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發表

……

“歡迎光臨！”

正在擦拭餐桌的服務員, 聽見開門聲，下意識說道。

她擡頭，卻見進來的, 是一個很眼熟的人。

橘黃色的光芒落了滿身, 男生的黑發被風吹的淩亂，襯衣的一角揚起, 單手提著包，走了進來。

他的神情平靜，冷然, 如同寂靜的夜。

服務員有片刻的恍惚, 但隨即，男生走近了，明明身高比她高, 卻垂下眼睛避開對視的模樣, 卻讓她回過了神。

“今天還是老樣子嗎？關澤同學？”梅井雪問道。

關澤和希已經連續來幾天了，她也算知道為什麽那天，她說出千香的誤會後, 鈴木園子會有那種反應。

鈴木園子真的沒說錯，明明看起來很高冷，但其實關澤同學是一個很不擅長交流、隨遇而安的人。

換句話說……叫很好欺負。

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一次梅井雪匆忙之下，把隔壁桌點的東西送給關澤和希了。

反應過來後, 本以為這個看起來冷冷的男生, 會生氣、斥責，但是梅井雪過去的時候, 只見到對方坐的端正，盯著那份上錯的餐, 半晌沒動一下。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梅井雪還是差點看笑了。

她連忙上前道歉，得到的是對方如釋重負的一聲“謝謝”。

——“對不起。”

——“謝謝。”

這對話就很莫名其妙。

但反倒讓陌生的兩人，熟悉了些。

此後關澤和希再來，但凡梅井雪有空，都會刻意去接待，以免這個不愛說話的同學，在別的同事註視下，感到不舒服。

“是的。”關澤和希說。

“還是一個人嗎？”梅井雪問，“沒有和小蘭她們一起嗎？”

關澤和希點了點頭。

“好的，現在還有幾個單人桌，你跟我來。”梅井雪笑彎了眼，聲音溫柔。

她往裏面走去，關澤和希跟上了她的步伐。

梅井雪略過幾個空著的座位，一直走到最裏面，才停下，解釋道：“這邊安靜些，比較適合你。”

關澤和希微微點頭：“謝謝。”

“你坐吧，我去忙了。”梅井雪說完，就要走，但是她走出一步，卻被男生攔住了。

這實在是件稀奇的事情。

她有些驚訝地擡頭，漂亮的杏眼含上了疑惑：“關澤同學？”

關澤和希的眼神依舊像之前一樣平靜，但卻給人一種看透了一切的威懾感。

梅井雪的笑容微僵，“怎麽了嗎？”

“戴口罩，您感冒了？”他問。

梅井雪楞了下，才反應過來，“是有點……不嚴重，不過為了防止傳染給客人，還是戴了口罩。”

“請註意身體。”

“謝謝關心。”

這次梅井雪再往前走，關澤和希沒有攔著她了。

但她走出兩步，忽然聽到後面男生帶著點涼意的聲音：

“我一直在看著你。”

那不是關澤和希該有的語氣。

“別做不該做的事。”

“否則，我會去找你的。”

也不是他能說出的話。

梅井雪心中驟生寒意，她回頭望去，卻見男生舉著手機，屏幕亮著光芒。

從梅井雪的角度，看不清手機裏的內容，但是男生正低著頭，坐得筆直，向來表情寡淡的面上，唇角略微上揚。

不像在和她說話，更像是在打電話。

打電話用這種語氣嗎？

是在警告家裏的弟弟妹妹嗎？

但雖然疑惑，上前去問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總是怪異了些。

梅井雪抿了下唇瓣，轉身快速往後臺走去了。

……

“我一直在看著你。”

“我會去找你的。”

萩原研二靠在餐桌邊，推了下墨鏡，姿勢帥氣，語氣專業道：“這兩句都是鬼片的經典臺詞，小宮川，靈活運用一下，不會出錯的。”

宮川淩坐到座位上，唇邊沒忍住溢出一絲笑意：“你這是學松田嗎？哪裏搞來的墨鏡啊？”

萩原研二敲他：“別笑了！快說臺詞！”

宮川淩把手機拿出來，同時問道：“研二你經常看鬼片嗎？這麽了解？”

“上班很忙的啊，我哪有時間看？”萩原研二抱臂：“不過，那個被你奴役的倒黴蛋倒是挺有時間的，我去好幾次，他都在看鬼片。”

被他奴役的倒黴蛋？

宮川淩：“伏特加？”

“是這個代號，本以為好歹也是個代號成員，跟著他總能了解些東西……結果，他每天都至少騰出兩個小時去看鬼片。”

“……”宮川淩。

他想到了自己讓伏特加寫的調查問卷。

這不都填完了嗎？伏特加還這麽努力，還看呢？

分神想著，面上，宮川淩把該說的臺詞說了。

等梅井雪離開了，萩原研二大搖大擺地跟著她的後面，一起走了。

沒有人能看見他，而他能把所看到的情報，第一時間在腦海中，和宮川淩分享。

由於這次的任務，和“主線”沒半點關系，更是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沒有限制。

“‘鬼裏鬼氣’，最簡單的理解，就是讓大家覺得你像鬼嘛。”

