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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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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禹州城駐軍七八日後,這日八百裏加急的書信遞到了宇文邕的手中。他看到信後,臉色突變,叫來拓拔將軍前來會見,之後便讓人雇了一輛馬車,出了禹州城。

到底禹州城外的十裏亭,宇文邕從馬車中走了出來,令護衛看守馬車,只見長亭中站立著一個俊朗公子模樣的人,正在背手而立,著急等待來人。

宇文邕腳下步若流星,走進長亭,“憲弟。”

背立的人聽到呼喚,轉過身來,“皇兄。”

宇文邕緊鎖眉頭,“你的來信我已看到,你所述可屬實?”

宇文憲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點點頭,“那人我已叫手下壓制在安全處。”宇文邕的眼睛中升起了舔舐鮮血的火焰,內心的恨與怒紛亂交加。

他怒而揮拳,一拳打在了長亭的柱子上,將亭柱深深的砸出幾道大的裂縫:“皇兄的死,必然會叫那人付出代價。”

宇文憲自然知曉宇文邕有多憤怒,因為他也有著和宇文邕一樣的憤怒和恨。可是看當前局勢,卻又是當另一番別論了,他道:“如今軍權不穩,朝中群臣多有異心,皇兄的軍權才有些起色。現我們最大的敵人便是北齊,臣弟擔心,一旦觸發,多我們不利。”

“憲弟。”宇文邕急忙喝止,他知道宇文憲的擔心,但是,於他而言,這些年來,他每每都在隱忍中躲藏,他身為一國之君,不該如此。

“我乃一國之君,於民,不能造福百姓,我不是一個好皇帝;於臣,不能鏟除奸佞,我不是一個好君主;於家,不能為兄報仇,我不是一個好皇弟。”宇文邕停頓了片刻,繼續道:“等這一刻,我等了這麽多年,看著該死之人好好的活在我的眼前,我就愧對皇兄。”

“臣弟明白,可禹州這......”

“禹州這邊,我已交給拓拔將軍看守駐紮,你無須擔心,一時半會兒,高緯還不能即刻找出替補之人。”宇文邕胸有成竹。

拓拔將軍是一直跟隨宇文邕的大將,其勇猛無畏,足智多謀,既然皇兄將重任委任給他,自是信的過他,宇文憲自然也放心了。

宇文邕看著馬車道:“馬車中的人,你找幾個可靠的親信,將他秘密送回長安。你也先回長安,此次前來禹州的行蹤,莫要叫任何人知曉,我隨後便到。”

宇文憲也不過問,接受領命。

“這老狐貍活的夠久了。”宇文邕看向長亭外的天際,“憲弟,看來,你要同我演一場戲方可。”

長亭一別後,宇文邕便又回到禹州城,抽調了部分將士,隨他一同回了長安,大軍繼續駐紮禹州城中。

是夜宇文邕剛回到長安皇宮落座不久,關於宇文邕狼狽逃回長安的消息,便在群臣中傳開來。宇文護正被一邊一個風情萬種的舞姬侍奉下,尋歡作樂,招待同僚,大司馬府中,歌舞升平,美味珍饈,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宇文護身邊親信胡勝走到宇文護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宇文護沒有太大動靜,反而讓大家繼續喝酒吃肉,聽樂賞舞。

不多時,便有幾位朝中重臣陸續而至。宇文護叫停了歌舞,命令他們退下,看著再坐的大人,“什麽?你們說,皇上兵敗,落荒而討回長安?”好似他什麽都不知道,一臉的驚訝和不信。

低下幾位大人哀怨連連,“是啊,當時是皇上要禦駕親征,如今落荒而回,這對我朝大局十分不利。”

“難道我北周,就這樣要終結在如此無能君主的手中?”一位大臣義憤填膺道。

宇文護聽到此言,登時呵斥,“怎可胡說?”雙手作揖在左上方拜了一拜,“皇上英勇,乃我北周之幸,豈是爾等可隨意猜忌誹謗的,你們是嫌腦袋長的太牢固了不成?”

宇文護雖是惱怒斥責,可內心卻甚為開心,這些話,都是他想要聽的話。幾位大人見宇文護如此淩厲,便不敢再多言。

其中有一人道:“大司馬忠心可表,但這關乎著北周的生死存亡。臣願冒死進諫,若皇上真是如此無用,這北周江山,便該易主,交給有能力的人來治理。”其他幾位大人紛紛附和,覺得此事,必須如此處置,個個開始立場堅定,把生死拋之腦後。

宇文護聽了這幾位大臣的言論,便順著這搭建好的階梯攀爬而下,“幾位大人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們衷心,擔心北周安危,此事,我會給文武百官一個說法的。”這口氣,就像他才是這北周的王。

“皇上,你怎麽回來了。”李娥姿看著宇文邕,擔憂的問了起來。

宇文邕此刻剛換上安寢的衣裳,聽李娥姿過問,他便怒道:“後宮不可幹政,朕說的話,你是都當耳旁風了嗎?”

