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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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林玉推開雙桂院的門, 就算每日都有人打掃，這個院子依然落寂了，屋子裏只剩下些床榻書桌這些大件, 安安以前的東西當時都在墳前燒了個幹凈, 短短幾天，就讓林玉感受到人生的變化無常。
她們兩個從小就形影不離, 一起讀書、畫畫、做女紅……每個成長時刻都有彼此的影子, 現在安安忽然離開，讓林玉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她們兩個甚至沒來得及道別……
林玉撫摸著長案，覺得安安好像還在, 一邊搗鼓著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一邊對著她笑，她忍不住眼眶一紅, 眼淚掉在桌上暈出一圈水痕。
“玉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 父親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拿帕子抹了抹眼淚，她擡起頭，甕聲甕氣的, “爹, 是我。”
林文騫走進屋一眼就看出林玉哭過, 嘆了一口氣, “你也別難過，安安回家對她是好事, 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她在那邊人生地不熟，萬一有人欺負她怎麽辦？萬一她想家了怎麽辦？”
想家, 觸到了林文騫的心上，他的聲音也微微沙啞, “她父親能派人費盡心思的找她，肯定會對她好的。”
“安安的爹真是王爺？”
王爺只在戲文裏出現過的人物，沒想到居然是安安的親爹，既然是這麽有權有勢的人物，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流落在外，這麽多年不聞不問，現在才費勁心思找回去呢。
“應該是吧。”林文騫也不是很確定，但能夠拿出信物，又對她母親的情況說得分毫不差的，應該只能是他父親了。
“那為什麽不大大方方的接回去，反而讓安安假死，害得泉哥兒那樣傷心。”林玉十分不理解，“娘還不讓我告訴泉哥兒！”
“這樣對大家都好，斷了所有人的念想。”
林玉哽咽出聲，“那我們這輩子都見不了面了……”
“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見不見面又有什麽要緊。”林文騫將她摟在懷中，“安安不在，你就要多陪陪祖母，她年紀大了。”
“嗯。”林玉甕聲甕氣的答應了。
林玉環視一圈空落落的屋子，“也不知道安安現在怎麽樣了……”
林文騫撫了撫林玉的頭發，“我們出去吧。”
“爹……”林玉擡頭，“安安的母親長得和她很像嗎？”
林文騫楞了一下，“自然是像的。”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才把她帶回家撫養？”
“我答應過安安母親，不把她的身世告訴任何人，她應該有她的苦衷吧，如今就更不能說了，你也別想了，她就當她是你一起長大的妹妹。”
林玉有些不樂，可父親說一不二，她也不敢過分追問，“那娘知道嗎？”
“你娘自然也不知道。”林文騫直接掐滅林玉八卦之心。
“……”林玉震驚的張大了嘴，“難怪娘會這麽生氣。”
對於林安安的離開，林文騫、林玉、林老太太是深深的不舍，那林四奶奶的感情最為覆雜，她一直把林安安當做丈夫背叛兩人感情的證明，這是心口上的一道傷，雖然隨著歲月流逝傷口已經愈合，但傷痕始終都在，並不會消失。
林四奶奶對林安安的感情始終都是矛盾的，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遷怒在孩子身上，可在內心深處始終還是介意的，所以很多時候只是漠然，把林安安的事情交給林文騫、林老太太處理，對她不好也不算壞，現在忽然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安安和林文騫沒有任何關系，林四奶奶短暫的高興之後覺得自己受到了非常大的欺騙，覺得林文騫對自己一點也不信任，夫妻之前如果連信任都沒有又怎麽能是夫妻呢，如此林四奶奶真的病了，這段時間也並不理會林文騫。
“咳……”被女兒毫不留情的揭了傷疤，林文騫幹咳一下，“我和你娘的事小孩子別管。”
林玉白了一眼，甩開父親的手，“我去陪祖母，爹去哄哄娘吧。”
