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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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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狗狗

她根本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絕對會心軟。

“本來……我們住在一起就是意外,不是自然而然的過程。”雖然感覺到他的情緒更黯然了,但她還是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現在這個階段,我更想有自己空間。跟你住在一起,也許是下個階段我會考慮的事情。”

桑原沈默不語,攥緊臟掉的紙巾,低垂眼眸說了聲:“知道了,走吧。”

一路上,他們沒有再說話。

回到家後二人也各幹各的,像是心照不宣陷入了冷戰。

他們各自洗了澡,又各自繼續工作。

紀雲舒在書桌上做PPT,桑原就在餐桌上,離她遠遠的。

紀雲舒都有點意外,這人今天這麽有理性。

等她累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書桌那邊的桑原即刻看過來,像一只警覺的狗狗,問:“要睡了嗎?”

猝不及防間,紀雲舒全部想起了做晚的事,莫名有點害羞,於是安安靜靜點了點頭。

桑原起身,紀雲舒正要緊張,他已經轉身進了客廳的洗手間。

她松了口氣,趁著這個機會,跳起來快步跑回了主臥。在一瞬間的鎖門猶豫中,她選擇了不鎖。都是實質性情侶了,沒必要。

紀雲舒很快鉆進了被窩裏,抱緊了自己的兔子玩偶。也就是桑原曾送給她的那一只。

他今天還挺乖的啊。紀雲舒睜著眼睛,望著黑暗思索。難道,還是在和自己生氣冷戰?

他是真的有公主病吧!

想著想著,她慢慢合上了眼睛。

哢噠,臥室門發出輕輕一聲響。

紀雲舒的心隨著這一聲,漸進式加快了跳動頻率。

身後的腳步是無聲的,紀雲舒不自覺抓緊了懷裏兔子的耳朵。

背後的床微微陷落,她感到一團熱氣壓迫而來。接著她被輕而易舉摟進了一個懷抱裏。

她死死抱著兔子:“你幹嘛?我要睡覺了!”

桑原抽出兔子隨手扔在一邊。

“食言的人,還敢先睡覺?”他的語氣帶著危險的氣息。

“什麽食言?”

“是你先說,願意跟我住在一起的。”

紀雲舒語塞,發生那件事後,他陪她去舊租屋整理東西,說要再幫她看房子,她好像感情上頭,確實說了那麽一句。

“所以,我必須向你討要失約的補償。”

他的臉湊近她,她聞到清新的漱口水的味道。

“你剛剛去衛生間,我都以為你要睡覺了。”紀雲舒抗議。

“我去刷了個牙,洗了個手。”

“洗手幹嘛……”她在他近距離的壓迫下,已經有點神志薄弱。

下一秒,她眼睛微微瞪圓,他原本環抱她的手,十分霸道地攻破她睡衣的防線,一路暢通地撫上她的柔軟。

“你說幹嘛?”

輕盈柔軟的涼感被被他一把掀起,又落下,他已經完完全全將她籠罩在了身下。

他看了她一會兒,將頭埋進她的頸窩,雙手穿過她和床之間,緊緊環抱住她。

紀雲舒不自覺的,也伸手籠住他的脖子。

兩個人就這樣一上一下,靜靜相擁。

“我會再幫你找個住的地方。”不久後,他悶悶地說。

紀雲舒感到意外:“你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舍不得你。”

“沒關系,我們還是能天天見面呀。”她摸摸他的腦袋,像在安撫一只大狗狗。

他撐起來看著她:“光見面不夠的。”

“那你還要怎麽樣?”她雙臂勾著他,眼裏閃著狡黠的光。

“現在這樣。”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滿室旖旎的響動,紀雲舒被吻得頭暈目眩。一不留神間,他的腦袋就消失在了薄被裏。

“你可不可以不要做奇怪的事!”她驚慌失措。

“求我。”他的聲音從薄被下傳出來。

“惡趣味!”紀雲舒批判他。

下一秒,她咬住下唇,卻還是沒能忍住。

“啊~~”

“滾!走開!”

“救命啊啊啊!”

*

後來桑原如他承諾所言,真的開始幫她關註公司附近的房子。

紀雲舒的項目企劃案也終於入了桑原和蔡聿鳴的眼。

她在信心滿滿期待投資方大會的同時,張政一收到了試用期不合格的辭退通知書。

那天好像也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一樣平淡無奇。

張政一從人事部門出來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即便他有對於這個結果的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通知書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辭,他還是覺得諷刺至極——

“請理解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並且我們非常重視每一位員工的努力和貢獻。盡管如此,我們相信這對雙方都是最好的選擇……”

他冷冷一笑,將那張紙攥成了一團。

公司要求他在一周內完成交接工作,然後結束在野火的試用期生涯。趙思瑩聽說消息後,本想安慰他幾句,但看到他的臉色,只好試探地問:“這次我和雲舒請你吃飯怎麽樣?”

張政一勉強擠出點笑容:“吃飯就算了,你們好好加油。沒事,我也已經接到新的面試了。”

整個創作組對他的即將離開表示了遺憾和祝福。

唯獨紀雲舒,她自顧自在位置上敲鍵盤,一眼都沒有看過來。

其實趙思瑩早就看出二人有點不對勁,但不明白為什麽。不過現在好像也不重要了,反正張政一也要離開了。

那天晚上,張政一走出寫字樓,擡頭瞇眼,眼前的大樓像是玻璃體的巨人,他必須費力仰頭才能望到頂。這是附近最高的大樓,從這裏出來,他還能找到什麽樣的工作呢?

