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李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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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醫李書恒
我在樓上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論，我與王家人不同，我一直堅信蔣浩然肯定還在人世，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他而已，這一點我很堅信。
我之所以來打銅鎮王家做女傭，只有一個目的，調查案件——打銅鎮發生了一起與張小冬一樣的謀殺案，但不能公開去調查，因為報紙上說，那是意外事件，而不是謀殺，我只能暗中調查，每個周末，我都會行動，這成了我的固定節目。
經過多方打聽，我找到了兇案被害者張瑞崗的地址，站在了其家門前。
我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女人。我低下頭：“我是學校的白老師，對孩子的不幸……我深表遺憾，”老師會更容易讓人信任。
女人後退一步，讓我進門。
“您好，我是張瑞崗的母親，感謝您能來。”張瑞崗母親將我引到張瑞崗遺像前。
照片上的孩子有張陽光般的笑臉。不難想象，在這種氛圍下，情緒很容易就傷感起來。
“中年喪子是人生最大不幸。我雖然沒有孩子死去，但我有個學生，有個我最疼愛的學生……”
“他死於謀殺，張瑞崗也死於謀殺。”張瑞崗的母親不知是驚是喜。我知道，當局告訴過她，她的兒子死於意外，肯定是作了相當紮實的工作的，從孩子死後家人的反應來看，他們基本相信當局的解釋。
“你兒子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謀殺！”
“白老師，我敬重您是個老師，請您不要再胡說了。”
“您兒子死時，你有沒有看他的腳脖子？”
“有”
“上面是不是有什麽異常？”。
我這樣一問，張瑞崗的母親陷入了深思，記憶中，是有點不同，但具體哪裏異常，她也想不起來。我拿出了一份報紙，將那張有死者照片的報道遞給張瑞崗母親。上面顯示，張瑞崗腳脖子處朦朧有圈黑影，如同畫上去的一樣。
我又從包裏拿出了以前其它受害者的照片。張瑞崗的母親已相信了百分之八九十，但為了作最終的驗證，我請求將張瑞崗的屍體取出，看看肚子上是否有縫合的傷口。
將埋葬的屍體重新取出，無疑會令死者在天之靈不得安生，但張瑞崗的母親顧不了那麽多了，她必須試一試，不能讓兒子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切都在暗中進行，張瑞崗家屬中只有兩人知情，一是母親王雲，一是父親張大志。
一個星期後，當我再次來到張家時，得到了確實的證據，胸口果然有縫合的傷口，並且心臟已被切除，我所說的都得到了印證。這次，是到了可以坦白的時候了，我講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及來打鐵鎮的原因。
王雲說，在兒子出事後，是有一個老人說，她看到過瑞崗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只是當時我們也沒在意。我們昨天又去問過，那個老人家說，因為離得遠，臉沒看清楚，從身型判斷，年紀可能在40歲下下，但那個人卻有一手帕落在了路上，被這個老人拾了起來。
我接過手帕，見手帕上繡著三個小字【李書恒】。
最後三人商議，絕不能依賴當局警方去查，否則只能是打草驚蛇，以警方的流程與速度，人沒查出來，卻早就知情而逃了。最後我決定去請求王老先幫忙。
***********
1945年四月，羅斯福去世，然後是希特勒自殺，五月，德國投降，但日本人還在頑抗。六月，梅城敵後游擊隊與日軍進行了一場血戰，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著蔣浩然的消息，並繼續打探連環兇手李書恒的消息，
七月份，王老先生的打探有答覆了。
關於蔣浩然，得到的情況依舊，戰鬥中失蹤，可我仍然不相信我會永遠失去他。但關於李書恒卻有了消息。
“不過關於你表弟（我告訴王老先生說我走失的表弟名叫李書恒）倒是有個好消息，從今年三月份開始，共有二十五位叫李書恒的下江人來到重慶，資料全在這裏了，你自己看看，但我沒能說動當局替你查找，很遺撼。”王老先生對於讓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獨自去查找失散的表親似乎很愧疚。戰時，重慶本地人對從外地來的人稱為下江人，稱本地人為上江人，那時，下江人代表著大都市與時髦。
七月末，王家一家人要去南山度暑。開始時，打算讓我一起去，我借口要找失散的表親，而婉拒了王家的善意邀請。
這下我有更多的時間去調查這個李書恒了。
要從二十五份資料裏找出那個兇手，顯然不容易。
