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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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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次日,沈靈薇睡醒時只覺頭暈腦脹,渾身酸疼的厲害,她先看了眼四周,林中靜悄悄的,並未見謝璟的身影,下意識雙手撐地想要坐起身,一塊尚帶濕潤的白色布塊忽從她額上跌落在地。

她忍著眩暈,狐疑地將布塊拿在手裏翻看。

上面顏色和紋路,並非從她身上穿的衣衫上撕下來的,倒像是男子貼身的衣物。

想到這,昨夜她昏睡前迷糊的記憶霎時湧入腦海,沈靈薇不覺面紅耳赤。

昨夜她實在太疼了,所以才絮絮叨叨地拉著他說了好多藏於心底多年的隱私,也不知他最後到底笑話她矯情也沒有。

至於後半夜發熱時說的胡話,她是半分印象都沒有,只依稀記得自己當時好冷,一直蜷縮在他懷裏取暖,他不斷地低聲和她說話,還用沾了水的布巾時不時擦拭她額頭和頸子,手心等地方幫她降溫,她才得以退熱。

她心中感動,心中暗想:他這人.......除了脾氣有點臭以外,倒是比司亦塵好上許多。待她解決掉眼前的危機後,就好好報答他一番,不過,也不知他到底喜歡什麽?

沈靈薇正蹙眉這般想著,遠處影影綽綽的樹影後忽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沈靈薇到底是女兒家臉皮薄,昨晚又被他抱著睡了一整夜,猝然聽到聲響,以為他回來了,完全不知如何面對他,想也不想地忙躺下正欲裝睡,就在這時,司亦塵驚喜的嗓音隨著腳步聲一並傳了過來:“薇薇!”

沈靈薇驚得忙睜開眼看去,便見謝璟領著司亦塵和金日離正朝這邊走來,想必是謝璟離開時在途中撞到了兩人,將兩人一並帶來找她。

謝璟看到她醒了,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但下一瞬眸色微暗,腳下一頓落於兩人身後。

沈靈薇見狀知他避嫌,心若搗鼓地忙別開眼再不敢看他,但此刻不是糾結昨日之事的時候,便深吸口氣,扶著樹幹就要艱難地站起身掉頭就走。

說話間,司亦塵已快步走至她跟前,伸手就要攙扶她,然,手還沒碰到她,她腳下踉蹌地朝後退了兩步,巴掌大的小臉白了一瞬,下頜繃的緊緊的:“別碰我!”

司亦塵遭到拒絕,眸底閃過一絲戾氣,正欲再上前。

尾隨而至的金日離忙扶穩沈靈薇,一向平和的眉宇間陡然露出兇悍神色,冷斥司亦塵:“離我妹妹遠點!”

司亦塵畢竟是皇子,就算不受寵也無人敢這麽對他大不敬,他強行壓制著胸腹間升騰的怒意,看向背對著他的沈靈薇,語氣微沈:“薇薇,你聽我解釋,昨日事發之時,情急之下我錯將她看成了你,所以才——”

沈靈薇聞言轉過身看他,從枝丫間傾斜而下細碎金燦日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只見她杏眸滿是哀傷,簌簌往下落淚,抖著唇,傷心欲絕地打斷他的話:“我比她高出許多,無論身形,還是昨日身上穿的衣裳都和她相差許多,若你真的在意我,怎會看錯?並救錯了人?”

“我——”司亦塵張嘴就要再次解釋。

不待他想好說辭,沈靈薇已轉過身去,決然地對金日離道:“哥哥,我們走!”

金日離點頭“嗯”了聲,見沈靈薇腿腳不便,索性矮下身將人背起來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司亦塵豈會甘心就這麽放沈靈薇離去?擡腳就要跟上去,“薇薇——”

謝璟適時擋在他身前漠聲道:“殿下,皇後娘娘召您過去議事。”

司亦塵見狀只好作罷,冷著臉拂袖離去。

謝璟站在原地,盯著沈靈薇漸行漸遠的身形,心頭忽覺空了一塊,昨晚發生的一切,好似只是他的一場驚夢,待夢醒了,便如現在這般什麽都不剩了。

他自嘲一聲,哪怕是現在她和司亦塵出現裂痕,可論身份和立場,也輪不到他插手,遂強逼自己不再多想,半晌後,斂住情緒徑直去了賽馬場,將昨日參宴之人和飲用等物全部查了一遍。

然,最後得出的結論,竟是那兩匹馬正處於發情期,故而,脾氣比平日暴躁了些,又加上沈靈薇和殷文君本就不怎麽會騎馬,途中可能無意踢蹭到馬兒身上的敏.感部位,這才突發了馬兒受驚的意外發生。

謝璟見查不出什麽來只得作罷,將調查來的結論遞給皇後娘娘後,回到齊王府時,張慎匆匆來報:“沈小姐前幾日落水的事有眉目了。”

謝璟神色一凜,沈聲道:“講。”

張慎忙肅容道:“屬下查明當日沈小姐坐的那艘船原本是附近村民的,事發前幾日,被人高價買下,因船只破舊受損,買家就多付了一倍的銀子,令船家把船修好再給他,船家見買家出手闊綽,高興得合不攏嘴,交付船只當日見來取船的人面生,和之前買船的人不是同一個人,怕被騙便和來取船的人多聊了幾句,船家說聽話音說買家是殷府的人。”

“殷府?”

