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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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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欲來

黑雲翻湧凝聚成壓抑的墨黑,天際時不時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是轟隆作響的悶雷,整個顧清門上上下下寂靜得可怕,兵刃的寒光反射倒映出一張張緊張的臉,心跳聲在風裏格外突兀。

顧清越手指抓緊脖子,求生的本能逼迫他大口呼吸,窒息感卻不減反增,隨著喉間骨節分明的手漸漸用力,他雙腳離地,眼球外翻,極盡瀕臨死亡。

楓納反了,顧清越流落在外十年的少主,天衡仙尊白囚衣的首徒竟要殺父!

執劍的若幹弟子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瘋子楓納見人殺人,見鬼殺鬼,方圓十米之內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顧清門弟子皆退至天梯之下,唯有一人乘階而上,白衣染血,一只手執劍苦苦支撐。

“餘下弟子給我退!”

白囚衣嘴角掛著一抹血痕,發絲淩亂不堪,哪怕當下樣子如此狼狽,可前進的步伐依舊讓楓納不覺皺眉,他倒是忘記了還有顧清越還有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一劍捅穿顧清越的脖子,鮮血直射,顧清越掙紮了幾下,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楓納撇撇嘴,似乎在嫌棄臟了他的手,然後像是丟垃圾般,隨意甩開手上的屍體,伴隨著重物落地發出一道響亮的聲響,楓納這才有功夫挑眉去看天梯下的眾人和白囚衣。

一群懦夫。

不敢上也不敢退,愚蠢的認為他們的天衡仙尊可以護住他們,可笑的是白囚衣連他自己都記不住。

他註視著天梯上停在天梯上的白囚衣,那直挺挺的傲骨寧折不彎,身形堅韌不拔,明明早已是強弩之末卻裝的是游刃有餘,真是令人生厭,於是楓納惡劣地扯開嘴角,猙獰的惡鬼在發笑。

他說,“小道士,你看啊我給你報仇了。”

白囚衣冷冷地看著楓納,沒有作聲,顧清越已經死了,他再上前也沒什麽意義,事到如今只能想方設法護住身後的弟子。

“楓納,你收手吧,蕭遂年生性善良,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造下殺戮。”

如果提及蕭遂年可以喚醒楓納心裏所剩不多的良善從而就此收手,白囚衣可以說上千遍萬遍,不過因此番話激怒楓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囚衣,你有什麽資格提他。”楓納鉗住白囚衣的顴骨,強迫他和自己對視,他惡狠狠道,“好一個天衡仙尊,你這麽努力去救顧清門弟子,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真讓人惡心。”

憑什麽…

都是人,為什麽白囚衣死活都不願意去救蕭遂年。

祭品啊,活人關在地牢裏被每日投毒,陰暗且散發著惡臭的地牢裏,蕭遂年蜷縮著身子止不住地渾身發抖,抽搐到痙攣,汗水打濕了外衣,最後活生生的疼死。

白囚衣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他的喉腔像是被人塞了一把刀片,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隨時都能咳出一口血來。

隨他怎麽想,白囚衣的目的明確,就是阻止楓納殺害更多無辜的人,為此他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對,所以你這個情深義重的人殺父後又要弒師了嗎,還真是情深義重。”

下一秒一把利劍橫在白囚衣的脖頸間,絲絲血跡滲出滑落在劍上,觸目驚心又瑰麗無比。

楓納眼眶發紅,嘶啞地扯著嗓子吼道,“閉嘴!”

可白囚衣偏要說,他就要叫楓納不如意,人死如燈滅,楓納偏要揪著死人反覆鞭屍,可楓納自己的罪孽卻閉口不提,還真是諷刺可笑,“你每殺掉一個弟子,他們都有自己的父母和家庭,你是個受害者,蕭遂年是個受害者,那你殺掉的每個顧清門弟子呢。”

說實話,講到這裏白囚衣有些生氣了,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這些罪孽他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哈哈哈,師尊,你還真是單純。”楓納輕輕拍著白囚衣的臉頰,突然貼身靠近,鼻息噴灑在白囚衣的脖子上,“居然覺得殺人如麻的人會心生愧疚。”

“你並不壞,不然我也不會收你為徒。”楓納的本性如何,白囚衣最有發言權,會放生籠子裏的野禽,會給淋雨的弟子撐傘,會施舍白粥給乞丐的人又會壞到哪裏去。

蕭遂年的死對於楓納的打擊還是太大了,楓納的小道士於楓納而言,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顧清越拋棄楓納後,其生母枉死,若不是蕭遂年收留了楓納,只怕年幼的楓納早已慘死街頭。

那年是驚蟄,大雪紛飛,少年衣著單薄地跪在雪地裏,蕭遂年關在地牢裏一日,楓納就跪在地牢的門外一日不起,苦苦哀求,連連叩首,求顧清越放過蕭遂年,放過他的小道士。

“師尊,你還真要感謝你生的這一副好模樣。”

和蕭遂年一模一樣的長相,看到這張臉楓納的心裏就燃起滿腔的恨意,似乎在無時無刻不提醒他,他沒有保護好他的小道士,第一個除母親外對他好的人也被他弄丟了。

楓納面露譏笑,“不然,我一定早早殺了你。”

“可是顧清越已經死了。”白囚衣閉目搖頭,冤有頭債有主,楓納已經殺死顧清越了,為他的小道士報仇了,連累其他無辜的人算什麽道義。

“我要整個顧清門陪葬,包括你。”惡鬼從深淵裏爬出來凝望著世界,楓納說完竟是覺得大快人心,內心的恨意在大聲宣洩。

瘋了,真的瘋了。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他回來呢?”白囚衣看著面目全非的楓納,似乎有點不可置信,他嘆了一口氣還是打算拿出最後的砝碼,全身的血液凝滯在胸口,丹田靈力在此時竟有微弱的可以調動的跡象。

他應當得起仙尊二字。

天梯之上是要指至所有人於死地的楓納,天梯之下是全部倚仗他的顧清門弟子,恐怕這次天梯,他最終是下不去了。

原本面色蒼白的白囚衣身上猛地爆發出一道金色光華,身子浮在半空中,昏暗的景色被瞬間照亮,天地變色,白囚衣整個人渡上了一層佛性,神聖而不可侵犯,所有人都楞楞地看著。

楓納行至雲端,衣袍翻飛,他想看看白囚衣還有多大的本事沒有使出來,他終究是小瞧了白囚衣。

“你做的到,我就放過整個顧清門。”

鬼使神差之下楓納應允了,人死不能覆生,他倒要看看白囚衣究竟有多大能耐,可以讓蕭遂年活過來。

白囚衣苦笑,他可是堂堂天衡仙尊,精通閱歷和術法,鉆研苦讀過無數書籍和史書,其中蘊含很多禁術,起死回生的術法也大略記載,只是禁術代價斐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既然蕭遂年要完完整整地回來,他的代價卻是白囚衣生命和靈魂,且永不入輪回。

楓納猝然吃驚,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白囚衣身上的光芒一暗,他猛然從半空中飄落如同垂危的落葉雕零,仿佛剛才的奮力一搏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臉色驀然驟變,楓納禦劍飛行落下,在白囚衣跌入天梯下之前,搶先一步將人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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