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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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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張慎見謝璟面色凝重, 忙湊近看了一眼,下一瞬,驀地瞪大眼, 難以置信地驚呼一聲:“沈小姐一個閨閣女子, 怎會知曉這麽多朝廷秘事?她會不會被人攛掇了?”

此話一出, 眾將領紛紛上前,往信上瞟了一眼,當即也被驚到了。

且不說燕王府的大小姐和他們少公子有何關聯, 就憑這些年, 齊王和燕王在朝堂中針尖對麥芒恨不得掐死對方的架勢,這燕王府的大小姐, 怎會這麽好心幫他們少公子?

這不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故立馬有人冷聲質疑信中內容:“燕王對咱們一直心懷芥蒂, 會不會趁著此次聖上病重,借機對我們發難?才蠱惑這大小姐給您寫信?”

“就是, 末將看這信中內容,少公子不可盡信。”

“對對對, 更何況這沈大小姐馬上就要嫁入皇室,肯定是和三皇子站在一起同仇敵愾,怎會對我們心慈手軟?!”

謝璟聽到眾人質疑,眉目不動, 緩緩將信收攏握在掌心,斬釘截鐵地道:“我信。”

眾人嘩然,面帶刀疤的劉信,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珠子, 驀地拔高音力勸:“少公子, 我們這些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握在您的手中,您可不能色令智昏!輕易聽信這妖女的讒言, 將整個齊王府陷入無可挽救的局面。”

“就是,少公子使不得啊。”

眾人立馬附和苦勸。

謝璟臉上那雙俊目環視在眾人臉上,一字一頓鏗鏘道:“各位叔伯少安毋躁,且不說,沈大小姐信中內容如何,而今,擺在我們眼前的事實,確然是聖上病重,兼之太子之位空懸,如此情形下,放眼朝中藩王和異姓王卻多不勝數,各個又手握重兵,威脅皇室存亡,倘若聖上駕鶴西歸之前,真的動了想要大刀闊斧鏟除藩王之心,以穩固朝堂,那麽我們齊王府手握兵力最多,將會是被拿來開刀的第一個。”

“這.........”眾人啞然。

“而今,我們再按兵不動已然不妥,但若我們貿然起兵反抗,屆時,無論是勝了,還是兵敗垂成,都會被扣上反賊的帽子,到那個時候,若各位藩王競相效仿,便會天下大亂,那麽,各位叔伯前些年拋頭顱灑熱血打來的天下,又會分崩離析,百姓流離失所,痛不欲生。我想那也不是各位願意看到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默然,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淚濕眼角。

昏黃之光映在謝璟身上,令其看得越發金質玉相,挺拔俊朗。

他環視眾人臉上的一雙銳目炯炯有神,仿若無畏強權的勇士,令人忍不住折服,想要追隨。

“我和我父親雖非聖賢,但做事一向坦蕩,無愧於天地,實不想百姓再因我等飽受戰亂之苦,故,你們若肯相信我,我哪怕拼盡自己這條性命,也會保你們周全,但若你們實在不放心,趨利避害也屬人之常情,我也能夠理解,你們可選擇自行離開,今日之事,我就當從未發生過,更不會多說什麽。”

這些人都是曾跟著齊王出生入死之輩,聞言猶豫不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

氣氛一派肅殺之景。

張慎見狀,毫不含糊地抱拳單膝著地,跪在謝璟跟前,鄭重道:“屬下願意聽中尉安排。”

“屬下也願意。”

“屬下也願意。”

“.......”緊接著,彼此起伏下定決心的追隨聲,在房中上方回響。

“既然你們都肯相信我。我今日便再次指天發誓,定不會虧待了諸位。”謝璟說完,厲喝一聲:“張慎聽令,去城外南大營調取兩萬兵力,隨時待命。”

“是。”

*

轉眼間,半個多月過去了,到了沈靈薇教習期滿被放出宮的日子。

臨行前,沈靈薇帶了些禮物去見了皇後娘娘,感激她這些時日以來的照拂之恩。

皇後娘娘看她的目光越發欣慰,只笑笑推說:“聖上這些時日身子越發不濟,更無力政務,雖氣惱三皇子行徑,但聖上膝下就這麽幾個皇子,不忍將人重罰了去,也是看在燕王府和即將和她完婚的面子上,這幾日會做出適當的處罰,日後,三皇子就算全身而退,可也再無緣插手朝政,也算是給燕王府交差了。”

沈靈薇知這是皇後娘娘看穿了她此行的心思,這才有意提點。

對此,她心中早有預料。

聖上此舉,依舊是想把她當做質子扣在京城,用以牽制整個燕王府,她心頭雖失落自己到底沒絆倒司亦塵,但好歹也不算白忙活一場,對皇後表達謝意後,便出了宮。

主仆兩人方回到燕王府,便見府中各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比比皆是婚禮用的紅綢花,一如上輩子她和司亦塵新婚當日之景。

沈靈薇只覺刺眼,下意識擡起手臂橫在雙眼上,朝後退了半步。

雪玲忙將雪芳拉過來詢問。

“聽說是三皇子出事後,聖上覺得虧欠小姐,就特意令宮人前來,協助咱們府裏的人操辦婚事,說要讓小姐風風光光地出嫁,才不辱沒燕王府。”

沈靈薇忙放下手臂,問道:“我爹娘呢?”