林文騫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女兒的好意還是心領神會，“那晚上我們就不來榮禧堂吃飯了，你陪著祖母用吧。”
林四奶奶是心病，喝了幾劑藥，現在早就好了，就是懨懨的不想起來，丈夫這幾天在她面前獻殷勤，她也當做沒看到，一概不理，這場氣生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長。
聽到林文騫在外面問丫鬟話，四奶奶直接背過身去，身邊陪著的陳媽媽忍了笑，“姑爺進來了，我先下去了。”
“嗳，別走……”是奶奶還要挽留，陳媽媽直接溜之大吉，在門口還對林文騫做了個眼色，林文騫點了點頭，徑直走了進去，坐在了塌邊，拿了一邊的扇子幫四奶奶扇風，過了一會卻被四奶奶打了手，“扇得我頭疼！”
林文騫好脾氣的賠笑，“我看外面太陽挺大的，還以為你熱呢。”
林四奶奶坐起來，搶過扇子，“要你管。”
“你是我娘子，我不管誰還能管。”林文騫摟了四奶奶的肩，“娘子，別生氣了，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我也不是不信任你，可當時我答應了安安的娘不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免得惹來禍事，現在來接安安的是榮王府的人，可想安安的身世牽扯到皇家，確實不是我們這些升鬥小民能摻和的。”
“說得我是長舌婦會把這些事情到處說一樣。”
“娘子自然不是，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風險，我寧願你誤會，也不想你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哼，你就是不信我。”林四奶奶生了好幾天悶氣，她也知是自己吹毛求疵，可到底心裏不舒服，
“……”
林文騫也是無奈，當初他確實沒處理好，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而且他也沒後悔，這件事就該如此，林安安能夠在家裏過上這些年的太平日子，也得益於沒有人知曉她的身世，以安安娘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讓她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雖然只有短短的十來年，可林文騫也已經盡力了。
“玉兒的親事……韓家已經不會再糾纏了罷——”林四奶奶到底還是忍不住，主動找了話題。
林文騫自然打蛇隨棍上，“榮王府遞了話去，只要韓炳文還想在那位置上呆著，就不敢不應，玉兒的親事咱們可以放心了，只管再找好的就是。”
“被韓家一打岔，哪裏還有什麽好的。”
“這些人既然會被韓家嚇退，也不是什麽好親，天下姻緣一線牽，咱們玉兒自然還有好的。”
“希望如此吧。”林四奶奶到底還是沒能堅持太久，消了氣，兩人又重歸於好，兩人商量著還有其他什麽人家可以相配，屋子裏沈悶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林家漸漸恢覆平靜，隔壁沈家卻還愁雲慘淡，雖然沈大奶奶費盡心思勸說兒子，但沈泉始終喪著一張臉，就算惹怒了沈大老爺也沒一丁點變化，沈大老爺氣得要讓他去跪祠堂——
“沒出息的東西，為個女人要死要活，咱們沈家怎麽有你這樣的子孫，丟盡先輩祖宗的臉！你給我去祖宗牌位跪著去，什麽時候想明白什麽時候出來！”
沈大奶奶還要勸說，卻被沈大老爺一頓訓，“慈母多敗兒，你不趁現在讓他想清楚，還想讓他誤了前程不成！”
今年皇帝開了恩科，這麽好的機會，沈大老爺早就有心讓兒子去嘗試嘗試，現在見沈泉居然如此頹廢，氣不打一處來，打又舍不得打，只能讓沈泉去跪祠堂了。
沈泉被沈大老爺罰跪祠堂，沈家下人議論紛紛，很快就傳到了林家人耳朵裏，林四奶奶聽了倒是詫異，“沒想到泉哥兒對安安這麽癡心……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我還當他也把安安當妹妹看——”
林文騫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雖然安安已經不是他的女兒，可安安也才十一歲，居然就被隔壁臭小子惦記上了，還是很讓人生氣的。
林老太太念了聲佛，嘆了口氣。
若是安安還在，這倒也是一門好親，離得這般近，彼此又是青梅竹馬，可惜了，天不遂人願。
林玉咬了咬唇，她也沒想到沈泉居然會被罰，若是安安知道沈泉會因為她的原因而頹廢耽誤學業，肯定也會內疚不安的吧，沈泉是沈家這一代的希望，若是因此一蹶不振安安背地裏不知要受多少埋怨。
沈大奶奶自己沒辦法勸說，還特意去請了許嘉木，兒子的同窗都遠在書院，只一個許嘉木算得上好友，說不定兩個年輕人說說話能解開兒子的心結，比他們這些長輩的話更好使些。
