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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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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桑原看著她的樣子,想起那個冷到骨髓的清晨,他在日出的晨曦中,心如刀割地轉身離開。

一路飆車來到了機場,扔掉精心準備的蛋糕,坐上回程的飛機。

一切都像個笑話。

他像一具行屍走肉,所有的行動都是機體的下意識反應。實際上靈魂還停留在那片原野上,不願散去。

回到津南,他在停車場開上自己的車,從機場回家。經過跨江大江時,連日的疲憊已經磨損了他的反應神經,等他註意到危險減速的前車時,已經無法控制了。

其實他也很後怕。

他也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所以這樣無意義的較勁還有什麽必要呢?意外隨時有可能降臨,時間怎麽能浪費在冷戰?

況且,她不顧一切的回來找他,不是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他忍著前胸肋骨劇痛,仍然將她緊緊擁抱。

“放心,我不會輕易死掉。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我們要好好活個幾十年。我再也不會不相信你了。”

他蹭蹭她腦頂的頭發,細細嗅著。她不怎麽用香水,但身上總有一種自自然然的水果香味,桃子或葡萄,清甜馥郁,讓他想得快要瘋了。

“壯壯。”她擡頭叫他的小名。

“……別挑釁啊。”

“我愛你。”

桑原瞬間沒了聲息,過了很久後才說:“我也愛你。”

他之所以那麽在意梁祈安,是怕她找回從前的心動。現在,她毫不猶豫拋下一切回到他身邊,他終於明白,他們之間的愛意,並非完全不對等。

黑暗中,二人緊緊相貼,仿佛各自終於找回遺失的珍寶。

紀雲舒心滿意足蹭蹭他的鼻尖,感受到緊貼的部分,傳遞過來一種不同尋常的熱度。很快,她就被他戳到了。

她擰了擰眉:“我跟你真情流露,你這是幹什麽呢?”

“……真情流露。”

他想吻她,奈何脖套限制了他的行動,只能聞著她勾人的香氣幹著急。

紀雲舒忍著笑,用手替他象征性安撫了兩下,然後環上他的腰,安安穩穩找了個姿勢,很快沈沈睡過去了。

在桑原看來,那兩下絕對是刺激和挑釁,沒起到任何緩解作用。

但他不忍再吵醒她,只輕撫她海藻般鋪展的長發,目光深深。

他心想,你等我出院。

*

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有沒有心裏因素加成,桑原的恢覆像開了加速鍵。

也是他這個人福大命大,通過藥物治療就開始好轉,無需再進行手術。

紀雲舒漸漸只在白天陪著他,晚上就回家裏睡覺。

陸陸續續有家人朋友來探望。

他的長輩親戚來了一波,結果被熱情包圍成為焦點的是她。桑原還在一旁樂的消閑。

野火的同事來了一波。時隔這麽些天,哪些亂七八糟的事漸漸被時間淡化了痕跡。大家看到他們依舊好好的在一起,也就明白了,人家分明是真愛。所有流言,在真金烈火的感情面前,都變得可笑且不堪一擊。

他的朋友來了一波又一波。

桑原人緣從小到大非常好。小學、初中、高中,都有一夥和他看起來氣質很像的男人。光看他們在一起插科打諢,就能想象到他們的學生時代有多開朗愛鬧。

小學那一波裏還有尹君,自詡他們的媒人,要桑原痊愈後請他吃十頓。

有朋友在時,病房裏總是歡聲笑語。

紀雲舒也沒想到他朋友這麽多。

因為他們在一起時,從沒聽見他跟那夥朋友出去喝酒、聚會、玩樂。

桑原對此的解釋是——沒意思,不想去。深層次原因是,他所有的時間都只想跟她呆在一起。

紀雲舒再次為他的戀愛腦折服。

他叫助理搬來了筆記本電腦,逐漸開始恢覆工作。紀雲舒就窩在一旁的沙發裏,同樣專註地劈裏啪啦敲電腦。

桑原問她幹什麽,她只說是找工作。

桑原沒說什麽,只是自己隱隱頭疼。她的上一份國外兼職,直接讓他頭破血流。不知道新工作會是怎樣的未知數?

