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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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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前幾天在酒館, 酒過三巡說的話是實話,程知闕原想著,被她聽到也好, 畢竟他遲早要離開,即便有意久留, 也的確給不了她太長遠的以後。

在這之前, 莊寧跟程知闕透露過, 說上次聚的時候,自己可能不小心說錯了話, 把他要回北京的事抖了出去。

他這才得知付迦宜那晚悶悶不樂的原因。

程知闕大概清楚她當時選擇不問不提的其中一個理由——他在她那, 是還沒畢業的學生, 即便有意回國,至少也要等兩三年以後。這時間足夠充裕,充裕到可以留到日後慢慢詳談,短期內解決不了的事,不如就先放任不理。

可這學生身份是成樂言的, 不是他的,他知道自己時間有限。

在是否要回國這件事上, 程知闕不準備隱瞞, 原打算等時機成熟,找機會跟她交個底,只是沒預料到,她會以這種陰差陽錯的方式提前知曉。

在酒館包間外, 她聽到他和徐渺的談話, 若無其事進來落座, 電話裏跟老方說想連夜回巴黎。

程知闕在一旁聽得清晰,挽留的想法在腦子裏一閃而過, 話到嘴邊,被理智壓下,變成一句路上註意安全。

那一刻是兩個人漸行漸遠的最佳時機。

他們之間,走到情到濃時這地步,大部分源於他的私心作祟。一段親密關系本身暗含欺騙,種因得果,這一局註定無解。

與其等到東窗事發時眼睜睜看著她難過,不如嘗試就此放手,給她留出紓解餘地。

付迦宜到巴黎當天,程知闕算準時間,給她打了兩通電話,想問她到了沒,見她沒接,也就作罷,跟老方確認完她的人身安全,從酒館離開,回到住處。

一整晚沒闔眼,本該需要休息,可不知怎麽,躺在床上遲遲沒睡意。

實在睡不著,他換了身運動服,到隔壁房間健身,托舉運動器材的空檔,不可避免想到付迦宜。

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也不確定她心情有沒有好點。

程知闕的行事準則從來都是走一步往後看十步,但這次不一樣,事關付迦宜,他忽然預感不到接下來的路是曲是直。

這種反覆無常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朱阿姨上來找他,說付迦宜前幾日訂購的東西到了,需要當面驗收,送貨員就在樓下等,她人不在,煩請他代勞。

程知闕拆開黑色絲絨方盒,裏面躺著一對情侶腕表。

看到東西這一瞬,程知闕心情覆雜,過往和她相處的很多場景歷歷在目。

活了快三十年,他靠沖動做的每個決定都和付迦宜有關,將盒子塞進車裏,啟動引擎,開車去找她。

趕了大半天路,頭腦清醒不少,到巴黎市區時,出於各方面考慮,程知闕有想過直接原路返回。

可想見她也的確是真。

他沒打電話確認她今天出沒出去,只安靜在那處等,似乎在用僥幸心理和平生最不相信的因緣際會論為自己找借口。

等見到人時,瞧著她狀態還不錯,程知闕放心了些。

她遠比他想象中要冷靜。

此時此刻,付迦宜就這樣看著他,隔一會才回答他的問題,聲音輕得像根鴻毛:“……我去不去聯誼又有什麽所謂。你很早之前不是說過,只有對比,才有更好的選擇。”

程知闕順這話往下說:“此一時彼一時,已經不一樣了。”

付迦宜說:“我沒覺得哪裏不一樣,那時候我們什麽關系,現在依舊是什麽關系,不是嗎?”

“迦迦,你這麽說,是低估自己在我這的重要程度。”

付迦宜扯唇一笑,“再重要可能也重要不過你今後的事業,還有其他的人或事。”

程知闕深深看她一眼,沒搭腔,低頭掃了眼腕表,“等等要去哪,我送你們。等辦完手頭的事分點時間給我,我們再坐下來詳談。”

付迦宜沒說去哪,只說:“……還是算了,我突然不知道要怎麽談才能談出結果。”

過往他說過,只要她問,他一定知無不言。

可這次她並不想主動去問什麽。

“迦迦,連談都不談,就準備直接蓋棺定論嗎?”

