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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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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始

孫橋故意的,江黎當然知道。他跟周亦宸的關系,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他知道關於他的很多事。他們有共同的同學朋友,有共同的圈子。曾經他並不希望江黎成為周亦宸的女朋友。因為在他心中,他最看好的是那位女同學。

這也是江黎跟他關系帶了點微妙的原因。

其實江黎內心有個沖動,想上去牽孫橋的手。既然他想試探她,想拿她跟周亦宸開玩笑,那就拉他下水。

但除去這個沖動,她也可以去牽手張時勳,跟明星互動滿足自己也不錯。

可是到了最後,她誰都沒選,給自己倒上酒:“抱歉,自罰三杯。”

一鼓作氣喝完,她擦了擦嘴:“那個......我先走了,朋友找我有事,你們繼續。修士傑,送我去陳珊那。”

“好。”修士傑爽快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馬路上,修士傑騎的是張姨的電瓶車,島上最輕便的交通工具。

“陳珊找你做什麽?”他問。

“做了烤魚片和椒鹽皮皮蝦,讓我們去吃。”

“真的?太好了,正好下午沒吃飽。”

江黎笑了笑:“看樣子她今天心情不錯。”

修士傑楞了楞,下意識摸了摸頭:“應該是吧!”

陳珊只邀請了江黎,沒成想修士傑也來了。本來心中有些疑問想問江黎來著,這會不好開口了。

江黎不知道陳珊另有意圖,隨意吃了幾口,便找了借口提前離開了。

她喝了酒,表面什麽事沒有,但腳下卻跟踩棉花似的。雲裏霧裏,飄飄然地回到了海風民宿。

樓下亮了一盞昏黃的夜燈,江黎被這燈光影響,眼皮變得沈重。

她扶著墻加快步伐,走到了樓梯處。樓梯間沒有開燈,她上樓順手按下開關,沒有反應,她又按了一次,還是沒有,大概是壞了。

算了,有月光和圍墻外的路燈照耀,也不至於什麽都看不見。

江黎雙腿無力,扶著墻往上爬。

正走到拐角處,忽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她楞了楞,下意識後退。

男人亦步亦趨,直到把她逼到角落。

兩人身形懸殊,又隔得近,江黎被他牢牢圈住,無法動彈。

氣息交纏間,她擡起眸子,周亦宸眸光灼灼,牢牢地鎖著她,像是要探進她的心底。

“阿黎。”他聲音低啞,款款深情,“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江黎大腦倏地清醒,前一秒還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在做夢,後一秒卻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她渾身僵硬,呆呆地看了他幾秒。心裏像是被什麽扯住似的,隱隱發痛。

“不好。”她垂下眸子,冷冷冰冰地回應他,“我早就放下了。”

“是麽?”周亦宸看他半晌,各種情緒在心裏翻騰,表現在眼裏的是沖動,是情|欲,是不顧一切......

忽地,他俯下身來,吻上了她的紅唇。

江黎一驚,下意識擡頭,卻給了他更為有利地親吻姿勢。他順手插|入他的發絲,將她固定不容動彈。

男人的吻鋪天蓋地,像是蓄了許久的能量,在這一刻爆發。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水味,濃烈的酒水味。

江黎反應過來時,賣力掙紮。但上一秒躲開,下一秒又被他咬住。到了最後,他直接撬開她的齒關,橫掃城池。

不知是酒精上頭,還是被他困在角落的緣故,江黎只覺渾身發熱,呼吸不暢。

夜,靜悄悄的。

傳進耳朵的喘息和唇齒糾纏的聲音被無限放大,折磨混亂的心,讓人自破防線。

“周亦宸......”某個瞬間,江黎怒氣出聲,手在他腰上揪了一把。

這招很管用,周亦宸像是驀然清醒,從她唇齒間退了出來,但沒離開,與她貼的很近,兩人都處在氣息不勻中。

“可是......”他聲音低沈,帶著幾分溫柔,“可是我還沒放下。”