許嘉木依約上門，沈大奶奶還怕人打攪他們，讓所有的人都避了出去，沈泉在祠堂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他的膝蓋早就麻木了，可這些疼痛卻比不上心裏的空洞，他總覺得時間還有很多很多，所以總在等安安長大，可這一等就錯過了，菩薩不是最慈悲的嗎？天下那麽多的壞人都可以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安安就要死——
他跟自己較勁，怎麽也想不明白。
許嘉木從來沒見過這麽狼狽的沈泉，說起來沈泉是他最羨慕的人，兩人越接觸他越是羨慕，可現在看來大家都是凡人，都逃不過七情六欲，沈泉居然也會為情所困，傷心至此，當初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也覺得天都塌了，整個人懵得不知如何是好，可現實卻不允許他頹廢，父親去世只是悲傷的開始，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沈泉真是幸運，能夠讓自己沈浸在悲傷之中，不管不顧——
沈泉也並不是一無所知，許嘉木的腳步聲他也聽到了，他只是不想理，甚至折磨自己的時候有一種隱約的快感，好像只有這樣才活著。
許嘉木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喏，這是林家大小姐讓我帶給你的信。”
林玉帶給他的信？沈泉接過信，林玉是安安的姐姐，說不定當時安安有什麽話留下！
信上寥寥數語，卻讓沈泉顫抖著看完，猶不敢相信，再三確認之後，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臉上似哭似笑，讓許嘉木摸不著頭腦，“沈湧之，你這是怎麽了？”
半晌，沈泉激動的心情才平覆下來，把林玉的信在燭火上點燃，紙張一點點變成灰燼，他跪在祖宗牌位前，虔誠的磕頭，“祖宗保佑，科舉順利——”
沈泉在祠堂跪了半天終於想通了，在許嘉木的陪同下，和父母認錯，深刻的認識在自己之前的過錯，決心好好念書，一心科舉，不辜負父母的期望，不墜先祖的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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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推開雙桂院的門, 就算每日都有人打掃，這個院子依然落寂了，屋子裏只剩下些床榻書桌這些大件, 安安以前的東西當時都在墳前燒了個幹凈, 短短幾天，就讓林玉感受到人生的變化無常。
她們兩個從小就形影不離, 一起讀書、畫畫、做女紅……每個成長時刻都有彼此的影子, 現在安安忽然離開，讓林玉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她們兩個甚至沒來得及道別……
林玉撫摸著長案，覺得安安好像還在, 一邊搗鼓著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一邊對著她笑，她忍不住眼眶一紅, 眼淚掉在桌上暈出一圈水痕。
“玉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 父親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拿帕子抹了抹眼淚，她擡起頭，甕聲甕氣的, “爹, 是我。”
林文騫走進屋一眼就看出林玉哭過, 嘆了一口氣, “你也別難過，安安回家對她是好事, 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她在那邊人生地不熟，萬一有人欺負她怎麽辦？萬一她想家了怎麽辦？”
想家, 觸到了林文騫的心上，他的聲音也微微沙啞, “她父親能派人費盡心思的找她，肯定會對她好的。”
“安安的爹真是王爺？”
王爺只在戲文裏出現過的人物，沒想到居然是安安的親爹，既然是這麽有權有勢的人物，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流落在外，這麽多年不聞不問，現在才費勁心思找回去呢。
“應該是吧。”林文騫也不是很確定，但能夠拿出信物，又對她母親的情況說得分毫不差的，應該只能是他父親了。
“那為什麽不大大方方的接回去，反而讓安安假死，害得泉哥兒那樣傷心。”林玉十分不理解，“娘還不讓我告訴泉哥兒！”
“這樣對大家都好，斷了所有人的念想。”
