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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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梁錦月感覺自己剛降下來的溫度又升了上去。
心跳有點快。
窗外帶著涼意的風吹在臉上, 似乎並不能緩解什麽。
程嘉嶼的手指在她的下巴摩挲，烏黑的眼睫微垂, 氣息越來越近。
“張嘴。”他低啞著聲音說。
梁錦月心臟漏跳了一拍，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咕咚”一聲。
本就含化了不少的糖像坐了雪橇似的，就這麽滑下去了。
梁錦月擡眸看著程嘉嶼，表情有些無措。
“咽下去了。”
程嘉嶼捏著她的下巴，皺眉。
“你真小氣，連半塊糖都不分我。”
他緩緩松開手，直起身子。
梁錦月後退兩步，臉頰還有些熱。
“我下次還你一袋。”
她說不上來，到底是慶幸多一點還是遺憾多一點。
一時之間, 兩人都沒有說話。
走廊安靜得只有夜風吹過的聲音。
程嘉嶼望著梁錦月精致的側臉，突然想起剛才趙呈在桌上的話。
“不知道趙導如果知道他的副導就是旭文的千金會是什麽想法。”
梁錦月默了默：“他應該不會知道的。”
程嘉嶼輕笑：“做好事不留名？”
梁錦月擡眼看他：“很驚訝嗎？”
程嘉嶼想到了什麽, 驀地笑了：“不, 不驚訝。”
“你的名字叫雷鋒。”
梁錦月：……
她安靜幾秒, 還是解釋道：“我也沒那麽高尚。主要原因是師兄原本找你哥談讚助, 被我搞砸了。”
程嘉嶼楞怔片刻, 將事情串了起來。
“哦, 我哥走不通, 你可以找我啊。”
“你？”梁錦月輕嗤, “算了吧。我剛和你哥大放完厥詞就找你，也不知道在打誰的臉。還不如找我爸呢。”
她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程嘉嶼：“再說, 咱倆又沒什麽關系。找你多不合適啊。”
“咱倆怎麽沒關系了？”程嘉嶼一臉的無語。
“我不是第250號男嘉賓嗎？”
梁錦月笑出聲來，連帶著原本因那些行業話題而略顯沈重的情緒都消解了不少。
“好的男嘉賓，回去吧。”
感覺透氣透得差不多, 是時候回去了。
程嘉嶼擡了擡下巴：“你先回去吧，我去洗手間。”
梁錦月怔了怔, 心臟驀地一跳。
他是不是怕兩個人一起回去會被調侃惹自己不高興？
雖然程嘉嶼並沒有這麽說，但她莫名這麽覺得。
梁錦月點點頭，先行回了包廂。
程嘉嶼轉身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剛轉彎，他迎頭碰上一個人。
程嘉嶼腳步一頓，看向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
“你也出來了。”
裴路點點頭，臉上表情淡淡。
“我去洗手間。”程嘉嶼繞過他往前走。
再回到包廂裏，裏面已經恢覆了熱鬧。
程嘉嶼看了眼裴路，在梁錦月旁邊坐下。
散場後，梁錦月在路邊等車，忽然被裴路叫住。
“師妹，我有個小禮物送你。”
他戴著帽子口罩，一雙憂郁深沈的眼睛望著梁錦月。
梁錦月低頭，接過裴路遞過來的東西。
——是一本嶄新的筆記本。
“你打開看一下。”裴路示意。
梁錦月打開，扉頁上寫著：
“TO 月：
祝你在新的一年事事順利！
——馮錦紓”
梁錦月一眼認出，這的確是姐姐的字跡。
她握著筆記本，擡頭看向裴路，表情有些懵。
“師兄，這……”
裴路眼角彎了彎：“我知道你喜歡馮錦紓。正好有朋友和她一起拍戲 ，就托他帶了她的親筆簽名。希望你喜歡。”
梁錦月拿著包裝好的筆記本，張了張口。
“謝謝。”
“不用謝。”裴路笑笑，正要說話，路邊突然響起一聲喇叭。
