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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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
Chapter 30
·
周季青放下了律所的工作，只身前往美國，進修心理學。
他在自救，一如幾年前。
而這一年裏，周季青跟程霧西並沒有減少聯系，但並沒有打過電話，也沒有過視頻通話，只是每天不厭其煩地發著微信消息，分享著各自的日常。
蘇暢在周季青去美國的第四個月，因病去世了。
周季青從美國趕回來的那天下著大雪，那也是他印象中京臨最大的一場雪。
送走蘇暢的那兩天，周瑤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久久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就連程霧西這個兒媳婦都難受到不行，可周季青卻是異常平靜，沒有掉一滴眼淚。
不是他不難受，是他不願意輕易表露出來。
在葬禮結束的第二天，周季青抱了程霧西很久。
沒說太多話，就是抱著她，親吻她，也索取她。
兩個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在房間裏待了132個小時。
他們沒有時間觀念，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也許一覺能睡六個小時，也可能一覺就睡半個小時。
每一次都很瘋狂，不知道到達了多少次高潮。
床單換了一套又一套，兩個人誰也不知疲倦。
他們嘗試了各種不同的姿勢，偶爾還會有buff的加持。
那項動作其實挺耗費力氣的，可偏偏誰也不說餓，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周季青就讓送來一餐，可吃著吃著就又回到了床上。
就這樣，持續到了第七天的夜裏。
周季青抱著程霧西在她耳邊輕語：“我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在那張大床上。
程霧西扭過身體回望他，朝他笑笑，伸手撫摸他的側臉，“好，我送你。”
——
第二年的春分，周季青給程霧西發了一張街景的照片，並附言：【春天來了。】
可是等了很久，程霧西都沒有回覆，現在國內的時間應該是傍晚的。
一般只要正常的時間點，周季青發出去的消息程霧西會很及時的回覆，不知道今天她在做什麽。
收了手機，周季青去往食堂，在食堂遇到了一個他的同學，這位同學是個美國人，正正好坐在他對面。
兩人一開始還是交流學習上的東西，周季青用一口流利又標準的英文對答如流。
可後來，女生換了話題，開始好奇他的私生活，明裏暗裏想要他的聯系方式。
然而，周季青早就看明白她的用意，絲毫不給對方肖想的空間，他直接亮出手指上戒指：“我結婚了，我的太太是一個很漂亮很善良的女孩，我很愛她。”
女同學也站起身，說了抱歉便離開了。
周季青又掏出手機，把這件事分享給程霧西：【程霧西，剛剛有個美國女孩想要我的聯系方式，但是我沒給，我跟她說我結婚了，我很愛我的太太。】
發完周季青就把手機放在了一旁，準備繼續吃飯，可手機卻響了，他一看是程霧西發來的微信：【周季青，我迷路了！】
周季青：【在哪呢，身邊有什麽？】
程霧西直接發了一張照片過去，是直接在微信裏拍的，所以照片整體偏長。
而畫面內容，周季青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在學校裏。
周季青噌的站起來，撥打了程霧西的電話：“程霧西！”
“周季青，你學校好大呀，好難分辨路，我都迷路了，你在哪呢？”
“站那別動，等我過來。”
周季青來不及將餐盤收走，徑直跑出了餐廳，直奔程霧西照片裏的地方。
五分鐘之後，周季青站在了程霧西身後。
此刻的程霧西正蹲在地方，身側放著一個行李箱，腳旁趴著一只橙色的小貓。
程霧西的左手拿著手機，他們還在通著電話，而她的右手正一下一下地撫著小貓的脊背。
那只懶貓沐浴在陽光下，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周季青掛了電話，跟他們站在同一片陽光下，他放開了嗓子叫她：“程霧西！”
程霧西身體一驚，緩緩站起來，轉過身，看到了對面穿著黑色風衣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再也等不了一秒，程霧西直接撒腿跑過去，直奔他的懷裏。
趴在地上的懶貓都被她嚇得站了起來。
周季青一下子就抱住了向他跑過來的程霧西，兩個人緊緊地擁在一起。
幾個月不見，誰也不想放開。
也都貪戀這一刻的時光。
他們在學校師生的註目下，不知道抱了多久才放開。
“你怎麽來了？”
“那天晚上突然夢到你，我想，我應該來見你。”
——
周季青帶程霧西去了自己在這邊租的公寓，一進門，兩個人都抵擋不住對方的熱情，開始用力親吻。
很熟悉，像上次他回國。
依舊不知疲倦。
在身體和語言的雙重交流之後，程霧西能明顯感覺到周季青的狀態已經好太多了。
程霧西買了一周後回國的票，在這裏的一個星期，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一起。
周季青上課的時候，程霧西跟著一起上課，她並不是多愛學習的學生，而且那老師說的都是英語，還大多是專業術語，她更聽不懂了。
所以周季青聽課的時候，程霧西一般都在睡覺。
有一天，一位跟周季青關系還不錯的心理學教授發現了程霧西的存在，此時程霧西正趴著桌子睡覺。
快下課的時候，教授讓周季青回答了一個問題，周季青回答結束後，老教授開始八卦：“Who is the girl beside you？”
周季青下意識偏頭看向身邊的女孩，然後才笑著回答教授：“Shi's my wife.”
