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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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程嘉嶼借口生病, 在自己房子住了幾天。
再回到宿舍時，已經是幾天後了。
他循規蹈矩地上課, 吃飯，參加活動。
但羅霄還是敏感地感覺到了程嘉嶼精神有點懨懨的。
“你沒事吧？生病還沒好？”某天，當羅霄在宿舍講了個笑話而只有程嘉嶼沒笑時，他實在忍不住問出口了。
程嘉嶼說沒事。
羅霄遲疑了一會兒才問：“不會是你那天吃飯結束後和梁錦月表白，被她拒絕了吧？”
程嘉嶼睨他一眼：“沒有。”
根本談不上那步。
羅霄松口氣：“那就好，我也覺得不會。就算你表白，估計也會被吊著。”
程嘉嶼不解：“什麽？”
羅霄嘆口氣，將那天看到的告訴了程嘉嶼。
“我一直沒找著機會告訴你。她根本就是個海王，在這養魚呢。你可別被騙了。”
程嘉嶼沈默片刻, 語氣淡淡地說知道了。
羅霄對程嘉嶼的平淡反應表示奇怪。
“你怎麽沒反應啊？”
程嘉嶼看他：“你希望我什麽反應？大哭一場求她繼續養著我這條魚嗎？”
羅霄：…………
他倆的意思好像不在一個頻道。怎麽就到求著繼續養魚了？
可能生病生傻了。
可憐哦，生著病還突然得知這一消息。
羅霄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自己的舍友。
他拍拍程嘉嶼的肩：“聽哥一句勸, 天涯何處無芳草。咱江大美女也多的是。梁錦月看著就驕傲難追。何必——”
程嘉嶼塞了塊面包過去, 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行了, 我知道了。”
羅霄嘴裏含著面包, 點點頭。
知道就好。
沒過多久, 羅霄就發現自己錯了。
恰逢程嘉嶼的生日快到了, 羅霄想著趁此機會熱鬧一下, 多找些朋友同學過來一起慶祝。
可程嘉嶼卻表示沒什麽興趣：“不辦。”
原本他是有個計劃的, 但現在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江林市法援中心和各高校合作開展了大學生法律援助實踐活動，他已經報名參加。最近都在看些這方面的案例。
羅霄不讚同：“那怎麽行？！熱鬧一下唄, 你不用管，我來負責！”
程嘉嶼無所謂，隨意道：“行吧, 你弄我買單。”
羅霄粗略地想了一圈，遲疑著問：“要不要請梁錦月？”
程嘉嶼翻法條的動作一頓。
羅霄見他半天不說話也不動作, 唉聲嘆氣。
“你還想著她呢？回頭是岸啊哥們！”
程嘉嶼默然片刻，低聲自嘲：“讓一條魚上岸和殺了它有什麽區別。”
羅霄：…………
活體頂級戀愛腦啊！
沒救了你。
*
另一邊，梁錦月的生活充實且忙碌。
平日在上課之外，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忙趙呈的新片。
在她的努力下，提前完成了分鏡劇本的初稿。
趙呈看完她發來的初稿很驚喜。
“還有些東西我需要和美術制片再溝通。正好也到月底了，你就先休息一下。下個月再繼續。”
梁錦月應好，在日程裏加上11月的行程。
她翻了翻，看到10.31號周六那天用綠色標記了“程小島生日”。
梁錦月楞怔。
這是好久之前標記的了。
現在的程嘉嶼可能並不想見到自己吧？
她想自己還是可以和程嘉嶼當普通同學和朋友的，也願意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諾，去他的生日道一聲生日快樂，幫他記錄生日。