程嘉嶼按下車窗，催促：“梁錦月，走了。”
說完還看了裴路一眼。
“你去哪？順路的話我帶你一程。”
裴路搖頭：“不了，你們走吧。”
程嘉嶼歪頭一笑：“看來你們不太順路。”
梁錦月：……
她匆匆和裴路告了別，坐上程嘉嶼的車。
*
期末的時間匆匆而過。一放假，梁錦月立即回了淮寧。
姐姐馮錦紓還在外面拍戲，提前打電話說過年也不一定能回來。
媽媽梁文霓憂心忡忡：“不會以後過年就我倆在家吧？”
姐妹倆都是這忙起來就沒著落的行業，她對未來有點擔心。
老馮安慰道：“那不正好嗎？咱倆過二人世界唄。”
梁文霓笑著說誰要和你二人世界。
老馮捂住胸口，一副受傷痛心的模樣。
梁文霓又被逗笑，嬌羞地打了下丈夫的肩。
坐在沙發看電視的梁錦月看了眼膩歪的父母，早就習以為常。
她的父母愛情挺小言的。
爸爸馮旭是個孤兒，而梁文霓則是家境殷實的嬌嬌女。兩人在一場校外活動上認識，產生了感情。白富美和窮小子的戀愛自然是遭到了家裏的反對。梁文霓媽媽去世得早，爸爸早早選好了一個家世不錯的未婚夫。梁文霓堅持要和馮旭在一起，被家裏斷了關系切斷一切生活來源。
梁文霓脾氣也倔，和馮旭蝸居在小房子裏，學著洗衣做飯。要是現在，高低得被罵是個戀愛腦。就是那時候，也全看另一半的良心。但幸好，她賭對了。後來馮旭開始創業，白手起家走到現在。其中艱辛可想而知。唯一的缺憾就是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兩人都準備接受丁克了，誰知突然就有了女兒。
也是因為上一輩的原因，他們家過年一直只有一家四口。這些年漸漸和梁家的關系有所緩和，梁錦月偶爾也會跟著媽媽去外公家拜年。只是多年的生疏不是幾次拜訪就能緩和的。兩家人關系最多就算個遠方親戚。
梁錦月將目光轉回到電視上。屏幕上正在播馮錦紓畢業前拍的那部諜戰劇。
馮錦紓在裏面演一個進步女青年，感情戲不多。這部劇熱度不錯，口碑很好。
梁錦月看著電視上的姐姐，無聲嘆了口氣。
現在馮錦紓分了手，越發忙碌於工作了。仔細想想，她們都好久沒見面了。
就這麽臨到過年，梁錦月突然接到馮錦紓的電話。
“月月，我年三十回淮寧。”
梁錦月驚喜：“你們劇組放假啦？”
馮錦紓“嗯”了聲，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但是我晚上得去程家一趟。”
“為什麽？”梁錦月不解。
通過馮錦紓解釋才明白，程西淮的奶奶身體不好，家裏一直沒有告訴她分手的消息。她年紀大了，已經有些老年癡呆的癥狀。最近她在電視上看到馮錦紓，一定要她過年來家裏一趟。
程家人怕刺激她病得更重，只能來求馮錦紓幫忙演場戲。
梁錦月沈默片刻，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先陪你們吃完團圓飯再過去。”馮錦紓繼續道，“西淮奶奶對我很好，我不能不管她。”
梁錦月應好，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姐，到時我開車去接你。你看望完奶奶想走也好找理由，就說妹妹找你。這樣也不怕他強留你了。”
“好啊，謝謝月月。”馮錦紓欣慰道，“你現在想得越來越周到了。”
*
父母知道這件事後，也表示了理解。
年三十那天，一家人把團圓飯挪到了中午。
下午，程西淮的勞斯萊斯準時來到了樓下。
梁錦月站在二樓陽臺邊，看著馮錦紓和父母一起下樓。
程西淮從車內出來，和父母客套了一番。
馮錦紓一身白色大衣站在一旁，身形依舊瘦的風吹就倒似的。
幾人在下面沒說太久，程西淮拉開車門，馮錦紓坐了進去。
父母揮了揮手告別。
梁錦月抿了抿唇，一直目送車影消失在視線裏。
整個下午，她都有些心神不寧。
早早吃過晚飯，梁錦月和父母說了聲就出門了。
這會兒去程家還早，她去了趟附近的進口超市。
