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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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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自從韓妃懷孕之後, 這幾天皇帝和太後的賞賜流水般的賞賜給了韓妃,如同在本就不太平靜的湖水裏投入了一塊巨石,原本維持表面平和的後宮暗潮湧動。

皇後是一國之母, 當然不會自降身份和這些嬪妃爭寵, 反而還借著做春裝的契機,賞了各宮嬪妃新鮮衣料首飾, 忙完宮務, 皇後覺得有些累正歪在榻上小憩,聽得宮女來報皇上身邊的李公公來了,忙坐起身來,請李公公進來。

李公公進來就跪著請了皇後安, 一臉喜意的道,“皇後娘娘, 奴才來是來報喜的, 皇上已經答應給定安公主賜婚了,恭喜公主喜得良緣。”

皇後聽了李公公傳的口諭,“知道了,皇上可還有吩咐?”

李公公笑嘻嘻的道, “皇上說, 待這段時間過了, 準公主回家小住, 還要給公主選址建公主府。”

皇後應了,對李公公道, “請皇上放心,一會我就把消息告知定安。”

打發走李公公, 皇後將手邊的賬冊推開,坐在榻上想了想, 派人去請定安公主過來。

過得一會,便聽到衣裙拖地和腳步聲,定安公主穿戴得整整齊齊的過來了,比起前幾日,定安看起來氣色好多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進來後沖他下跪磕頭,“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忙讓起,招手讓她在身邊坐下,“看著比前兩日好多了,晚上留下一起用膳。”

定安笑著應了,“兒臣正想吃娘娘宮裏的酒釀鴨子。”

皇後笑著答應了,讓人去小廚房吩咐,見定安笑得一臉溫柔,拉了定安的手,“皇上答應為你賜婚了。”

定安也沒想到這事進展得這麽順利,順利得有些出乎意料,一時發怔,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難道是高興傻了不成?”皇後已經挽了她的胳膊,“皇上還許你回府小住一段時間,陪陪你母親,也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定安收拾好患得患失的心情,露出害羞的表情低下頭去,“多謝娘娘成全。”

“只要你以後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皇後對定安還是有些真感情在,有些猶豫要不要再說點什麽,但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

定安卻察覺到了皇後的掙紮,心中明白,皇後大概已經知道了,但是她沒選擇拆穿她,皇帝那邊也沒什麽異常,這事暫時應該沒人發現。

定安的嘴角綻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來,“娘娘放心,兒臣會好好過日子的。”

皇後留了定安用過晚膳才讓人送她回去,待從皇後的宮中出來,定安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預想中的高興並沒有,她有些失神的看著天上的殘月,輕輕的嘆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以後的路會怎麽樣,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除了一點點報覆的快感,剩下全是悲涼,連報覆都這麽小心翼翼,真是可悲啊。

……

沈泉下學時正碰到陸文博,便與他結伴而行,沈泉覺得陸文博的目光總是時不時往自己身上看,有些不解,“可是我有什麽不妥?”

陸文博忙道,“只過了一個年,怎麽感覺你又高了——還壯了。”

沈泉今年十六了,正是猛長個子的時候,去年做的長衫今年就短了幾寸,只能重做,過年期間沈母心疼兒子,一日三餐飯後點心湯水日日不落,只半個月時間,沈泉就被養得胖了一圈,幸而他本來就是瘦高個,變化並不太大,若不是熟悉的人還看不出來,但陸文博這種好友還是能看出來的。

沈泉也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回家,家母實在舍不得,每日都做了湯水看著我吃。”

陸文博笑著點點頭,“你難得回家,伯母自然心疼你,長胖也算情有可原。”

“可有什麽事?”

陸文博道,“過兩天就要會試了,今年你我都不參加,學子也要放假,不如一起去西山小住幾天。”

沈泉還有些猶豫,陸文博補充道,“實話實說了吧,榮王世子邀請我們兄妹去,我想著你一個人在京城,便想約你一起,我們也能做個伴,西山還能看到熊貓,就是白羆,聽說這名字還是安平郡主改的,我覺得極貼切,那白羆雖然長得像熊,但性格卻像貓,比熊溫馴多了。”

沈泉還是第一次聽說,但關於林安安的事情他都極有興趣,立刻答應下來。

陸文博待他答應了再放出一個新聞,“郡主也要去。”

沈泉雖然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在外面面前情緒外露,但整個人的氛圍都不一樣了,眼中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陸文博又特意觀察他,見他一聽到安平郡主笑得就跟小孩子得了糖果一般,心中確定,這家夥對安平郡主果然有心。

