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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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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人

京城,一更初過,街上攤販匆匆收攤,行人也都早早歸家,宵禁的時間到了。

唯有坐落在京中的酒樓、花院還在對外迎客。

君無痕一行人順意找了家酒館,叫了酒水便上了樓,清風徐來吹散一路風塵,君無痕又一次俯視這裏。

京城,還真是熟悉,又陌生。

他熟悉這裏的一切,東街哪家酒館沒兌水,西街哪家鋪子最有名,南街後的賭坊慣常出老千,就連北街那棵老槐樹下的石凳何時被移走了,他都清楚記得。

可在這,從未有過他的容身之所,巷內燈火通明,徒留他一人,無處可歸。

“墨雨遷人呢,怎麽去這麽久?”

他煩躁的關上窗,隔絕外頭喧囂。

君無熙剝了個花生,擡手把花生丟進嘴裏,兩條腿大喇喇的跨著,大腿內側肌肉還時不時抽動,一看就是騎馬累狠了。

面對君無痕的疑問,他無奈道:“皇兄你夠啦,消停會吧。”

“墨大哥是去宮裏幫你打探消息,不是去什麽歌樓舞館,催催催,才去幾個時辰就催。”

君無熙又從盤裏抓了一把,開始剝了起來。

剛剝好一顆,高高拋起正要張口去接,卻被一只手隔空奪去。

君無痕嘴裏嚼著花生,眉間依舊緊皺,心緒更是堵得慌,他踢了一旁人一腳,道:“再剝幾個。”

君無熙五官剎那間皺到一塊,齜牙咧嘴道:“嘶!——皇兄你故意的。”

“是你筋骨乏勁、骨骼不健,身上割不下二兩肉,騎個馬都受不了。”

君無痕給自己倒了壺酒,幻影早在半刻鐘前,就被他派出去了,也不知接到人了沒有。

咚咚咚——

又過了兩個時辰,屋外終於有了動靜。

君無痕原本正閉目養神,忽地眼眸一亮,“進來。”

話音落下,可門外卻沒了動靜。

君無痕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二人無聲對視,君無熙手探進腰間。

“嘎吱”一聲,門緩緩打開,君無痕五指收緊,他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

酒樓一片喧囂,到處皆是推杯換盞、高談闊論不斷,可此處卻寂靜得可怕,氣氛壓抑至極。

“皇上有旨,要你狗命!”

一枚暗器,破空而來,直至君無痕眉心。

君無痕側身避開,頃刻間,君無熙掏出腰間風鈴,纏於腕間,搖起一瞬。

就聽門外無人處,一聲響亮的求饒:“大俠饒命!”

眨眼間,一太監就被人踹了進來,匍匐到君無熙腳邊,額頭磕到桌角,疼的他給身前人磕了一個。

君無熙仍舉著手,忽聞門外一陣憋笑傳來,墨雨遷倚在門邊,瞧著屋內情形,臉上滿是計謀得逞的笑意。

“我就說太監的聲音好唬人吧,快點給錢。”

手放到身後,擡了擡。

“無聊。”幻影從後頭出來,嘴上嫌棄,可還是把一兩銀子遞了出去。

君無熙松了口氣,把風鈴綁了回去,“你倆拿我們尋開心呢?”

墨雨遷四指並攏,“哎!沒有啊,我怎麽可能做這麽無聊的事。”

“這人是伺候……”話忽地頓住,墨雨遷擡眸,覆雜的看了眼君無痕,才又道:“伺候蘇小姐的,他還有令牌,能隨意出入後宮,可以把我們帶進去。”

此時,跪在地上的太監也擡起頭來,額頭青紫一片,他顫巍巍道:“不行不行,出入都是要上報的,人數對不上會被發現的。”

君無痕沒理會地上的人,只沖墨雨遷道:“令牌拿了,人丟湖裏。”

“大俠……嗚……”太監到嘴的求饒,被幻影點了啞穴,只得無助的在地上磕頭。

可惜無人在意。

墨雨遷勾手轉了轉扇柄,無奈道:“殺不了,得留著。我的易容術再強,我們混進去也得有個帶路的吧。四個睜眼瞎,元朝那幫巡視的也不是吃幹飯的。”

“別這麽看我,你以為,你對南宮逸有多厭惡,那小子對你就有過之而不及。裏頭可比三年前大變樣,那小子就差拆房子了。”

君無痕緩了口氣,心道:“小鬼就是小心眼。”

收了劍,人又坐了回去,拿起酒壺猛灌一大口。

“她怎麽樣?南宮逸總不至於窮到,連藥材都用不起吧,還有那群只會把脈的廢物。”

幻影尋來麻繩,把太監上上下下捆成個粽子,摸出令牌遞給墨雨遷。

後者接過,擡手倒了兩杯酒,端起一杯順手遞了過去。

“別說,人家可比你上心多了,我敢打賭,我這輩子見過的大夫,都沒今晚見的多,一屋子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見人臉色瞬間黑下來,墨雨遷才不管,端起酒杯輕飲,含笑的眼眸在燭光下更加靈動。