超市裏面張燈結彩，處處透著喜慶祥和的氣氛。各種紅色的裝飾用品和新年禮盒被放置在最顯眼的位置。恰逢年三十，裏面顧客不多，正好方便梁錦月推車閑逛。
路過糖果巧克力貨架時，她的目光一頓。
各種包裝精美的外文糖果琳瑯滿目，色彩繽紛絢麗，讓人目不暇接。
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梁錦月簡單粗暴地拿了幾罐最貴的放入車中。
結了賬，梁錦月把包裝袋放置到後排，開車離開。
程家在淮寧有好幾處住所，按照姐姐給的地址，梁錦月開車去了位於瀾山腳下的高檔別墅區。
這裏毗鄰淮寧的景區瀾山，環山抱水，風水一流。住在裏面的人非富即貴。房市火熱的時候，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豪宅。
這裏和梁錦月家一北一南，距離挺遠。
從超市開過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街上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
馮錦紓已經提前和門衛交代過，梁錦月在門口登記了下，順利開車駛入。
她第一次來這裏，在偌大的小區裏一時沒找準方向，只能慢慢開著辨認路標。
小區設置的接駁車整整齊齊排在接駁點，道路很寬敞，也很安靜。
路過一片綠化帶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梁錦月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嘉嶼和幾個小孩子說說笑笑地從前方別墅大門出來。
梁錦月下意識在路邊停下車。
程嘉嶼一身黑色寬松大衣，手裏捧著一箱煙花。他像個孩子王似的，周圍一共5個小孩，三男兩女，模樣大約4-8歲都有。個子最高的兩個男生一人背著一個加特林，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最前面。
梁錦月想起自己剛才看到小區裏設置的煙花專門燃放點，就在車後的不遠處。
程嘉嶼搬著箱子走到燃放點，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
經過時，梁錦月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和帶著笑意的表情。
原來他沒騙人。
他真的要帶小孩子啊。
小朋友們正是調皮的時候，一見他放下箱子就要過去搶。
吵吵鬧鬧的聲音很大。
“我要這個！”
“我也要這個！”
“叔叔給我先放！”
……
小孩子的聲音又尖又吵，鬧哄哄的一起。
梁錦月皺皺眉，有點頭疼。
她想如果是自己，肯定是應付不來的。
程嘉嶼說了什麽她沒聽清。但神奇地讓幾個小孩安靜下來。
排著隊輪流領到了一支煙花。大孩子是加特林，小孩子是普通的手持煙花。
然後，他俯身挨個給小朋友點燃煙花。
火光照亮的瞬間，梁錦月看到程嘉嶼被凍紅的耳尖和手指。
她突然有點奇怪。
為什麽同樣是程家的人，程西淮可以帶著女朋友坐家裏吹暖氣，他卻要在大冷天帶著小孩玩煙花。
他真的喜歡帶小孩，還是其他人覺得他脾氣好就把這任務交給他了？
在自己這種不愛和小孩打交道的人眼裏，帶孩子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尤其還要帶五個孩子。
但也說不定，程嘉嶼就喜歡和小孩子一起玩呢？
正想著，廣場那傳來一陣哭聲。
梁錦月看過去，只見地上趴著一支加特林在嗖嗖亂放，旁邊站著個小姑娘張嘴大哭，看上去是被嚇到了。
程嘉嶼抱起她哄了哄，又蹲身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大型煙花。
