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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若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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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長恭還未曾回到府內,便有司徒鴻從高長恭的家中走了出來。此刻的司徒鴻看著有些疲憊,但是看到高長恭的你一瞬,他像是滿腔怒火的小怪獸,走上了拎住了高長恭的衣襟。

眼經下方淤青,胡茬都長出面部許多,紅腫的眼睛像是怒獸,他一把揪住高長恭卻又看看了後放開了。高長恭被他推開,他道:“我曾那麽相信你,你說過你能夠救出我的姐姐的,你那樣的信誓旦旦。我如此信你,現在我姐姐她死了。”司徒鴻怒吼著。

這幾日辦理司徒靜的喪事,他想了很多,“高長恭,你就是一個偽君子,虧我那麽相信你。你知不知道,若非我私下去陸府找我姐姐,看是否已被你想辦法救出,連我姐姐的死,陸府都要瞞著推遲再通知我們司徒府。”

司徒鴻恨不得將眼前的高長恭撕成碎片,“我姐姐的死到底是你們害死的,說什麽不能與陸府作對,先應下,若是我提前將姐姐送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姐姐她就不會死。”

高長恭道:“若是讓你送走司徒小姐,你們整個司徒府都會臨難的。”

司徒鴻句句傷人,“你少在這假情假意,我雙親現在因為我姐姐的死雙雙病倒。這與臨難又有何區別?”

高長恭想要勸司徒鴻安靜下來,“你先回去,你姐姐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人都死了還要什麽交代,若非當今陛下昏庸無道,親小人遠賢臣,陸家也不會做到如此高位,令百官屈服他們淫/威之下。既是當今天子如此昏庸,還不如讓我殺了這個傀儡皇帝為民除害。”司徒鴻轉身離去。

高長恭害怕司徒鴻做傻事,想要阻止,不知他何時拔出佩劍,直接直到高長恭的喉嚨,“終於露出你的這面目了,無論怎樣,你都是顧慮你們高家的天下。”他揮劍斬下衣袍,“高長恭,從今日起,你我就猶如此袍,再無瓜葛可言。”

司徒鴻頭能做到割袍斷義之舉,可見他是有多恨高長恭。司徒鴻頭也不回的走去,高長恭再沒有說話,他的衣袍被風吹動,像是孤零零的水草在擺動,看著讓人心痛。

高長恭確實是為高家的天下著想,可是他並非助紂為虐。曾經相願與他說過,縱觀高氏子孫,氣數將盡,若是肅坐擁天下,必是另一番盛景,北齊王朝至少能延續百年。

帝王?他高長恭從未想過。只是知道,身為一天臣子,便會效忠一天/朝廷,永遠都不會僭越。相願說他這是愚忠,他卻笑笑了之。

鄭雲笙一直未曾說話,高長恭看向她:“鄭兒,你相信我嗎?”

“他說的沒錯,司徒姐姐死了,你此刻說這些話已無意義。”鄭雲笙看了看高闊的蘭陵王府,道:“就到這吧,王爺還請趕緊回府,陸府一定會借此事延展到王爺身上的。鄭兒不想讓王爺因此丟棄了前程,被奸人陷害。”

高長恭聽鄭雲笙的這語氣,是要同她分離,便道:“鄭兒,你相信我嗎?”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他日鄭兒必定會報答的。”鄭雲笙轉身走去,高長恭因擔心鄭雲笙,他一把拉住要走的鄭雲笙。

“鄭兒,現在還不清楚到底都是什麽人非要至你於死地,你不能離開我身邊,我擔心你的安危。”高長恭眼睛裏透露的是不安和緊張。

鄭雲笙緩緩的把高長恭的手推開,退後了兩步,“王爺請放心,鄭兒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高長恭見鄭雲笙這是鐵定了心要離開他而去,他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抽痛。從認識她開始,他開始所作所為都開始圍繞著她轉,只是鄭雲笙始終不能明白他的心意。

連續幾日惶惶不安,總是為鄭雲笙擔心,吃不好,睡不好,輾轉難眠的夜裏最是難熬。高長恭此刻一頭墨發披肩,眉宇愁苦。坐在書桌前用細長的手指捏住毛筆,一點一滴的想要繪出心上人的樣貌。

他真的很美,美的讓人心醉,這也是天下的女子為何總是想要一睹蘭陵王之貌。不過他為了避免麻煩,出門總是有面具遮面,戰場更是有鬼面為他振威,是以,天下能真正一睹蘭陵王之貌的也沒有幾人。

可他的心中卻是只念著一人。

一張又是一張的宣紙被他揉成團丟棄一旁,再執起筆,總是心神不寧,整個人的心都在鄭兒的身上,他根本無法下筆。只好放下筆,閉著眼睛揉著腦袋。想著鄭雲笙究竟去了哪裏。

寒冷的冬月,他卻大開著窗戶,穿著長袍,袒著胸懷,似乎冷風與他毫無幹系。屋內的爐火雖旺盛,卻是半點熱氣都沒有。

桌上的紙張被窗戶外的風吹的來回擺動,高長恭卻不知何時竟是睡著了,突然因為風的驚醒,他喊了一聲‘鄭兒’。夢中他以為鄭雲笙回來了,幫他披上外衣,關緊門窗,為炭爐加碳,為他斟上一杯熱茶。當他伸手去接茶盞時,茶盞碎裂,鄭雲笙突然消失,消失前對他喊著:“長恭救我。”