二十五份資料裏，有五個女性，可以完全排除可能性，餘下還有二十人，二十人裏面，有十一個少年，年紀在十四歲以下，從同類案件的時間來看，他們也完全可排除嫌疑；餘下還有三名在70歲以上，從同類案件最後一次案子來看，他們也完全可擺脫嫌疑；
餘下六個人有重大嫌疑。調查必須從他們著手。我將這六個人資料按嫌疑比重作了順序排列。
第一個調查的是三十七歲的老師，根據登記知道，此人原是梅城某中學的老師，目前在重慶一學校任職保安。
調查的第二個人是獸醫，在打銅街開有一家動物醫院。
經過調查，已初步斷定，這個獸醫就是兇手——他妻子認出了那要繡有李書恒名字的手帕。
但我無力將他暗殺並安全地抽身，還是借助警方，密告獸醫李書恒是日軍特務，並將一架電報機藏於其診所內。
********
我站在獸醫李書恒妻子馬娟的面前。
馬娟的聲音裏充滿愧疚。盡管她的臉部表情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流露，但我的本能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正在背叛自己對愛的信賴。最終正義戰勝了愛情——她從便箋本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了官渡——一個重要渡口的名子。
官渡，這個線索很渺茫。
在完成對獸醫診所的搜查之後，警官張明對自己很滿意。他交給我一封皺巴巴的信件，並解釋說他在叛國者的書桌後面發現了這封信。其他所有信件都被燒毀——就像他們在公寓裏所看到的那樣——但在匆忙之中，嫌疑人遺漏了這封信。我開始讀信。這封信是一個昆餘的朋友寫來的，信上說隨時歡迎他的到訪。
“這是李書恒的筆跡，不是哪個朋友。他希望我們能夠找到這封信，他沒去昆餘。”信在匆忙之中寫就，筆跡不連貫，偽裝得比較拙劣。內容很可笑，似乎只想讓讀信的人相信寫信的人是他的一個朋友，李書恒可以隨時去找他。信件被發現的地址——丟到書桌後面——明顯是事先策劃好的。
出了重慶市區，道路都被結上一層厚厚的冰，盡管卡車輪胎要與防滑鏈協調一致，但時速還是很少會超過十五公裏。四周風雪交加，仿佛是有意要阻止我們到達目的地。擋風玻璃的雨刷卡在駕駛艙的頂端，但還是在費力地擦拭哪怕只有一小塊的窗玻璃。卡車在可視範圍不到十米的狀態下緩慢前行。在這樣的狀態下開始一段行程，在我看來，完全是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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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樓上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論，我與王家人不同，我一直堅信蔣浩然肯定還在人世，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他而已，這一點我很堅信。
我之所以來打銅鎮王家做女傭，只有一個目的，調查案件——打銅鎮發生了一起與張小冬一樣的謀殺案，但不能公開去調查，因為報紙上說，那是意外事件，而不是謀殺，我只能暗中調查，每個周末，我都會行動，這成了我的固定節目。
經過多方打聽，我找到了兇案被害者張瑞崗的地址，站在了其家門前。
我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女人。我低下頭：“我是學校的白老師，對孩子的不幸……我深表遺憾，”老師會更容易讓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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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張瑞崗的母親，感謝您能來。”張瑞崗母親將我引到張瑞崗遺像前。
照片上的孩子有張陽光般的笑臉。不難想象，在這種氛圍下，情緒很容易就傷感起來。
“中年喪子是人生最大不幸。我雖然沒有孩子死去，但我有個學生，有個我最疼愛的學生……”
“他死於謀殺，張瑞崗也死於謀殺。”張瑞崗的母親不知是驚是喜。我知道，當局告訴過她，她的兒子死於意外，肯定是作了相當紮實的工作的，從孩子死後家人的反應來看，他們基本相信當局的解釋。
“你兒子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謀殺！”
“白老師，我敬重您是個老師，請您不要再胡說了。”
“您兒子死時，你有沒有看他的腳脖子？”
“有”
“上面是不是有什麽異常？”。
我這樣一問，張瑞崗的母親陷入了深思，記憶中，是有點不同，但具體哪裏異常，她也想不起來。我拿出了一份報紙，將那張有死者照片的報道遞給張瑞崗母親。上面顯示，張瑞崗腳脖子處朦朧有圈黑影，如同畫上去的一樣。
我又從包裏拿出了以前其它受害者的照片。張瑞崗的母親已相信了百分之八九十，但為了作最終的驗證，我請求將張瑞崗的屍體取出，看看肚子上是否有縫合的傷口。
將埋葬的屍體重新取出，無疑會令死者在天之靈不得安生，但張瑞崗的母親顧不了那麽多了，她必須試一試，不能讓兒子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切都在暗中進行，張瑞崗家屬中只有兩人知情，一是母親王雲，一是父親張大志。