張慎也百思不得其解,皺眉納悶道:“嗯,屬下根據船家的畫像,偷偷去找殷府的眼線詢問,眼線卻並未見過第一次買船家的買家,以此類推,這買家可能是兩夥人。”

可到底是誰這麽想害沈靈薇呢?

謝璟臉上浮起冷冽之色。

殷文君是沈靈薇的閨中密友,昨日兩人的馬兒同時受驚,三皇子卻只救了殷文君,而棄自己的未婚妻子沈靈薇未救,實屬反常,可見三人的關系不同尋常,若是女子間的爭風吃醋也不是不可能。

隨即沈吟一聲,吩咐張慎:“往三皇子和殷文君身上查。”

“是。”張慎應聲忙去了。

這廂,劉氏和滿屋子婆子丫鬟正在布置晚膳,見謝璟一臉疲憊地跨進屋中,心疼地忙招呼人過去用膳,席間,忍不住多嘴問道:“怎麽現在才回來,人找到了嗎?”

謝璟端起一碗白米飯,拿起筷子往嘴裏扒拉兩口,隨口道:“嗯。”

劉氏雖不喜歡燕王府的做派,可心眼不壞,聞言跟著松了口氣,“也是奇了,這春日宴都辦了許多回了,從未出現昨日兩匹馬同時受驚的事,但只要人沒事就好,就是你的婚事可惜了,本來我想趁著昨日多幫你相看幾家好姑娘,因此事也沒相看成,唯一一個我中意的殷文君,還........”

劉氏說到此處,慈愛的臉上浮起嫌棄之色:“罷了,不提她也罷。”

謝璟聽到殷文君的名諱,眸色微閃,放下碗狀作隨意道:“她怎麽了?”

劉氏見狀,一時猜不準兒子的心思,跟著擱下碗筷,絮絮叨叨地提起此事:“昨日三皇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棄自己未婚妻安危不顧,和殷家姑娘摟抱在一起,行徑實在不像話,皇後娘娘心中起疑兩人關系,便將兩人招過去問話,殷家姑娘臉皮薄,沒經得住皇後娘娘拷問,把事全招了。”

“原來這殷家姑娘和三皇子是舊相識,一直屬意三皇子,三皇子似是對她也有意,但礙於沈靈薇還未娶進門,便一直沒表態,就這麽和殷家姑娘私下藕斷絲連,皇後娘娘聽後顧忌皇家顏面,當時沒說什麽,我聽她話音,是想把殷家姑娘指給三皇子做側妃,以堵著悠悠眾口。”

謝璟聽後怔忪了下,須臾,心頭仿佛被什麽鈍器砸中,隱隱疼痛起來。

昨夜後半夜她昏睡時,反反覆覆地低喃害怕,難道說的是這個?

再者,她那麽嬌氣的一個人,若知道自己深愛的未婚夫,背叛了她,一直對別的女子暧昧不清,怎受得了?會不會如白日在眾人面前那般委屈哭泣?

旁邊正低頭扒飯的謝蕓,今年十歲,是謝璟同胞妹妹,眼下正是對什麽事都感到新奇的時候,聞言擡頭,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眸子,脆生生地問:“沈姐姐性情跋扈,怎肯把自己未婚夫婿分一半給旁人?”

“皇家的決定誰能拒絕?”

劉氏邊說邊幫謝蕓加了一筷子菜,“何況,皇室向來講究開枝散葉,就算三皇子現在不納側妃入門,將來待她進門後,要不了多久也是要納旁人進門的。”

謝蕓似懂非懂地點頭,唏噓道:“那她當初還不如嫁給我哥呢,最起碼以我家的家風,爹爹是決不允許哥哥納妾的。”

劉氏被噎了下,忙瞥了眼兒子的臉色。

謝璟面無波瀾,可眼前的飯菜卻紋絲不動,似是沒什麽胃口,但看上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漠然模樣,這才繼續道,“你爹頑固,和燕王誰也不服氣誰,怎肯給你哥娶燕王的女兒?如若不然,當年你哥和她議親的也不會鬧那麽大,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趕緊吃,吃完快去洗漱。”

話音方落,方才還坐著不動的謝璟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

劉氏忙仰頭急聲問:“你飯還沒吃呢?要去哪?”

謝璟身影極快地消失在夜色中,“不吃了,有事出門一趟。”

*

正值深夜,回府便被祖母家法的沈靈薇,曲著腿正在桌案前抄女戒昏昏欲睡時,窗子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一道黑影如貓般迅疾地躍進她房中。

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忙拔下頭上發簪握在手裏。

然,下一瞬看到來人,杏面“騰”的一聲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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