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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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 她就看到面前之人唇角彎了起來，眼裏還簇著光，明晃晃的。
顧況壓了下嘴角，看上去心情不差：“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還能騙你嗎？”虞停鳶脫口而出, 認真極了。
顧況輕哼了一聲, 並沒有反駁。
——兩人自相識以來，她還真沒有騙過他。最多隱瞞一些真相，或是把醜話說在前頭。
“不過。”虞停鳶話鋒一轉, 幽幽地道，“你如今成了太子, 我又遇上別的事情。現在再說那些, 只怕有些不合適了。”
“嗯？”顧況皺眉。
虞停鳶嘆一口氣：“我不能不管我娘，你也不能婚事自定吧？”
“婚事自定有什麽難的？至於虞夫人，我們可以采用別的辦法。”顧況近前兩步，執起她的手，低聲而懇切，“阿鳶, 沒必要非搭上你的婚事。”
虞停鳶有些急了：“別的辦法？還能有什麽別的辦法？我派了人跟著他幾個月, 查他的動向, 但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難道我要直接抓住他逼問嗎？”
“為什麽不行？他能要挾你，你自然也能反過來要挾他。”
“那我娘怎麽辦？”虞停鳶面上沾染了一些惱怒, 丟開他的手。
顧況唇線緊抿，低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闔了闔眼睛, 神色堅定：“我們可以從長計議，只要你信得過我。”
他就不信, 此事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虞停鳶深吸一口氣：“從長計議？萬一他被逼急了，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怎麽辦？那是我娘。我不能拿我娘的命去賭。明明有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我為什麽非要去冒險呢？”
“你所謂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還是和李定成親？”
“對。”虞停鳶毫不遲疑地點頭，斬釘截鐵道，“我盼了這麽久，只差這最後一節了。”
顧況面色沈沈，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出一句：“不考慮我們的將來嗎？”
他話語平靜，卻蘊含著明顯的失望。
虞停鳶不由地怔了一瞬。
婚姻之事，她看得並不重。一輩子不成婚，或是所嫁非人，在她看來，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但眼前的顧況顯然並不這麽想。他似乎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
思及此，虞停鳶心裏驀的一軟。
她嘆一口氣，快走幾步，行至他跟前，主動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我考慮了的。只是涉及我的母親，我總得在確保了她的安全之後，再考慮你我之事。”
說到此處，虞停鳶伸臂抱了抱他的腰：“我相信你能武舉奪魁，也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所以，你也相信我一下，好不好？”
顧況任她抱著，一動不動，英俊的臉上也沒半分表情。
“還是說，我事出有因和旁人成親之後，你就不打算和我好啦？”虞停鳶伸手在他腰間撓了兩下，故意道，“我還以為，以你現在之能，即便我嫁過人，你也能把我搶過去呢。”
兩人畢竟同床共枕許久，對彼此的身體再熟悉不過。
虞停鳶太知道他哪裏敏感了。
果然，伴隨著她的小動作，顧況身體僵了一下，一把按住她作亂的手：“別鬧。”
虞停鳶手不再動，埋在他胸前的腦袋卻拱了拱：“我沒鬧，要不這樣，將來我脫身之後，設法同他和離。大不了，大不了再過兩年，我換個身份，咱們再從頭來過？”
說到這裏，她不免心生遺憾，為了他，她也算付出不少了，連自己身份都能舍棄。
顧況只輕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他是能把她從別人身邊搶過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願意看著她嫁給別人。