只是不知道程嘉嶼怎麽想。
雖說兩人之前說好隨時可以結束的話，但自己畢竟是提出散夥的那一方。他如果感到不開心或是不想見到自己也正常。
梁錦月可以理解。
回到宿舍，梁錦月洗了個澡，連日的工作讓她想早點休息。
剛上床，文粟在下面敲了敲她的床架。
“31號你有沒有空啊？”
梁錦月往下看：“怎麽了？”
文粟：“程嘉嶼生日，羅霄邀請我們去玩。”
梁錦月有點懷疑：“程嘉嶼生日，為什麽是羅霄邀請？”
文粟說：“他說程嘉嶼最近在做什麽法援的活動，忙得很。所以就他代勞了。”
梁錦月想了想說好的。
她拿過手機，在程嘉嶼的頭像上停留片刻，還是決定不問了。
梁錦月想，他們剛經過那一場，想必程嘉嶼是拉不下臉來找自己的，找個中間人帶話也很合理。
既然程嘉嶼想，那她就去好了，幫壽星拍點照片和視頻記錄一下，也算完成自己的承諾了。
“對了，去的話我們買什麽禮物呢？”文粟苦惱起來，“羅霄是說不用送，但程嘉嶼幫過我們好幾次，還請我們吃過飯。空手去總感覺不好。”
“嗯，我要送的。”梁錦月說。
梁錦月第二天去商場轉了一圈，沒找到什麽合適的。又在網上搜了一圈，最後還是挑了一支萬寶龍的簽字筆。
羅霄發來的定位是景區附近的一家民宿，離大學城不算遠。
梁錦月本是要和文粟一起去的。沒想到臨時接到趙呈的消息。
美術在現場勘景，想和他們開個線上會議。
梁錦月只好上文粟先過去，自己開完線上會再去。
*
程嘉嶼對這次生日不怎麽熱衷。
羅霄最先的提議是在他家慶祝，被程嘉嶼拒絕了。
那個屋子裏還有些梁錦月的東西，他不想別人看見。
最後定在了距離景區不遠的民宿。
31號是周六，他們計劃在民宿住一晚，周日順便去景區玩一天再回校 。
當天下午，羅霄提前去民宿準備了。
程嘉嶼到那裏時，來給他慶祝生日的同學已經到了。
其中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文粟正架著攝像機在拍攝大家裝扮客廳的畫面。
程嘉嶼下意識向她身後搜尋。
沒有其他人了。
也是，都說了那種話了。她怎麽會來？
羅霄見他看著文粟，走過來小聲說道：“梁錦月有點事——”
“行了不用說了，她來不來都無所謂。”程嘉嶼打斷他。
羅霄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行吧，不在乎最好了。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下午5點天色就暗了下來。
程嘉嶼借口出去抽根煙，隔絕了裏面的熱鬧。
他坐在後花園的長椅上，擺在旁邊的手機時不時亮屏。
消息不斷地彈出來，大都是祝他生日快樂的。
草草掃了眼，沒有梁錦月的。
不是只是解除炮友關系嗎？怎麽連生日快樂都懶得發一個？
程嘉嶼有點煩躁。
他低頭，點上煙。
*
梁錦月打車到達民宿時，天色已經暗了。
三層小樓的民宿燈光明亮，隔著距離都能聽到裏面傳來的歌聲和笑鬧聲。
梁錦月沒急著進去，先拿著相機在外面轉了一圈。
走到後花園時，腳步驀地一頓。
原本應該是在熱鬧最中心的人此刻正一個人坐在黑色長椅上，側對自己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出神。
程嘉嶼坐在椅子靠前的位置，兩條長腿隨意岔開，閑散隨意的姿勢。這個椅背偏矮，他的雙臂向後倚在上面，左手指尖夾著根煙，煙霧裊裊，將他的側臉也氤氳得模糊。
他穿一身深色的襯衫，仿佛要融進黑暗中。可偏偏皮膚又白，修長的指節和凸起的喉結都很明顯。