他開始在心中預謀求婚。首先要把她從法律層面跟自己綁在一起。

*

有時候兩個人工作累了,呆得悶了,紀雲舒就拉著他的手,一起繞著醫院小花園散步。

像老夫老妻一樣。

她絮絮叨叨給他講一些國外趣事。還故作正經地向他討伐,要他補給她一場音樂節。

桑原自然應了。他給她講《青綠江山》的進度和阻礙,話裏話外是沒她這個原作者不行,想讓她回來。

但紀雲舒裝作沒聽懂。

走累了,他們就坐在陽光透亮的花架游廊下休息。

她靠在他的肩頭,二人十指緊扣,他用單手回覆工作消息。

臨近冬天,紫藤花謝了,地上撒著一層被踩碎的花瓣。幹枯的藤蔓枝條垂落交纏,編織成一片雜亂的帷幕。

帷幕另一端,有中年男人帶著濃重的鄉音打電話。他大概以為這裏沒人,啞著嗓子抽泣,斷斷續續講電話:“醫生說,沒幾天了……讓帶回家去……說想去天安門,這輩子還沒去過……”

紀雲舒靜靜聽著,心臟不知不覺揪成一團。

後來中年男人抹掉眼淚離開了。

昏昏沈沈的午後,她靠在他的肩膀,喃喃地說:“桑原,嫁給我吧。”

桑原打字的手指停住,哭笑不得地側頭,以為她在做夢。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轉口道:“不是,我娶你吧。”

桑原扶額笑出了聲,一對笑窩凹陷出對稱的弧度,特別好看。

她仰頭看著他,說:“不是,我們結婚吧。”

那兩個字特別勾動桑原的心弦,他匆匆說了聲“好”,就低頭吻了下去。

吻過後,桑原理智終於歸位,他說:“求婚這件事應該我來,你急什麽?”

她緊緊牽著他的手。

“我只是覺得我們還有以後,這件事本身就好幸福。”

*

紀雲舒給唯一一家公司投遞了簡歷。

不出意料的,她也再次過了簡歷初篩。

面試的那天,紀雲舒準備充分,像迎戰的鬥士,來到她曾經出入過很多次的“玻璃巨人”面前。

再次回到野火,紀雲舒的心態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

那些來自別人的眼光和猜疑,已經沒有那麽容易傷害到她。現在的她,只會真正專註於重要的人,重要的事。

她熟門熟路穿過格子間,前往面試會議室,一路與曾經的同事打招呼。

自然,她也收到了友好的回應。

她的面試,是蔡聿鳴親自坐鎮的。

自從紀雲舒離職後,野火又發布了新的招募動漫編劇的啟事,但是陸陸續續都沒有面到合適的。

誰都沒想到紀雲舒會重新遞交簡歷,且不通過任何內推途徑,就是從第一步,簡歷海選開始。

甚至桑原都被她瞞得嚴嚴實實。

第二次來野火面試,紀雲舒完全像個新人一樣自我介紹,然後把一份劇本挨個放到了面試官的前面。

蔡聿鳴看到封面的題目——《大司命》。

“因為參與過這個項目,我很喜歡《大司命》的主旨和底色,所以我把它完全重寫了。”

“哦?是你當初提出《大司命》有硬傷。那麽現在,你是怎樣彌合你曾經說的那種割裂感?”蔡聿鳴問。

“僅僅是,更圍繞愛而展開。拿開那些厚重的意義、價值,拋開家國榮耀,拋開拯救蒼生。在我們同行把主旨構建得越來越宏大的時候,我們就單純地做一個愛情故事。”