“今日一大早,燕王就被聖上宣召進宮議事去了,至於王妃——”

雪芳噓著沈靈薇的臉色,吞吞吐吐道:“二小姐今日忽得了怪病,一大早就胡言亂語的,嚷嚷著非要出府找之前那個男子,王妃怕她出什麽意外,忙帶著她去看大夫了,估計要等快用晚膳的時候才能回府。”

沈靈薇聞言,歸心似箭的心情瞬間消失殆盡,失落地垂下眼簾。

待人走後,雪玲氣憤填膺道:“這二小姐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偏偏非要在小姐回府的時候得病,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就是要霸著王妃,不讓王妃騰出精力管您的事,王妃也真是的,每次都被二小姐牽著鼻子走。”害得她家小姐傷心。

沈靈薇對此早已免疫,這也不是頭一回了,不是嗎?便覆又擡眼,扯唇不在意地冷笑:“罷了,她只是不想讓我好過罷了,隨她去吧。”

雪玲卻還是忍不住為她抱屈,與王爺王妃而言,她家小姐和沈靈瑾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一旦沈靈瑾出了什麽事,她家小姐從來都不是他們第一順位照顧的。

思及此,雪玲正欲勸慰她幾句,燕王妃身邊的常嬤嬤,滿臉欣喜地小跑過來,稟告道:“小姐回來得正好,宮裏剛才送了嫁衣來,您趕緊跟著老奴去試試,看看哪出還需要改的?”

沈靈薇臉上波動的情緒已轉為平靜,擡起腳尖越過嬤嬤,擺手拒絕道:“我累了,這會兒不想試。”隨即拉開房門,“啪”的一聲,將兩人關在門外。

常嬤嬤一臉焦灼地看向雪玲:“可宮裏催得緊,小姐若一直不試穿,老奴沒辦法交差啊。”

雪玲只好說:“嫁衣在哪?我隨您先去幫小姐取回來放屋裏,待小姐歇一會兒,再讓她試穿。”

到了晚間,許是和司亦塵的婚禮就在三日後,沈靈薇明明很困,可躺在床榻上卻翻來覆去的如何都睡不著,索性披衣而起走到窗邊,一把推開了緊閉的菱花窗。

乍暖還涼的夜風兜頭襲來,沈靈薇凍得身子抖瑟了下,伸出雙臂抱在胸.前,與此同時,心頭因憂慮而起的各種嘈雜的念頭也跟著消失了一些。

她下意識透窗看向院子周遭,近處,廊下懸吊的大紅燈籠暈出的橘紅光影,在地上搖曳不定,而在遠處,歇在枝丫上的雀鳥,不知被什麽驚動,撲棱著翅膀飛遠了,越發顯得深夜寂靜。

到處都是靜悄悄的,仿佛蟄伏在夜間的猛獸,就連她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聞。

她目光找尋片刻,並未見到她想見到的那抹身影,沈靈薇不覺失落地垂下眼,在心裏暗暗地想,他此刻應該和部下一同商議對策吧?又怎會來此呢?

於是,就這麽目光放空地擡眸看了會兒頭頂明月,直到身子快要凍僵了,才擡起手按著窗扇。

這時,不遠處的竹林後忽響起一道輕微踩踏落葉之聲。

沈靈薇心下疾跳,關窗子的手一頓。

謝璟已從影影綽綽的竹林後步出。

今夜他穿了一襲淡青色錦緞長衫,腰束白玉帶,遠遠看去,身姿挺拔如松,可若細看的話,便能看到他眼瞼下隱著兩團黑青,剛毅的臉部輪廓比平時更顯銳利,似是消瘦不少。

皎潔的月色清輝籠了他一身,他從暗影裏走出,朝她這邊走來。

隨著兩人越來越近的距離,沈靈薇心頭鼓鼓脹脹仿佛有什麽東西要滿溢出來,其實她大可以如從前一樣沒心沒肺問他“剛才他為何一直站在那不現身?”