旁邊是郁郁蔥蔥的花園，裏頭是燈火通明的熱鬧，襯得這場景越發顯得孤寂和落寞。
好看又有意境。
梁錦月沒忍住，調好相機，拍了下來。
長椅上的人被拍照的動作驚擾，轉過頭來。
在看到她的那刻，眼底的平淡瞬間變成了詫異、驚喜和雀躍。
梁錦月沒讀到太多，程嘉嶼的情緒已經收起來，變成了另一種覆雜。
梁錦月抿唇，走過去。
程嘉嶼的目光一直跟隨在她身上。
在他旁邊坐下的那一刻。
程嘉嶼掐掉了煙。
梁錦月放下背包：“你怎麽一個人在這抽煙？”
程嘉嶼：“裏面有點吵，出來接個電話。”
梁錦月“哦”一聲，沒話找話：“以前沒見你抽煙。”
程嘉嶼側頭看她，聲音淡淡的：“你不是不喜歡嗎？”
梁錦月怔了怔。
兩人第一次的時候，自己確實說過不喜歡煙味。
之後每次他身上的味道都很清爽好聞。
正想著，她聽到程嘉嶼問：“你怎麽過來了？”
梁錦月眨眨眼，對上程嘉嶼的眼睛。
“給你慶祝生日啊。”她舉起手裏的相機，笑了笑，“之前說好的。”
程嘉嶼目光沈沈，看著她沒說話。
梁錦月低頭，從包裏拿出自己的禮物，雙手遞過去。
表情認真地說：“程嘉嶼，生日快樂！”
程嘉嶼低頭接過來，掃過黑色禮盒上“MONTBLANC”的標識。
“謝謝。”
他想，自己等到了這句生日快樂。
對於梁錦月來的意義，他本不想揣測太多。
可心底還是不可抑制地產生了一點點的期許。
再擡起頭，程嘉嶼已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了。
他看了眼梁錦月單薄的襯衫和長褲，出聲：“進去吧。”
*
程嘉嶼一進去就帶著禮物上樓了。
梁錦月則是找到文粟，問她拍了多少。
文粟調出自己剛才拍的素材給梁錦月看。
梁錦月說程嘉嶼的畫面有點少。
“他不怎麽配合。”文粟努努嘴，“可惜了這張臉。”
梁錦月：“沒事，還有很長時間呢。”
“對了，你會不會做飯？”文粟指了指廚房，“會做菜的可以去做，然後我們再點些外賣給程嘉嶼慶祝生日。”
梁錦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上次在游泳館遇到的那個女生。
她今天穿了件蕾絲刺繡背帶裙，正低頭認真地處理一個土豆。
她擡起頭，無意對上梁錦月的目光。
楞了下，沖梁錦月笑笑。
梁錦月也笑了笑。
她收回目光，搖頭：“不會。”
“我想也是。”文粟點頭，“我也不會。我們閑雜人等還是去客廳吧。”
這裏的大多數人梁錦月都不認識。
他們大體分為兩撥，一撥在廚房餐廳忙碌，一撥在客廳唱K聊天。
客廳是投影儀，光線比較暗。
梁錦月拉了把椅子給文粟，觀察四周找拍攝角度。
不一會兒，程嘉嶼從樓上下來了。
梁錦月將鏡頭對準他，跟著他移動到沙發處坐下。
下一秒，有人將話筒遞到了他手上。
梁錦月起身，走到程嘉嶼對面角落位置蹲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梁錦月調好攝像頭的角度，對準程嘉嶼。
程嘉嶼沒在意這邊的動靜，一直註視著前方的投影屏幕。
伴隨著旋律聲，好聽的男聲響起。
“我們變成一對差點緣分。
裝成朋友少點天份。”
程嘉嶼的聲線偏低，帶著些訴說感。第一句就很抓耳。
周圍的人不自覺就安靜了下來。
……
“你也不承認，自己會失衡。
堅持著分寸，卻又依賴著餘溫。“
……
一句一句歌詞，好像唱在梁錦月的心上。
她看著鏡頭裏的人，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機器。
歌曲間奏，一直對梁錦月視而不見的人向這邊看過來。
隔著鏡頭，兩個人沈默地對視。