見顧況仍不妥協，虞停鳶繼續道：“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真和他怎麽樣的……”
話未說完，腰身變被箍緊。緊接著，顧況低頭，親吻上了她紅潤的唇。
虞停鳶未說完的話語被堵了回去。
不同於之前的溫柔，此刻的他分明帶著狠勁。
虞停鳶微訝，也不拒絕，只牢牢地抱緊了他，仰頭回應他的親吻。
明明沒有飲酒，但兩人都分明有了些許醉意。
天還沒黑，寢宮的帳子被放了下來。
“等等。”虞停鳶按住顧況的手，低聲而堅定，“我想回去，繼續明天的婚禮。”
“阿鳶——”
虞停鳶靜靜地看著顧況，一字一字道：“如果你真的顧惜我，就不要阻止我。”
顧況沈默良久，自嘲地笑了笑：“倘若我非要阻止呢？”
虞停鳶擡手拔下了發間的一枚簪子，簪尖尖銳，緩緩對準自己：“我知道，你舍不得。”
顧況的臉色由青轉白，繃直了唇角。他沒想到，她竟會做到這種地步。
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一把奪過發簪，狠狠丟遠，又將她重重推倒在床上，肆意親吻她的嘴唇。
過得許久，他才松開她，抹去唇角的血痕，沈聲道：“好，我不阻止你。”
虞停鳶暗暗松一口氣，隨後心內又湧出陣陣酸澀。
她坐起身子，低聲道：“我說的是真的，等這件事了了，我，我們再續前緣。”
——原本早在去年八月，她就接受了和他再無瓜葛的現實。可這會兒，她突然覺得，她想和他在一起。
顧況不答，也不看她，只說一句：“我讓人送你出宮。”
“嗯。”虞停鳶垂眸，壓下心頭的情緒。
明明他已經同意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可不知怎麽，虞停鳶這會兒心裏難受得緊。
夜色漸濃，虞停鳶乘坐一輛馬車離開了皇宮。
……
夜已經深了。
魯王府內仍燈火通明。
清平郡主婚前失蹤，魯王府的慌亂並不比郡主府少。
魯王妃和丈夫商量：“要不，尋個理由，把婚事往後稍稍推一推？等人找回來再繼續？”
“找什麽理由？”魯王皺眉。
“就說我病了，定兒得伺候我，沒法成親。”魯王妃忖度著道。
——清平郡主失蹤一事，若真公開傳揚出去，只怕免不了要被議論。
魯王斜了王妃一眼：“你覺得這理由說出去有人信嗎？我覺得還不如另找個人代替，先把婚禮遮掩過去。”
“那怎麽行？”魯王妃也不讚成。
夫妻倆正在商量，忽聽聞三公子歸來。
轉頭見兒子神色不虞，二人皆知沒能找到人，不由雙雙嘆息，又征詢李定的意見。
任憑父母再三詢問，李定只雙目微合，一言不發。
突然，有下人來報：“大喜，大喜。”
魯王妃皺眉，嗔道：“喜從何來？”
“王爺，王妃，清平郡主回府了。”小廝喜氣洋洋。
“當真？”三人驚呼出聲。
“千真萬確。郡主外出上香，離開臥佛寺後，欣賞山中景致，一時忘了路徑，只好在外面暫且歇了一夜。現在正在郡主府休息，準備明日的婚禮呢。”
魯王妃“哎呦”一聲，又念一聲佛號，喜道：“找著就好。”
李定不說話，只微微蹙了眉。
迷路？他怎麽就不大相信呢？
……
夜色漸濃。
虞停鳶離開之後，東宮又恢覆了清冷模樣。
顧況坐在案邊，雙目微合，一動不動。
“殿下。”太監小心奉上一盞茶，忖度著問，“殿下，龐侍衛帶回來的人，殿下可還要見？”
顧況沈默良久，才道：“不必了。”
初時，他以為阿鳶之所以不願解除和李定的婚約，是因為不信他的話。
所以他幹脆命人去找人證。——李定游學時曾流連青樓，可不是什麽秘密。
本以為她親眼見到之後，肯定會改主意。
但現在好像用不上了。
然而，讓他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另嫁，他也無法做到。
阿鳶這邊不行，不妨從李定身上下手。
顧況擡眸，欲傳暗衛近前。
正要開口，就聽太監猶豫著稟道：“殿下，有個叫小茉莉的，自稱有十分要緊的事面奏殿下。”
“誰？”顧況皺眉，一時沒聽明白。
“回殿下，就是龐侍衛帶回來的人證之一。”太監臉上陪著笑，補充一句，“說是和魯王府的三公子有關。”
顧況原本不欲理會，但聽聞與李定有關，心念微動，沈聲吩咐：“把人帶過來。”
“是。”
約莫過了兩刻鐘，一個女子被帶到偏殿。
這女子一進來，便開始喊冤：“我真不是李三公子的人。為什麽要把我也抓起來？明明小海棠才是他的相好，還幫他悄悄養了個怪人呢……”
小太監甚是尷尬，先時這女子一臉嚴肅聲稱有要緊事，必須面陳殿下。還以為她有什麽重大機密，沒想到見到殿下之後，竟是這般作態。
他當即示意將此女拖下去。
