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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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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2019年2月23日。

每年的這個時候,北方飄起大雪,南方陰雨綿綿。

好不容易放晴,空氣卻很冷很冷,將手指伸出來,會變成冰。

周舒禾這般的人,也將手塞進了口袋裏,只露出一小截手腕,但他又忍不住翻是否有戚鈺發來的消息,將手機掏了出來。

早餐攤上的蒸籠一揭開,熱氣騰騰,周舒禾擦身路過,手機屏幕糊成一片白色,等進入教學樓,霧氣散去,新消息很多,卻沒有一條是來自戚鈺。

上完課回到公寓。

她也沒想到,戚純念念不忘的人會是周舒禾。

但又覺得如果是周舒禾的話,似乎也合理,只是這人未免太過熱心腸。

她剛準備轉身離開,周舒禾的目光便投了過來。

周舒禾眸子微挑,很明顯是將她認出來了。

戚鈺只能硬著頭皮上去,在戚純的註視下,叫了聲“周先生”。

戚鈺低眉斂目,像是有些懼怕面前人。

戚純就知道她上不了臺面,不過也好,可以將她的落落大方襯托出來,於是主動介紹,“這是我堂姐,戚鈺。”

其實戚純對於戚鈺這時候湊上來有些不快,便想將她支開,“我堂姐膽子小,不愛說話,我們先去看看前面吧,讓她自己慢慢看會兒。”

離周舒禾近了,那股呼吸困難的感覺又湧上來,戚鈺便接下戚純的話,“嗯,我比較喜歡一個人。”

“那我們先走吧?”戚純看著周舒禾道。

“我也喜歡一個人。”周舒禾道,“戚小姐不如先行離開。”

這句話出乎戚純的預料,不過她聽聞周舒禾確實不喜生人,平日往來的人就那幾個。

“那好吧。”戚純悶悶不樂。

她提腿往前,不料一擡頭,便看見迎面走來個人,手裏拿著支白葡萄酒。

戚純眼疾手快地擋在了周舒禾身前,整個手臂都被酒水浸濕,衣服也染上了酒漬。

女人手足無措,她不過是想看看這幅畫,面前卻猛然沖出個人,她穿著高跟鞋,頓時一扭,手裏的酒便沒拿穩。

戚純已經將她認為是耍手段的人,直接訓斥道,“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在這種地方也耍些不正經的心思,小心我讓保鏢直接轟你出去。”

女人雖然委屈,但自知得罪不起,不停地說著抱歉。

戚純認為自己幫了周舒禾,還不忘問他:“沒事吧?”

周舒禾沒理。

反倒戚鈺拍了拍她,朝她使了個眼色,戚純這才反應過來適才自己或許過於激動,立即轉變表情,和顏悅色起來,“算了,幸虧你潑到的人是我,你跟我一起去處理下,把你身上的衣服換給我。”

戚純離開前還不忘在戚鈺耳旁叮囑,“你在後面看著周舒禾,看還沒有其他惦記著他的人。”

戚純臉不紅心不跳,戚鈺反倒面如火燎。

或許直接認定那個女人是刻意往周舒禾身上撞最為妥當,但戚鈺做不到,“她也是心急,誤會了。”

“年輕氣盛。”周舒禾淡淡道,草草評價。

戚鈺松口氣,想自己大概賭對了,“讓周先生笑話了。”

周舒禾:“她不是你表妹,你怎麽這麽怕她?”

“怕?”戚鈺沒想到在外人眼裏,自己表現出來的是對戚純的畏懼,旁人聽著可能會不舒服,戚鈺卻很大方地承認,“人對瘋犬總是怕的,但是惡犬,遠比瘋犬好拿捏。”

“所以不是怕,是讓著她。”

戚純還稱不上是條瘋狗。

“你不怕這話我說出去?”周舒禾對於她的直白,心中有股被填滿的感覺,神色卻還是波瀾不驚。

戚鈺笑笑,“周先生願意說出去,是我高攀。”

的確是,她和周舒禾之間只有一個方行,遠達不到說這話的地步。

不過他和方行的關系果真匪淺,連她和戚純是表姊妹的關系都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會有什麽原因,讓他連方行的葬禮都未曾前來。

“手好點了嗎?”周舒禾選擇跳過這一話題,轉頭看向戚鈺的手臂。

戚鈺不敢去看他的側臉,左手去將右臂的袖子拉低,“比起我,張緒應該更不好受。”

周舒禾毫不客氣,“那是他自作自受。”

看戚鈺的神情,是有愧疚在的,愧疚之下,有些事就會變得麻煩。

“是我沒和他講清楚,讓他誤會了。”戚鈺到現在都不明白張緒執著於自己的原因,明明以他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

不過她的愧疚心也不足以支撐她接受張緒,她的確鈺易心軟,但也並不是分辨不了人。

明明和周舒禾認識不過幾日,卻成為她可以輕易提起這個話題的人。

又聊了下她斷不會走投無路和張緒在一起,悄然間,周舒禾唇角間的冰冷散去。

兩人邊走邊說,走到拐角處。戚鈺被一幅畫吸引了目光,但不忘給戚純發條消息告訴她自己的位置。

這幅畫給力戚鈺一種熟悉又異樣的感覺。

她駐足下來,周舒禾也停步。

從戚介裏看到了畫師的名字:秦向鳶。

戚鈺面色不改,依舊直勾勾地看著。

這是幅油畫,畫中的男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昏黃的燈在他身上暈染開來,使他神色溫柔祥和,他修長的左手下,壓著一捧粉色的玫瑰,新鮮且富有光澤感。