“我不知道。”

程知闕掀了掀眼皮,沒采納她的提議,“你先忙你的,等什麽時候有空了,來這找我。我等你。”

他語氣平靜,付迦宜不太能見得這種就事論事的態度,微微蹙了下眉,低聲說:“你回去吧,我不會來找你,起碼最近都不會。”

付迦宜撇開視線,轉身要走,不等走出幾步,腰身被攔住。

程知闕一把將她扛起來,單手護住她的後腦勺,拉開車門,小心把她塞到副駕駛座。

他動作來得突然,她一時忘記掙紮,反應過來時,伸手要去拉車門,發現已經被鎖住。

付迦宜有氣撒不出,只好偏頭瞪他,“你能不能別這麽霸道?”

程知闕淡漠一笑,“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好的壞的,我什麽樣你沒見過?”

這話的語調偏冷,既像自嘲,也像調侃。

付迦宜聽了,再也忍不住,整個人像炸了毛的貓,“程知闕,你講點道理。我不可能一直在你面前裝乖裝傻,也不是你隨便操控的玩偶,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程知闕瞇了瞇眼,“迦迦,這些話太激進,別這樣說自己。”

“從我嘴裏說出來,總比你親自講出口要好得多。”

聽出她意指什麽,程知闕直截了當地掰正話題:“我和徐渺說不打算結婚的那些話,讓你傷心了,是嗎?”

付迦宜抿唇不語。

程知闕耐性十足地又問一遍,語氣再溫和不過,卻不容忽視,仿佛一定要聽到答案。

沈默片刻,付迦宜讓自己冷靜下來,捋清思緒,嗡著嗓子說:“關於結婚,我沒有想那麽長遠,但也不會只把目光放在短期內。如果你最開始就不想正經談,大可以直白告訴我,等從馬賽離開,大家好聚好散就好了,我絕不會對你死纏爛打。我雖然不如你成熟,但好歹也是個成年人。露水情緣我懂,也不覺得自己吃虧,畢竟是我先主動的,而且,被喜歡的人回應是件開心事。”

程知闕抓住重點:“所以,不止是因為我的話,還因為徐渺說,我不會正經談戀愛。”

付迦宜說:“你理解能力這麽強,何必來問我。”

程知闕側過身,握住她冰涼的手,“我不否認他說得對,但這想法是在沒跟你開始之前。迦迦,我究竟認沒認真談,不在於別人所說,在於你自己的感受。”

付迦宜微微垂眼,不說話了。

程知闕平和地問:“你真實的感受是什麽?”

付迦宜依舊沒說話,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在漸漸回暖,程知闕說:“至於其他方面,其實你不需要包容我,也不需要裝乖裝傻。在我面前,就做你自己,好不好?”

得承認他在談判方面的優秀能力,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不乏寵溺的商量口吻,能輕易改變所有僵局。

對峙一旦松懈下來,很容易讓人卸下城防。

付迦宜忽然有些累,提不起精力再據理力爭,可還是不甘心,賭氣說:“沒什麽好不好,反正我總能被你隨意左右。”

程知闕嘴角凝笑,哄道:“說的什麽話?我從來都不希望你被我左右,做你覺得舒服的任何決定,沒什麽不好。”

臨近午高峰,十字路口人流量增多,人聲鼎沸。

程知闕順手關上車窗,“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事?”

他看著她,笑問:“能不能重色輕友一次,陪我半天?”

付迦宜一眼瞧見他眼下的淡淡烏青,“你多久沒休息了?”

“前天晚上沒睡,昨晚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總不是因為我才失眠的。”

“除了你,誰還會有這麽大影響力。”程知闕低聲說,“不如你行行好,答應幫我這個忙,也算是給點甜頭。”

付迦宜沒再出聲,扯過安全帶給自己系上,順便拿出手機,給葉禧發了條短信,告訴她,自己今天應該不會回去了。

不到一分鐘,葉禧回覆,八卦地問她是不是和好了。

一來一回聊天的空隙,她沒註意到車是往附近星級酒店開的,等發現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時,晃了晃神,倒也沒說什麽。