一個星期後，當我再次來到張家時，得到了確實的證據，胸口果然有縫合的傷口，並且心臟已被切除，我所說的都得到了印證。這次，是到了可以坦白的時候了，我講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及來打鐵鎮的原因。
王雲說，在兒子出事後，是有一個老人說，她看到過瑞崗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只是當時我們也沒在意。我們昨天又去問過，那個老人家說，因為離得遠，臉沒看清楚，從身型判斷，年紀可能在40歲下下，但那個人卻有一手帕落在了路上，被這個老人拾了起來。
我接過手帕，見手帕上繡著三個小字【李書恒】。
最後三人商議，絕不能依賴當局警方去查，否則只能是打草驚蛇，以警方的流程與速度，人沒查出來，卻早就知情而逃了。最後我決定去請求王老先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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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王老先生的打探有答覆了。
關於蔣浩然，得到的情況依舊，戰鬥中失蹤，可我仍然不相信我會永遠失去他。但關於李書恒卻有了消息。
“不過關於你表弟（我告訴王老先生說我走失的表弟名叫李書恒）倒是有個好消息，從今年三月份開始，共有二十五位叫李書恒的下江人來到重慶，資料全在這裏了，你自己看看，但我沒能說動當局替你查找，很遺撼。”王老先生對於讓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獨自去查找失散的表親似乎很愧疚。戰時，重慶本地人對從外地來的人稱為下江人，稱本地人為上江人，那時，下江人代表著大都市與時髦。
七月末，王家一家人要去南山度暑。開始時，打算讓我一起去，我借口要找失散的表親，而婉拒了王家的善意邀請。
這下我有更多的時間去調查這個李書恒了。
要從二十五份資料裏找出那個兇手，顯然不容易。
二十五份資料裏，有五個女性，可以完全排除可能性，餘下還有二十人，二十人裏面，有十一個少年，年紀在十四歲以下，從同類案件的時間來看，他們也完全可排除嫌疑；餘下還有三名在70歲以上，從同類案件最後一次案子來看，他們也完全可擺脫嫌疑；
餘下六個人有重大嫌疑。調查必須從他們著手。我將這六個人資料按嫌疑比重作了順序排列。
第一個調查的是三十七歲的老師，根據登記知道，此人原是梅城某中學的老師，目前在重慶一學校任職保安。
調查的第二個人是獸醫，在打銅街開有一家動物醫院。
經過調查，已初步斷定，這個獸醫就是兇手——他妻子認出了那要繡有李書恒名字的手帕。
但我無力將他暗殺並安全地抽身，還是借助警方，密告獸醫李書恒是日軍特務，並將一架電報機藏於其診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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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獸醫李書恒妻子馬娟的面前。
馬娟的聲音裏充滿愧疚。盡管她的臉部表情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流露，但我的本能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正在背叛自己對愛的信賴。最終正義戰勝了愛情——她從便箋本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了官渡——一個重要渡口的名子。
官渡，這個線索很渺茫。
在完成對獸醫診所的搜查之後，警官張明對自己很滿意。他交給我一封皺巴巴的信件，並解釋說他在叛國者的書桌後面發現了這封信。其他所有信件都被燒毀——就像他們在公寓裏所看到的那樣——但在匆忙之中，嫌疑人遺漏了這封信。我開始讀信。這封信是一個昆餘的朋友寫來的，信上說隨時歡迎他的到訪。
“這是李書恒的筆跡，不是哪個朋友。他希望我們能夠找到這封信，他沒去昆餘。”信在匆忙之中寫就，筆跡不連貫，偽裝得比較拙劣。內容很可笑，似乎只想讓讀信的人相信寫信的人是他的一個朋友，李書恒可以隨時去找他。信件被發現的地址——丟到書桌後面——明顯是事先策劃好的。
出了重慶市區，道路都被結上一層厚厚的冰，盡管卡車輪胎要與防滑鏈協調一致，但時速還是很少會超過十五公裏。四周風雪交加，仿佛是有意要阻止我們到達目的地。擋風玻璃的雨刷卡在駕駛艙的頂端，但還是在費力地擦拭哪怕只有一小塊的窗玻璃。卡車在可視範圍不到十米的狀態下緩慢前行。在這樣的狀態下開始一段行程，在我看來，完全是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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