真的很想告訴沈泉,他的處境危矣。

可他已經答應了榮王世子要對這件事情保密,陸文博忍得非常辛苦。

林安安聽得要去西山小住,同行的還有陸家兄妹,頓時高興萬分,她在王府住得久了,早就想出去散散了。

因著已經說明要在別院小住幾天,忙吩咐丫鬟去收拾行李,香橙將新做的衣裳收拾出來預備著,又將胭脂首飾這些按照衣裳配成一套,收拾出來裝了兩個箱子,林安安吩咐讓她簡省些,他們只是去小住用不著帶那麽多東西。

香橙卻道,“郡主此言差矣,這次可不只是家裏人,總不能失了體統,把今年做的幾套都帶上,還準備了幾套輕便的,備著日常穿,郡主只管放心就是。”

自從林安安又大了一歲,榮王妃便把她的份例長了,在衣裳首飾上的開銷從來不手軟,光是每季的衣裳就裝了幾個箱子,榮王妃見林安安底子好,不管艷色還是素色都適合,鮮艷的顏色襯得她端莊大氣,淡雅的顏色顯得溫柔恬淡,衣裳只是她的點綴,從來沒有奪去她的容色,這才不得不感嘆,始終那句濃妝淡抹總相宜確是大美人才配得上。

到了那日,林安安上了馬車,榮王世子騎馬在一旁護送,待到出了城門,陸家的車馬正等著他們,兩隊車馬會做一堆往西山而去。

陸幼怡上了林安安的馬車,靠在墊子上瞇著眼,“想著要出去玩,昨兒晚上到三更天才睡著,現在正困著。”

林安安掩了嘴笑,“姐姐若困了,就先睡一會,等上了山我再叫你。”

陸幼怡吸了吸鼻子的道,“這是什麽味,聞著倒不覺得發悶——”

“是禦容坊新出的香露,姐姐若喜歡,等回去送些給你。”

“那就多謝了。”陸幼怡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些,忽聽得外面傳來一聲清朗的男聲,“郡主,陸小姐,我就在外頭呢,若有事,只管吩咐。”

林安安覺得這聲音有些陌生,不由得一怔,陸幼怡卻是一下子就漲紅了臉,把臉埋在墊子裏。

林安安頓時想起與陸幼怡定親的於家大公子,沒想到這次他居然也來,現在陸幼怡羞得擡不起頭,她便忍了笑,“多謝於公子。”

過了好一會,陸幼怡才擡起頭來,瞪了林安安一眼,小聲警告,“不許笑。”

林安安忍著笑點了點頭,碰了碰陸幼怡,低聲道,“姐姐只管大大方方的,我保證不笑。”

陸幼怡的睡意早就不翼而飛,見林安安說得認真,撩了一下鬢發,努了努嘴道,“你往外瞧瞧——”

林安安滿臉狐疑,只的揭開車簾的一角往外看去,這車窗除了車簾還鑲了輕紗,從外看只能模糊的看到人影,從內往外看卻能看得更清楚些。

林安安打眼看去,見榮王世子和陸文博還有一個錦衣少年一起騎馬跟行,馬車搖搖晃晃的倒是看不清楚人的長相,但林安安卻是眼前一亮,喃喃道,“泉哥兒——”

原來那人正是沈泉!

林安安還真不知道沈泉會來,滿臉驚喜,眼睛亮晶晶的,趴在窗前看個不停。

陸幼怡沒好氣的道,“安平,你矜持點,小心外面看到。”

林安安無所謂的道,“怕什麽,泉哥兒又不會笑話我。”

陸幼怡呆了呆,臉上露出八卦之色,“安平,你和沈公子——”陸幼怡還在斟酌用詞,林安安笑嘻嘻的道,“就跟你和於公子一樣。”

這樣大方的說出來,倒讓陸幼怡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咬了咬唇,“那你也矜持些,你們還沒定親。”

“那你和於公子已經定親,姐姐就大方些好了。”

陸幼怡臉色緋紅,半天點了點頭,“嗯。”

榮王世子卻在不動聲色的打量沈泉,之前雖然也曾見過幾面,算是是泛泛而交,現在卻把他當未來妹婿打量,當然要仔細評估,難免要求嚴苛些。

沈泉現在是腹背受敵,他從林安安撩開簾子的時候就發現了,□□王世子正在和他說話,沒辦法給林安安任何回應,免得被當成浪蕩子,還要強壯鎮定,在馬上挺直腰背,一一作答。

待他回答完問題,馬車的簾子已經放下了,沈泉頓時有些失落,但又想著安安就在離自己不遠處,又覺得心中極高興,臉上便不自主的帶了笑。

這笑與平日裏客套禮貌的笑可不一樣,顯得沈泉人有點呆。

榮王世子在心中暗暗吐槽,容貌還行,才學也將就,勉勉強強的能入得了眼,但就是怎麽看也不順眼,看著他臉上的笑就格外的來氣。

榮王世子便向陸文博吐槽,“沈湧之看著有點傻。”

陸文博回頭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馬車邊的於家大公子,“那邊還有一個傻子。”

榮王世子回頭看了看,擡頭望天,虛甩一下馬鞭,馬兒頓時跑了起來,實在不忍直視,不見也罷,其他人見了忙驅馬跟上。

山上還沒什麽新綠,甚至還留有殘雪,但空氣清冽,讓人精神一振,都是年輕人,車馬都比往日更快些,到西山別院的時候還早著,別院的主管早就已經等候多時。

女眷的馬車直接趕了進去,本來在車上還有些犯困,一到地方頓時清醒了。

林安安先下車,然後伸手扶了陸幼怡下車,“離午飯還早著,姐姐可要先歇會?”

