔著雲層制裁已經到人間的他們。
拉氣得不行，卻還要把神權坍塌的鍋往庭深身上甩，說這些是他幹的，剩下的神明必須聯合起來，不然早晚被庭深偷走所有的神力。
他的說辭安撫住了大多數躁動的神明——也有少部分不信他的，正準備開溜。
拉懶得約束那些低級神明。
打發了眾神別鬧，拉再次回到了他的私人住所，並拒絕神官們的侍奉。
從噩夢中醒來後，神力的流失就停止了。
但拉已經慌了，他從沒有感受到自己如此弱小過。
一定得想辦法，重新要回那些神力。
拉想起了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身上，被他灌註了許多太陽神力，多到具象化出了一雙翅膀。
那曾是拉對心愛的兒子的獎賞，是神明的寵愛。
這一刻，卻成為了拉的救命稻草——拿回那些神力，自己能個恢覆大半。
阿努比斯是他一個人誕下的孩子，體內留著和他完全一樣的血，某種意義上，拉對阿努比斯有相當高的控制權。
他閉上眼睛，開始汲取那些曾賜予阿努比斯的力量。
只是他忘了，雲層之上與人間，還隔著一個杜埃。
於是最先響應拉的召喚的，反而是杜埃的封印。
太陽神拉曾耗費許多神力與半個兒子，讓杜埃從天堂成為了靈魂的墳墓。
如今，雖然那些無垢的靈魂早就被送去了人間，成為戰場上保護戰士們的金戒指。
但杜埃的封印還在。
沒了阿努比斯鎮守，封印本就不穩。
拉如此迫切，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恢覆神力。
於是當源源不斷的太陽神力從雲層中被抽取的時候，支撐起雲層之上眾神神殿的雲朵，也在不停地變軟、變輕。
只是這一切，眾神尚未及時意識到。
·
阿努比斯同樣在噩夢中掙紮。
這晚，他睡在庭深隔壁。
本來阿努比斯是想找個借口和庭深一起睡的，他深感要是再不采取行動，自己替身的位置都要不穩了。
因為他註意到，年輕的法老在最近幾個晚上，其實是有一點小需求的——某人早上精精神神的部位作不了假。
但庭深就是不寵幸自己。
這說明什麽？
說明自己不努力，法老遲早會寵幸別人！
阿努比斯很有危機感。
他本來就是已逝的王後的替身，又頂著巴比倫王子這一身份。
這一路足夠他看清，庭深才不是什麽胸無大志的法老，他分明有勇有謀，聰明極了。
他一定不願意巴比倫染指他的王權——阿努比斯意識到，他一開始就走了步錯棋。
現在只能將錯就錯了。
盡管阿努比斯非常想立刻生米煮成熟飯，奈何庭深的態度特別堅決，他今晚只能自己一個人睡。
看明天有沒有辦法勾引一下什麽的。
懷著重重憂慮，阿努比斯做起了噩夢。
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噩夢的。
一開始，他夢到了一些旖旎的畫面，雖然這些畫面多少帶了點強迫的味道。
但能在夢裏與法老纏綿，阿努比斯還是爽的。
夢境斷斷續續的，不連貫，阿努比斯也無心去看那些別有深意的地方。
只回味著那具美好的、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身體。
只是越到後面，味道越不對勁——阿努比斯明顯能感覺到，作為主體的他正在沈淪，可一些行為上卻對庭深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夢境清醒的阿努比斯意識到了這一點。
卻沒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夢，這些全是真實發生過的回憶。
就像太陽神拉在回憶裏與太陽搏鬥，失敗後被抽取神力一樣——通常，神明是不會做夢的。
做夢一定有著特殊的寓意。
阿努比斯做夢，是因為雲層之上的拉正在試圖從他體內抽取太陽神力，卻陰差陽錯地觸動了杜埃的封印。
也讓阿努比斯被篡改的記憶在拼命反抗，想提醒自己快快醒來。
多重作用下，夢境反而不穩定起來，也如拉之前一樣，產生了一些連鎖反應。
阿努比斯便做起了這樣的夢。
夢在見到庭深和一個與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床上時，出現了轉折。
因為是主觀視角的夢，所以阿努比斯非常驚訝，怎麽會有一個和自己長相完全一樣的男人？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已逝的王後英普。
只是，為什麽我會夢見假想敵？那麽我代入的又是誰呢？
阿努比斯本來以為自己暗戳戳代入了英普的視角，可要是不是的話，庭深又和誰發生過關系呢？
