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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位卑未敢忘憂國(胭脂鵝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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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位卑未敢忘憂國(胭脂鵝脯完)

可是越到演出開始之前,小花就越緊張,努力給自己畫了幾次,可是每一次都由於手抖畫不好。

但是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做。

所以只能找陳年來幫忙。

陳年自然是很樂意做這種事情的。

“小花啊,一會你上去不要緊張,就還把下面的那些人當作大蒜。”陳年一邊幫小花畫臉,一邊說道,“我跟你講,很多北方人在吃面的時候就喜歡吃蒜,一口面,一口蒜,而且有些人還會倒很多醋,你是不知道,那個酸的呦~”

“還有啊,我忽然想到有個笑話,就是從前在一個樹林子裏面,有一只小狗熊,一個小兔子……”

聽著陳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小花臉色也變得好了許多。

“別害怕,到時候還有我在呢。”陳年說道,“以前你們唱戲的時候,我就遠遠的在下面看著,你們在臺上可能看不到我在哪,但我可看你們清清楚楚。”

陳年不斷的說著,最後不僅讓小花放松了許多,就連其他人臉上的神色也都輕松了許多。

最後,陳年幫小花畫完之後就回廚房準備食材去了。

但陳年回到廚房後並沒有馬上去幫金大川準備食材,而是在一旁開始自己鼓搗著什麽東西。

“你怎麽在做黃花菜?”金大川不知道陳年在搞什麽,因為菜譜裏面分明沒有任何一道菜需要用到黃花菜。

“沒事,金師父你不用管我,你做你的就行,我弄完就去幫你。”

隨後陳年便又在一邊鼓搗著。

金大川只見陳年在那邊叮叮當當,瓶瓶罐罐的弄了許多。

在這期間。

眾人也都上臺準備開始演出了。

隨著三弦和蘇笛的聲音響起,大幕漸漸的被拉開。

魯肅首先上臺。

“三國鼎立,保東吳,社稷安康……”

隨著這第一聲唱詞,整場戲也拉開了序幕,隨後周倉、關於上臺。

其他人暫且不談,只見那李富春所扮的關二爺面如重棗丹鳳眼,五綹長須飄前胸,身披綠色英雄氅,內套箭衣繡團龍。一頂風帽頭上戴,牛皮戰靴二足蹬。

手持青龍偃月刀,肩膀和內裏加了內襯,看起來雄壯威武。

好不氣派!

僅僅是上臺的亮相,就看的臺下的眾人不禁鼓掌。

尤其是略懂中國文化的佐佐木更是面帶欣賞之色。

雖然他們聽不大懂其中的大部分唱詞,可是聽著這聲音以及臺上演員的動作,他們也不禁被代入了其中,一個個的看的入神。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

陳年終於把在自己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

看著面前的一根小瓶子裏面的東西,陳年無比感謝當年努力學習的自己,否則斷然是不能有現在的成果的。

只是可惜,由於時間的原因,並沒有辦法去做實驗。

將這瓶子蓋好放在一旁,陳年就去幫助金大川一起做菜。

由於造之前陳年就基本記住了這些菜的做法,而且昨晚跟著金大川做過一次,今天中午又做了一次,因此晚上的時候陳年基本就已經可以上手了。

雖然這些菜在陳年的菜譜上顯示普遍都是93%到96%。

不過顯然在這裏是沒什麽限制的。

一邊做菜一邊端菜出去,陳年就見這些日本人基本已經放松了警惕,所有人都在這邊看戲等著開飯。

而老周也開始了他的行動。

潑油。

在戲班子裏油是很多的,因為道具時常會用到。

而且這些油基本上遇火就燃。

老周要做的就是先把這些油灑在較遠的地方,然後再朝著戲樓這邊靠過來。

由於這戲樓除了主體之外,其他的裝飾、擺設等等主要還是木制的,而且由於先前布置的原因,所以這裏張燈結彩,都是易燃物。

單刀會陳年以前也聽過,所以聽這臺上的唱詞,就知道大概有多少時間結束。

但是晚上上菜,每上一道菜,佐佐木就要求陳年當著他們的面吃過,免得陳年在裏面下毒。

可是當陳年把琵琶大蝦端出去之後,回到廚房裏便開始盛湯。

這一道菜是文思豆腐,下一道菜是白袍蝦仁,中午上菜的時候也是這個順序。

而且中午的時候陳年還暗中觀察過了,他們對於文思豆腐都非常喜歡。

基本上每個人都喝了一大碗。

陳年在把文思豆腐裝好之後,直接把自己之前弄出來的成果全都倒了進去。

這是陳年用鮮黃花菜提取出來的秋水仙堿,可又吐條件簡陋,所以陳年只能用罪粗糙的辦法,而且這種提取的方法也使得秋水仙堿並沒有多純,不過這東西還是要看劑量的,只要劑量足夠就沒問題。

