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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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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淩媱是豆腐心刀子嘴, 要讓她說上定安的一句好話已經不容易了。

林安安聽了也是抿嘴笑,“姐姐雅量。”

淩媱破涕為笑,“誰要你誇了。”

淩媱年紀漸長有些事情自然也看開了, 她現在得了如意郎君, 待到年底便要出嫁了,對人自然也就寬容多了, 所以打算不和定安計較了, 畢竟現在不管怎麽來看,以後都是自己過得更自在些。

淩媱的婚期定在明年五月,天氣不冷不熱,嫁妝這些榮王妃已經派了管事采買, 都不需要她擔心,雖說郡主也能開府, 但考慮到男方也是侯府, 還是在侯府成婚。

淩媱的嫁妝包含京中的幾處宅子還有田地店鋪,林安安在榮王妃那裏看到過淩媱的嫁妝單子,單子擬出來厚厚一疊,足以看出嫁妝之豐厚, 餘星朝是次子, 淩媱嫁過去既不用管家理事, 又有家族可以依靠, 算是一門非常不錯的親事。

淩媱對自己的這門親事也算滿意,雖然餘星朝作為貴族子弟自然會有些小缺點, 但在淩媱看來都能接受,對定安和林安安選了讀書人反而有些不理解。

淩媱的奶兄過了幾日便將沈泉的信息打聽清楚了, 沈泉自從來到京城之後除了必要的應酬和外出,幾乎一直都是兩點一線, 淩媱的奶兄還非常敬業的查了國子監裏面的雜役和沈宅平時往來的商戶,得出的結論是這少年確實是個正直且上進的,而且家裏的仆人也都寬和好相處,應該是書香世家。

淩媱得了消息之後便來找了林安安,細細的說了,“妹妹眼光還不錯,這沈泉還真不錯,平日裏除了念書便是做文章,大家都說以他這麽刻苦,明年肯定榜上有名。”

林安安早就聊到是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聽了也只是抿了嘴笑。

淩媱道,“我是個俗人,不像你們都愛些濕啊幹的,閑著無事就舞文弄墨,連喜歡的都是讀書人。”

“不過是喜歡的人剛好是讀書人而已。”

林安安真不是因為沈泉念書厲害才喜歡他,反而覺得就算沈泉不是讀書人,自己應該也會喜歡他,這家夥不管做什麽事情應該都會做得很好。

淩媱說完沈泉好話,猶豫了一會道,“不過,我奶兄打聽出一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什麽事?”

“就是,之前沈公子的嬸嬸有個娘家侄女,姓莫,似乎和沈公子走得挺近,之前那位姑娘還在京中小住了一段時間。”

林安安提著的心當即放了下來,當時若不是看到這位莫姑娘,自己根本沒發現已經喜歡上沈泉了,這也算是他和沈泉之間的催化劑了吧,其實還應該感謝這位莫姑娘。

淩媱見林安安沒什麽反應,只能把話說得更明白些,“這也只是我的想法,或許想錯了也未可知,我奶兄打聽到那位莫姑娘之前常去沈家,後來就再沒去過了——直說了吧,我懷疑沈公子有陳世美的嫌疑。”

“啊——”

林安安整個呆住,陳世美和秦香蓮的故事她還是知道的,陳世美為了娶公主隱瞞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妻子找來之後為了毀屍滅跡還想殺妻,這中滅絕人性的負心漢怎麽就和沈泉聯系在一起了,然後代入一下,沈泉既然是陳世美,那自己就是那個公主,而莫姑娘便是秦香蓮了,不得不佩服淩媱的腦洞夠大!

淩媱像是料到了林安安的反應,繼續給林安安分析。

“沈公子來京城的時候住在叔叔家,那時候那位姑娘就在他叔叔家,後來他搬出來另住,沈家夫人還帶著姑娘去沈宅好幾次,後來沈公子便與陸大哥結識了,經常應邀去陸府,想必就是那時候和你認識的,他認識你之後就疏遠了那位姑娘,沒多久,那姑娘就傷心回了老家。”

淩媱理的時間線居然嚴絲合縫一點破綻都沒有,若不是林安安早就和沈泉認識,彼此也相熟,說不定也回相信,可現在她卻是拼命才忍住不笑的,這都哪跟哪啊,淩媱要是生在現代肯定是一個非常好的編劇,只靠腦補就直接譜出了一出大戲。

“姐,我想你真的是誤會了,那姑娘我也知道,是沈夫人娘家的侄女,沈夫人大概起過撮合他們兩人的念頭,但沈公子絕對沒那個心思。”林安安忙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免得淩媱繼續誤會,“這些沈公子對我說過,我信他。”

“哦,原來如此。”

淩媱私下頭微微皺了皺眉頭,見林安安深信不疑,心裏還嘆氣來著,自家這妹子怎麽有點傻白,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特別是這些話怎麽越聽越覺得有貓膩,反正淩媱是完全不相信沈泉的清白了,但也知道現在說什麽林安安也不會相信,便也不再多言,打算讓奶兄繼續留意沈泉的動向,勢必要拿到確鑿的證據。