很快，阿努比斯就知道了。
他代入的視角，是[死神]。
[死神]震怒於庭深和另一個男人睡在一起，強行把他帶到了冥界。
自己的手上出現了死神天平——阿努比斯是從這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法器，明白過來自己代入的視角的。
只是這一刻，他仍不明白，仍未搞清楚，其實他就是[死神]。
又因為這個原因，記憶出現了很大的偏差——夢裏，[死神]並沒有稱量他自己的心臟。
而是公正地、強橫地、不由分說地取出了庭深的心臟進行稱量。
[死神]把庭深的心臟放在天平的一側，他本意並不是要懲罰庭深。
他真心地希望庭深的心臟和瑪特之羽一樣輕。
因為他是那麽卑微，他卑微地希望並請求法老愛自己。
甚至沒設想過別的可能——只要法老能愛自己，就算他和別的男人上床，或者同時愛著另一個人也無所謂。
只要他愛自己。
可結果卻是，庭深的心臟比瑪特之羽更重。
[死神]看到庭深的靈魂從體內飄出來——肉/體已死。
靈魂冷漠地說道：“你看見了嗎？你滿意嗎？如你所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
冥界巨獸阿姆特現身，就要吞掉法老的靈魂，阿努比斯為了阻止它，推開庭深，然後自己被冥界巨獸吞下。
然後夢境靜止，再次回到了一開始，那張纏綿的床上。
從阿瑞斯神廟裏的情熱開始，從冥界兩人一同死去再循環。
噩夢循環往覆，阿努比斯的精神在一次次稱量愛人的心臟中被淩遲了一萬遍。
無數次他試圖做出改變，卻無能為力。
一遍遍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
一遍遍聽他親口說，從來沒愛過自己。
又一遍遍重來。
就連最開始的肌膚相親，都成了某種帶著惡意的詛咒。
詛咒[死神]總是遲一步，在最愛法老的時候失去他。
在這樣的折磨中，阿努比斯越陷越深，他開始失去自我意識，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噩夢持續到了第二天，持續到了庭深跑去戰場上出了個太陽，阿努比斯依舊沒能從夢境中醒來。
甚至無一人去叫醒他。
倒是戰場上，原本望著天上的太陽，與伊西斯閑聊的奧西裏斯，突然停頓了一下。
——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剝離。
“怎麽了？”伊西斯問。
她的頭頂上有一些玫瑰花瓣，女神似乎很喜歡這些粉紅的裝飾，並不驅趕它們。
這些同樣是今日的神跡，值得被紀念。
擅長魔法的女神，認為或許給它們變個顏色還會更漂亮——伊西斯打算等會兒就通知她的乖崽。
“沒什麽。”奧西裏斯頓了頓，無辜地說道，“死神天平剛剛不見了，或許某位神明快要恢覆記憶了。”
聞言，賽特也看了過來。
奧西裏斯攤開右手。
被強行出借的[死神]的神權，已然悉數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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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 因為“拉在人間的私生子”的誤會，奧西裏斯還去太陽神殿鬧過一次。
因此，至少奧西裏斯一家, 大家是知道庭深真正發光的部位是屁股的。
以至於此時此刻，屁燈亮閃閃的某位法老, 猛地竄到桌子上，渾身散發著太陽光, 指著荷魯斯，說他會成為新的太陽神——這一幕, 怎麽看怎麽古怪。
還有點好笑。
賽特是最先笑出聲的。
“哈哈哈哈！”賽特笑到捶桌子, “小崽子, 你屁股真會發光啊！”
庭深：“……”
大意了, 太激動了，屁燈竟然自己就亮了。
庭深意念試了試，一時既然關閉不了。
眼見著剛剛那種玄之又玄的氣氛已經被自己搞沒了, 庭深只好訕訕地從桌子上爬下來。
當著四位神明的面，他沒好意思拍自己屁股手動關燈，只好非常用力地往凳子上坐——還好, 因為撞擊, 屁燈算是關上了。
賽特的哈哈哈哈是很羞辱人沒錯, 其他三位也不遑多讓——就連看起來最老實的荷魯斯都在一邊擦眼淚一邊笑。
庭深麻了。
“小太陽。”伊西斯捏了捏他薄紅的臉蛋兒，“明明你是小太陽, 是人間的太陽，荷魯斯怎麽會成為新的太陽神呢？”
“而且，你不是要王權取代神權嗎？”奧西裏斯補充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 不用奧西裏斯講明白，庭深也能猜到大概發生什麽事了。