“人挺好的,沒死還喘氣,不過動作最好還是快點。”墨雨遷面色一沈,握著令牌的手,松開又攥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消失不見。

“南宮逸,長大了。”

君無痕眸底閃過一道寒芒,氣息登時變得有些不穩,指尖一下下擺弄腰間鈴鐺。

鈴鐺叮當作響,本該是幼童最愛的歡暢,可此刻聽在幾人耳裏,卻是催命的樂章。

君無痕靜靜地坐在那,嘴角輕輕上揚,笑的森然,叫人不寒而栗。

他尾音微微上挑道:“長大了,挺好,長大了玩起來才有意思。”

“幻影。”

幻影躬身道:“主子。”

君無痕起身,重新推開那扇窗,他望向城門的方向,命令道:“明天安排好你的人接應,當年的意外,我不想看到第二次,這次可沒人斷後。”

“是。”幻影用力低頭,目光一下變得堅毅。

墨雨遷的身子也微微怔了一怔,斷後?是啊,若不是那場意外,出城時接應的人未能按時趕到,沐雲舟又怎會帶人留下。

敵國身份暴露,沐雲舟必死無疑。

這晚,除了君無熙,其餘人都沒有睡好,特別是君無痕,直接徹夜未眠,睜眼到天明。

皇宮裏,南宮逸從佳妃那出來,心情煩躁到了極點。

緊隨的宮人、太監,瞧著皇上一臉怒色,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今日司天監難得報上個好消息,從明日起,天將降雨,元朝的旱季總算過去。

這無疑是件喜事,南宮逸高興,乍的就想到了佳妃,煮的清水面。

其實清水面就是白開水煮面條,出鍋撒點鹽而已。

沒辦法,蘇婉清的廚藝天賦真的為零,現代的煤氣竈都征服不了,更何況是這裏的土坑土竈。

出鍋能加個荷包蛋就不錯了,還是一面黑,一面黃的那種。

起初後宮嬪妃們知道南宮逸這個喜好時,也是大為震驚,沒想到一個皇帝居然會喜歡吃面條。

可為了投其所好,幾人也是硬著頭皮去學,還鉆研出了各種花樣。

都是群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煮出來的面,裏頭不添了鮑魚,便是加了人參。

一個個自信的端到南宮逸面前,最終卻換來一句,“愛妃最近很閑?”

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忙忙碌碌一場空。

這些人裏,唯獨剛入的佳嬪是個聰明的。

她特意買通了宮裏服侍的老人,才得知南宮逸還是七皇子時的一點往事,就學著蘇婉清的樣子,做了碗清水面。

這一步賭的妙,她從嬪一路封到妃,可謂是紅了不少人的眼。

南宮逸坐在龍輦上,良久道:“去看看她。”

太監當即秒懂,這個她,指的是誰。

等南宮逸到時,已是深夜。他本意只是想在這坐坐,可不知不覺間,人就躺了上去。

他伸手圈住床上的人,鼻尖抵在蘇婉清額頭,嗅著這人身上熟悉的藥香。

他道:“今日司天監來了好消息,一連幾月終於要下雨,旱季馬上就能過去,百姓的莊稼還能活。”

“我來之前去了佳妃那一趟,你可能不記得她是誰,反正你對我的選秀也都不聞不問。她也會做清水面,可她不是為我做的,她是為皇後的位子做的。”

南宮逸一股腦自顧自說了很多,似要把最近發生的大大小小瑣事都說一遍,最後說累了,才肯定沈沈睡去。

次日,晌午。

後宮裏無端出現了三個人,君無痕同君無熙及墨雨遷,換了身太監服飾,略微弓著背,太監在前頭領路。

得益於墨雨遷精湛的易容術,四人一路有驚無險,順利來到了寢殿。

君無熙搖晃風鈴,一只只細小的黑蟲,悄無聲息地沿著縫隙爬了進去。

不出一陣,裏頭鬧哄哄的爭吵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開門走了進去。

直人殿內,君無痕一眼就瞧見床上的人,他急忙上前查看蘇婉清的情況,手探進被子裏。

手腕觸感冰涼,脈象更是聊勝於無。

君無痕附身,親了親蘇婉清的臉,接過君無熙遞來的薄被,動作飛快的把人裹好,抱起快步往外走。

“走。”

他腳下步子穩當,時刻留意周圍。

突然,一支劍破空而來,擋在三人身前。

是南宮逸。

他身上水漬未幹,顯然是剛出浴的模樣。

南宮逸歪了下頭,沖三人冷笑道:“幾位,許久未見,可還安好?一上來就綁人,恐怕不太妥吧。”

“有何不妥?這人可是我親筆冊封,昭告天下的貴妃。我帶走我的人,小鬼,你攔不了我。”

君無痕話裏滿是挑釁,他當著南宮逸的面,把人抱的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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