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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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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沈靈薇冷不丁被窺探到心事, 一下子楞住,淩唇微張。

這時,忽有丫鬟叩門, “小姐的藥熬好了, 李大夫特意囑咐, 要您趁熱喝。”

屋中冷凝如霜的氣氛頓時被打破。

沈靈薇至今還未查明混入府中的暗探是誰,怕貿然讓謝璟知道,消息一旦傳出去, 司亦塵為了大業對謝璟不利, 忙掩飾地低頭咳嗽了聲,吩咐雪玲把藥碗端進來。

邊狀作驚疑地朝他眨了下眼:“不是, 我們兩個遲早要成親, 既然如此,那早成親幾日, 和晚成親幾日並無區別,我又怎會因此事而得心病?”

謝璟審視地盯著她臉上表情, 一時辨認不出她話中真偽。

直到雪玲從門外接過藥碗,快步走過來放在沈靈薇跟前。

謝璟心想也罷,日後他有的是機會試探出來,遂收回按在她肚臍上的大掌, 雙手合十,置於胸.前,收斂內力。

沈靈薇見他並未再追問稍稍放心,看著眼前黑漆漆的藥汁, 小臉頓時皺成一團。“我覺得這會兒身子好多了, 這藥我能不喝嗎?”

“嗯。”

沈靈薇聞言檀口微張,瞠目結舌地低叫:“你剛才竟然騙我祖母?”

謝璟低頭撣了下衣袖, 輕咳一聲,“若我方才不這麽說,你祖母怎可能讓我幫你醫治?”

沈靈薇萬沒料到他竟然還有這麽不守規矩的一面,登時對他改觀不少,禁不住搖頭,無語地喃喃道:“真是真人不露相,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桌案上的燭火被從窗欞透來的風拂過,突忽一跳,跳躍的斑駁光影落於少女白皙的臉龐上,只見她雙眸含笑,鼓著腮幫子,唇紅齒白的模樣嬌憨靈動,令人直想摟入懷裏狠狠地蹂躪一番。

謝璟壓抑多時的欲念頓時又有了擡頭的趨勢,他忙移開眼,朝後退了兩步,再開口時嗓音沙啞如吃了酒般熏熏然:“我會的還有許多,待來日.你便知道了。”

沈靈薇好笑地“切”了聲,從下榻上起身,端起藥碗走到窗臺前,正欲將藥倒掉。

守在門外的常嬤嬤一把推開房門,惶誠惶恐地沖兩人道:“小姐,謝中尉,三殿下朝這邊來了,老夫人說讓老奴領著謝中尉先躲一躲。”

沈靈薇再未料到司亦塵竟來得這麽快,心中一驚,忙扭頭和謝璟對視一眼。

倒不是她怕司亦塵,可今日府中宴請八方賓客,眾目睽睽之下,她方才已經丟了燕王府的顏面,若再被人發現謝璟在她屋中,和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屆時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謝璟一瞬斂住情緒,沈聲道:“麻煩嬤嬤了。”

常嬤嬤毫不遲疑帶著謝璟快步走出房間,順著抄手游廊朝後院偏院去了。

說話間,已脫下濕衣換了幹凈衣裳的司亦塵,一身清爽地轉過垂花門,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進得屋中。

待在屋中站定,他擡頭見沈靈薇正站在窗臺前,頭也未擡地緩緩將藥碗裏的藥汁倒掉,心頭壓抑許久被戲耍的怒火登時壓都壓不住,他深吸口氣,盡力令自己嗓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微微,今日當眾鬧這一通,現在可能消氣了?”

站在她身側的小黃門,忙將手中桃花枝插在緊挨著黃花梨木織金屏風旁的大腹花瓶中。

一縷春風從門外拂來,鮮艷欲滴的桃花枝迎風輕輕搖動,馥佩的清香霎時充斥著整個房間,令人心曠神怡。

沈靈薇卻只感到惡心,她轉身將空藥碗放在桌案上,清淩淩的目光射向司亦塵:“只是區區桃花枝而已,和殿下背叛我的事比起來不值一提,可殿下卻口口聲聲說要我原諒你,拿出的誠意未免太低了。”

司亦塵聞言垂於腿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再次深吸口氣,退而求其次道:“那你要如何原諒我?”

沈靈薇坐回小榻上,挑唇似笑非笑道:“和我退婚。”

“不可能。”司亦塵幾乎勃然色變,立馬拒絕:“且不說你我二人如何,我們的婚事是父皇欽定,君無戲言,怎會令你胡來?而且,我們下個月就要成親了,你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這麽點舊事,一直和我過不去嗎?”

此話一出,沈靈薇頓時冷靜不少。

而今她還沒想到絆倒司亦塵的辦法,還是不能和他徹底撕破臉,免得他反撲令她做起事來更棘手,遂強逼自己鎮定,須臾,才收起惡心,佯裝被戳到心事,餘怒未消地垂下眼傷心落淚,抿緊唇再不肯言。

司亦塵見她終於肯服軟,心頭怒火這才消散了些,耐著性子坐在她旁邊,柔聲安撫道:“莫哭了,下個月就是做新娘子的人了,還學小孩子哭鼻子?嗯?”

回應他的是,少女傷心欲絕淚水瀲灩的嬌弱模樣。

他心頭一軟,心裏想著如花美眷,若在大婚之日殺了,豈不可惜?