林安安還以為淩媱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解釋,她大舒一口氣,現在好歹算是圓過去了,這真是說一個慌便要另外一個慌去圓,若是直接說她和沈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淩媱大概就不會這麽疑神疑鬼的了。

兩人各懷心思,誰都不再說起這個話題,待到分別後,淩媱讓人去給奶兄送信,讓他繼續留意沈泉,而林安安也哭笑不得的將這件事情寫信分享給了沈泉。

這段時間沈泉還挺忙的,國子監今年考得好,前輩們中了進士自然也要慶祝宴客,沈泉作為師弟也接到了不少邀請,這些人也是好意,若是拒絕未免顯得太過清高,而你接受了一家那勢必其他的也要參加,現在的人情往來比現代的更講究規矩禮儀,沈泉也只能盡量參加,只是從不久呆,禮到就行,如此大家對沈泉這個師弟印象都還不錯,也有不少師兄給他傳授一些會試的技巧,所以這些聚會也不全是無用功。

所以林安安的信送過來的時候,沈泉剛準備換了衣服出門,接了信忙拆開來看,林安安在信裏用的是大白話,看起來也很快,林安安惟妙惟肖將她和淩媱的對話寫了,特別強調淩媱當時懷疑沈泉有陳世美的之嫌的言論,隔著信紙沈泉都能想到林安安憋笑的樣子。

雖說被未來的大姨子這麽懷疑肯定會生氣,但沈泉卻是一笑置之,當初嬸娘確實有意撮合,但他對這個莫姑娘卻沒動半分心思,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被人誤會也不怕。

沈泉看完信,將信件折好放進信封再收到一個專門存放信件的箱子裏,方才帶著雲閑和鶴野兩人出門。

沈泉今天卻是去參加徐文宣的宴會,雖然距離跨馬游街已經過了好幾天了,甚至連瓊林宴也過了,但大家對此事還是樂此不疲,每次都要在追憶一遍,而到了徐文宣這裏大家還會再問一遍皇帝賜婚的事情,畢竟除了殿試那天,這群新晉進士也就遠遠的見到過皇帝一次,還是跟著大家一起,膽子小的臉皇帝長什麽樣子都沒看到,自然要細細的再問一遍了。

“皇上自然天威龍目……”徐文宣雖然當時面見的時候緊張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但是現在卻能侃侃而談,將皇上誇得就跟天上的神人一般,自帶威嚴,王霸之氣側漏,眾人聽得津津有味,這些新晉進士有些會在六部為官,以後倒是有機會再見到皇上,而有些會直接下地方從縣令做起,這些人見皇上的機會就非常少,除非以後高升。

沈泉還未見到過皇上,但是見過榮王,聖上和榮王是兄弟,長得應該很像,沈泉腦海中出現一個比榮王稍微年長一些,更嚴肅一點的臉,這大概就和皇帝差不離了。

本以為沒機會見皇帝,誰知道過了幾日,沈泉正在國子監溫讀,祭酒派人請他相見,沈泉不明就裏,匆匆而去。

在教授的書房裏,沈泉一眼就認出祭酒陪著的人正是當今皇上,皇帝穿著常服,一副微服私訪的樣子,雖然很低調,但周身的氣質確實與旁人不同。

皇上的容貌雖然和榮王有五六分相似,但沈泉見著皇帝之後反而覺得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見過了,而且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想,一進門,沈泉便跪下行禮,“學生見過皇上。”

皇帝的聲音很溫和也有幾分意外,“起吧,你怎麽認出朕來的?”

皇帝看了一眼陪在一邊的祭酒,那祭酒忙道,“微臣並未讓人提前告知。”

“多謝皇上。”沈泉謝恩之後站了起來,“學生和榮王世子相熟,有機會見過榮王殿下,而教授也曾說了,皇上偶爾會來國子監,於是便大膽猜測。”

聽得沈泉的解釋,皇上點了點頭,“果然有理有據,我和榮王確有幾分想象。”

皇上說起榮王這個弟弟,態度還是很溫和的,並沒有什麽不悅,但看向沈泉的目光卻帶著審視,仿佛要透過他這具皮囊,沈泉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力,幸好皇帝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很久。

梁祭酒如今是國子監的主管官,平日裏事多人雜,對學裏的監生除了特別出眾的學生,其他學生大都都不認識,而沈泉便處於梁祭酒聽說過名字,但卻沒見過真人的程度,沈泉在國子監就讀剛滿一年時間,梁祭酒已經在教授那裏聽說了幾次沈泉的名字,都誇這位監生學問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今天皇帝微服私訪到國子監,提出要見一見最近表現優異的學生,梁祭酒還有些不明就裏,琢磨著將自己看好的幾位學生請過來,還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公公小聲的給他提了醒,他才趕忙去請了沈泉過來,沒想到這小小的監生怎麽就入了皇上的眼呢。

皇帝隨口問了沈泉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倒有一些是今年會試的時候考過的題目,幸好沈泉拿了今年的會是卷子便自己做了一遍,所以答得倒是順利,算得上侃侃而談,回答也頗有幾分見地。

皇上聽了微微頷首,“學問不錯,可有師承?”