林玉哽咽出聲，“那我們這輩子都見不了面了……”
“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見不見面又有什麽要緊。”林文騫將她摟在懷中，“安安不在，你就要多陪陪祖母，她年紀大了。”
“嗯。”林玉甕聲甕氣的答應了。
林玉環視一圈空落落的屋子，“也不知道安安現在怎麽樣了……”
林文騫撫了撫林玉的頭發，“我們出去吧。”
“爹……”林玉擡頭，“安安的母親長得和她很像嗎？”
林文騫楞了一下，“自然是像的。”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才把她帶回家撫養？”
“我答應過安安母親，不把她的身世告訴任何人，她應該有她的苦衷吧，如今就更不能說了，你也別想了，她就當她是你一起長大的妹妹。”
林玉有些不樂，可父親說一不二，她也不敢過分追問，“那娘知道嗎？”
“你娘自然也不知道。”林文騫直接掐滅林玉八卦之心。
“……”林玉震驚的張大了嘴，“難怪娘會這麽生氣。”
對於林安安的離開，林文騫、林玉、林老太太是深深的不舍，那林四奶奶的感情最為覆雜，她一直把林安安當做丈夫背叛兩人感情的證明，這是心口上的一道傷，雖然隨著歲月流逝傷口已經愈合，但傷痕始終都在，並不會消失。
林四奶奶對林安安的感情始終都是矛盾的，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遷怒在孩子身上，可在內心深處始終還是介意的，所以很多時候只是漠然，把林安安的事情交給林文騫、林老太太處理，對她不好也不算壞，現在忽然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安安和林文騫沒有任何關系，林四奶奶短暫的高興之後覺得自己受到了非常大的欺騙，覺得林文騫對自己一點也不信任，夫妻之前如果連信任都沒有又怎麽能是夫妻呢，如此林四奶奶真的病了，這段時間也並不理會林文騫。
“咳……”被女兒毫不留情的揭了傷疤，林文騫幹咳一下，“我和你娘的事小孩子別管。”
林玉白了一眼，甩開父親的手，“我去陪祖母，爹去哄哄娘吧。”
林文騫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女兒的好意還是心領神會，“那晚上我們就不來榮禧堂吃飯了，你陪著祖母用吧。”
林四奶奶是心病，喝了幾劑藥，現在早就好了，就是懨懨的不想起來，丈夫這幾天在她面前獻殷勤，她也當做沒看到，一概不理，這場氣生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長。
聽到林文騫在外面問丫鬟話，四奶奶直接背過身去，身邊陪著的陳媽媽忍了笑，“姑爺進來了，我先下去了。”
“嗳，別走……”是奶奶還要挽留，陳媽媽直接溜之大吉，在門口還對林文騫做了個眼色，林文騫點了點頭，徑直走了進去，坐在了塌邊，拿了一邊的扇子幫四奶奶扇風，過了一會卻被四奶奶打了手，“扇得我頭疼！”
林文騫好脾氣的賠笑，“我看外面太陽挺大的，還以為你熱呢。”
林四奶奶坐起來，搶過扇子，“要你管。”
“你是我娘子，我不管誰還能管。”林文騫摟了四奶奶的肩，“娘子，別生氣了，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我也不是不信任你，可當時我答應了安安的娘不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免得惹來禍事，現在來接安安的是榮王府的人，可想安安的身世牽扯到皇家，確實不是我們這些升鬥小民能摻和的。”
“說得我是長舌婦會把這些事情到處說一樣。”
“娘子自然不是，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風險，我寧願你誤會，也不想你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哼，你就是不信我。”林四奶奶生了好幾天悶氣，她也知是自己吹毛求疵，可到底心裏不舒服，
“……”
林文騫也是無奈，當初他確實沒處理好，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而且他也沒後悔，這件事就該如此，林安安能夠在家裏過上這些年的太平日子，也得益於沒有人知曉她的身世，以安安娘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讓她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雖然只有短短的十來年，可林文騫也已經盡力了。
“玉兒的親事……韓家已經不會再糾纏了罷——”林四奶奶到底還是忍不住，主動找了話題。