這也引得班裏其他上課的學生一同看向他。
老教授很慈祥，一直帶著笑臉：“We all wish you the very best.”
下課鈴響，也不知道為什麽，程霧西對這個鈴聲非常敏感，鈴響她醒。
就這麽在教授以及全班同學的註視下，水靈靈地醒了。
“下課了？”
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程霧西不明所以，她看到老師還在前邊，她悄悄湊近周季青，問他：“他們在笑什麽？”
周季青也笑，收拾書本，“沒什麽。一會兒吃什麽？”
——
到程霧西回國的前一天晚上，在他們進行了深入的交流之後，程霧西說：“你的課程還有多久結束？”
“三個月。”
“好。”
還有三個月。
“怎麽了？”
“沒什麽。”
“看來是還沒夠，那就繼續吧。”
第二天，周季青送程霧西去了機場。
飛機飛行十幾個小時，程霧西落地的時候給周季青發了微信。
然後就回家補覺，她還是更習慣在都是漢語的地方生活。
這一睡，就是好多天。
睡到程瀾都覺得離譜。
“程霧西，你咋了，生病了嗎？”
程霧西疲倦地睜睜眼，說沒有，翻個身又睡過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程霧西從霧起回來，晚上八點多，就覺得非常餓，她問程瀾有沒有飯。
程瀾從冰箱裏拿出給程霧西留著的魚，放進微波爐裏熱了熱，才端上桌。
只是程霧西一聞到那個味道，直接沖進了衛生間，抱著馬桶吐起來。
程瀾一臉懵地坐在椅子上，聞了聞那盤清蒸鱸魚，正常的，沒壞啊，她晚上還吃了呢。
突然意識到什麽，程瀾踱步到衛生間，輕撫著程霧西的背。
“西啊，你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
程霧西想了想，她上次來例假是什麽時候，好像是在去美國之前。
這回來已經一個月多月了，她也沒來。
程霧西勉強擡起頭，用眼神詢問什麽情況。
程瀾笑笑，只說：“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過了一會兒，程霧西從衛生間心事重重地走出去，叮囑程瀾：“這件事你先別跟周季青說啊。”
“我不說，你們兩口子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
翌日一大早，程霧西開著車跟程瀾去了醫院。
驗完血檢查完，醫生告訴程霧西，“你懷孕了，孩子六周。”
剛剛27歲的程霧西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怎麽就當了媽媽呢。
這個孩子並沒有讓程霧西好過，那天晚上是她第一次吐，再之後的很多天裏，她都吐到昏天黑地。
程霧西一直都知道懷孕辛苦，但是不知道懷孕這麽辛苦。
而她也不讓任何人告訴周季青這件事，包括林向執和周瑤珈。
她想給周季青一個驚喜，讓他知道，他跟這個世界有了連接。
程霧西已經搬回了他們的家裏，為了方便照顧女兒，程瀾也跟著搬了過去。
一起搬過去的還有周瑤珈，她說：“我哥不在，我當然要替他照顧你了！”
在周季青回國的那天，京臨陰了幾天的天氣也終於放晴。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洗完澡，穿著寬松的家居服，程霧西瘦小的身體套著巨大的T恤，一點都看不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她把昨天去醫院產檢的B超拿給周季青。
周季青不知道是什麽，還問了一句：“這是什麽？”
程霧西掩蓋不住的嘴角上揚：“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在看到具體是什麽的時候，周季青整個人都怔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程霧西看著傻掉的周季青有些好笑：“歡迎回國。”
“也恭喜你，做爸爸了。”
“往後，你的身份又多了一個。周季青不光是程霧西的丈夫，父母的兒子，周瑤珈的哥哥，還是周與程的父親。”
周季青終於有了一點反應，把程霧西輕輕摟在懷裏，他笑：“周與程是誰？”
程霧西推開他，指著自己的肚子說：“你兒子呀。”
“這麽草率的名字嗎，他將來得恨你。”
“草率嗎，一點都不草率好嗎。”
周季青笑，其實也挺好的，是她與他的結合。
他正了正自己的神情，重新將程霧西摟入懷：“謝謝你，辛苦了。”
睡前，周季青問：“你為什麽覺得是個男孩？”
程霧西摸了自己的肚子，她的手背上還覆著一只大掌，她說：“如果是個女孩，我怕她會受欺負，我怕我保護不好她。”
周季青攬緊了幾分，在她耳邊堅定地說：“不會，有我。”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是程霧西滿滿的安全感。
“你會更喜歡女孩嗎？”
“都好，有不同的養法。不過還是男孩吧，這樣就可以只愛你一個女人。”
那年的最後一天，一個名叫周與程的小男孩出生了。
而在生產前的每一天，周季青跟程霧西會互道晚安和我愛你。