辦理完入住,付迦宜隨程知闕乘電梯到頂層套房,開門時,他故意讓出過道位置,讓她先進。

她頓一下,越過他,先一步邁進去。

“嘀”一聲的提示音,室內所有照明燈被點亮。

付迦宜不太適應地眨了眨眼,下一秒,感受到腰間多出一只手。

他站在她身後,綿密的吻落在她頸側,又順勢向下,吮她肩頭。

付迦宜呼吸有些淩亂,稍微扭過頭,斷斷續續地說:“……你要不要先好好休息一下。”

程知闕沒理,掰過她腦袋,就著這站姿吻住她,空閑那只手去扯系在她腰腹的絲帶。

沒過多久,兩人唇邊沾滿了水漬和口紅膏體的暈染,他指腹貼近,幫她擦凈,隨後打橫將人抱起,來到浴室。

那條粉紗裙尚且掛在她身上,露出特定位置,皮膚白得晃眼。

花灑開關被擰開,付迦宜被熱水澆濕,薄薄一層面料,嚴絲合縫地貼合曲線,半透不透。

程知闕帶她出了淋浴間,一路輾轉,走到鏡子前,他右手繞到她身前,擡起她下巴,要她看著鏡子裏渾身泛紅的自己。

付迦宜閉上迷離一雙眼睛,不去看這種過分靡亂的場面,聽見他低低一聲笑,呼出的熱氣灑在她耳後那塊皮膚上,她腿腳不受控地發軟,感覺自己快要融化。

半晌,付迦宜被放到臺面,童子功舞蹈傍身,她身體柔軟度太好,他故意將她折疊成各種羞恥模樣,啞聲在她耳邊說:“這樣才是被隨便操控的玩偶。”

付迦宜屏住一口氣,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程知闕安撫一樣摟住她,又說:“你在我這,從來不是玩偶,是珍寶。”

他今天似乎格外溫柔,一舉一動以她的感受為主,完全照顧到她身心。

性本身能制造出一種特有的暈眩感,她沈浸其中,在一次又一次的高.潮裏得到超負荷的滿足。

在熱意彌漫的浴室度過漫長一段時間,再出來時,她已經累得說不出話。

程知闕扯過吹風機的線,耐心幫她吹幹一頭長發,抱她到床上,扯過被子給兩人蓋上。

背部陷進柔軟床面,付迦宜勉強找回一點感知能力,窩在他懷裏,清了清發澀的嗓子,問他:“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邊的?”

程知闕說:“問的老方。”

付迦宜說:“……我明明跟方叔說過,一定要跟你保密。”

程知闕笑了聲,“如果這些話都套不出來,我前二十幾年白活了。”

付迦宜隔幾秒憋出一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舟車勞頓,外加這兩天少眠,程知闕這會已經有了倦意。

見他許久沒出聲,付迦宜適時沈默下來,閉眼假寐。

過了片刻,程知闕喉結滾了滾,突然喊她,嗓音沈啞:“迦迦。”

付迦宜睜眼看他,“怎麽了?”

“關於今後回不回國,我有話想跟你說。”

付迦宜一楞,轉念問道:“別的我不想聽,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有朝一日,你一定會回去嗎?”

“……是。我不想騙你。”

“我知道了。”

程知闕眼裏浮過轉瞬即逝的深意,“不準備說點別的?”

付迦宜搖搖頭。

原本的確有很多話想說,但於她而言,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談不上有多失望,只是突然明白,或許過程大於結果才是真諦。

她恍然發現,拋開那些暫未發生的觸及到底線的矛盾和沖突,自己對眼前這個男人幾乎有十足的包容度。

這種包容更像指縫溜沙,已經有漏掉的預警,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徹底流逝。

一時無言,兩人心照不宣地泛起沈默。

程知闕擡眼看她,目光探究,像在觀察她的微表情。

付迦宜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雙臂環住他脖頸,微微一笑,用肢體接觸去轉移他的註意力。

距離拉近,她能清晰瞧見他眼底映出的獨屬於她的影子。

再如何抵死纏綿,也依舊敵不過不帶任何愛欲的交頸親昵。

她過分迷戀這種溫情脈脈的對視瞬間,卻也轉瞬清醒。

見她視線略微發直,程知闕問:“怎麽了?”

付迦宜隨便扯一個話題:“沒什麽,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也太好哄了。”

程知闕由著她轉移話題,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纖瘦腰肢,笑出一聲,“那你說說,還需要我怎麽哄你,我一定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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