不料卻聽殿下忽然開口問了一句：“養什麽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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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 她就看到面前之人唇角彎了起來，眼裏還簇著光，明晃晃的。
顧況壓了下嘴角，看上去心情不差：“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還能騙你嗎？”虞停鳶脫口而出, 認真極了。
顧況輕哼了一聲, 並沒有反駁。
——兩人自相識以來，她還真沒有騙過他。最多隱瞞一些真相，或是把醜話說在前頭。
“不過。”虞停鳶話鋒一轉, 幽幽地道，“你如今成了太子, 我又遇上別的事情。現在再說那些, 只怕有些不合適了。”
“嗯？”顧況皺眉。
虞停鳶嘆一口氣：“我不能不管我娘，你也不能婚事自定吧？”
“婚事自定有什麽難的？至於虞夫人，我們可以采用別的辦法。”顧況近前兩步，執起她的手，低聲而懇切，“阿鳶, 沒必要非搭上你的婚事。”
虞停鳶有些急了：“別的辦法？還能有什麽別的辦法？我派了人跟著他幾個月, 查他的動向, 但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難道我要直接抓住他逼問嗎？”
“為什麽不行？他能要挾你，你自然也能反過來要挾他。”
“那我娘怎麽辦？”虞停鳶面上沾染了一些惱怒, 丟開他的手。
顧況唇線緊抿，低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闔了闔眼睛, 神色堅定：“我們可以從長計議，只要你信得過我。”
他就不信, 此事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虞停鳶深吸一口氣：“從長計議？萬一他被逼急了，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怎麽辦？那是我娘。我不能拿我娘的命去賭。明明有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我為什麽非要去冒險呢？”
“你所謂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還是和李定成親？”
“對。”虞停鳶毫不遲疑地點頭，斬釘截鐵道，“我盼了這麽久，只差這最後一節了。”
顧況面色沈沈，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出一句：“不考慮我們的將來嗎？”
他話語平靜，卻蘊含著明顯的失望。
虞停鳶不由地怔了一瞬。
婚姻之事，她看得並不重。一輩子不成婚，或是所嫁非人，在她看來，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但眼前的顧況顯然並不這麽想。他似乎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
思及此，虞停鳶心裏驀的一軟。
她嘆一口氣，快走幾步，行至他跟前，主動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我考慮了的。只是涉及我的母親，我總得在確保了她的安全之後，再考慮你我之事。”
說到此處，虞停鳶伸臂抱了抱他的腰：“我相信你能武舉奪魁，也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所以，你也相信我一下，好不好？”
顧況任她抱著，一動不動，英俊的臉上也沒半分表情。
“還是說，我事出有因和旁人成親之後，你就不打算和我好啦？”虞停鳶伸手在他腰間撓了兩下，故意道，“我還以為，以你現在之能，即便我嫁過人，你也能把我搶過去呢。”
兩人畢竟同床共枕許久，對彼此的身體再熟悉不過。
虞停鳶太知道他哪裏敏感了。
果然，伴隨著她的小動作，顧況身體僵了一下，一把按住她作亂的手：“別鬧。”
虞停鳶手不再動，埋在他胸前的腦袋卻拱了拱：“我沒鬧，要不這樣，將來我脫身之後，設法同他和離。大不了，大不了再過兩年，我換個身份，咱們再從頭來過？”
說到這裏，她不免心生遺憾，為了他，她也算付出不少了，連自己身份都能舍棄。
顧況只輕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他是能把她從別人身邊搶過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願意看著她嫁給別人。