林文騫自然打蛇隨棍上，“榮王府遞了話去，只要韓炳文還想在那位置上呆著，就不敢不應，玉兒的親事咱們可以放心了，只管再找好的就是。”
“被韓家一打岔，哪裏還有什麽好的。”
“這些人既然會被韓家嚇退，也不是什麽好親，天下姻緣一線牽，咱們玉兒自然還有好的。”
“希望如此吧。”林四奶奶到底還是沒能堅持太久，消了氣，兩人又重歸於好，兩人商量著還有其他什麽人家可以相配，屋子裏沈悶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林家漸漸恢覆平靜，隔壁沈家卻還愁雲慘淡，雖然沈大奶奶費盡心思勸說兒子，但沈泉始終喪著一張臉，就算惹怒了沈大老爺也沒一丁點變化，沈大老爺氣得要讓他去跪祠堂——
“沒出息的東西，為個女人要死要活，咱們沈家怎麽有你這樣的子孫，丟盡先輩祖宗的臉！你給我去祖宗牌位跪著去，什麽時候想明白什麽時候出來！”
沈大奶奶還要勸說，卻被沈大老爺一頓訓，“慈母多敗兒，你不趁現在讓他想清楚，還想讓他誤了前程不成！”
今年皇帝開了恩科，這麽好的機會，沈大老爺早就有心讓兒子去嘗試嘗試，現在見沈泉居然如此頹廢，氣不打一處來，打又舍不得打，只能讓沈泉去跪祠堂了。
沈泉被沈大老爺罰跪祠堂，沈家下人議論紛紛，很快就傳到了林家人耳朵裏，林四奶奶聽了倒是詫異，“沒想到泉哥兒對安安這麽癡心……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我還當他也把安安當妹妹看——”
林文騫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雖然安安已經不是他的女兒，可安安也才十一歲，居然就被隔壁臭小子惦記上了，還是很讓人生氣的。
林老太太念了聲佛，嘆了口氣。
若是安安還在，這倒也是一門好親，離得這般近，彼此又是青梅竹馬，可惜了，天不遂人願。
林玉咬了咬唇，她也沒想到沈泉居然會被罰，若是安安知道沈泉會因為她的原因而頹廢耽誤學業，肯定也會內疚不安的吧，沈泉是沈家這一代的希望，若是因此一蹶不振安安背地裏不知要受多少埋怨。
沈大奶奶自己沒辦法勸說，還特意去請了許嘉木，兒子的同窗都遠在書院，只一個許嘉木算得上好友，說不定兩個年輕人說說話能解開兒子的心結，比他們這些長輩的話更好使些。
許嘉木依約上門，沈大奶奶還怕人打攪他們，讓所有的人都避了出去，沈泉在祠堂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他的膝蓋早就麻木了，可這些疼痛卻比不上心裏的空洞，他總覺得時間還有很多很多，所以總在等安安長大，可這一等就錯過了，菩薩不是最慈悲的嗎？天下那麽多的壞人都可以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安安就要死——
他跟自己較勁，怎麽也想不明白。
許嘉木從來沒見過這麽狼狽的沈泉，說起來沈泉是他最羨慕的人，兩人越接觸他越是羨慕，可現在看來大家都是凡人，都逃不過七情六欲，沈泉居然也會為情所困，傷心至此，當初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也覺得天都塌了，整個人懵得不知如何是好，可現實卻不允許他頹廢，父親去世只是悲傷的開始，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沈泉真是幸運，能夠讓自己沈浸在悲傷之中，不管不顧——
沈泉也並不是一無所知，許嘉木的腳步聲他也聽到了，他只是不想理，甚至折磨自己的時候有一種隱約的快感，好像只有這樣才活著。
許嘉木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喏，這是林家大小姐讓我帶給你的信。”
林玉帶給他的信？沈泉接過信，林玉是安安的姐姐，說不定當時安安有什麽話留下！
信上寥寥數語，卻讓沈泉顫抖著看完，猶不敢相信，再三確認之後，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臉上似哭似笑，讓許嘉木摸不著頭腦，“沈湧之，你這是怎麽了？”
半晌，沈泉激動的心情才平覆下來，把林玉的信在燭火上點燃，紙張一點點變成灰燼，他跪在祖宗牌位前，虔誠的磕頭，“祖宗保佑，科舉順利——”
沈泉在祠堂跪了半天終於想通了，在許嘉木的陪同下，和父母認錯，深刻的認識在自己之前的過錯，決心好好念書，一心科舉，不辜負父母的期望，不墜先祖的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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