驚醒的高長恭四下打量,空蕩蕩的書房裏只有他一人。外頭的風越來越大,寒冷徹骨。高長恭隔著窗子看了看外頭的天氣,陰沈沈的,起風了,烏雲被很快被吹來了,覆蓋了整個鄴城的天空,似乎又要有一場大雪要下了,今冬的雪真是格外的多。

門外輕輕叩響,道:“王爺,宮中有急詔,傳王爺即刻進宮。”

......

他承馬車到了宮門口便走了下來,步行入宮。冷冽的寒風撕扯著他的外裳,像是要將他冰凍住一般。

好久不曾再進宮了,這次皇上急詔,他不知又為何事。那日陸府大火,鄭兒安全脫險,他本以為陸令萱會有所動靜,卻不料竟是安靜的可怕。此刻詔他進宮,會不會跟前頭的事有關。想了想還是算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高長恭一路朝皇上的禦書房走去,腳下步子很快,不料前頭哭著跑來的一位女子竟是與他相撞。因為沖擊力過大,那女子沒能站穩腳跟,摔倒在地上。

看穿著並非是什麽宮女,那女子捂著臉在地上哭,高長恭隨手折了一根旁邊樹上的枯枝伸到女子跟前,“我拉你起來,冬天冷,地上涼。”

那女子看到伸到跟前的樹枝,伸手握住,高長恭輕輕一拉,便將地上的女子拉了起來。這時女子擡頭,看到卻是高長恭拉她起來的。這女子高長恭似乎有些印象,當時他曾幫助鄭雲笙救下過她,在柔然進貢夜明珠的那個夜晚,也見過她,那時她還找了鄭雲笙在一處說話。

此女正是馮小憐,皇上高緯新的寵妃淑妃,她認得高長恭,微微俯身,“多謝王爺。”

高長恭看到馮小憐的臉上一個紅腫的巴掌印子,漂亮的臉蛋上一雙喊著淚水的眼睛哭的紅腫,想必是受氣了。

“娘娘不必客氣。”

“王爺不必這麽客氣,叫我小憐吧。”

“娘娘是陛下的淑妃,直呼名諱更是不可。臣還有事,先走了。”

高長恭剛轉身,馮小憐看著高長恭的背影,“哎——鄭兒她還好嗎?”

見高長恭不說話,她又道:“柔然進貢那日,是陸太姬奏請陛下鄭兒在蘭陵王府的,並向陛下描述鄭兒如何美貌,陛下這才下旨讓鄭兒入宮的。其實是陸太姬的私心,她想殺了鄭兒。”

聽到馮小憐這麽說,高長恭站住了腳步,馮小憐走到高長恭跟前,“所以那日我才在宴會開始前見了鄭兒一面,叫她當心。”

“你怎麽會知道?”高長恭警戒,陸令萱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她要殺鄭兒的事馮小憐又怎會知曉。

馮小憐道:“陸太姬是穆貴妃的義母,此事是陸太姬讓穆貴妃在皇上耳邊吹的風,那日我去給穆貴妃請安,不小心聽到了此事。”

“那日多謝你提醒鄭兒,對了,你怎麽會到了宮裏?我記得那日鄭兒救下你後給了你足夠的銀兩,夠你做點小生意生活了,又怎會入宮呢?”

馮小憐的目光一下子亮堂了起來,“原來王爺還記得。”馮小憐遂即哀怨的摸了摸臉上還疼的地方,“的確如此。我本是一個達官貴人家中的歌姬,因那家夫人嫉妒我的美貌,說我勾引老爺,便將我趕了出來,因此才被人販子抓住販賣到青樓,那日還真是要多謝王爺相救。”

馮小憐頓了頓又道:“之後我便拿著銀子開了家豆腐鋪子,自討生計,因我生的美,又嗓子極好,經常為來殿中吃豆花的客人唱曲兒來穩定客人,如此才會有固定收入,想這下生活就會安寧了,誰想陸太姬的兒子穆提婆竟是盯上了我,想要把我娶回家做小妾,我不同意,他隔三差五的去我的店中搗亂。我報官也無濟於事,誰料想他竟是把我強行拖回家中,此事被陸太姬看到,她看了看我便要了我去她身邊伺候,見我手腳靈活,頭腦聰明,又極其懂得察言觀色。便將我送到穆貴妃的身邊做了一個宮女,想要我也獲得聖寵好幫助她,可見我雖被皇上喜歡,卻也幫不了她,就放棄了。”

馮小憐走到枯黃的花樹下,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枝椏,不知來年會開出怎樣繁茂美艷的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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