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姑娘點點頭，止住了哭聲。
程嘉嶼將小女孩放下，點燃地上的火線頭。
只聽“呲”地一聲，六個水母形狀的煙花旋轉著飛上天空。水母做得逼真，藍到透明的顏色帶著火焰，煞是好看。
剛才那個被嚇哭的小姑娘又開心地笑起來。
梁錦月不禁也跟著笑了笑，放心下來。
她轉回頭，在車裏給姐姐發消息，說自己已經到了，隨時可以接她。
剛發完消息，車窗被人敲了敲。
梁錦月擡頭，對上程嘉嶼含著笑意的眼睛。
梁錦月按下車窗。
“下來玩嗎？”程嘉嶼問。
梁錦月看了看，只見那頭的小孩子都好奇地看過來。
她想了想，帶著手機下車。“你想放哪個？”程嘉嶼指著箱子裏問。
風吹到臉上，有點冷。
梁錦月搖搖頭：”我不玩，我給你們拍照吧。”
這一次她沒刻意要他們做什麽動作。大部分時間，只是忠實地做一個記錄者，抓拍瞬間的情緒。
絢爛的煙花和小朋友的笑臉交相輝映，構成了很多美好的畫面。
只是沒拍太久，梁錦月就收到馮錦紓的信息說可以走了。
梁錦月收起手機，面向程嘉嶼。
“我要回去了。”
程嘉嶼收斂起臉上的笑，眼神也變得平靜下來。
“這麽快？”
梁錦月點頭：“我姐找我了。”
程嘉嶼的唇角拉成了直線，臉上沒什麽表情，黑漆漆的眼睛定在她臉上。
梁錦月笑了笑：“開心點啊，新年呢。”
程嘉嶼垂眸，低聲道：“你走這麽快，怎麽開心？”
梁錦月心念一動：“我有東西給你。”
程嘉嶼挑了下眉，興趣不大的樣子。
“什麽？”
梁錦月帶著他走到車邊，打開後排車門，從裏面拿出包裝精美的糖果袋。
她的表情認真：“雖然我平時喜歡和你開玩笑，但這句話是真心的。”
說著，她將手裏的袋子遞過去，嘴角彎起一個笑。
“程嘉嶼，新年快樂。”
都說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
在這個除舊迎新的晚上，開心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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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梁錦月感覺自己剛降下來的溫度又升了上去。
心跳有點快。
窗外帶著涼意的風吹在臉上, 似乎並不能緩解什麽。
程嘉嶼的手指在她的下巴摩挲，烏黑的眼睫微垂, 氣息越來越近。
“張嘴。”他低啞著聲音說。
梁錦月心臟漏跳了一拍，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咕咚”一聲。
本就含化了不少的糖像坐了雪橇似的，就這麽滑下去了。
梁錦月擡眸看著程嘉嶼，表情有些無措。
“咽下去了。”
程嘉嶼捏著她的下巴，皺眉。
“你真小氣，連半塊糖都不分我。”
他緩緩松開手，直起身子。
梁錦月後退兩步，臉頰還有些熱。
“我下次還你一袋。”
她說不上來，到底是慶幸多一點還是遺憾多一點。
一時之間, 兩人都沒有說話。
走廊安靜得只有夜風吹過的聲音。
程嘉嶼望著梁錦月精致的側臉，突然想起剛才趙呈在桌上的話。
“不知道趙導如果知道他的副導就是旭文的千金會是什麽想法。”
梁錦月默了默：“他應該不會知道的。”
程嘉嶼輕笑：“做好事不留名？”
梁錦月擡眼看他：“很驚訝嗎？”
程嘉嶼想到了什麽, 驀地笑了：“不, 不驚訝。”
“你的名字叫雷鋒。”
梁錦月：……
她安靜幾秒, 還是解釋道：“我也沒那麽高尚。主要原因是師兄原本找你哥談讚助, 被我搞砸了。”
程嘉嶼楞怔片刻, 將事情串了起來。
“哦, 我哥走不通, 你可以找我啊。”
“你？”梁錦月輕嗤, “算了吧。我剛和你哥大放完厥詞就找你，也不知道在打誰的臉。還不如找我爸呢。”