投影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暗暗，眉骨和鼻梁的線條顯得更加幹凈利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梁錦月覺得他的下頜線更分明了。
透過鏡頭，梁錦月可以清晰看到他的眼神。
漆黑黑的，帶著說不出的感覺。像一個無形黑洞，吸走梁錦月的所有註意力。
直到下一句歌詞出現，他才移開視線。
梁錦月輕輕吐了口氣，陡然察覺——
自己對視時竟然忘記了呼吸。
程嘉嶼唱完，全場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朋友們起哄要他再唱一首，他往後一靠，懶懶散散地拒絕了。
今天有很多人自發做菜，所以吃飯時間被推得很晚。
羅霄今天大顯身手，做了一道硬菜——酸菜魚。
“我第一次做飯，做得不好吃別嫌棄啊。”
開飯前，他提前和所有人聲明。
程嘉嶼輕笑一聲。
“放心吧，這種預制菜傻子做也難吃不到哪去。”
眾人哈哈大笑。
“怎麽是預制菜啊羅霄，你不行啊。”
“對啊，你看人家何椰，做得多精致！”
羅霄急了，哇哇大叫：“怎麽不行啊？我挑的最貴的好嗎？”
“我做得其實很簡單的。”何椰急忙解釋，“羅霄還幫忙其他人幹了很多活。”
梁錦月看過去，原來她叫何椰啊。
不僅長得溫柔，人也挺好的。
吃過飯，梁錦月提議大家一起拍張照。
她將相機固定在三腳架上，對準大家調好角度，連上手機，然後迅速返回。
“3，2，1，茄子！”
合完一張，梁錦月看了看照片，不太滿意。
“壽星再笑笑好嗎？”
她比了個笑的手勢。
程嘉嶼笑了聲，說好。
梁錦月又拍了幾張，勉強從中挑出一兩張所有人都不錯的。準備回去再P一下發給程嘉嶼。
慶祝完生日，已經是11點了。
大家決定女生們兩兩一間，壽星一間，剩下的男生自覺找房間打地鋪擠一擠。
晚上，梁錦月和文粟住一間雙床房。
文粟先去洗澡，梁錦月坐在桌前整理今天的照片。
手機突然亮屏。
程嘉嶼發來消息。
【睡沒？】
梁錦月：【沒有。】
程嘉嶼：【來露臺。】
梁錦月想了想，帶上相機，隔著衛生間的門對文粟說：“我出去拍點夜景，一會兒回來。”
文粟：“好的，小心點蟲子。”
梁錦月應好，關上房門，獨自上屋頂露臺找程嘉嶼。
“你找我？”
夜幕當空，繁星閃爍，露臺邊角擺放著綠植和氛圍小桔燈。
程嘉嶼坐在藤織椅上，頭頂一盞橘色暖光。晚風吹鼓他的衣擺，也吹亂他的額發。
他靜靜看著梁錦月，臉上有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默片刻，程嘉嶼微揚下巴，目光落在她手裏的相機上。
“拍了半天還沒拍夠啊？”
梁錦月低頭一看，笑了。
“是啊，畢竟你這麽帥，不多拍點可惜了。”
程嘉嶼一頓，想了想道：“好吧。”
梁錦月：“？”
程嘉嶼漆黑如墨的眼睛盯住她：“我們合個影吧。”
梁錦月看了看表，還有兩分鐘到12點。
“好。”
她在露臺的桌上架好相機，調好模式。
走到程嘉嶼旁邊：“我說3，2，1你就笑。”
“這次笑好看點哦。”她提醒。
程嘉嶼：“好。”
手表指針指到12點。
合照也拍好了。
這是今天所有照片裏程嘉嶼笑得最開心的一張。
他的手臂從梁錦月背後伸出，比了個V。
眼睛彎著，嘴巴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下巴微挑，另一只手插兜，有點拽。
梁錦月很滿意，把相機給他看。
“你看這張就很帥。”
程嘉嶼沒看照片。
他在看梁錦月。