“那怎麽能行呢?太單薄了吧。況且,站在宇宙中心呼喚愛的劇情太矯情了,觀眾一定不買賬。”另一個面試官道。

“正是你現在嘲諷的‘愛’,彌合了劇本的割裂感。因為,唯有愛能超越人神差別,填補種族溝壑。從那個古老的時代,到今天,一切都在日新月異的變化,而唯有一樣東西,從來沒有改變。”

紀雲舒定定看向蔡聿鳴:“愛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

*

桑原出院的那天,兩家父母,還有一對小情侶,一起去吃了飯。

這也是兩家父母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氛圍異常融洽,雙方都覺得相見恨晚,合拍地仿佛註定就該是一家人。

自然也談到了訂婚等事宜。

唯一一個兒子的終身大事,桑振手筆驚人,說出的數字讓人心驚肉跳。紀雲舒正要推拒,先被沈如雲給拒絕了。

“兩個孩子脾性相投,惺惺相惜是最重要的。我們看中的是小桑的人品,桑董別把兩個孩子慣壞了。”

桑振正要辯白幾句,桑原先接茬:“是的,爸爸。我自己有能力給雲舒最好的一切。我們不要講究那些俗禮。”

吃完飯後,桑振要帶桑原回家,桑原拒絕了。

“你和媽媽回吧,我還是去公寓住。”

另一邊,紀良綱要帶紀雲舒回家,紀雲舒也拒絕了。

她這次坦坦然然道:“桑原還沒完全好,我不放心。我要去照顧他。”

桑原的目光幾乎黏在她臉上,要不是雙方父母在,他早貼過去了。

紀良綱臉色微變,但是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他也不好說什麽。況且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他們再阻攔也沒什麽意義。

於是最後的結果就是,桑原帶著紀雲舒回到了他們一直住的那間公寓。

桑原心裏的火持續燒了好多天,進門就一個壁咚把紀雲舒按在墻上。

但是紀雲舒早有準備,彎腰從他胳膊下逃脫,按亮了吊燈,說:“我們先來慶祝一下吧!”

“喵~”

紀雲舒不知什麽時候從寄養寵物店接回了舒舒。它的體型已經是一只大貓了。看見他們,邁著歡快的小碎步來迎接。

桑原深吸了口氣找回耐心,轉頭看到一旁的餐桌上,擺著一個精致的蛋糕盒。

“慶祝什麽?”

紀雲舒動作麻利地拆蛋糕、點蠟燭,一邊歡快地說:“第一當然是慶祝你出院啦。”

桑原對她溫柔地笑了笑,走過去問:“那第二呢?”

“第二啊……就是慶祝我找到新工作啦!”

桑原臉上的笑僵了僵:“什麽工作?”

“還是動漫編劇。”

他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哪家公司?”

她抿唇狡黠一笑,不回答反問:“你不為我高興嗎?”

桑原沈默片刻,怏怏道:“高興。所以是哪家公司?”

行業裏的動漫公司他心裏有數,可以想想以後怎麽挖人過來。

正當他表情低沈,深謀遠慮時,紀雲舒在蠟燭搖曳的火苗後面,燦爛一笑:“除了野火,我還能去哪呢?”

桑原微微睜大眼:“你回野火了?”

“對,趁你不在。這次誰敢造謠我靠關系走後門。不過,那些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紀雲舒走到他面前,目光鄭重、認真:“我們從此,不要再分你的我的。我們就要一起,去創作出最好的中國動漫,好不好?”

桑原深吸口氣,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你總能讓我,每一天都更愛你一些。”

紀雲舒回抱住他的腰身。

他在她頸窩蹭了蹭,聲音帶著壓抑的熱烈:“能不能先吃別的?”

“不能!”

*

兩人吹了蠟燭,各自吃了塊蛋糕。

桑原要去洗澡。

他在醫院住了很多天,後面換了男護工,也潦草地洗過澡。但都不夠徹底,主要還得註意避開頭部胸部創傷。

他去翻新睡衣,一邊腦袋瓜子轉動不停。

紀雲舒走到他身邊:“找到了嗎?”