她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程嘉嶼：“再說, 咱倆又沒什麽關系。找你多不合適啊。”
“咱倆怎麽沒關系了？”程嘉嶼一臉的無語。
“我不是第250號男嘉賓嗎？”
梁錦月笑出聲來，連帶著原本因那些行業話題而略顯沈重的情緒都消解了不少。
“好的男嘉賓，回去吧。”
感覺透氣透得差不多, 是時候回去了。
程嘉嶼擡了擡下巴：“你先回去吧，我去洗手間。”
梁錦月怔了怔, 心臟驀地一跳。
他是不是怕兩個人一起回去會被調侃惹自己不高興？
雖然程嘉嶼並沒有這麽說，但她莫名這麽覺得。
梁錦月點點頭，先行回了包廂。
程嘉嶼轉身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剛轉彎，他迎頭碰上一個人。
程嘉嶼腳步一頓，看向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
“你也出來了。”
裴路點點頭，臉上表情淡淡。
“我去洗手間。”程嘉嶼繞過他往前走。
再回到包廂裏，裏面已經恢覆了熱鬧。
程嘉嶼看了眼裴路，在梁錦月旁邊坐下。
散場後，梁錦月在路邊等車，忽然被裴路叫住。
“師妹，我有個小禮物送你。”
他戴著帽子口罩，一雙憂郁深沈的眼睛望著梁錦月。
梁錦月低頭，接過裴路遞過來的東西。
——是一本嶄新的筆記本。
“你打開看一下。”裴路示意。
梁錦月打開，扉頁上寫著：
“TO 月：
祝你在新的一年事事順利！
——馮錦紓”
梁錦月一眼認出，這的確是姐姐的字跡。
她握著筆記本，擡頭看向裴路，表情有些懵。
“師兄，這……”
裴路眼角彎了彎：“我知道你喜歡馮錦紓。正好有朋友和她一起拍戲 ，就托他帶了她的親筆簽名。希望你喜歡。”
梁錦月拿著包裝好的筆記本，張了張口。
“謝謝。”
“不用謝。”裴路笑笑，正要說話，路邊突然響起一聲喇叭。
程嘉嶼按下車窗，催促：“梁錦月，走了。”
說完還看了裴路一眼。
“你去哪？順路的話我帶你一程。”
裴路搖頭：“不了，你們走吧。”
程嘉嶼歪頭一笑：“看來你們不太順路。”
梁錦月：……
她匆匆和裴路告了別，坐上程嘉嶼的車。
*
期末的時間匆匆而過。一放假，梁錦月立即回了淮寧。
姐姐馮錦紓還在外面拍戲，提前打電話說過年也不一定能回來。
媽媽梁文霓憂心忡忡：“不會以後過年就我倆在家吧？”
姐妹倆都是這忙起來就沒著落的行業，她對未來有點擔心。
老馮安慰道：“那不正好嗎？咱倆過二人世界唄。”
梁文霓笑著說誰要和你二人世界。
老馮捂住胸口，一副受傷痛心的模樣。
梁文霓又被逗笑，嬌羞地打了下丈夫的肩。
坐在沙發看電視的梁錦月看了眼膩歪的父母，早就習以為常。
她的父母愛情挺小言的。
爸爸馮旭是個孤兒，而梁文霓則是家境殷實的嬌嬌女。兩人在一場校外活動上認識，產生了感情。白富美和窮小子的戀愛自然是遭到了家裏的反對。梁文霓媽媽去世得早，爸爸早早選好了一個家世不錯的未婚夫。梁文霓堅持要和馮旭在一起，被家裏斷了關系切斷一切生活來源。
梁文霓脾氣也倔，和馮旭蝸居在小房子裏，學著洗衣做飯。要是現在，高低得被罵是個戀愛腦。就是那時候，也全看另一半的良心。但幸好，她賭對了。後來馮旭開始創業，白手起家走到現在。其中艱辛可想而知。唯一的缺憾就是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兩人都準備接受丁克了，誰知突然就有了女兒。
也是因為上一輩的原因，他們家過年一直只有一家四口。這些年漸漸和梁家的關系有所緩和，梁錦月偶爾也會跟著媽媽去外公家拜年。只是多年的生疏不是幾次拜訪就能緩和的。兩家人關系最多就算個遠方親戚。
梁錦月將目光轉回到電視上。屏幕上正在播馮錦紓畢業前拍的那部諜戰劇。
馮錦紓在裏面演一個進步女青年，感情戲不多。這部劇熱度不錯，口碑很好。
梁錦月看著電視上的姐姐，無聲嘆了口氣。