“我很帥，你為什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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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程嘉嶼借口生病, 在自己房子住了幾天。
再回到宿舍時，已經是幾天後了。
他循規蹈矩地上課, 吃飯，參加活動。
但羅霄還是敏感地感覺到了程嘉嶼精神有點懨懨的。
“你沒事吧？生病還沒好？”某天，當羅霄在宿舍講了個笑話而只有程嘉嶼沒笑時，他實在忍不住問出口了。
程嘉嶼說沒事。
羅霄遲疑了一會兒才問：“不會是你那天吃飯結束後和梁錦月表白，被她拒絕了吧？”
程嘉嶼睨他一眼：“沒有。”
根本談不上那步。
羅霄松口氣：“那就好，我也覺得不會。就算你表白，估計也會被吊著。”
程嘉嶼不解：“什麽？”
羅霄嘆口氣，將那天看到的告訴了程嘉嶼。
“我一直沒找著機會告訴你。她根本就是個海王，在這養魚呢。你可別被騙了。”
程嘉嶼沈默片刻, 語氣淡淡地說知道了。
羅霄對程嘉嶼的平淡反應表示奇怪。
“你怎麽沒反應啊？”
程嘉嶼看他：“你希望我什麽反應？大哭一場求她繼續養著我這條魚嗎？”
羅霄：…………
他倆的意思好像不在一個頻道。怎麽就到求著繼續養魚了？
可能生病生傻了。
可憐哦，生著病還突然得知這一消息。
羅霄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自己的舍友。
他拍拍程嘉嶼的肩：“聽哥一句勸, 天涯何處無芳草。咱江大美女也多的是。梁錦月看著就驕傲難追。何必——”
程嘉嶼塞了塊面包過去, 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行了, 我知道了。”
羅霄嘴裏含著面包, 點點頭。
知道就好。
沒過多久, 羅霄就發現自己錯了。
恰逢程嘉嶼的生日快到了, 羅霄想著趁此機會熱鬧一下, 多找些朋友同學過來一起慶祝。
可程嘉嶼卻表示沒什麽興趣：“不辦。”
原本他是有個計劃的, 但現在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江林市法援中心和各高校合作開展了大學生法律援助實踐活動，他已經報名參加。最近都在看些這方面的案例。
羅霄不讚同：“那怎麽行？！熱鬧一下唄, 你不用管，我來負責！”
程嘉嶼無所謂，隨意道：“行吧, 你弄我買單。”
羅霄粗略地想了一圈，遲疑著問：“要不要請梁錦月？”
程嘉嶼翻法條的動作一頓。
羅霄見他半天不說話也不動作, 唉聲嘆氣。
“你還想著她呢？回頭是岸啊哥們！”
程嘉嶼默然片刻，低聲自嘲：“讓一條魚上岸和殺了它有什麽區別。”
羅霄：…………
活體頂級戀愛腦啊！
沒救了你。
*
另一邊，梁錦月的生活充實且忙碌。
平日在上課之外，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忙趙呈的新片。
在她的努力下，提前完成了分鏡劇本的初稿。
趙呈看完她發來的初稿很驚喜。
“還有些東西我需要和美術制片再溝通。正好也到月底了，你就先休息一下。下個月再繼續。”
梁錦月應好，在日程裏加上11月的行程。
她翻了翻，看到10.31號周六那天用綠色標記了“程小島生日”。
梁錦月楞怔。
這是好久之前標記的了。
現在的程嘉嶼可能並不想見到自己吧？
她想自己還是可以和程嘉嶼當普通同學和朋友的，也願意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諾，去他的生日道一聲生日快樂，幫他記錄生日。
只是不知道程嘉嶼怎麽想。