古埃及神話晚期的劇情已經提前出現。
不正意味著, 早在自己萌生出“推崇王權，罷黜神權”的想法時，自己就與幾乎所有神明站到了對立面？
所以之前的樁樁件件事，還真就是拉搞的鬼。
還好，還有祖先站在自己這邊——神話裏，他們本就是最慈愛人類，也最受人類愛戴的神明。
還要加上一個阿努比斯。
他們五位神明，是到了近現代，那曾經的神跡在歷史中消亡，也依舊存有信仰的神明。
庭深這一路走來，不光他們，其實所有神明，都在太陽神殿裏的現世之鏡中一同見證。
只是，由庭深自己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庭深想了想，硬要他解釋什麽是王權的話，恐怕他的理解也很片面。
幹脆和他們劇透一下神話好了——崇尚近親結婚的埃及九柱神，他們的思維本就和現代人不一樣，庭深硬要和他們來點哲學和政治，還不如就用神話來解釋。
那個詞叫什麽來著？
庭深想了想，徐徐開口了：“我曾在命運的長矛中看見（伊西斯一楞：這是我的臺詞啊！）眾神的結局：人類成為了世界的主宰，眾神被遺忘，生命走向終結。唯有選擇守護人類的五位神明延續了信仰，得以留存世間。”
“而這一切的轉折點，就發生在荷魯斯大人成為‘法老的守護神’的時候——此時此刻便猶如命運，您選擇了站在我這邊，因此得到了強大的力量。”
“而我正是在命運的長矛中看見了這一切，才決定推翻神權統治，讓人類的命運來到王權階段。”
……
“若幹年後，人類甚至不需要法老，他們自己就是自己的主宰。”
“王權也有崩潰的一天，只不過現在，它還有使命未完成，它需要為了人權，先去擊潰神權。”
……
“太陽自始至終是萬物的太陽，而非誰的力量。荷魯斯大人，為了將來，您必須牢記這點，才不會在之後又被別的新生神明代替（阿蒙：所以我被蝴蝶效應沒了？）。”
“是的，即使我決定推翻神權，這個世界依舊可能誕生神明——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所有誕生在這片土地上的萬事萬物。”
……
庭深小嘴叭叭說了半天。
說到中間的時候，他一度很不自信，因為他感覺很難向神明解釋什麽是人權——解釋王權已經很困難了，再引入人權的概念，對於神明來說簡直就是倒反天罡：這個世界的人類誕生於拉的眼淚，竟然還想騎在神明的頭上當主人？
庭深自己都很不自信。
但是他觀察伊西斯他們的表情，發現他們真的信了。
庭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一邊照著書講古埃及神話，一邊自己瞎編，你們竟然都信了？
太離譜了。
於是說到最後面，他又自信了起來。
還拉踩了一下某位明明是人類、是法老，卻想顛覆王權，成為神明的阿蒙。
他所說的這一切，在四位神明耳朵裏面，反倒讓他們豁然開朗。
並非庭深真的洗腦成功，而是他所講述的神話的發展，恰恰好讓這些本就誕生於自然的神明，真正看見了命運的長矛：他們在庭深的描述中，看見了那玄之又玄的命運的長矛，知曉了庭深說的都是真的會發生的未來。
只是因為某個小崽子的原因提前了。
本就誕生於自然的神明，比人類更能窺探到世界意識。
他們意識到，只有將神權歸還於自然，才能稍微體面一點地隨著時間湮滅或永恒。
而不是即刻就被抹殺——荷魯斯看見了拉被抹殺的一幕。
很快、很快就會應驗。
庭深認為自己差不多講完了，見四位神明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百無聊賴地啃果果。
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打算。
過了好久，荷魯斯才總結性地發言：“我們明白了。”
嗯？庭深看向他。
明白？明白什麽了你就？我剛剛都是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的。
怎麽你就明白了？
我還沒明白呢！
庭深只好問他：“細講一下。”
已知現在表面的敵人是赫梯，背後的敵人是太陽神拉。
庭深哪裏知道要怎麽殺死一位神明？荷魯斯你倒是劇透一下啊。
荷魯斯指了指天上：“大概是你今天做了什麽，雲層之上，包括拉和我們在內的所有神明，神權都在坍塌。這個過程不會很快，但也不算慢。”
“所以呢？”庭深又問。
“拉的神力大不如前，神權也在崩潰邊緣，他對太陽的控制力弱了很多，至少無法用太陽神力來偷襲你了。而你只要在合適的機會見到他，就有機會取而代之。”