周與程出生後，程霧西的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周與程身上。
周季青依舊會每天跟她道晚安，說愛你，然後與她相擁而眠。
慢慢的，周與程越來越大，也變得越來越粘人。
每天就會叫媽媽，程霧西耐心十足，每一聲有應著。
某天，周季青把橫在他們中間的周與程送到了他自己的房間，然後摟上程霧西，問她：“程霧西，你已經三天七個小時零二十三分鐘沒有說愛我了。你還愛我嗎？”
聽完，程霧西的睡意全無，周季青真的越來越傲嬌了。
她轉了個身，面對他，捧上他的臉，對準他的唇，莞爾一笑，回答他：“周季青，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我最愛你。”
周季青滿足了。
程霧西又伸長了手臂，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周季青，指著上邊的小女孩說：“看，這個是我。”
“你小時候還挺乖的。”周季青說。
程霧西又指著照片上的並不是很清楚的另一個人，“這個是不是你？”
周季青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那張照片，主體是程霧西，但還有另一個小男孩，而那個小男孩就是周季青。
周季青大程霧西六歲，程霧西拍那張照片的時候是四歲，周季青十歲。
那個時候跟現在已經有些聯相了。
“原來，我們在小時候就見過了。”
本來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因為長輩的一個約定便聯系在了一起。
他們，也各自有著坎坷的命運。
那個時候，他們對於對方，都是“是你也行”的心態。
到了現在，他們對於對方，已經成了“非你不可”。
還好，他們有著彼此。
非他不可。
非她不可。
——
至此，全文完
霧起
2024.05.20～2024.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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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自救，一如幾年前。
而這一年裏，周季青跟程霧西並沒有減少聯系，但並沒有打過電話，也沒有過視頻通話，只是每天不厭其煩地發著微信消息，分享著各自的日常。
蘇暢在周季青去美國的第四個月，因病去世了。
周季青從美國趕回來的那天下著大雪，那也是他印象中京臨最大的一場雪。
送走蘇暢的那兩天，周瑤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久久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就連程霧西這個兒媳婦都難受到不行，可周季青卻是異常平靜，沒有掉一滴眼淚。
不是他不難受，是他不願意輕易表露出來。
在葬禮結束的第二天，周季青抱了程霧西很久。
沒說太多話，就是抱著她，親吻她，也索取她。
兩個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在房間裏待了132個小時。
他們沒有時間觀念，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也許一覺能睡六個小時，也可能一覺就睡半個小時。
每一次都很瘋狂，不知道到達了多少次高潮。
床單換了一套又一套，兩個人誰也不知疲倦。
他們嘗試了各種不同的姿勢，偶爾還會有buff的加持。
那項動作其實挺耗費力氣的，可偏偏誰也不說餓，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周季青就讓送來一餐，可吃著吃著就又回到了床上。
就這樣，持續到了第七天的夜裏。
周季青抱著程霧西在她耳邊輕語：“我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在那張大床上。
程霧西扭過身體回望他，朝他笑笑，伸手撫摸他的側臉，“好，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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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春分，周季青給程霧西發了一張街景的照片，並附言：【春天來了。】
可是等了很久，程霧西都沒有回覆，現在國內的時間應該是傍晚的。
一般只要正常的時間點，周季青發出去的消息程霧西會很及時的回覆，不知道今天她在做什麽。
收了手機，周季青去往食堂，在食堂遇到了一個他的同學，這位同學是個美國人，正正好坐在他對面。
兩人一開始還是交流學習上的東西，周季青用一口流利又標準的英文對答如流。
可後來，女生換了話題，開始好奇他的私生活，明裏暗裏想要他的聯系方式。