雖說兩人之前說好隨時可以結束的話，但自己畢竟是提出散夥的那一方。他如果感到不開心或是不想見到自己也正常。
梁錦月可以理解。
回到宿舍，梁錦月洗了個澡，連日的工作讓她想早點休息。
剛上床，文粟在下面敲了敲她的床架。
“31號你有沒有空啊？”
梁錦月往下看：“怎麽了？”
文粟：“程嘉嶼生日，羅霄邀請我們去玩。”
梁錦月有點懷疑：“程嘉嶼生日，為什麽是羅霄邀請？”
文粟說：“他說程嘉嶼最近在做什麽法援的活動，忙得很。所以就他代勞了。”
梁錦月想了想說好的。
她拿過手機，在程嘉嶼的頭像上停留片刻，還是決定不問了。
梁錦月想，他們剛經過那一場，想必程嘉嶼是拉不下臉來找自己的，找個中間人帶話也很合理。
既然程嘉嶼想，那她就去好了，幫壽星拍點照片和視頻記錄一下，也算完成自己的承諾了。
“對了，去的話我們買什麽禮物呢？”文粟苦惱起來，“羅霄是說不用送，但程嘉嶼幫過我們好幾次，還請我們吃過飯。空手去總感覺不好。”
“嗯，我要送的。”梁錦月說。
梁錦月第二天去商場轉了一圈，沒找到什麽合適的。又在網上搜了一圈，最後還是挑了一支萬寶龍的簽字筆。
羅霄發來的定位是景區附近的一家民宿，離大學城不算遠。
梁錦月本是要和文粟一起去的。沒想到臨時接到趙呈的消息。
美術在現場勘景，想和他們開個線上會議。
梁錦月只好上文粟先過去，自己開完線上會再去。
*
程嘉嶼對這次生日不怎麽熱衷。
羅霄最先的提議是在他家慶祝，被程嘉嶼拒絕了。
那個屋子裏還有些梁錦月的東西，他不想別人看見。
最後定在了距離景區不遠的民宿。
31號是周六，他們計劃在民宿住一晚，周日順便去景區玩一天再回校 。
當天下午，羅霄提前去民宿準備了。
程嘉嶼到那裏時，來給他慶祝生日的同學已經到了。
其中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文粟正架著攝像機在拍攝大家裝扮客廳的畫面。
程嘉嶼下意識向她身後搜尋。
沒有其他人了。
也是，都說了那種話了。她怎麽會來？
羅霄見他看著文粟，走過來小聲說道：“梁錦月有點事——”
“行了不用說了，她來不來都無所謂。”程嘉嶼打斷他。
羅霄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行吧，不在乎最好了。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下午5點天色就暗了下來。
程嘉嶼借口出去抽根煙，隔絕了裏面的熱鬧。
他坐在後花園的長椅上，擺在旁邊的手機時不時亮屏。
消息不斷地彈出來，大都是祝他生日快樂的。
草草掃了眼，沒有梁錦月的。
不是只是解除炮友關系嗎？怎麽連生日快樂都懶得發一個？
程嘉嶼有點煩躁。
他低頭，點上煙。
*
梁錦月打車到達民宿時，天色已經暗了。
三層小樓的民宿燈光明亮，隔著距離都能聽到裏面傳來的歌聲和笑鬧聲。
梁錦月沒急著進去，先拿著相機在外面轉了一圈。
走到後花園時，腳步驀地一頓。
原本應該是在熱鬧最中心的人此刻正一個人坐在黑色長椅上，側對自己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出神。
程嘉嶼坐在椅子靠前的位置，兩條長腿隨意岔開，閑散隨意的姿勢。這個椅背偏矮，他的雙臂向後倚在上面，左手指尖夾著根煙，煙霧裊裊，將他的側臉也氤氳得模糊。
他穿一身深色的襯衫，仿佛要融進黑暗中。可偏偏皮膚又白，修長的指節和凸起的喉結都很明顯。
旁邊是郁郁蔥蔥的花園，裏頭是燈火通明的熱鬧，襯得這場景越發顯得孤寂和落寞。
好看又有意境。
梁錦月沒忍住，調好相機，拍了下來。