“嗯。”他站起來,忽然閉眼扶了扶太陽穴。

“怎麽了?”紀雲舒緊張地抓住他的胳膊。

“傷口有點疼。”

“你洗的時候註意避開點傷口。”

“我做不到。”桑原看著她,“你幫幫我?”

紀雲舒:……

她翻他一眼:“你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吧,演技真的不怎麽樣!”

桑原勾起她的手指,得逞地笑了:“走,一起洗。”

*

距離上次親密接觸,已經過去很久了。

所以紀雲舒完完全全展露在他面前時,還是忍不住害羞。類似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她也不太敢去直視他。

浴室開了暖燈,昏黃的光暖暖潑灑在她光裸的肩膀,可雞皮疙瘩還是忍不住輕輕竄起。

因為他的目光特別直白灼熱。她的曲線很完美,不誇張,但足夠飽滿。肩線瘦削,腰身纖細,長腿筆直。

他打開花灑提前預熱,她避開與他視線相撞,慢慢走到他面前。

她先伸手紮起長發,顯露纖長白皙的天鵝頸。

花灑裏的水嘩嘩落下,濺起朵朵水花,如同舞者飄逸的銀白色裙邊。

熱氣蒸騰,她的臉頰漸漸變成粉紅。

“你低頭,我夠不到。”她故作鎮定地指揮他。

下一秒,他是低頭了,但低得有點多,直接將她壓到墻壁上吻了過來。

劇烈的水花砸在二人的頭上。

紀雲舒掙紮地擠出一句話:“你的傷口!”

“不重要。”他聲音混沌,用唇封住了她所有的意見。

他的手在她背後游走,替她擋開冰涼的瓷磚。她被吻得迷失魂魄。沒註意到他忽然彎下腰身,雙手從她的膝蓋後的腘窩穿過,然後她整個人就被他架了起來。

“啊!”她驚慌地抱緊他的脖子。

他擡頭與她對視,眼睛濕漉漉,情迷卻又專註。

“我好想你。”

“寶寶。”

他換了稱呼,讓她一個激靈,完全沈溺進他的目光裏。身心一片旖旎。

他趁勢撞了進來,她痛得一聲驚呼。他便放慢節奏,兩個人就那樣近距離註視著對方,感受彼此交融的快感。

這個姿勢難度很高,考驗男性力量。

她在女生中算高的,但桑原把她托得很穩。她看到他平直寬闊的肩膀,因用力而清晰緊繃的肌肉,線條如花瓣弧度一樣優美。

她還擔心他會不會因為車禍元氣大傷,現在看來,他多年體訓、健身的底子真的很好。

當然,持久度也讓人煩惱。

紀雲舒剛經歷了一波失去靈魂的抽搐顫栗,懶懶地趴在他的肩頭,看到他紅而透明的耳廓,如玫瑰,似朱砂。

她想起高中時代,他在她身後,替她躍起擦拭玻璃門。又想起戀綜時,他不動聲色替她擺好冰糖罐子。

都是這樣的紅。

她被撞得聲線不穩:“為什麽……你在我面前……耳朵總是紅色的呢?”

“因為……”

他動作慢了下來,卻是另一種溫柔纏綿的感覺。

“因為我一見到你,就心動不已。”

“無法自抑。”