他坐著漫長的地鐵回出租屋。路上一遍遍打開各種招聘軟件,篩選尋找適合自己的崗位。

這時,手機銀行一聲提醒,實習期工資如期到賬。他先是欣慰了一會兒,但當他給家裏打過去一部分,再計劃一部分的生活費,最後留下剛好夠付房租的錢,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要考慮在花光生活費之前,找到新的工作。否則就只能去送外賣了。

但讀書這麽多年,他不可能甘心於送外賣。

他認為,自己還是有價值的。

其實這些天過去,他最初的惡念頭漸漸被自己壓了下去,就算紀雲舒真的用了什麽不可告人的手段保住工作,但他不應該用那樣陰暗下作的手段,否則自己也變成了那樣的人。

況且,他也並不是一個真正有勇氣匡扶正義的人。

多少年來,他都習慣於讓自己隱沒在人群中。

能好好活著就行了。

他情緒低落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白天交接工作,晚上繼續找工作。

結果三天過去,海投的工作沒什麽著落,反倒是房東通知他要漲房租,如果不同意,就盡快搬出去。

張政一沒有辦法,他的錢都是一筆一筆規劃好的,沒有辦法承受更多的變數。

他只能在邊找工作的同時,整理自己的家當,搬到了一間便宜的地下室。

那間屋子比他在家鄉的老宅還要可怖。房間的頂上有著無法掩藏的管道,整個房子沒有窗戶,回來全靠開燈照明。第一天睡覺時,就有小指長的蚰蜒掉落在他臉上。

毛茸茸的密集的腿在他臉上掙紮,讓他毛骨悚然,恐懼順著血液流竄。

他跳起來,開燈發狠般的抓住蟲子按死,整個人顫抖的半晌都沒緩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想起了剛畢業時的豪言壯志。

眼下卻只能蝸居在這樣一個房間裏。

他在想這世道為什麽如此不公平,為什麽要辭退他這樣本本分分工作的人?

無權無勢之人,就要永遠被踩在腳下,作為炮灰嗎?

如果不是因為紀雲舒,他是不是還可以保留那個珍貴的工作機會?

他完全睡不著了,蚰蜒殘破的屍體躺在他的腳邊,他在昏黃的燈光裏打開電腦,神色木然地打字,將自己此前搜集到的東西,都放進一篇文檔裏。

整個過程他都非常平靜,他不覺得自己在洩憤,而是陳述一個事實和真相。

垂死的蟲子,掙紮才有一線生機。

*

第二天是投資方大會。

會議有多項議程,紀雲舒是新項目《青綠江山》的主講人。此前都是意向性的磋商,而今天,她的發揮將決定這個項目能不能預算充足的落地。

角色的幾版人物形象設計和幾個場景畫風已經出爐,就是為了在今天的投資方大會展示。

紀雲舒不是個因為緊張而膽怯的人,她從小最擅長考試,總能得到還不錯的成績。

但也許是因為這次的任務事關重大,決定著很多人努力的心血。她還是在開會前,獨自在衛生間平靜了很久。

出來後,她在無人經過的走廊裏,看到了靠墻等待的桑原。

“不用緊張。”他說,“你要記得,不論結果怎樣,都有我給你兜底。”

“我不需要。”紀雲舒微微一笑,平靜的語氣裏卻是自信和篤定,“我可以做到最好。”

她的自信並不是空穴來風。

因為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心血,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沒有人比她更能準確精彩的描繪那個關於傳世名畫,關於民生多艱,關於亂世與氣節的故事。

至於投資人最關註的市場潛力,她也給出了很好的作答。

“我們可以做出場面震撼精美的動畫,但我們更可以講出打動人心的故事。寫實的文物動漫絕不枯燥,因為我們本身擁有,世界上任何國家都無法比擬的文化寶藏。”

臺下響起掌聲。

最後大會結束,《青綠江山》這個項目當場就收獲大投資方的意向書。

公司不知道哪位領導給大家定了巨大的蛋糕,算是慶功。

紀雲舒回到公司時,馬上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大家給她戴上紙皇冠,拉她到大會議室裏,一起興奮地開香檳慶祝。

她也笑得很開心,因為她沒有辜負大家的辛苦和期望。

“雲舒,我今天也參會了,你都把我說感動了呢!”

“雲舒太棒啦!”

“網上還有人唱衰我們,《山海》之後就沒有好作品了,我們馬上就啪啪打他們臉!”

“我們野火,以後要沖向奧斯卡!”

“國漫萬歲!”

有不知情的同事好奇地問紀雲舒:“你的靈感是怎麽來的呢?”

紀雲舒想了想,說:“是源於一場暴雨。”

會議室內,湊熱鬧的人層層疊疊,一道毫無波瀾的聲音壓過嘈雜,回蕩在會議室上空。

“是源於暴雨,還是源於我們的上司?”

眾人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紀雲舒背後,原本處於休眠狀態的會議屏幕突然亮起。

一段豎屏拍攝的視頻出現在大屏幕上,燈光昏黃暧昧,畫質充滿了顆粒感,明顯是放大拍攝的效果。

一男一女相擁對視,時不時親密親吻。

眾人震驚不已,因為他們發現,畫面上的那兩個人,他們非常熟悉。

“桑原,你真好聞。”

“你可不好聞,一身酒味。走吧,我們回家。”

視頻結尾,兩個人的聲音一出,大家完全篤定了心中的猜疑。

那居然是他們的總裁桑原,和這場慶功宴的主角——紀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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