長椅上的人被拍照的動作驚擾，轉過頭來。
在看到她的那刻，眼底的平淡瞬間變成了詫異、驚喜和雀躍。
梁錦月沒讀到太多，程嘉嶼的情緒已經收起來，變成了另一種覆雜。
梁錦月抿唇，走過去。
程嘉嶼的目光一直跟隨在她身上。
在他旁邊坐下的那一刻。
程嘉嶼掐掉了煙。
梁錦月放下背包：“你怎麽一個人在這抽煙？”
程嘉嶼：“裏面有點吵，出來接個電話。”
梁錦月“哦”一聲，沒話找話：“以前沒見你抽煙。”
程嘉嶼側頭看她，聲音淡淡的：“你不是不喜歡嗎？”
梁錦月怔了怔。
兩人第一次的時候，自己確實說過不喜歡煙味。
之後每次他身上的味道都很清爽好聞。
正想著，她聽到程嘉嶼問：“你怎麽過來了？”
梁錦月眨眨眼，對上程嘉嶼的眼睛。
“給你慶祝生日啊。”她舉起手裏的相機，笑了笑，“之前說好的。”
程嘉嶼目光沈沈，看著她沒說話。
梁錦月低頭，從包裏拿出自己的禮物，雙手遞過去。
表情認真地說：“程嘉嶼，生日快樂！”
程嘉嶼低頭接過來，掃過黑色禮盒上“MONTBLANC”的標識。
“謝謝。”
他想，自己等到了這句生日快樂。
對於梁錦月來的意義，他本不想揣測太多。
可心底還是不可抑制地產生了一點點的期許。
再擡起頭，程嘉嶼已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了。
他看了眼梁錦月單薄的襯衫和長褲，出聲：“進去吧。”
*
程嘉嶼一進去就帶著禮物上樓了。
梁錦月則是找到文粟，問她拍了多少。
文粟調出自己剛才拍的素材給梁錦月看。
梁錦月說程嘉嶼的畫面有點少。
“他不怎麽配合。”文粟努努嘴，“可惜了這張臉。”
梁錦月：“沒事，還有很長時間呢。”
“對了，你會不會做飯？”文粟指了指廚房，“會做菜的可以去做，然後我們再點些外賣給程嘉嶼慶祝生日。”
梁錦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上次在游泳館遇到的那個女生。
她今天穿了件蕾絲刺繡背帶裙，正低頭認真地處理一個土豆。
她擡起頭，無意對上梁錦月的目光。
楞了下，沖梁錦月笑笑。
梁錦月也笑了笑。
她收回目光，搖頭：“不會。”
“我想也是。”文粟點頭，“我也不會。我們閑雜人等還是去客廳吧。”
這裏的大多數人梁錦月都不認識。
他們大體分為兩撥，一撥在廚房餐廳忙碌，一撥在客廳唱K聊天。
客廳是投影儀，光線比較暗。
梁錦月拉了把椅子給文粟，觀察四周找拍攝角度。
不一會兒，程嘉嶼從樓上下來了。
梁錦月將鏡頭對準他，跟著他移動到沙發處坐下。
下一秒，有人將話筒遞到了他手上。
梁錦月起身，走到程嘉嶼對面角落位置蹲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梁錦月調好攝像頭的角度，對準程嘉嶼。
程嘉嶼沒在意這邊的動靜，一直註視著前方的投影屏幕。
伴隨著旋律聲，好聽的男聲響起。
“我們變成一對差點緣分。
裝成朋友少點天份。”
程嘉嶼的聲線偏低，帶著些訴說感。第一句就很抓耳。
周圍的人不自覺就安靜了下來。
……
“你也不承認，自己會失衡。
堅持著分寸，卻又依賴著餘溫。“
……
一句一句歌詞，好像唱在梁錦月的心上。
她看著鏡頭裏的人，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機器。
歌曲間奏，一直對梁錦月視而不見的人向這邊看過來。
隔著鏡頭，兩個人沈默地對視。
投影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暗暗，眉骨和鼻梁的線條顯得更加幹凈利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梁錦月覺得他的下頜線更分明了。