而秋水仙堿是帶有毒性的,正常情況下誤服,二到五個小時會出現惡心、嘔吐、腹瀉、腹痛等癥狀,若是而緊接著便會造成內臟損害,比如腎衰竭。

而陳年這次的用量足夠讓他們在一個小時之內直接全部都被放翻。

很快陳年把這兩道菜端出去。

一共兩桌,也就是說,陳年需要試菜兩次。

毫不猶豫的直接弄了兩碗文思豆腐喝下去,佐佐木見狀笑著說道:“晚上你還要忙,再喝點吧。”

說著,親自給陳年又盛了一碗。

“多謝。”

陳年見狀,還是一口喝下。

而是一邊喝著湯,一邊吃著蝦。

而此時臺上也唱著:

“酒非洞府之長春,肴乃人間之非意。敢勞君侯屈高就下,降尊臨卑,實乃東吳之萬幸也。一路江風寒冷,請君侯先飲三杯禦寒。”

“呦西……”佐佐木不禁鼓掌。

……

“燒死你們這幫龜孫兒!一個也別想跑!”老周一邊撒著油一邊在嘴裏絮絮叨叨的罵著。

春雨班儲藏著的一桶又一桶的油被撒在了戲樓的周圍。

哪怕老周此時累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但他還是不停的潑灑著。

……

“好喝,大佐再來一碗吧!沒想到在這裏居然也能有這種匠人。”

“是啊,明天我們走的時候,一定要把那個廚師帶走!”

“哈哈哈哈,將軍最愛美食,現在上海那邊的中國人反抗雖然猛烈,但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到時候就讓他給我們做慶功宴!”

臺下不斷地推杯換盞,放聲大笑。

而臺上的關羽和魯肅也在唱著:

“使得!

開懷來飲數杯,君侯!

請開懷飲數杯,大夫!

某只待要盡心兒可便醉也!”

戲樓喧囂,可是在李富春的眼裏,臺下沒有人。

沒有人,那便是唱給鬼神聽。

……

陳年從廚房端菜前往前廳。

這一次放下的是胭脂鵝脯和軟兜長魚。

由於這兩道菜味道不算太淡,所以陳年也在這裏加了點料。

好讓那效果發揮的更快一些。

但是就在掀開門簾回到廚房裏的時候,陳年忽然開始感覺自己的口中無比幹渴,嗓子就好像是什麽東西粘住一般,火燒火燎的。

快步走回廚房,連忙從水缸裏舀了一大瓢涼水。

咕咚咕咚的喝下。

“你沒事吧?”金大川問道。

“沒事。”陳年轉回頭來,笑了笑說道,臉上的難受神色消失不見。

……

老周這邊已經把外圍都潑灑完了。

按照計劃,現在該去戲樓了。

於是,老周便用推車推著一個桶朝著裏面走去。

在路過門口的時候,正好有一個日本人看過來。

老周也正好朝著裏面看去。

四目相對。

老周當場就做出了反應,連忙彎腰滿臉堆笑,一手推車一手打招呼,殷勤的嘟囔著:“日本小龜孫們,看爺爺一會燒死你們。”

但由於周圍太吵,而且這個人聽不懂中文,還以為是老周給他問好。

於是也借著酒勁紅著臉點了點頭,舉起酒杯:“哦呀斯密~”

……

陳年再次端著菜出來,這是最後的一盤菜了。

揚州炒飯。

最後的主食。

陳年此時的身體已經開始疼痛,肚子裏面不斷地翻滾著。

一陣陣的惡心感湧上來。

他知道這是毒開始進入胃裏進行反應了,那些日本人應該也快了,但由於自己服用的劑量更多,所以反應來的更快一些。

但陳年還是強行讓自己鎮定。

臉色有些白。

就這麽來到外面,放在盤子。

照例吃了兩口米飯。

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現在只想趕快回去,不能在這裏露出異樣的神色,腰部隱隱的疼痛也讓陳年有些站不起來。

可就在這時,陳年的胳膊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

老周依舊在外面不斷地潑灑著。

但是看他樣子就好像是在灑水抑制地上的灰塵一般。

一邊潑,一邊還把這裏的門都關住。

仿佛是擔心自己打掃的舉動影響到裏面的貴客。

佐佐木心裏不禁覺得這些中國人已經屈服了自己。

細節之處可見他們的心理變化。

但他沒有發現,老周每關上一扇門,就直接在外面插上了鐵栓。

……

陳年此時已經回到了後廚門口,痛苦的倒在地上。

“你怎麽了!”