*

紀雲舒重新回到了野火,與曾經的團隊,也與桑原並肩作戰。

制作一個動漫電影的周期非常久,野火對品質的要求格外高,《青綠江山》這個項目預計就要制作三年。

中途一定還會有非常多的挑戰,不過他們信心滿滿。

因為國畫動漫目前市場的空白。

紀雲舒還實現了和鄭南希的約定,陪她去做了手術。

她年輕,術後恢覆良好,很快就回歸了樂隊。

梁祈安如他所言,真的離開了樂隊,聽說他考取了香港大學的法律博士,準備未來專註於研究法律。

太空漫步樂隊名字沒改,他們招募了新的貝斯手,全國各地開巡演,被鄭南希唱火了好多首歌。

*

臨近年底,桑原帶紀雲舒選了一件高定禮服。

因為他說元旦跨年夜有一場派對,要帶她參加。

紀雲舒沒怎麽多想,以為是有關商業的酒會。

跨年夜晚上,她穿上月白色閃著細細光芒的修身長裙,長發高盤,整個人明艷、優雅,仿佛真正的公主。

黑色賓利停在一座中式庭院門口,古樸的深紅色大門敞開著,顯露其中層層疊疊的綠意。

桑原走下駕駛座,為她打開車門。然後牽起她的手,領著她進入這座幽靜的園林。

他們踩著彎曲的小徑,一路經過拱橋、曬臺、池塘。靜水奔流,居然還未結冰。

油綠的樹木緊密排布,冬天還能有這樣鮮亮的景色,想是某種她不認識的名貴常綠植物。

紀雲舒擡頭觀望,看到樓閣的飛檐,雕花的亭廊。

建築與景觀融為一體,錯落有致,風雅內斂。

走到最後,紀雲舒方察覺這裏是四進院落布局,格局大氣講究。能明顯感覺到這裏的主人非富即貴。

就是太大了,紀雲舒穿著高跟鞋腳都走累了,終於到了正房門前。

她正在好奇,不是說酒會嗎?為什麽這麽安靜,感覺只有他們兩個人。

“進去之前,你先把眼睛閉上。”桑原說。

紀雲舒心中咯噔一下。

閉眼?不會是……

今天桑原也穿著非常正式的西裝三件套,很有英倫紳士的感覺。

“別睜開哦。”

他說著,牽起她的手為她帶路。

紀雲舒邁進門去,先聞到花的濃烈香氣。

走到某處站定,她閉著眼睛胡思亂想之際,聽到桑原的聲音——

“雲舒,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睜開眼睛,看到單膝跪地的桑原,正舉著一枚鉆戒,專註而深情地看著她。

他們周遭,全都是各種顏色的玫瑰花。

紀雲舒掩著唇笑場,用玩笑抵擋感動後的眼熱。

“我都猜到了好不好,沒新意。”

她說著伸出手:“我當然願意。”

他將一枚璀璨的鉆石戒指戴進她的無名指。

這時“砰”的一聲響,無數彩色的絲帶緩緩飄落,緊接著是一陣歡呼喝彩。

紀雲舒驚訝地擡頭,才看到二樓一圈欄桿之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很多人。

有尹君,有桑原從小到大的朋友;然後是她的朋友,顏悅,還有三個讀研時舍友,薇薇、喬儀、姜敏,還有鄭南希;還有公司的許多夥伴,李安然,趙思瑩,曹錦如,申南卿,黎恩,周曉楠,他們都投來祝福的喜悅的目光,甚至蔡聿鳴都來了。

紀雲舒腦袋暈乎乎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

她才發現,認識桑原以後,她不知不覺交了這麽多朋友。是他帶給她這樣好的轉變。

桑原牽著她的手,在喧囂中對著她的耳朵說:“你只猜到了求婚,那別的呢?”

別的?紀雲舒有點發懵。她慢慢反應過來,為什麽要選擇在這裏求婚。

她仔細觀察一圈,才發現,這棟房子內部開闊卻空蕩,有了基礎的現代感裝修,但明顯還沒正式布置。

她震驚地看著他:“這裏是?”

桑原淡定地點點頭,眼神愉悅:“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也是我們未來的婚房。”

“只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他補充。

紀雲舒嘴巴都合不攏,他送她一座園林???

“你不是喜歡自然嗎?你可以隨意布置,在你喜歡的任何一個地方寫劇本。”

紀雲舒有點猶豫:“你不用這樣的。你是不是把自己家底掏空了?”

