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

第十七天

一夜未眠，黑眼圈更明顯了。

她跑到天臺上，她不敢跳，她坐在天臺上，就差一步，就會墜落死亡。

她恨自己連這個勇氣都沒有，她不敢死，她怕，她怕媽媽和劉念會傷心，她怕自己可能沒死成還會被嘲笑，她怕自己成廢人更不會被需要。她已經流不出眼淚了，生命是一場巨大的騙局，讓她想死，卻又用別人拉住了她。

這時，有一個人也上了天臺，他問：“你怎麽樣？”

她沒回答，楞楞地看著天空，天空很模糊，只是大片大片的藍。

她已經有些分不清時間了，這幾天除了正常生理需求，都在睡覺，她好像和世界斷連了，上次見到天空還是在手機上看到的。

那人看到她，覺得不對勁，喊到：“你要跳樓嗎？”

她轉過身，眼神有些空洞地盯著他。

那雙眼，從清澈到深不見底，沒用多少天。

這樣空洞的眼把他嚇壞了，他急忙上前，扣住她的肩，搖了搖，喊到：“顏酒，我是誰！”

她下意識掙脫他的控制，後知後覺才回過神來，看著他，支支吾吾：“你，你，你是墨北，對嗎？”

墨北趕緊把她拉下天臺：“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差一點就摔下去了！”

“哦。不要拉我的手。”她再次掙脫，淡淡應了聲。

他皺起眉頭，她肯定出問題了。

這時，腳下砸落點點雨滴，雨滴下的越來越密集，應該是要下大雨了。

他拉著她就跑進了屋檐下，看著她為了跟上自己氣喘籲籲的樣子。

“噗嗤。”他捂嘴輕笑，他不笑時冷漠的很，一笑就讓人如沐春風，好像花園裏的花都開了。

“笑什麽？”她喘著氣不解地看向他。

“沒什麽，很高興，你沒有松開我的手。”

他們站在屋檐內，外面的雨並不是特別大。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天空下，進行雨的沖刷。

“我記得之前下雨天你就很喜歡把手伸到窗外。我想問問雨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不知道。”

面對她掃興的回答，他沒說什麽。

把她的手展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啪嗒”一滴雨滴落在她的手上，他連帶著她的手一起收緊成拳。

“這個雨點是熱還是冷？”

“冷的。”

“大的還是小的。”

“小的。”

“粗還是細。”

“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她想起什麽來，眼裏多了一絲光亮。

“落在掌心疼不疼？”

“不疼，涼絲絲的。”

他勾唇，這個辦法還是有用的，重新建立了她和世界的聯系，她終於醒了一點夢。

“你還記得你曾經喜歡過得一個作家嗎？他寫過春雨。”

“對，對，是不是朱自清！”她激動起來。

“嗯，是的。”他溫柔地說道，聲音像一絲清風，輕輕拂過，仿佛不曾擁有。

她只覺得眼前的人影晃了一下，突然消失了。

她瞳孔微震，怔楞一下，推開他，回到家，拿起一張紙就開始寫，越寫越急。

最後卻又緊握住筆，把紙上的東西全部都劃掉，全身顫抖不停，把筆用力地摔在地上。

她發瘋般地沖回臥室，撕扯自己之前寫的紙稿，又把碎片撒滿天。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這是不對的做法，自己不該這麽做，可她還是做了，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她無力地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的碎紙，抱頭痛哭，時不時伴著如野獸般的嘶吼，沒過幾分鐘，她帶著眼角沒流幹的眼淚，迷茫地看著一地狼藉。皺起眉頭，眼間流露出厭惡，卻還是無奈地撿起一塊塊碎片，丟進了垃圾桶。

她拿出一個破舊的手機，打開微信，點開一個標註為“念念劉”聊天框，滿滿的，全是一個消息：“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又發了一個句號過去，紅色的感嘆號異常刺眼，她又點了幾遍紅色感嘆號，祈禱對方能收到。

就在一次，那句號後面竟然沒有跟著紅色感嘆號了，她的微微睜大眼睛，要好好看一看她要給自己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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