“這樣啊……我明白了。不過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必須一口氣統一世界，這樣信仰才能被一起統一。”
庭深轉而和他們說起了自己經濟滲透各國的計劃。
如此下來，幾乎已經過去一整夜的時間。
奧西裏斯是當過法老的，他是最能體會到庭深正在踐行的王權的人，給了庭深很多建議。
直到庭深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賽特耳朵動了動，看了眼外面，然後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凝重道：“天亮了，沒有出太陽。”
“啥？”庭深清醒了一點，“什麽意思？意思是拉又在搞晝夜顛倒那一套嗎？”
“不。”荷魯斯接道，“恐怕他沒有能力控制晝夜顛倒——我猜想，這是命運給你的提示。”
“給我的提示？”庭深喃喃道。
他稍微琢磨了一會兒，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雲層之上，估計拉為了穩住其他神明，正在裝蒜呢。
搞不好他會告訴神官和眾神，他很生氣自己的行為，所以決定讓晝夜顛倒，以此來懲罰埃及法老。
但實際上，拉現在估計也不明白為什麽太陽沒出來——他失去了對太陽的控制，他不明白原因，只能裝蒜。
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去出個太陽，會是什麽結果？
雲層之上的眾神會以為太陽神被剝奪了神格，自己成為了新的太陽神。
人間會以為埃及的法老成了太陽神，人類怎麽能打得過神明？
大馬士革戰役也別打了。
估計這個時候，只要國內生產力能跟上，自己能輕而易舉地讓其它國家歸順於埃及。
等之後，它們中有誰再想打仗的時候，會驚奇地發現，一切盡在埃及的掌握，巴比倫省、米坦尼省等等，都打不起仗。
“妙啊！”庭深一拍桌子，“我這就去出個太陽！”
荷魯斯也站起來——庭深的小翅膀飛不了太高，想要營造出太陽的效果，還需要借助風的力量。
荷魯斯也並不介意庭深出這個大風頭。
因為經過一晚上的討論，庭深已經告訴他們，之後他會怎麽移交權力了。
沒有比那更好的辦法了。
且荷魯斯深知，他絕不能在命運決定讓人類站在舞臺中央的時候唱反調，他不能成為和拉一樣的獨裁神明。
人類是主體，其次才是會成為新的太陽神的他。
離正常的日出時間已經有一會兒了，再過一會兒，大家就該反應過來今天的日出時間有問題了。
庭深必須盡快趕往戰場，好在人員最躁動的時候變成太陽。
只不過……
他趕在出門前，突然提了個要求：“荷魯斯大人，請問我能摸摸您的胸口嗎？”
荷魯斯：“……”
賽特：？
奧西裏斯：？
伊西斯：？
伊西斯目光如炬，盯著庭深的視線很是嚴厲——她是知道，她的這個後代喜歡男人的。
並且還和男人結了婚。
怎麽這孩子？
庭深見大家眼神有點不對勁，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您心臟上的力量和使我發光的是否是同一個，您知道的，我能發出太陽光。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為了您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想辦法讓它任何時候都不傷害您。”
無懈可擊的解釋。
荷魯斯松了口氣，感覺一旁賽特看自己的眼神沒那麽可怖了。
“可以。”他應下。
庭深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話有些引人誤會。
他摸了摸鼻子，抱歉地看了眼賽特，然後將手放在了荷魯斯的胸口上。
兩秒後，收回手。
“怎麽樣？”伊西斯問。
“沒問題。”庭深回答道，“之後我會想辦法，看怎麽樣反過來約束這力量……走吧，咱們該行動了。”
庭深率先往外走。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庭深臉色沈了下來。
不對勁。
之前，系統給的選項，他思考了一會兒，認為應該不是人類——目前為止就沒有一個重要npc是人類，選項範圍又很小，所以當然不是2.
於是他選擇了1.
最有可能的就是心臟上萌生出王權的荷魯斯，他畢竟是古埃及神話後期的重要人物。
於是庭深老早就選定了1.