桑原莞爾一笑,將她擁進懷裏。

“所以老婆大人,你要好好賺錢養我。”

*

婚禮定在春天。

紀雲舒和桑原開始陸陸續續搬家,因為她最近熱衷布置他們的新家。

家具、家居都是兩個人親自去挑的,慢慢的,原本空蕩的大房子也變得溫馨舒適。

這日是周末,兩個人將從公寓拿來的物品一一整理。

這房子居然還有管家,定期對整座房子進行維護,修建園林什麽的。本來整理這類活兒也不用他們做。

但是她覺得兩個人一起布置未來生活的地方,是很溫馨的一件事。

她打開一個箱子,最上面放著一摞相框。

她將桑原和穿著學士的她那張拿起來,擺在書架顯眼的位置。

那是他陪她參加研究生畢業典禮那天照的。

紀雲舒轉頭對他笑:“壯壯,這是我們的第一張合照哦。”

桑原走過來,看了看,露出悠遠神秘的笑容。

“不是,這是第二張。”

“啊?不可能吧。”紀雲舒想了想,覺得自己沒記錯。

桑原蹲下來,在箱子裏翻了翻,翻出另一張照片。

紀雲舒曾經在桑原的公寓看到過,就是他抱著一顆籃球,剪著寸頭,輪廓立體清晰,神色有些靦腆。

“這分明只有你一個人啊。”

桑原指了指相片的最左邊。

紀雲舒趴在他肩膀上仔細看,先看到一尊孔子雕塑,然後註意到雕塑下,兩個比剪刀手自拍的女孩。

年少時代的夏日清風,在那一刻吹進了她的腦袋。

那是在高考的前一天,高三生終於不用再上課了。

顏悅拉著她到處在學校合影留念。

“紀雲舒,你笑一笑好不?”顏悅回頭抱怨。

紀雲舒就扯了扯嘴角。

顏悅看著她憂郁的表情,問:“明天可就高考了,你怎麽回事?”

“我沒事。”

“怎麽?跟梁祈安鬧別扭了?”

紀雲舒敲了下她的腦袋。

“不拍了,我回班收拾東西了。拜拜。”

“好,我去找二十班的帥哥合照,嘻嘻~”

紀雲舒穿過來來往往的畢業生,前往教學樓。

盛夏的陽光熾熱明亮。

有人和她擦肩而過後,叫了她的名字。

“紀雲舒。”

她回過頭,看到個頭挺拔的少年,抱著一顆籃球。不知為何,動作神態有些拘謹。她眼熟他的樣子,但是名字對不上號,於是只能對他禮貌一笑。

“畢業快樂。”少年對她說。

“你也畢業快樂。”

她迎著陽光,眼睛微微瞇起,笑容溫柔清淺。

“祝你前程似錦哦。”

說完,她轉身快步進入教學樓。

沒註意到身後的少年,神色悵然,低聲重覆排練了一百遍的告白。

“紀雲舒,我喜歡你。”

“紀雲舒同學,我喜歡你。”

最後他只能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落寞沈吟:“紀雲舒同學,也祝你前程似錦。”

他轉身,朝她的反方向離開。

好在,曾以為的直線背向而離,原來是一個閉回的圓。

……

桑原說:“你知道嗎?我在杭市寺廟許的願靈驗了。原來神明真的有用。”

紀雲舒靠在他的肩膀上,曬著大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也許不是它有用,是你誠心在求。”

“對了桑原,為什麽你的微信名叫c?”

他看著藍天上悠然飄動的一朵雲,輕而易舉為她解開密語。

“Cloud。”

因為我喜歡一朵雲。

她有自己的方向,很難為誰停留。

我只能追逐。

無論她聚成雨,結成冰,化成風,我都在那裏,等著她降落,等著她回頭。

我就是如此無解地喜歡你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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