李娥姿見宇文邕如此震怒,驚嚇的撲通跪在地上,埋首與地,“臣妾冒犯皇上,還請皇上降罪。”

宇文邕一臉怒氣,看了看地面上俯首於地的李娥姿瑟瑟發抖的單薄身軀,道:“行了,你回去吧,今晚不需要你侍奉了。”擺了擺手,李娥姿跪在地毯上王後挪動,出了內室才起身出了宮殿。

驚恐與不安,使得李娥姿驚魂未定,就連身邊的貼身宮女換她幾聲娘娘都未曾聽見。不知皇上為何發如此大的怒火,那時皇上從不是這樣的,且是願意同她分享,聽從她的意見。既然想不通,也不做多想,整個人失了魂兒似得被宮女攙扶回了她的住處。

夜半零星,宇文邕剛剛就寢,宇文護便領著群臣來至來至清華殿外,守門的太監告訴宇文護,說是皇上已經就寢,宇文護便讓這守門的太監去喚皇上起床上朝。

平日裏,宇文護是怎樣的人,小太監是知曉的。他害怕開罪宇文護,但又不敢觸怒龍顏。

小太監呆楞在那不敢動彈,宇文護見此狀,抽起隨身攜帶的佩劍,直接刺中太監的心臟。他若無其事的拔出劍,小太監當場斃命,倒在地上。宇文護把劍上的血跡在小太監的衣服上蹭了蹭,再次使劍回鞘。

宇文護是朝堂上唯一可以佩劍上朝的人,尋常把天子都不放在眼中,又何況這忤逆他命令的小太監,對他來說,殺個小太監就和踩死一只螞蟻一樣。

他又看向一旁掌燈的宮女,“你,去叫醒皇上,就說大司馬攜帶百官,請皇上上朝。”

那小宮女見到了小太監的下場,自然是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大殿裏跑去。

小宮女一時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沖進去跪在地上,高喊著宇文護所讓她傳的話。宇文邕怒道:“大膽,大司馬又怎樣,朕連日勞頓,難不成就不能睡個清凈安穩的覺。到底這北周他是皇上還是我是皇上,滾。”

那宮女嚇得臉色慘白,滿頭是冷汗,立刻連滾帶爬的出了殿門。剛到宇文護跟前,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被宇文護一劍抹了脖子。

宇文護大聲道:“懇請皇上臨朝。”接連三聲後,群臣跟著附和。

宇文邕被吵鬧聲吵得實在無法入睡,不得不從起來命侍奉穿衣的人為他穿好衣服。宇文邕從殿中走出,看著群臣之首的宇文護道:“大司馬,你這是想造反嗎?”

宇文護淡定的道:“臣不敢,但此事關乎北周安危,是以,臣不得不已死覲見,請皇上即刻臨朝,商議國事。”

宇文邕看到宇文護腳邊不遠的兩具屍體,沈默了片刻,轉身朝上朝的宮殿走去。

如此月夜零星中上朝,怕是歷代君王至今,他是享受過這最早臨朝的君王了。宇文邕在一陣陣的覆議聲中,聽著這百口舌燦金蓮的群臣的諫議。

一陣又是一陣的爭議聲中,卻是夜已過了大半,東方依然泛起了魚肚白。

宇文護道:“皇上禦駕親征,卻悄無聲息逃回長安,實是有違國體。”

“怎麽,大司馬這是要教訓朕。”宇文護氣怒的拍在龍椅上。

宇文護依舊氣定神閑,“老臣不敢,只是自古便有皇上禦駕親征,為軍隊鼓舞士氣。若是皇上都臨陣脫逃,那便是不好的征兆。士氣必定會喪失,不戰而敗。亡國先亡君啊,皇上,還請皇上三思,趁此事還未曾在北周民間傳開,速速回到禹州城中,繼續作戰。”

宇文邕自然明白宇文護這老狐貍的把戲,他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鏟除了自己。若是不能鏟除,也正好削弱了他的兵權,繼續把控他。

宇文邕大怒,站起來,雙臂平行伸展,“北周是我宇文邕的天下,我是這的皇上,我所說所做的一切就是你們的天,你們的地。你大司馬又算的了什麽,信不信朕革了你的職。”

眾人一聽,統統跪在地上為宇文護求情。宇文邕縱觀全局,道:“此事到此為止,退朝。”甩袖而去。

群臣散朝時,外頭已經朝陽升起。諸多大臣都未曾見過這般震怒的皇上,以往皇上還是十分尊重大司馬的,而今日的狀況,真是聞所未聞。

兵部尚書見宇文護,便走到他跟前,襝衽作揖,“大司馬,今日之事,還請勿要放在心上,皇上畢竟年輕氣盛。此次郎溪之戰,皇上交鋒的畢竟是北齊大將高長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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