他說話時的呼吸直接撲在她的臉上,像一根根花椒刺紮入肌膚裏,激起一陣麻。

江黎大腦一片空白,花了幾秒去消化,去調勻氣息。

“那是你的事。”最終,她做出決定,一把將他推開。

兩人之間隔出了一定距離,總算有了更多的空氣流入。周亦宸不甘心,又捏住了她的手腕。

就在這時,樓下大廳響起動靜,有腳步聲進來。

江黎條件反射地掙脫,可是剛從他虎口出來,下一秒,他又抓住了她。這次兩人手心貼手心,熱浪滾滾。

江黎正要再收回,周亦宸一拽,拉著她就往樓梯上走去。

一路向上,來到了頂樓平臺。向前幾步,拐了個彎,他終於松開手。

兩人好一會都沒說話,像是都在調整自己。

最先打破沈默的是周亦宸,質問的語氣。

“江黎,你就這麽不信任我嗎?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麽?腳踏兩只船的渣男,表裏不一的負心漢?還是背叛了你,就該死?”

“不是。”江黎聽到他說到該死,心裏揪到了一塊兒,倔強道,“都過去了,往事沒必要再提。”

“憑什麽不能提?”周亦宸反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你決絕離開擅自給我們的愛情判處死刑,你拋棄的我!事到如今還不能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

江黎啞口。

“你知道你有多狠心嗎?”周亦宸心酸地勾了勾唇,“一條短信斬斷所有。辭職,離開,再到無影無蹤。後來我想,或許是你愛上了別人,不然怎麽可能如此決絕呢!如果你真喜歡上別人,你可以給我說明,成年人好聚好散,把曾經愛過你的人當垃圾一樣扔掉,良心不痛嗎?”

“沒有。”江黎速度澄清,“我沒有喜歡上別人。”

“所以!”他緊跟著追問,“是因為她的出現,是因為孫橋說的那些玩笑話?”

江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不是沒有後悔過。從火車啟動的那秒開始,她就後悔了。

沖動是魔鬼,魔鬼肇事時吸人魂魄,事後卻逃之夭夭,讓人追悔莫及。

“是,我承認。”周亦宸坦白道,“對你有好感的確是因為你跟她有幾分相像,但是喜歡你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你在一起後,我就徹底放下她了。”

江黎聞言,擡眸看他,冷笑道:“所以我是什麽呢,你中毒的解藥?為了放下你的愛,才把註意力轉移到我身上?”

“每個人都有過去!”周亦宸渾身散發著無力感,“江黎,你難道就沒在情竇初開的時候喜歡過別人?你難道在成年之後就沒有暗戀過的對象?難道你跟我談戀愛時會想著你曾經愛過的人?”

“沒有!”江黎反駁,聲音都高了幾度,“我一心一意。”

“我相信,我相信你對我一心一意。”周亦宸走近她,“可是為什麽你就不能相信我?”

江黎被他逼得往後退了一步,靠到墻上。

男人居高臨下,像一座山擋在面前。壓抑,束縛,禁錮。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是個極端的人,容不得任何沙子。她害怕失去,害怕不被愛。

事情的發展一旦觸犯到敏感點,她寧願什麽都不要了,近乎自虐的方式。

“我回去過。”她頓了頓說,牙齒咬在唇上,刺疼,“你跟蘇曉半夜十二點回家,她一直到第二天淩晨才走,你送的她。”

過去了這麽久,那個畫面依然清晰無比,像是就發生在昨天。因為說出來時,心裏還在持續發痛。

周亦宸蹙起眉頭,深邃的眸子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你回去過?回去過為什麽不進去?你在哪兒?”

“進去幹什麽?”她氣急道,“進去捉奸嗎?”

“......”周亦宸忽地哼笑,酸澀不堪:“你願意相信你想象的,也不願意相信我?”