但若她肯聽話夠識趣,他也不是不能留她性命,到時他若大業已成,就封她個貴人,留在身邊把玩。

思及此,司亦塵看向沈靈薇的目光越發炙熱。

*

因沈靈薇當日戲弄司亦塵之故,天還沒黑,宴會便提前散席了。

沈靈薇也再未出門送客,好在謝璟幫她治病後,她的病癥比之前好上許多,最起碼能喝下一些流食了。

雪玲見狀喜出望外,忙接過她手中剛喝完肉糜粥的空碗,作勢就要去小廚房再盛一碗過來:“小廚房還有許多你愛吃的點心,奴婢一並幫您拿過來。”

“不用了,等我感覺到餓了,再去取也不遲。”

沈靈薇右手撐在小榻上站起身,腳步浮虛地走到窗邊桌案前,用鎮石壓著宣紙四角,頭也未擡地吩咐她:“過來先幫我磨墨。”

雪玲滿臉擔憂地擱下空碗走過去,“小姐可是要繼續抄《女戒》?可您如今的身子怎麽吃得消?奴婢這就去告訴老夫人,讓她先停了對您的懲戒。”

沈靈薇忙攔著她,燭光下,只見她眉頭輕蹙,一臉凝重地解釋道:“不是《女戒》,是些對我很重要的別物。”

雪玲雖納悶沈靈薇突如其來的異樣,但還是忙擼起袖子來幫忙。

*

院子裏,停歇在窗外枝丫上的雀鳥,不知被什麽驚動,撲棱著翅膀朝遠處飛去。

屋內卻靜默地落針可聞。

沈靈薇的臉色漸變凝重,右手懸於宣紙上幾次想落筆,卻不知如何下筆。

只因眼下她和司亦塵大婚的日子還剩一個月,以近日發生的事情來看,很顯然,她之前冒著生命危險揭穿司亦塵對她“情深義重”的假象後,哪怕裝傷心,和司亦塵恩斷義絕,都沒能令事情出現轉機。

而今,她若想要短時間內和司亦塵退婚,無疑是難於上青天。

正當她迷茫不知所措之時,白日又忽受了刺激,這令她之前存於腦中上輩子頗為混亂的記憶忽變得清晰起來,因此,令她想到一些上輩子被她忽略的事。

大魏三十四年,由謝璟督辦的趙王謀逆案,因牽連甚廣遲遲未破,聖上震怒,特令刑部和金吾衛一同督辦。

彼時,謝璟查案查到殷丞相身上時,殷丞相之女殷文君和司亦塵的奸情,還未被她察覺,殷文君因此還尚在閨中待嫁。

也是這般時節,殷文君忽去廟裏祈福,當晚所住的寺廟不幸起火,因寺廟建在半山腰,令撲救異常困難,於是,那場大火燒死了很多尼姑。

殷文君雖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但卻因嗆入濃煙太多而遲遲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殷丞相愛女心切,當夜便去聖上寢宮參謝璟一本,言謝璟私下因愛慕殷文君不得,心生恨意,故而借著查探趙王謀逆案之時,屢屢逼迫殷文君就範,徇私枉法,這才害的殷文君為了躲避謝璟去了寺廟,落了這等慘烈下場。

聖上不疑有他,當場怒問謝璟可有此事。

最後不知謝璟是如何回答的,她只依稀記得,此事還未被證實,聖上便已病入膏肓,並匆匆立宮中一位美人所出的七皇子為太子,並封她爹燕王,司亦塵分別為大將軍,昭王共同輔佐太子。

聖上臨終之際,怕兩人鎮不住朝中那些手握重兵的異姓王,更為了穩固朝綱,便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們全部鏟除,其中便包括齊王和謝璟。

至於,謝璟在此案中是否是無辜的,事關趙王謀逆案的一幹人等是否被全部抓獲,朝臣人人自危已無暇顧及。

之後,朝中因沒了齊王一幹諸侯坐鎮,司亦塵如魚遇到水兒,登時扶搖直上九萬裏,短短三個月內,不但攥了皇位,更迎娶了心頭白月光殷文君做皇後,坐擁天下。

而謝璟一家一百多口人則被流放嶺南苦寒之地,嶺南離京城千裏之遙,途中又逢雨季多瘴氣,他家中很多老弱婦孺還未到地方,便病的病,死的死。

那些押送他們去嶺南的獄卒仗勢欺人,不給收屍,任由其屍體被野狗分食,淒慘至極。

此事傳入朝中,朝野為之震驚。

就連她那一向看不慣齊王一家的老爹,聞之都兔死狐悲地傷心落淚,直言齊王一家無辜,何至於遭受此罪,可卻也無力助其翻案。

思及此,沈靈薇巴掌大的小臉滿是擔憂。

只因今生因她之故,殷文君和司亦塵的奸情提前暴露於人前,殷文君這才被迫出家做了姑子。可她將上輩子發生的這些小事一一串聯起來後,發現殷丞相極可能是司亦塵的人。

而她若想對付司亦塵,就得從殷丞相和殷文君處著手。

至於謝璟——

她本就存了拉攏他的心思,想讓他幫她一起對付司亦塵,而今兩人的最終目的殊途同歸,也算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螞蚱,就算不談兩人舊怨,她也不會令他再步上輩子的後塵,但,他竟思慕殷文君卻令她大感震驚。

思及此,沈靈薇眸子微轉,心想,以上輩子已發生的事來看,也不是沒可能。

要不,她惡心司亦塵的同時,作為拉攏他的籌碼,順水推舟幫他一把?令他抱的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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