現在馮錦紓分了手，越發忙碌於工作了。仔細想想，她們都好久沒見面了。
就這麽臨到過年，梁錦月突然接到馮錦紓的電話。
“月月，我年三十回淮寧。”
梁錦月驚喜：“你們劇組放假啦？”
馮錦紓“嗯”了聲，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但是我晚上得去程家一趟。”
“為什麽？”梁錦月不解。
通過馮錦紓解釋才明白，程西淮的奶奶身體不好，家裏一直沒有告訴她分手的消息。她年紀大了，已經有些老年癡呆的癥狀。最近她在電視上看到馮錦紓，一定要她過年來家裏一趟。
程家人怕刺激她病得更重，只能來求馮錦紓幫忙演場戲。
梁錦月沈默片刻，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先陪你們吃完團圓飯再過去。”馮錦紓繼續道，“西淮奶奶對我很好，我不能不管她。”
梁錦月應好，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姐，到時我開車去接你。你看望完奶奶想走也好找理由，就說妹妹找你。這樣也不怕他強留你了。”
“好啊，謝謝月月。”馮錦紓欣慰道，“你現在想得越來越周到了。”
*
父母知道這件事後，也表示了理解。
年三十那天，一家人把團圓飯挪到了中午。
下午，程西淮的勞斯萊斯準時來到了樓下。
梁錦月站在二樓陽臺邊，看著馮錦紓和父母一起下樓。
程西淮從車內出來，和父母客套了一番。
馮錦紓一身白色大衣站在一旁，身形依舊瘦的風吹就倒似的。
幾人在下面沒說太久，程西淮拉開車門，馮錦紓坐了進去。
父母揮了揮手告別。
梁錦月抿了抿唇，一直目送車影消失在視線裏。
整個下午，她都有些心神不寧。
早早吃過晚飯，梁錦月和父母說了聲就出門了。
這會兒去程家還早，她去了趟附近的進口超市。
超市裏面張燈結彩，處處透著喜慶祥和的氣氛。各種紅色的裝飾用品和新年禮盒被放置在最顯眼的位置。恰逢年三十，裏面顧客不多，正好方便梁錦月推車閑逛。
路過糖果巧克力貨架時，她的目光一頓。
各種包裝精美的外文糖果琳瑯滿目，色彩繽紛絢麗，讓人目不暇接。
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梁錦月簡單粗暴地拿了幾罐最貴的放入車中。
結了賬，梁錦月把包裝袋放置到後排，開車離開。
程家在淮寧有好幾處住所，按照姐姐給的地址，梁錦月開車去了位於瀾山腳下的高檔別墅區。
這裏毗鄰淮寧的景區瀾山，環山抱水，風水一流。住在裏面的人非富即貴。房市火熱的時候，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豪宅。
這裏和梁錦月家一北一南，距離挺遠。
從超市開過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街上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
馮錦紓已經提前和門衛交代過，梁錦月在門口登記了下，順利開車駛入。
她第一次來這裏，在偌大的小區裏一時沒找準方向，只能慢慢開著辨認路標。
小區設置的接駁車整整齊齊排在接駁點，道路很寬敞，也很安靜。
路過一片綠化帶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梁錦月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嘉嶼和幾個小孩子說說笑笑地從前方別墅大門出來。
梁錦月下意識在路邊停下車。
程嘉嶼一身黑色寬松大衣，手裏捧著一箱煙花。他像個孩子王似的，周圍一共5個小孩，三男兩女，模樣大約4-8歲都有。個子最高的兩個男生一人背著一個加特林，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最前面。