“按照我們定好的三步走，肯定沒問題。”萩原研二說：“系統給的獎勵會是什麽，稍微有點好奇了！”

“我也是。”

宮川淩也同樣好奇系統的獎勵。

聽系統的語氣，獎勵會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宮川淩希望自己運氣好點，來點類似“可以自己定三選一的選項”、或者“系統的存在，可以告訴某些指定人”的獎勵。

“我看到了，另一個目標，高條千香。”萩原研二說。

……

“三號桌客人那邊在催了，高條。”

“好的。”

高條千香推著餐車，往外走去，正好撞見進來的梅井雪。

“小雪，感冒了還來工作，沒關系嗎？”高條千香問道。

梅井雪笑了笑，甜美的聲音比平時啞了些，但是依舊讓人心曠神怡：“沒事的。”

她看了眼高條千香：“你這是送哪邊的？”

“東邊那一塊的，已經等比較久了。”

“我去吧。”梅井雪把手放在餐車上，“老實說，店內有點悶了，東邊那邊有露臺，空氣稍微好點，我想松完餐後，順便在那邊透口氣。”

她小聲道：“你知道的，直接偷懶，不太好嘛！”

高條千香過了兩秒才松手：“那你去吧，那邊人比較多，小心點。”

“放心，你幫我送一下這幾單吧。”梅井雪和高條千香交換了工作，就推著餐車，往外面走去了。

高條千香靜靜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晦澀不明。

“高條！幹什麽呢！擋路了！”

“哦！是！”她連忙轉身讓開位置，投入工作當中。

“真是的，正是一天人最多的時候，怎麽跟個傻子一樣，不知道幹活！”進來的人抱怨道：“店長留下了你，你好歹也出份力，別總是讓人說你傻大個！”

“是！”高條千香說：“真不好意思！”

她走出後廚，外面人聲鼎沸，溫度比後廚低一些，但反倒更讓人喘不過氣。

高條千香微微彎腰，頭也低了些，推著餐車給宮川淩所在的區域上餐。

待看到宮川淩後，她露出微笑：“請慢用。”

關於上次的事，高條千香已經和宮川淩道過歉了。

宮川淩搖頭。

高條上香也無意和他多說話，上完餐，就往下一桌走去，但她剛走出兩步，就有人喊住了她。

“喲！高條！”

大庭廣眾之下被喊住，高條千香僵了僵，隨即她就自然地扭頭，笑著說：“你好。”

“今天也很漂亮啊！”那個男人此刻正坐在一堆人中間，“小雪呢？剛才好像看見她戴了口罩，沒關系嗎？”

“津久先生，謝謝你的關心，小雪很好。我先去忙了。”高條千香說完，就點點頭，快步走開了。

而留在原地的男人只是笑了笑，也沒有再喊她。

“前輩，你認識那個高個子的服務員？”他的桌上，有人問道。

“是啊！”

“還有‘小雪’，是那個特別漂亮、聲音也很甜的服務員嗎？津久前輩，聽起來你們關系很不錯嘛！”有人嘿嘿笑道。

津久仁笑著點頭：“我們很熟的！”

“那個叫梅井雪的服務員，真的很漂亮，我聽說不少人都是沖著她來這家餐廳的呢！可惜美人雖甜，卻很難追啊！津久前輩，還是你厲害啊！”另一個人看著高條千香的背影，搖搖頭：

“不過，前輩你剛才誇這個服務員漂亮，是在哄她開心吧？她可稱不上漂亮……還有那個身高，比不少男人都高了吧。”

這人之所以敢這麽說，是因為津久仁對梅井雪的稱呼明顯更親近，剛才有人說高條千香“大高個”，他也沒表現出不悅。

想必高條千香只是他為了追梅井雪，表面上維持關系的人吧。

津久仁哈哈笑道：“不然呢？我可做不到，說女人醜這麽失禮的事情！雖然說實話，高條千香比起小雪差多了啊……”

另一邊，走遠的高條千香，還是聽到了兩個字詞，她面帶微笑地走到了後廚，放下餐車，轉身進了洗手間。

關上門的那一刻，眼裏瞬間閃出了淚光。

其實不用聽他們在說什麽，單是那種笑聲，她就明白了。

無非是在笑她的身高、笑她的長相……還有，把她和梅井雪對比。

喊她就是“高條”，喊同樣不熟的梅井雪，就刻意用上更親昵的語調，好像和對方關系好，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要炫耀給全世界知道！

高條千香打開水龍頭，不斷捧水洗臉，把淚水和流水混在一起。

片刻後，她擡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看了兩秒，她忽然一拳捶到了洗手臺上！

“不就是長的高些、沒有小雪好看嗎！我又有什麽錯啊！”

“是啊，有什麽錯呢？”

忽然的應聲，讓高條千香憤怒的表情一滯，她慌張地想回頭，但還沒有做到這個動作，她就在鏡子中，看見了一個立於她身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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