透過鏡頭，梁錦月可以清晰看到他的眼神。
漆黑黑的，帶著說不出的感覺。像一個無形黑洞，吸走梁錦月的所有註意力。
直到下一句歌詞出現，他才移開視線。
梁錦月輕輕吐了口氣，陡然察覺——
自己對視時竟然忘記了呼吸。
程嘉嶼唱完，全場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朋友們起哄要他再唱一首，他往後一靠，懶懶散散地拒絕了。
今天有很多人自發做菜，所以吃飯時間被推得很晚。
羅霄今天大顯身手，做了一道硬菜——酸菜魚。
“我第一次做飯，做得不好吃別嫌棄啊。”
開飯前，他提前和所有人聲明。
程嘉嶼輕笑一聲。
“放心吧，這種預制菜傻子做也難吃不到哪去。”
眾人哈哈大笑。
“怎麽是預制菜啊羅霄，你不行啊。”
“對啊，你看人家何椰，做得多精致！”
羅霄急了，哇哇大叫：“怎麽不行啊？我挑的最貴的好嗎？”
“我做得其實很簡單的。”何椰急忙解釋，“羅霄還幫忙其他人幹了很多活。”
梁錦月看過去，原來她叫何椰啊。
不僅長得溫柔，人也挺好的。
吃過飯，梁錦月提議大家一起拍張照。
她將相機固定在三腳架上，對準大家調好角度，連上手機，然後迅速返回。
“3，2，1，茄子！”
合完一張，梁錦月看了看照片，不太滿意。
“壽星再笑笑好嗎？”
她比了個笑的手勢。
程嘉嶼笑了聲，說好。
梁錦月又拍了幾張，勉強從中挑出一兩張所有人都不錯的。準備回去再P一下發給程嘉嶼。
慶祝完生日，已經是11點了。
大家決定女生們兩兩一間，壽星一間，剩下的男生自覺找房間打地鋪擠一擠。
晚上，梁錦月和文粟住一間雙床房。
文粟先去洗澡，梁錦月坐在桌前整理今天的照片。
手機突然亮屏。
程嘉嶼發來消息。
【睡沒？】
梁錦月：【沒有。】
程嘉嶼：【來露臺。】
梁錦月想了想，帶上相機，隔著衛生間的門對文粟說：“我出去拍點夜景，一會兒回來。”
文粟：“好的，小心點蟲子。”
梁錦月應好，關上房門，獨自上屋頂露臺找程嘉嶼。
“你找我？”
夜幕當空，繁星閃爍，露臺邊角擺放著綠植和氛圍小桔燈。
程嘉嶼坐在藤織椅上，頭頂一盞橘色暖光。晚風吹鼓他的衣擺，也吹亂他的額發。
他靜靜看著梁錦月，臉上有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默片刻，程嘉嶼微揚下巴，目光落在她手裏的相機上。
“拍了半天還沒拍夠啊？”
梁錦月低頭一看，笑了。
“是啊，畢竟你這麽帥，不多拍點可惜了。”
程嘉嶼一頓，想了想道：“好吧。”
梁錦月：“？”
程嘉嶼漆黑如墨的眼睛盯住她：“我們合個影吧。”
梁錦月看了看表，還有兩分鐘到12點。
“好。”
她在露臺的桌上架好相機，調好模式。
走到程嘉嶼旁邊：“我說3，2，1你就笑。”
“這次笑好看點哦。”她提醒。
程嘉嶼：“好。”
手表指針指到12點。
合照也拍好了。
這是今天所有照片裏程嘉嶼笑得最開心的一張。
他的手臂從梁錦月背後伸出，比了個V。
眼睛彎著，嘴巴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下巴微挑，另一只手插兜，有點拽。
梁錦月很滿意，把相機給他看。
“你看這張就很帥。”
程嘉嶼沒看照片。
他在看梁錦月。
“我很帥，你為什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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