並在與他們詳談一整晚後，等他們都解答了心中的疑惑，才要求探索。
可是竟然不是。
系統竟然顯示探索失敗。
這怎麽可能呢？
不是荷魯斯，還能是賽特、伊西斯和奧西裏斯？
荷魯斯都說了，感覺心臟上的東西能隨時取走他的性命，按照劇情發展，不應該是自己拿走位於他心臟上的通關鑰匙，然後荷魯斯平安，自己順利通關？
那還能是誰……
庭深又看了一眼已經失敗的選項彈框——還好，和上一個世界一樣，還可以重啟。
再次讀題，庭深才註意到，選項說的不是四位神明，是五位。
一百米內的第五位神明……庭深拍了拍腦門。
他竟然把英普給忘了！
月亮神英普，可就住在自己隔壁呢！
還是說這一次的通關鑰匙，在他的身上？
別搞啊！
庭深好無奈。
他好不容易才和英普保持住了距離，一個多月來多次裝聽不懂暗示的直男，沒理會英普的殷勤。
這要他主動摸人家的胸，也太烏龍了吧！
庭深這會兒得去出太陽，因此他強壓下了立馬重啟任務的沖動，帶著四位神明往外面走。
和同樣早起的蠍子王遇上了，蠍子王一眼就認出了奧西裏斯——畢竟他籍貫還在冥界，可不得一眼認出自己的老大？
庭深順勢向眾人介紹了伊西斯等人的身份。
然後，帶著眾人趕往戰場。
赫梯什麽時候主動出兵已經不重要了，這一波，庭深得趁著好機會，讓世界感受到埃及的偉大。
·
雲層之上，拉被神官們喚醒，立刻就感知到了神力的流失。
並且很快，他就察覺到，帶走他神力的是風。
是荷魯斯。
拉匆匆趕到大殿，先安撫好眾神，想找荷魯斯算賬的時候發現，好家夥，不光荷魯斯，奧西裏斯一家子都溜了。
而他力量流失太多，無法隔著雲層制裁已經到人間的他們。
拉氣得不行，卻還要把神權坍塌的鍋往庭深身上甩，說這些是他幹的，剩下的神明必須聯合起來，不然早晚被庭深偷走所有的神力。
他的說辭安撫住了大多數躁動的神明——也有少部分不信他的，正準備開溜。
拉懶得約束那些低級神明。
打發了眾神別鬧，拉再次回到了他的私人住所，並拒絕神官們的侍奉。
從噩夢中醒來後，神力的流失就停止了。
但拉已經慌了，他從沒有感受到自己如此弱小過。
一定得想辦法，重新要回那些神力。
拉想起了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身上，被他灌註了許多太陽神力，多到具象化出了一雙翅膀。
那曾是拉對心愛的兒子的獎賞，是神明的寵愛。
這一刻，卻成為了拉的救命稻草——拿回那些神力，自己能個恢覆大半。
阿努比斯是他一個人誕下的孩子，體內留著和他完全一樣的血，某種意義上，拉對阿努比斯有相當高的控制權。
他閉上眼睛，開始汲取那些曾賜予阿努比斯的力量。
只是他忘了，雲層之上與人間，還隔著一個杜埃。
於是最先響應拉的召喚的，反而是杜埃的封印。
太陽神拉曾耗費許多神力與半個兒子，讓杜埃從天堂成為了靈魂的墳墓。
如今，雖然那些無垢的靈魂早就被送去了人間，成為戰場上保護戰士們的金戒指。
但杜埃的封印還在。
沒了阿努比斯鎮守，封印本就不穩。
拉如此迫切，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恢覆神力。
於是當源源不斷的太陽神力從雲層中被抽取的時候，支撐起雲層之上眾神神殿的雲朵，也在不停地變軟、變輕。
只是這一切，眾神尚未及時意識到。
·
阿努比斯同樣在噩夢中掙紮。
這晚，他睡在庭深隔壁。
本來阿努比斯是想找個借口和庭深一起睡的，他深感要是再不采取行動，自己替身的位置都要不穩了。
因為他註意到，年輕的法老在最近幾個晚上，其實是有一點小需求的——某人早上精精神神的部位作不了假。
但庭深就是不寵幸自己。
這說明什麽？
說明自己不努力，法老遲早會寵幸別人！
阿努比斯很有危機感。
他本來就是已逝的王後的替身，又頂著巴比倫王子這一身份。
這一路足夠他看清，庭深才不是什麽胸無大志的法老，他分明有勇有謀，聰明極了。
他一定不願意巴比倫染指他的王權——阿努比斯意識到，他一開始就走了步錯棋。
現在只能將錯就錯了。
盡管阿努比斯非常想立刻生米煮成熟飯，奈何庭深的態度特別堅決，他今晚只能自己一個人睡。
看明天有沒有辦法勾引一下什麽的。
懷著重重憂慮，阿努比斯做起了噩夢。
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噩夢的。
一開始，他夢到了一些旖旎的畫面，雖然這些畫面多少帶了點強迫的味道。
但能在夢裏與法老纏綿，阿努比斯還是爽的。
夢境斷斷續續的，不連貫，阿努比斯也無心去看那些別有深意的地方。
只回味著那具美好的、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身體。