這個師承可不是啟蒙的師傅,而是那種正式拜師收入門墻那種關系,學生成為弟子之後會繼承師父的衣缽,也能得到師父的盡心教導。

“回皇上,學生並未拜師。”

皇上一笑,隨口對梁祭酒道,“朕覺得這位沈學子和愛卿年輕時頗有幾份相像,愛卿覺得呢?”

“微臣也這麽覺得有些像,但怕皇上覺得微臣臉皮厚,臣年輕時可沒沈學子這麽俊朗。”

“愛卿過謙了。”

“既然皇上都說他和我有幾分相像,我便厚著臉皮問下沈學子,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後面這話是對沈泉說的,沈泉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當即便跪下來磕頭拜師,“弟子願意侍奉師父。”

“如此甚好,甚好。”皇上對自己撮合了一對師徒十分滿意,與兩人說了幾句話,便揮揮手翩然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皇帝走後留下尷尬的師徒二人組,屋裏短暫的沈默了一會,還是梁祭酒先開口,“沈泉是吧,你既已拜我為師,過幾日,便尋個吉日辦正式的拜師禮,為師也好引薦你認識你的幾位師兄。”

“是,學生明白。”

待從祭酒那裏出來,沈泉還有些暈乎乎的,這說出去都沒人會相信,自己今天不光見到了皇上,還拜了梁祭酒為師,成了梁祭酒的弟子。

“天地君親師”現在的師徒關系僅次於父子關系,師父會對弟子全方位負責,若是弟子出錯,這個師父也逃不了幹系,若是犯了大罪,誅九族的時候師父便是其中之一,所以是非常慎重的。

沈泉知道梁祭酒收自己為徒有些勉強,但他既然已經答應下來也不會再反悔,所以這拜師禮肯定是要辦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在學裏也沒辦法靜下心來學習了,沈泉便告了假回家,吩咐管事去采買拜師需要的禮品,自己在書房靜靜的思考這件事情。

沈泉敢肯定皇帝讓梁祭酒收自己為徒,絕對不是隨口一說,而是故意為之,從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可皇上為什麽會這麽做呢?

沈泉絕不會認為自己的學問已經精彩絕倫到驚動皇上的地步,那就只能是有人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說了話,不然皇上是不會知道自己存在的,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還和自己相熟的也只有安安了,但安安只對榮王說過,那答案就只剩下榮王了。

沈泉只能認為榮王在皇上面前提起過自己,至於是什麽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有可能是因為賜婚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因為別的,但沈泉有一種感覺大概率還是賜婚。

之前他隱隱覺得皇上有幾分熟悉,這種熟悉絕不是因為他和榮王長得有幾分相似,而是因為皇上的容貌——

居然和安安有那麽幾分神似。

這種感覺很玄妙,沈泉也說不清道不明這種感覺是怎麽來的,就是冥冥之中就這麽覺得,他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若是這個猜想是真的,那麽安安的父親並不是榮王,而是皇上!

沈泉想到這,頓時口幹舌燥,背脊發涼,難怪這種感覺這麽強烈,若是安安是皇上的女兒,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今天皇上來考察他,是帶著審視的態度而來,他也怕自己明年會試丟了安安的臉,所以提前給他找了一個師傅,有了梁祭酒保底,沈泉的會試成績絕不會差到哪去,而且還能大大的提高沈泉的身價地位,祭酒的入室弟子,說出去自然就能得到別人的一分看重。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皇上也不過是一個用心良苦的父親而已。

沈泉站起身,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緊繃著的身體漸漸恢覆知覺,他想起安安,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皇上嗎?

沈泉和安安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林安安有多愛自己的家人,就算現在她也和林家親如一家人,與林伯伯相處便是親父女也不過如此,她若是知道皇上是她的親生父親,卻因為一些緣故不能相認,多半也是會失望的。

親情一旦摻雜些其他東西,便不再純粹了,沈泉忽然更理解安安了,她之所以會選擇自己,很大一個原因便是若是以後成了親,她還能回到南邊去,回到寶河鎮,還能和林家繼續來往。

可他一點也不生氣,甚至有些心疼安安,她大概是太缺乏安全感了,京城再好,地位再高,對她來說都沒有實質的好處,反而會成為她的枷鎖,她會逃離這裏的一切,只偶爾回來看看便是。

為了完成安安的這個心願,自己要更加努力才是。

梁祭酒比沈泉還要疑惑,他也不知皇上是隨口說的還是對沈泉另眼相看,這揣摩聖意的功夫做了一輩子,卻怎麽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梁祭酒只能暫時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讓人將沈泉做的文章都送到自己書房來,連夜挑燈將沈泉的文章看了一遍,第二天梁祭酒頂了兩個大大的熊貓眼,慶幸沈泉這徒弟收得不虧。

沈泉的拜師禮進行得很順利,看過吉日之後,在梁家舉行了正式的拜師禮,沈泉正式拜梁祭酒為師,接受他的指導,也認識了同門師兄,大家對幾乎是憑空冒出來的小師弟態度都挺和善,如此沈泉的兩點一線變成了三點一線,若是有空閑常被梁祭酒招到府上單獨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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