“怎麽回事?”

金大川說道,忽然他想到陳年下午做的那些事。

把黃花菜又榨又蒸又泡的。

“你用黃花菜……給他們下毒了?”

陳年已經趴在地下開始幹嘔,一邊痛苦的艱難的說道:“我……需要給他們試菜……”

“你瘋了!”

“沒、沒事,我死不了……不過,他們現在應該跑不掉了……”

……

“果然一派江景也!大江東去浪千疊,引著這數十人駕著這小舟一葉。又不比九重龍鳳闕,早來探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烈,我覷這單刀會似賽村社——”

唱詞鏗鏘,李富春不愧是老戲骨。

便是來唱關二爺也能唱出其五分神韻來。

這幾句詞,唱的更是全身心都投入了其中。

數十人,便是他們這些人。

小舟一葉,恰如此刻的戲臺。

千丈虎狼穴,就是臺下虎視眈眈的日本人。

此時的樂器已經換成了鼓和鈸,聲音激昂。

……

就在這時,臺下忽然有人開始肚子不舒服。

開始幹嘔。

立刻有人反應過來,但他們剛反應過來便也出現了相同的癥狀。

一個個的難受無比的倒在地上。

就連佐佐木也痛苦的趴在桌子上,手艱難的摸向腰間。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自己腰間的槍不見了。

再擡頭一看,自己的槍不知道何時居然被那個熊孩子偷走把玩去了!

……

而此時,臺上也唱到了尾聲。

鼓聲、竹片聲響起。

眾人上臺亮相。

關平高舉旗子。

“好好送某到船上。”

“和你慢慢別。”

……

“大夫”

“君侯”

“受驚了”

“好說好說”

“承款待,多多謝”

“某有兩句話兒,恁可也牢牢記者:”

“百忙裏稱不得老兄心”

“急切裏奪不得漢家的基業”

“是是是”

“哈哈哈哈!”

唱到這裏,臺下的人們早已經躺到了,其他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狀況。

明明之前的計劃沒有這一步。

可李富春依然目光堅定。

隨著最後的亮相!

唱出了最後一句。

“上路!”

隨著這最後一聲。

早就等待在外面的老周直接扔下了火燭。

火焰熊熊燃燒而起!

似是狂風卷起血杏飄搖,又如漫天胭脂暈染紅霞。

所有門都已經封死。

所有人也都無法離開。

臺下所有人都哭喊著,但他們此時身體無比痛苦。

那個賭鬼依舊被綁著,瘋狂掙紮,但是無濟於事。

小花此時有些慌亂的看,她很害怕。

她四處尋找著,想找到陳年在哪裏。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虛弱的身影出現在遠處。

那裏是陳年每次都會呆的地方。

之前陳年說自己每次都會看,但是臺上看不到,實際上每一次小花都能看到那個角落裏有個人在聽戲,明明站著,卻還聽得搖頭晃腦的。

這次的陳年依舊站立在那裏。

背後就是火焰,可陳年仿佛不覺似的。

依舊在那搖頭晃腦,一如往常。

事實上,陳年基本已經疼的失去了那些感覺。

大火蔓延,如同無情的地獄修羅一般,不斷地吞噬著。

而這裏的烈火沖天,濃煙滾滾,很快全昆山還沒離開去逃難的人都看到了。

他們都知道,白天日本人進了這裏。

下午便傳來唱戲的聲音。

那時他們還幾乎每一個人偶在嘴裏罵著: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當大火出現的時候,他們甚至還在說著:“看吧,討好日本人,結果被人一把火燒了,活該!”

但是,等了許久,他們都沒有聽到日本人的汽車聲。

直到那火越來越兇猛。

似乎要燒穿天際。

“他們沒出來……”

“日本人也沒出來……”

“同歸於盡了?”

忽然,有人說道。

“他們不就是一唱戲的?”有人不服。

“唱戲的……也比我們強啊。”

“你們知道他們叫什麽嗎?”

忽然,所有人都沈默了。

因為他們此時才發現,他們似乎只知道春雨班,只知道那些戲子扮演的角色,每次稱呼,也都是以他們的角色來稱呼,此時說起來,卻不知道他們真名叫什麽……

……

而此時,一個乞丐擡頭看了看春雨班的方向。

淚流滿面,跪下來朝著那邊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起來之後,跌跌撞撞的朝著城門口走去。

一邊走,一邊哭。

一邊哭,嘴裏一邊哼哼著他那天在在春雨班聽到的唱詞。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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