只是越到後面，味道越不對勁——阿努比斯明顯能感覺到，作為主體的他正在沈淪，可一些行為上卻對庭深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夢境清醒的阿努比斯意識到了這一點。
卻沒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夢，這些全是真實發生過的回憶。
就像太陽神拉在回憶裏與太陽搏鬥，失敗後被抽取神力一樣——通常，神明是不會做夢的。
做夢一定有著特殊的寓意。
阿努比斯做夢，是因為雲層之上的拉正在試圖從他體內抽取太陽神力，卻陰差陽錯地觸動了杜埃的封印。
也讓阿努比斯被篡改的記憶在拼命反抗，想提醒自己快快醒來。
多重作用下，夢境反而不穩定起來，也如拉之前一樣，產生了一些連鎖反應。
阿努比斯便做起了這樣的夢。
夢在見到庭深和一個與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床上時，出現了轉折。
因為是主觀視角的夢，所以阿努比斯非常驚訝，怎麽會有一個和自己長相完全一樣的男人？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已逝的王後英普。
只是，為什麽我會夢見假想敵？那麽我代入的又是誰呢？
阿努比斯本來以為自己暗戳戳代入了英普的視角，可要是不是的話，庭深又和誰發生過關系呢？
很快，阿努比斯就知道了。
他代入的視角，是[死神]。
[死神]震怒於庭深和另一個男人睡在一起，強行把他帶到了冥界。
自己的手上出現了死神天平——阿努比斯是從這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法器，明白過來自己代入的視角的。
只是這一刻，他仍不明白，仍未搞清楚，其實他就是[死神]。
又因為這個原因，記憶出現了很大的偏差——夢裏，[死神]並沒有稱量他自己的心臟。
而是公正地、強橫地、不由分說地取出了庭深的心臟進行稱量。
[死神]把庭深的心臟放在天平的一側，他本意並不是要懲罰庭深。
他真心地希望庭深的心臟和瑪特之羽一樣輕。
因為他是那麽卑微，他卑微地希望並請求法老愛自己。
甚至沒設想過別的可能——只要法老能愛自己，就算他和別的男人上床，或者同時愛著另一個人也無所謂。
只要他愛自己。
可結果卻是，庭深的心臟比瑪特之羽更重。
[死神]看到庭深的靈魂從體內飄出來——肉/體已死。
靈魂冷漠地說道：“你看見了嗎？你滿意嗎？如你所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
冥界巨獸阿姆特現身，就要吞掉法老的靈魂，阿努比斯為了阻止它，推開庭深，然後自己被冥界巨獸吞下。
然後夢境靜止，再次回到了一開始，那張纏綿的床上。
從阿瑞斯神廟裏的情熱開始，從冥界兩人一同死去再循環。
噩夢循環往覆，阿努比斯的精神在一次次稱量愛人的心臟中被淩遲了一萬遍。
無數次他試圖做出改變，卻無能為力。
一遍遍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
一遍遍聽他親口說，從來沒愛過自己。
又一遍遍重來。
就連最開始的肌膚相親，都成了某種帶著惡意的詛咒。
詛咒[死神]總是遲一步，在最愛法老的時候失去他。
在這樣的折磨中，阿努比斯越陷越深，他開始失去自我意識，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噩夢持續到了第二天，持續到了庭深跑去戰場上出了個太陽，阿努比斯依舊沒能從夢境中醒來。
甚至無一人去叫醒他。
倒是戰場上，原本望著天上的太陽，與伊西斯閑聊的奧西裏斯，突然停頓了一下。
——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剝離。
“怎麽了？”伊西斯問。
她的頭頂上有一些玫瑰花瓣，女神似乎很喜歡這些粉紅的裝飾，並不驅趕它們。
這些同樣是今日的神跡，值得被紀念。
擅長魔法的女神，認為或許給它們變個顏色還會更漂亮——伊西斯打算等會兒就通知她的乖崽。
“沒什麽。”奧西裏斯頓了頓，無辜地說道，“死神天平剛剛不見了，或許某位神明快要恢覆記憶了。”
聞言，賽特也看了過來。
奧西裏斯攤開右手。
被強行出借的[死神]的神權，已然悉數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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