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隨著門外的腳步聲走近，姑母又喊了一聲：“薇薇？”

緊接著，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卻是方才雪玲從屋中-出去時，只將房門虛掩著並未反鎖。

沈靈薇登時驚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忙吹熄手邊的燭火，原本明亮如晝的房間霎時陷入黑暗。

皎潔月色從洞開的門縫撒入屋中，顯出姑母站在門外影影綽綽的輪廓影子。

沈靈薇心若搗鼓，忙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回了聲：“姑母我已經睡下了。”

沈婉本欲推門進屋，見狀只好收回手，站在房門外道：“那我就不進去了，在門外和你說兩句。”

“方才雪芳把事情都告訴我了，但你祖母做事向來霸道，容不得旁人忤逆她，平日裏你都是能躲著她便躲著，極力避免和她起沖突，可今日怎的又和她頂嘴了？”

提起此事，沈靈薇明知姑母看不到，可還是下意識揚起下頜沖門外低聲道：“我原也不想的，但侄女更不想以後做什麽事都被祖母拿捏，連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

而沈靈薇不知道的是，自己這擡頭的動作，後腦勺恰好陷入謝璟的頸子裏，女子滿頭鴉發和她身上一樣散發著馥佩的香味，令他渾身不舒服，且還不論他只要稍稍低頭，他的唇便能碰到她的發頂。

他渾身僵硬著極力擡頭避免和她身子碰觸，可呼吸卻愈加粗重，甚至難以保持該有的分寸和正念，只覺每一瞬都是煎熬。

就在這時，沈婉驚疑反問：“你和你祖母提起你和三皇子的事了？”

謝璟敏銳地捕捉到話中重點，粗重的呼吸屏住一瞬，垂下眼。

一片朦朧暗色裏，半窩在他懷裏的少女面容看不真切，只見她微微搖頭，語氣頗為失落：“沒有。”

沈婉頓時輕松口氣，殷殷叮囑道：“那就好，此事事關重大，你爹沒回信之前，你萬不能告訴旁人，也不可和你祖母提起。”

“侄女知曉。”

沈婉聽她語氣隱隱混著哭腔，知這孩子向來要強，若不是被逼得急了，是絕不會和她祖母起沖突的，心疼地嘆息一聲，“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先睡吧，其餘的事都交給姑母處理，待過幾日.你祖母消氣了，姑母再想辦法讓你祖母把你放出來。”

沈靈薇感激地眸底微熱，揚起細弱的頸子朝門外道：“謝謝姑母。”

隨著院中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沈靈薇提到嗓子眼的那顆心才重新落回肚子裏，她心有餘悸地閉下眼，不覺長舒一口氣。

謝璟搶先掀開被褥，倉皇從榻上跳下去。

沈靈薇聽到動靜忙睜開眼睛，見他彎腰一手捂著胸口舊傷，一手撐著旁邊桌案，一向英俊的面容還透著不正常的潮-紅，渾身熱汗津津，看起來極其虛弱，也顧不得為自己剛才拉他上榻的舉動害臊，忙下榻急步走到他跟前，“你怎的了？是不是身上舊傷發作了？”

邊伸手想要摸他額頭，看看是不是起熱了。

然，指尖還沒碰到他，謝璟忙朝後退了兩步，他臉上潮-紅更甚，嗓音也沙啞得不像話：“我無事。”

沈靈薇見他眸色躲閃，想到自己剛才出格的行為，如玉般的臉頰也跟著燒起來，心跳湍急，再不敢問，佯裝鎮定地錯身走到一旁小幾跟前，端起一杯倒滿水的茶盞慢慢啜飲，小雞如搗蒜般連連點頭：“無，無事就好。”

隨著話音落下，話本子中名叫“暧昧”的一詞，在兩人之間流淌，鼻端是彼此身上散發出的陌生熏香。

屋中靜得悄聲可聞，兩人誰都沒再開口說話。

須臾，謝璟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淡聲道：“若你沒事，我先走了。”

沈靈薇甚至不敢回頭看他，“嗯。”

直到耳邊傳來翻窗離去的聲響，沈靈薇這才卸了渾身防備，羞燥地再次一頭紮在床榻上，用被褥蒙住自己發燙的臉頰，暗罵自己一聲：方才自己腦子是怎麽抽的，竟然想出這麽一個餿主意！

他武功那麽高，想要躲過她姑母簡直輕而易舉，再怎麽也輪不到她操心！

甚至沈靈薇只要一想到，他回去後不知會怎麽的笑話她，抑或覺得她不懂禮數，不避諱男女大防如何如何的，便覺丟臉，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

雪玲聞訊趕來時，見沈靈薇用被褥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忙把蒙在她頭上的被褥掀開，滿臉擔憂地急聲道：“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麽？”

沈靈薇臉頰紅若滴血，眸色瀲灩，再無半分剛才被沈老夫人罵得失落，只見她將手蓋在眼睛上，一臉的生無可戀喃喃道：“想死！”

雪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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