然而，周季青早就看明白她的用意，絲毫不給對方肖想的空間，他直接亮出手指上戒指：“我結婚了，我的太太是一個很漂亮很善良的女孩，我很愛她。”
女同學也站起身，說了抱歉便離開了。
周季青又掏出手機，把這件事分享給程霧西：【程霧西，剛剛有個美國女孩想要我的聯系方式，但是我沒給，我跟她說我結婚了，我很愛我的太太。】
發完周季青就把手機放在了一旁，準備繼續吃飯，可手機卻響了，他一看是程霧西發來的微信：【周季青，我迷路了！】
周季青：【在哪呢，身邊有什麽？】
程霧西直接發了一張照片過去，是直接在微信裏拍的，所以照片整體偏長。
而畫面內容，周季青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在學校裏。
周季青噌的站起來，撥打了程霧西的電話：“程霧西！”
“周季青，你學校好大呀，好難分辨路，我都迷路了，你在哪呢？”
“站那別動，等我過來。”
周季青來不及將餐盤收走，徑直跑出了餐廳，直奔程霧西照片裏的地方。
五分鐘之後，周季青站在了程霧西身後。
此刻的程霧西正蹲在地方，身側放著一個行李箱，腳旁趴著一只橙色的小貓。
程霧西的左手拿著手機，他們還在通著電話，而她的右手正一下一下地撫著小貓的脊背。
那只懶貓沐浴在陽光下，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周季青掛了電話，跟他們站在同一片陽光下，他放開了嗓子叫她：“程霧西！”
程霧西身體一驚，緩緩站起來，轉過身，看到了對面穿著黑色風衣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再也等不了一秒，程霧西直接撒腿跑過去，直奔他的懷裏。
趴在地上的懶貓都被她嚇得站了起來。
周季青一下子就抱住了向他跑過來的程霧西，兩個人緊緊地擁在一起。
幾個月不見，誰也不想放開。
也都貪戀這一刻的時光。
他們在學校師生的註目下，不知道抱了多久才放開。
“你怎麽來了？”
“那天晚上突然夢到你，我想，我應該來見你。”
——
周季青帶程霧西去了自己在這邊租的公寓，一進門，兩個人都抵擋不住對方的熱情，開始用力親吻。
很熟悉，像上次他回國。
依舊不知疲倦。
在身體和語言的雙重交流之後，程霧西能明顯感覺到周季青的狀態已經好太多了。
程霧西買了一周後回國的票，在這裏的一個星期，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一起。
周季青上課的時候，程霧西跟著一起上課，她並不是多愛學習的學生，而且那老師說的都是英語，還大多是專業術語，她更聽不懂了。
所以周季青聽課的時候，程霧西一般都在睡覺。
有一天，一位跟周季青關系還不錯的心理學教授發現了程霧西的存在，此時程霧西正趴著桌子睡覺。
快下課的時候，教授讓周季青回答了一個問題，周季青回答結束後，老教授開始八卦：“Who is the girl beside you？”
周季青下意識偏頭看向身邊的女孩，然後才笑著回答教授：“Shi's my wife.”
這也引得班裏其他上課的學生一同看向他。
老教授很慈祥，一直帶著笑臉：“We all wish you the very best.”
下課鈴響，也不知道為什麽，程霧西對這個鈴聲非常敏感，鈴響她醒。
就這麽在教授以及全班同學的註視下，水靈靈地醒了。
“下課了？”
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程霧西不明所以，她看到老師還在前邊，她悄悄湊近周季青，問他：“他們在笑什麽？”
周季青也笑，收拾書本，“沒什麽。一會兒吃什麽？”
——
到程霧西回國的前一天晚上，在他們進行了深入的交流之後，程霧西說：“你的課程還有多久結束？”
“三個月。”
“好。”
還有三個月。
“怎麽了？”
“沒什麽。”
“看來是還沒夠，那就繼續吧。”
第二天，周季青送程霧西去了機場。
飛機飛行十幾個小時，程霧西落地的時候給周季青發了微信。
然後就回家補覺，她還是更習慣在都是漢語的地方生活。
這一睡，就是好多天。
睡到程瀾都覺得離譜。
“程霧西，你咋了，生病了嗎？”
程霧西疲倦地睜睜眼，說沒有，翻個身又睡過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程霧西從霧起回來，晚上八點多，就覺得非常餓，她問程瀾有沒有飯。
程瀾從冰箱裏拿出給程霧西留著的魚，放進微波爐裏熱了熱，才端上桌。
只是程霧西一聞到那個味道，直接沖進了衛生間，抱著馬桶吐起來。
程瀾一臉懵地坐在椅子上，聞了聞那盤清蒸鱸魚，正常的，沒壞啊，她晚上還吃了呢。
突然意識到什麽，程瀾踱步到衛生間，輕撫著程霧西的背。
“西啊，你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
程霧西想了想，她上次來例假是什麽時候，好像是在去美國之前。
這回來已經一個月多月了，她也沒來。
程霧西勉強擡起頭，用眼神詢問什麽情況。
程瀾笑笑，只說：“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過了一會兒，程霧西從衛生間心事重重地走出去，叮囑程瀾：“這件事你先別跟周季青說啊。”