他懨懨地往後退了一步,擡頭看向夜空。圓月未滿,黑夜無邊。

“但我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他重重嘆氣,頓了幾秒,說道,“那天晚上朋友生日,她也在場。無意中說到她奶奶腿受傷了,打算去買把輪椅。孫橋嘴快,說我家有,反正不用了,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給她用。因為她第二天就要回老家,所以決定晚上順道就去把輪椅拿了。”

江黎知道的,家裏的確有把折疊輪椅。之前周亦宸打網球時不小心傷了腳,為了出行方便,謝銘去給他買了把輪椅回來。腳傷康覆後,輪椅就扔雜物間了。

“到了家裏,她對我表白了......”周亦宸的思緒回到那晚,蘇曉到家拿了折疊輪椅後卻不急著離開,和他講起了高中的往事。講起大學時,他經常從美國飛往法國去找她的情景,最後她說,當她終於明白了什麽是愛時,可惜他已經不再屬於她了。她說,上天給了她一個機會,她不會放棄。

那晚,周亦宸送不走她,索性不管了,自顧自地回了臥室。半夜,蘇曉爬上他的床。

他睡眠淺,還沒等她靠近,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沒給對方任何機會,也沒留下任何言語,他起身就走,到客房睡了一夜。

“我拒絕了。”他繼續說,“她不肯回家,怎麽勸也沒用。最後我沒再管她,自己去房間睡覺了。她一直沒走,在另一個房間睡的。第二天早上,我送她下樓,做不成戀人,同學情誼還在。”

周亦宸沒有細說蘇曉那晚具體說了什麽,具體做了什麽。他擔心,擔心某個字眼,某個事件觸及到江黎的敏感。也有自己的為人準則,沒必要拿另一個女孩的尊嚴彰顯自己的魅力。

江黎有些無力地靠在墻上,她不知道說什麽,腦子裏一團亂。

負氣離開是沖動,沖動完卻是無盡的思念。她回去了,像個離家出走的孩子,滿腹委屈,想要傾訴,想要敞開心扉。

她站在周亦宸家門口,徘徊,猶豫,終於鼓起勇氣去按門鈴時,電梯口響起了動靜。

她不知怎麽想的,第一時間就是躲,躲到了樓梯間。然後她聽到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之後是腳步,再之後是周亦宸跟蘇曉說話的聲音。

她看了眼時間,午夜十二點。

燃燒著的,七上八下的心剎那間跌進了冰窟窿。即使如此,江黎還在期待,期待下一妙蘇曉就會從房間裏出來。

可是等啊等,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外面卻沒有任何動靜。

有好幾次,她都想沖進去,親眼見證兩人在一起的畫面。但腳有千斤重,剛邁出去,就走不動了。

她害怕,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像是要給已然破碎的心上再撒把鹽,讓疼痛來得更猛烈些。她一直在樓梯間裏待到了淩晨。聽到兩人從房間裏出來時,蘇曉的問話。

“你昨晚睡得好嗎?我一直在做夢,夢見你把我從床上踢了下去......”

聞言至此,江黎徹底死心,刪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

再次重逢,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跑,不是怕他,也不是恨他,而是不願再跟這種人有任何交集。

後來她又想,真正的放下應該是封存過去的所有。你可以上一秒還在說愛,下一秒就有新歡,我也可以不把過去當回事,只是睡了個男人而已。

留在鹿島加入他的項目組,除了逃避網暴和報答救命之恩,也是在學習放下,學習如何面對有過感情牽扯的人。

至於學習效果,她暫時無法整理清楚。

“自始至終,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我都沒有越界。”周亦宸深深地看著他,雙肩像是沒有支撐,整個身形松松垮垮的,心中五味雜陳,失望居多,“我的心未曾改變,信不信由你。”

說完,他雙唇緊抿,長吸一口氣,殘存的動力在背後推著他:“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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