梁錦月想起自己剛才看到小區裏設置的煙花專門燃放點，就在車後的不遠處。
程嘉嶼搬著箱子走到燃放點，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
經過時，梁錦月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和帶著笑意的表情。
原來他沒騙人。
他真的要帶小孩子啊。
小朋友們正是調皮的時候，一見他放下箱子就要過去搶。
吵吵鬧鬧的聲音很大。
“我要這個！”
“我也要這個！”
“叔叔給我先放！”
……
小孩子的聲音又尖又吵，鬧哄哄的一起。
梁錦月皺皺眉，有點頭疼。
她想如果是自己，肯定是應付不來的。
程嘉嶼說了什麽她沒聽清。但神奇地讓幾個小孩安靜下來。
排著隊輪流領到了一支煙花。大孩子是加特林，小孩子是普通的手持煙花。
然後，他俯身挨個給小朋友點燃煙花。
火光照亮的瞬間，梁錦月看到程嘉嶼被凍紅的耳尖和手指。
她突然有點奇怪。
為什麽同樣是程家的人，程西淮可以帶著女朋友坐家裏吹暖氣，他卻要在大冷天帶著小孩玩煙花。
他真的喜歡帶小孩，還是其他人覺得他脾氣好就把這任務交給他了？
在自己這種不愛和小孩打交道的人眼裏，帶孩子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尤其還要帶五個孩子。
但也說不定，程嘉嶼就喜歡和小孩子一起玩呢？
正想著，廣場那傳來一陣哭聲。
梁錦月看過去，只見地上趴著一支加特林在嗖嗖亂放，旁邊站著個小姑娘張嘴大哭，看上去是被嚇到了。
程嘉嶼抱起她哄了哄，又蹲身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大型煙花。
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姑娘點點頭，止住了哭聲。
程嘉嶼將小女孩放下，點燃地上的火線頭。
只聽“呲”地一聲，六個水母形狀的煙花旋轉著飛上天空。水母做得逼真，藍到透明的顏色帶著火焰，煞是好看。
剛才那個被嚇哭的小姑娘又開心地笑起來。
梁錦月不禁也跟著笑了笑，放心下來。
她轉回頭，在車裏給姐姐發消息，說自己已經到了，隨時可以接她。
剛發完消息，車窗被人敲了敲。
梁錦月擡頭，對上程嘉嶼含著笑意的眼睛。
梁錦月按下車窗。
“下來玩嗎？”程嘉嶼問。
梁錦月看了看，只見那頭的小孩子都好奇地看過來。
她想了想，帶著手機下車。“你想放哪個？”程嘉嶼指著箱子裏問。
風吹到臉上，有點冷。
梁錦月搖搖頭：”我不玩，我給你們拍照吧。”
這一次她沒刻意要他們做什麽動作。大部分時間，只是忠實地做一個記錄者，抓拍瞬間的情緒。
絢爛的煙花和小朋友的笑臉交相輝映，構成了很多美好的畫面。
只是沒拍太久，梁錦月就收到馮錦紓的信息說可以走了。
梁錦月收起手機，面向程嘉嶼。
“我要回去了。”
程嘉嶼收斂起臉上的笑，眼神也變得平靜下來。
“這麽快？”
梁錦月點頭：“我姐找我了。”
程嘉嶼的唇角拉成了直線，臉上沒什麽表情，黑漆漆的眼睛定在她臉上。
梁錦月笑了笑：“開心點啊，新年呢。”
程嘉嶼垂眸，低聲道：“你走這麽快，怎麽開心？”
梁錦月心念一動：“我有東西給你。”
程嘉嶼挑了下眉，興趣不大的樣子。
“什麽？”
梁錦月帶著他走到車邊，打開後排車門，從裏面拿出包裝精美的糖果袋。
她的表情認真：“雖然我平時喜歡和你開玩笑，但這句話是真心的。”
說著，她將手裏的袋子遞過去，嘴角彎起一個笑。
“程嘉嶼，新年快樂。”
都說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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