她知道熟悉在哪,卻不知道異樣是什麽。

“這幅畫的名字叫做《愛人》。”周舒禾的聲音溫和體貼,可以舒緩人的心情。

戚鈺也不覺發表著自己的感受,“看得出,這是副飽含愛意的畫。”

她沒感到意外,一個人的愛如果持之以恒,必然是存在回應。

“可是也有恨。”

戚鈺驚愕地朝周舒禾看去。

“你看,這幅畫其他地方都處理的很好,唯獨人物的筆觸很淩亂,細節處都很潦草。”周舒禾耐心地引導她的目光,“可她又太熟悉這個人,對這個人的身型、姿態、神情,都掌握的很精準。”

戚鈺終於知道這股異樣從哪來。

“你知道畫中這個人是誰嗎?”周舒禾看向她,觀察她的神情。

無論是周舒禾的語氣,還是戚鈺的表情,答案都呼之欲出。

但戚鈺不知道周舒禾為什麽要告訴自己。

她從驚訝轉變為落寞,但又覺得該是驚訝多一點。

自己的未婚夫喜歡其他人,旁人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一清二楚。

周舒禾多半是好心。

不過連周舒禾都知道,方行身前對她這個未婚妻大概是熟視無睹。

“不過是往事。”她垂著眼眸,倔強從眼尖溢出。

她不在乎,但如果她不在乎,這場訂婚就會成為徹底的笑話。

方行去世,戚鈺卻是替他拉扯遮羞布的人。

她在通過這一切來彌補愧疚。

戚鈺的反應遠比他想象的要平淡,不覺心下一涼。

周舒禾以為,她原先不知道方行心裏還有著另一個人,現在她知道了,應該有所觸動才是。

到底是他低估了戚鈺對方行的喜歡。

戚鈺擡睫再次看向這幅畫,卻是出了展廳,找到趙志昂,提出想要買下這幅畫,說畫中人物是自己去世的未婚夫,她想要用以悼念。

趙志昂來到畫下,在看清畫師名字後,堅決不賣。

周舒禾自始至終站在原地,忽地出聲,“賣給她。”

趙志昂還想解釋,卻被周舒禾一個眼神制止。

周舒禾所占股份比趙志昂還要高,實際的話語權掌握在他手裏

“戚小姐對未婚夫用情至深,實在可貴。”周舒禾的神情沒有異樣,眼底的情緒被消化幹凈,“所以,我願意將這幅畫送給戚小姐。”

不僅戚鈺吃驚,趙志昂也很意外,當初周舒禾就是沖著秦向鳶是畫廊的第一個簽約畫師才投資的,他本以為這兩人之間恐怕關系不戚單,但眼下他如此草率地將畫送出,他倒有些看不懂了。

聽到一陣聲響,周遭人都朝轉角處看去,那副看似普普通通的畫被高調地取下,並且轉交到那位身姿出挑的女士手裏,再見她神情中似有巨大的悲痛,對畫中人滿是眷念。

指尖如被針紮一樣,下意識地蜷縮起來,周舒禾盯著戚鈺看了幾眼,欲言又止,之後呼吸沈了幾分。戚純一回來,他便轉身離開。

戚鈺並非沒有看到他離開,但無暇顧及,忙著應付戚純。

“周舒禾怎麽會送你畫?”

“他和方行是朋友,知道這幅畫裏的人是方行。”

其實周舒禾還順手推舟幫了她另外一個忙。

今天他送自己畫的時候,勢必會傳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她對方行念念不忘的話,那方母在外傳播的流言蜚語,只會是無稽之談。

戚純有些狐疑,“那你們之前認識?”

戚鈺搖搖頭,“沒有,才見過一面。”

“見過一面就送你畫?”戚純甚至顧不上周舒禾離開的事情,“也沒見得你和方行感情有多深厚。”

戚鈺忙捂住她的嘴,“或許是看我是你表姐呢?”

戚純扯開她的手,“你當我沒點自知之明。”

戚鈺忍不住嘶一聲,戚純沒有理會。

她不清楚周舒禾是出自何種原因將畫送給了她,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周舒禾念及和方行的舊情,對她產生了憐憫。

“不過。”戚純細細揣測,“他既然和方行關系那麽好,應該會愛屋及烏,他要是以後找你,你都要拉上我,聽到沒有?”

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只能看見戚鈺用筷子挑著鍋裏的面,周舒禾站在她身側,慵懶地靠著大理石桌板,手裏似乎還捏著什麽東西。

他脖子一片通紅,是已經過敏的癥狀。

許是察覺到什麽,周舒禾投來的目光中帶有幾分警告與打量,點到為止,卻又說一不二。

嚴樹柯知趣地轉身離開,將門關上了。

戚鈺聽到聲音,往門口看了一眼,又轉過頭問周舒禾,“誰上來了?”

“沒誰,你聽錯了。”周舒禾將掌心裏的東西撚到指尖來,戚鈺定睛一看,是一枚蕾絲蝴蝶結,應該是從她文胸上掉下來的。

她頓時面色通紅,要求周舒禾還給她。

“上次洗的時候不小心搓壞了。”周舒禾將蝴蝶結放在她手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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