“我不說，你們兩口子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
翌日一大早，程霧西開著車跟程瀾去了醫院。
驗完血檢查完，醫生告訴程霧西，“你懷孕了，孩子六周。”
剛剛27歲的程霧西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怎麽就當了媽媽呢。
這個孩子並沒有讓程霧西好過，那天晚上是她第一次吐，再之後的很多天裏，她都吐到昏天黑地。
程霧西一直都知道懷孕辛苦，但是不知道懷孕這麽辛苦。
而她也不讓任何人告訴周季青這件事，包括林向執和周瑤珈。
她想給周季青一個驚喜，讓他知道，他跟這個世界有了連接。
程霧西已經搬回了他們的家裏，為了方便照顧女兒，程瀾也跟著搬了過去。
一起搬過去的還有周瑤珈，她說：“我哥不在，我當然要替他照顧你了！”
在周季青回國的那天，京臨陰了幾天的天氣也終於放晴。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洗完澡，穿著寬松的家居服，程霧西瘦小的身體套著巨大的T恤，一點都看不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她把昨天去醫院產檢的B超拿給周季青。
周季青不知道是什麽，還問了一句：“這是什麽？”
程霧西掩蓋不住的嘴角上揚：“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在看到具體是什麽的時候，周季青整個人都怔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程霧西看著傻掉的周季青有些好笑：“歡迎回國。”
“也恭喜你，做爸爸了。”
“往後，你的身份又多了一個。周季青不光是程霧西的丈夫，父母的兒子，周瑤珈的哥哥，還是周與程的父親。”
周季青終於有了一點反應，把程霧西輕輕摟在懷裏，他笑：“周與程是誰？”
程霧西推開他，指著自己的肚子說：“你兒子呀。”
“這麽草率的名字嗎，他將來得恨你。”
“草率嗎，一點都不草率好嗎。”
周季青笑，其實也挺好的，是她與他的結合。
他正了正自己的神情，重新將程霧西摟入懷：“謝謝你，辛苦了。”
睡前，周季青問：“你為什麽覺得是個男孩？”
程霧西摸了自己的肚子，她的手背上還覆著一只大掌，她說：“如果是個女孩，我怕她會受欺負，我怕我保護不好她。”
周季青攬緊了幾分，在她耳邊堅定地說：“不會，有我。”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是程霧西滿滿的安全感。
“你會更喜歡女孩嗎？”
“都好，有不同的養法。不過還是男孩吧，這樣就可以只愛你一個女人。”
那年的最後一天，一個名叫周與程的小男孩出生了。
而在生產前的每一天，周季青跟程霧西會互道晚安和我愛你。
周與程出生後，程霧西的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周與程身上。
周季青依舊會每天跟她道晚安，說愛你，然後與她相擁而眠。
慢慢的，周與程越來越大，也變得越來越粘人。
每天就會叫媽媽，程霧西耐心十足，每一聲有應著。
某天，周季青把橫在他們中間的周與程送到了他自己的房間，然後摟上程霧西，問她：“程霧西，你已經三天七個小時零二十三分鐘沒有說愛我了。你還愛我嗎？”
聽完，程霧西的睡意全無，周季青真的越來越傲嬌了。
她轉了個身，面對他，捧上他的臉，對準他的唇，莞爾一笑，回答他：“周季青，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我最愛你。”
周季青滿足了。
程霧西又伸長了手臂，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周季青，指著上邊的小女孩說：“看，這個是我。”
“你小時候還挺乖的。”周季青說。
程霧西又指著照片上的並不是很清楚的另一個人，“這個是不是你？”
周季青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那張照片，主體是程霧西，但還有另一個小男孩，而那個小男孩就是周季青。
周季青大程霧西六歲，程霧西拍那張照片的時候是四歲，周季青十歲。
那個時候跟現在已經有些聯相了。
“原來，我們在小時候就見過了。”
本來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因為長輩的一個約定便聯系在了一起。
他們，也各自有著坎坷的命運。
那個時候，他們對於對方，都是“是你也行”的心態。
到了現在，他們對於對方，已經成了“非你不可”。
還好，他們有著彼此。
非他不可。
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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