陸幼怡剛剛被林安安纏著說了一路的話,現在還真有些疲乏了,點了點頭,“我真要瞇會,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丫鬟領著她們到了住處,兩人就住在毗鄰的兩個院子,林安安先送陸幼怡回房,房間早就已經收拾好了,先讓丫鬟打了水梳洗,陸幼怡挨了被子不一會就睡著了。

林安安見她睡下,方才離開,雖然走了一路,但林安安精神卻極好,她是主人家,自然要招待好客人,先找了管事來問,知道世子那邊已經安頓好了,幾位少爺看著時間還早,約著一起去跑馬了。

林安安對這群人的體力十分佩服,趕了大半天的路還有精神去跑馬。

“桃花魚可有?”

管事忙答道,“廚房已經備下了。”

去年安平郡主在別院小住了一段時間,那時候也是春天,林安安最愛山溪中的桃花魚,廚房聽說他們要來早就預備上了,只是還沒到桃花開的時候,這魚沒那麽肥。

桃花魚便是山中溪裏的白魚,常年在溪水中,肉質細嫩鮮甜,只是個頭不大刺還多,炸了之後這些缺點都變成了優點,整條魚裹了蛋液面粉炸得金黃酥脆,咬一口鮮香滿口,連帶著骨頭都能一起嚼著吃了,滿口餘香。

林安安是南邊人,最喜歡魚,這道菜便和了她的胃口,在別院的時候吃了好幾次,到現在還記得。

林安安便讓廚房將小魚炸了,又讓準備些野菜菌類做的菜肴,“山上新摘的吃起來味兒不同,其他的你們看著準備。”

管事忙應了,下去吩咐不提。

林安安吩咐完,一時也沒什麽可做的,想了想幹脆也往馬場去了。

別院也養了馬匹,京中比南邊騎馬的更多,不光是男子喜歡騎射,甚至有些女子也十分擅長,能夠在馬上彎弓射箭,林安安自問達不到這個水平,她還是幾年前跟著林文騫學了一段時間的騎馬,可以騎在馬上小跑幾圈,現在已經好久沒騎了,也不知道忘光了沒有。

還未到馬場,便聽到一陣笑聲和馬蹄聲,似乎幾人正在賽馬。

寬闊的馬場上,幾個少年正在賽馬,跟著的下人正在為自己的主子加油助威,馬兒在場上你追我趕,競爭得十分激烈。

“嗒嗒嗒——”

馬蹄聲讓人不由自主的開始緊張,林安安一眼就看到騎在一匹黑馬上的沈泉,那馬毛色油亮,體型高大,沈泉騎在上面顯得英姿颯爽,風吹動少年的頭發——

沈泉也一眼就看到了林安安,眼前一亮,驅馬上前。

“安安妹妹——”沈泉在林安安面前剎住馬,聲音壓得低低的。

林安安笑著點了點頭,看向場內,“你們不是在比賽嗎,這樣過來好嗎?”

“見著你一時忘了。”沈泉笑得尷尬,“反正我是最後一名,無礙的。”

沈泉的騎術與其他幾個還是有差距的,一圈之後就落後一大截,最後就是榮王世子和於家大公子兩個爭奪魁首,他見到林安安過來便直接迎上來了,根本沒顧上比賽。

“妹妹要不要試試?我記得你是會騎馬的。”沈泉笑著問道,臉上帶著笑,比春天的太陽還要和煦。

林安安打量了一下馬,覺得這馬比自己以前騎的馬要高大些,心中有點怯,但又有點躍躍欲試。

沈泉笑著鼓勵她,“別怕,有我呢,我牽著韁繩。”

林安安聽了這話才沒了顧慮,按照之前林文騫教的,先摸了摸馬兒的鬃毛,然後踩著馬鐙,翻身上馬——

開始的時候林安安還是有些怕的,但這馬很溫馴,並沒有躁動的樣子,林安安的膽子就更大了些,輕輕的夾著馬腹,催著馬走動起來。

沈泉牽著韁繩,領著林安安在馬場上轉了一小圈,林安安感受到春天微涼的春風吹在臉上,馬背上的視角更遠,讓人覺得自己好像遠離了地面,像是飛起來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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