見顧況仍不妥協，虞停鳶繼續道：“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真和他怎麽樣的……”
話未說完，腰身變被箍緊。緊接著，顧況低頭，親吻上了她紅潤的唇。
虞停鳶未說完的話語被堵了回去。
不同於之前的溫柔，此刻的他分明帶著狠勁。
虞停鳶微訝，也不拒絕，只牢牢地抱緊了他，仰頭回應他的親吻。
明明沒有飲酒，但兩人都分明有了些許醉意。
天還沒黑，寢宮的帳子被放了下來。
“等等。”虞停鳶按住顧況的手，低聲而堅定，“我想回去，繼續明天的婚禮。”
“阿鳶——”
虞停鳶靜靜地看著顧況，一字一字道：“如果你真的顧惜我，就不要阻止我。”
顧況沈默良久，自嘲地笑了笑：“倘若我非要阻止呢？”
虞停鳶擡手拔下了發間的一枚簪子，簪尖尖銳，緩緩對準自己：“我知道，你舍不得。”
顧況的臉色由青轉白，繃直了唇角。他沒想到，她竟會做到這種地步。
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一把奪過發簪，狠狠丟遠，又將她重重推倒在床上，肆意親吻她的嘴唇。
過得許久，他才松開她，抹去唇角的血痕，沈聲道：“好，我不阻止你。”
虞停鳶暗暗松一口氣，隨後心內又湧出陣陣酸澀。
她坐起身子，低聲道：“我說的是真的，等這件事了了，我，我們再續前緣。”
——原本早在去年八月，她就接受了和他再無瓜葛的現實。可這會兒，她突然覺得，她想和他在一起。
顧況不答，也不看她，只說一句：“我讓人送你出宮。”
“嗯。”虞停鳶垂眸，壓下心頭的情緒。
明明他已經同意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可不知怎麽，虞停鳶這會兒心裏難受得緊。
夜色漸濃，虞停鳶乘坐一輛馬車離開了皇宮。
……
夜已經深了。
魯王府內仍燈火通明。
清平郡主婚前失蹤，魯王府的慌亂並不比郡主府少。
魯王妃和丈夫商量：“要不，尋個理由，把婚事往後稍稍推一推？等人找回來再繼續？”
“找什麽理由？”魯王皺眉。
“就說我病了，定兒得伺候我，沒法成親。”魯王妃忖度著道。
——清平郡主失蹤一事，若真公開傳揚出去，只怕免不了要被議論。
魯王斜了王妃一眼：“你覺得這理由說出去有人信嗎？我覺得還不如另找個人代替，先把婚禮遮掩過去。”
“那怎麽行？”魯王妃也不讚成。
夫妻倆正在商量，忽聽聞三公子歸來。
轉頭見兒子神色不虞，二人皆知沒能找到人，不由雙雙嘆息，又征詢李定的意見。
任憑父母再三詢問，李定只雙目微合，一言不發。
突然，有下人來報：“大喜，大喜。”
魯王妃皺眉，嗔道：“喜從何來？”
“王爺，王妃，清平郡主回府了。”小廝喜氣洋洋。
“當真？”三人驚呼出聲。
“千真萬確。郡主外出上香，離開臥佛寺後，欣賞山中景致，一時忘了路徑，只好在外面暫且歇了一夜。現在正在郡主府休息，準備明日的婚禮呢。”
魯王妃“哎呦”一聲，又念一聲佛號，喜道：“找著就好。”
李定不說話，只微微蹙了眉。
迷路？他怎麽就不大相信呢？
……
夜色漸濃。
虞停鳶離開之後，東宮又恢覆了清冷模樣。
顧況坐在案邊，雙目微合，一動不動。
“殿下。”太監小心奉上一盞茶，忖度著問，“殿下，龐侍衛帶回來的人，殿下可還要見？”
顧況沈默良久，才道：“不必了。”
初時，他以為阿鳶之所以不願解除和李定的婚約，是因為不信他的話。
所以他幹脆命人去找人證。——李定游學時曾流連青樓，可不是什麽秘密。
本以為她親眼見到之後，肯定會改主意。
但現在好像用不上了。
然而，讓他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另嫁，他也無法做到。
阿鳶這邊不行，不妨從李定身上下手。
顧況擡眸，欲傳暗衛近前。
正要開口，就聽太監猶豫著稟道：“殿下，有個叫小茉莉的，自稱有十分要緊的事面奏殿下。”
“誰？”顧況皺眉，一時沒聽明白。
“回殿下，就是龐侍衛帶回來的人證之一。”太監臉上陪著笑，補充一句，“說是和魯王府的三公子有關。”
顧況原本不欲理會，但聽聞與李定有關，心念微動，沈聲吩咐：“把人帶過來。”
“是。”
約莫過了兩刻鐘，一個女子被帶到偏殿。
這女子一進來，便開始喊冤：“我真不是李三公子的人。為什麽要把我也抓起來？明明小海棠才是他的相好，還幫他悄悄養了個怪人呢……”
小太監甚是尷尬，先時這女子一臉嚴肅聲稱有要緊事，必須面陳殿下。還以為她有什麽重大機密，沒想到見到殿下之後，竟是這般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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