可話到嘴邊,卻忽問不出口了,只怔怔地看著他走到她跟前,和她隔著窗子對望。

沈靈薇無措地舔了下唇,剛吐出一個字:“你——”

謝璟也猶疑開口:“你——”

兩人登時一怔。

沈靈薇杏面燒紅,羞赧地忙咬著下唇,拿臉上那雙明眸瞧他,等著他先開口。

謝璟灑笑一聲,不知想到什麽,臉上陰郁之色盡散,他左手撐在窗欞上,一躍翻身入內。

沈靈薇怕他被人瞧見,忙關上窗子,一回頭,便見謝璟走到對面的桌案前,垂頭吹熄了蠟燭。

屋中霎時陷入黑暗,沈靈薇一顆心頓時跳到嗓子眼,不由面紅耳赤,脫口道:“謝璟,你做什.......”話音未落,便見一顆如拇指般大小的亮光,從他掌心中溢出。

珠子微弱的光亮映亮了他冷硬的眉眼,竟是比平日還要溫柔數倍。

沈靈薇啞然,忙好奇地走上前,伸手用指尖碰了碰他手心之物,卻發現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蛐蛐,蛐蛐碩大的頭部是用夜明珠雕刻而成,底下身子則用的是黃金,在夜色下,整個蛐蛐散發出柔和的光線,如同一個小夜燈般。

沈靈薇萬分驚喜地擡眸:“夜明珠千金難尋,你竟然拿來雕蛐蛐,會不會太浪費了?”

對於她質疑,謝璟莞爾,翻轉手心將蛐蛐放在她手裏,“千金難買美人笑,只要你喜歡,就不算浪費。”

沈靈薇被這直白的話激得面上更為滾燙,眼睫抖了一下。

好在謝璟說完,提起了旁事:“我前些時日送你的金籠子呢?”

“我去拿。”沈靈薇忙轉身湊著掌中微弱的光線,拉開桌案抽屜,正欲將金籠子拿出。便見謝璟殷殷叮囑道:“你把此物裝進去,再將籠子掛在身上,一來可以當個小玩意,無事的時候拿來玩,二來,日後若再遇到黑夜時,它發出的微弱光線,可以令你視物,以後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不會再發病,而感到害怕了。”

沈靈薇握金籠子的手倏然收緊,再未想過前些時日她只是給他提了一嘴,他竟將她的病癥記在了心裏,並付之行動,為的便是讓她不再感到自己是個怪物,只一剎那,滿心的羞澀皆化為澎湃的暖意,她慌張地轉身看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要離京嗎?”

而眼下,只有離開京城去邊陲偏安一隅,對他才最有利。

謝璟抿緊薄唇,須臾,啟唇道:“暫時還不會。”

“那你——”沈靈薇想也不想地反問出口,可剛吐出兩個字,忽福靈心至想到他剛才為何隱身在竹林中並不現身的理由——

恐怕是覺得自己前途未蔔,既給不了她將來,可心裏又放心不下她?才來看她一眼?

思及此,沈靈薇滿心暖意如煮沸的水傾壺而出,只餘苦澀,餘下的話再也吐不出來。

一時間,兩人站在房中都沒動,須臾,謝璟終於出口說道:“你若無事,我先走了。”

“嗯。”沈靈薇輕輕點頭。

謝璟轉身朝窗子方向走,可步子邁的極其緩慢,帶著不舍仿若淩遲。

沈靈薇望著他蕭索的身形,想到今夜極可能是兩人此生最後一面,便再克制不住滿懷的情誼,驀地急聲喊住他:“謝璟。”

謝璟倏然轉身,便見沈靈薇小跑過來,撲入他懷中。

謝璟再也忍不住將人抵在窗子上,低頭吻住她的唇。

沈靈薇也仰起頭迎合他的吻,兩人都在毫無保留地極力擠壓彼此胸腔裏的空氣,抵死纏.綿,仿佛不死不休。

須臾,謝璟的吻沿著她的唇往下,落在她頸子上,胸口,腰側。

銜咬的一瞬間,沈靈薇嘴裏溢出一聲低叫,然而卻沒有退縮,而是渾身戰栗地摟住他的頭,謝璟感受到她的情誼,越發難以按捺身體深處湧出的渴求,邊吻著她,邊彎腰將人打橫抱起來放在床榻上。

濃稠的夜是最好的掩飾,可以泯滅所有的不甘心,依依不舍,纏.綿,以及錯亂。

沈靈薇被他吻的有種即將溺斃的焦渴,對他的渴望甚至比她預想中的還要深刻,見他明明早已忍耐不住,可卻依舊只是細致而溫柔地吻她,不再進行下一步,她忽雙手撐著床榻坐起身,朝後退了幾許。

謝璟意猶未盡地放開她,便見她眼睫顫了幾下,似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輕輕吸口氣,擡起右手放在滑落在手肘處的小衣系帶上,朝下輕輕一扯,而後,那身冰肌玉骨便徹底地暴露在他眼前。

謝璟的呼吸一瞬變得急促。

沈靈薇做完這一切後,屏住呼吸,所有的熱意皆朝頭臉上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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