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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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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接下來的幾日裏,蘇岑完全遵守了獻春姑姑的囑咐,一日三次地來藏鋒院塗藥,有時候出去喝酒喝得晚了,大半夜回來也要闖過來。

蘇浩從七歲起便跟著蘇岑,還從未見過他對什麽事這麽準時又上心過。

裴決把藥送回了流嵐院,讓蘇浩給他塗,蘇岑就怒氣沖沖地拿著藥再一次踹爛了藏鋒院的門,一屁股坐在他門前怒斥裴決對他不負責任。

聲音之大,全候府都知道了。

小陵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從一開始的生氣,到憤怒,到無可奈何,到麻木,然後接受現實,最後見怪不怪。

而每次從外頭回來時衣衫淩亂的小候爺,進了裴相的屋子,不止手指包好了,連衣裳都整整齊齊了。

候夫人對此很是欣慰,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特地過來對著裴決感謝了一番。

其實傷在第三天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消了腫,沒什麽大礙了,但小候爺對自己寶貝的很,還是堅持塗藥塗了五天。

第六天,就收到了惠王的帖子,說近日風和日麗,上次蘇岑答應的游春之行也可以出發了。

惠王和譽王收到了回貼後立刻準備好了一切,齊王當天也在場,如今吳王在府裏養傷,門都出不了,他便也硬是擠了進來,想和他們緩和下關系。

等他們終於看到蘇小候爺的身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急完全展開,就立刻又有些僵住了,來人只有他一人,身邊也只跟了個蘇浩。

“裴相呢?”譽王問。

蘇岑歪歪頭,似乎有些不解:“他為什麽要來?”

惠王和譽王皆是一怔,蘇岑他是打交道久了,知道他是個什麽性子,知道拉攏不了他,所以此次游春,他們都是沖著裴決來的,要麽能拉攏,若是不能,知道弱點也好,人說見面三分情,哪怕只是起碼多了解一點,以後也好打交道,但這人卻都沒出現。

“上次不是答應了一起游春嗎?”譽王忍不住追問。

蘇岑玩著馬鞭,唇邊笑意淡淡:“哦?他什麽時候答應的?”

這話問的譽王一楞,但惠王卻已經明白過來了,當時他們在問裴決,是蘇岑截過了話頭,最後答應的,也是蘇岑而已,裴決壓根沒答應過,只是因為他們是一起去的錦瑟樓,於是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也會一起來。

一年未見,蘇小候爺也長大了。

譽王到這個時候自然也明白了過來,心中難免有些不甘。

惠王面上笑意不變,若有所指:“小候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護短。”

護短向來是說護著自己人,這是在試他,他是不是把裴決畫到了自己地盤。

蘇岑微微擡著下巴,陽光下懶洋洋地笑像是在泛著光,帶著些倨傲:“惠王殿下也還是一如既往地了解本候呢。”

他就是了,你又能怎麽著?

惠王笑了兩聲:“不敢當小候爺的誇獎,裴相的性子一直有些冷清,似乎不怎麽喜歡與人交往,這幾日在京都也聽說過一些他與小候爺的事,沒想到幾日不見,小候爺就能和裴相結交如此之深。”

蘇岑看他笑,他也笑:“本候怎麽聽著惠王殿下有點羨慕?”

惠王沒說話,有點默認的意思。

蘇岑眼珠轉了轉,突地神秘一笑:“其實這也不是沒有技巧的,人都有喜歡的東西,投其所好不就行了。”

惠王略有懷疑,畢竟這麽多人送過這麽多禮,可實在沒見裴決喜歡過什麽,而且蘇岑有這麽好心告訴他們裴決的喜好?

齊王卻忍不好奇了:“裴相喜歡什麽?”

蘇岑故意又停了一下,旁邊一直聽著的譽王也忍不住靠近過來了,他才悠悠地說道:“他喜歡和好看的人交朋友,比如說……”

笑意越發明顯,蘇岑看著眾人無語的樣子,接著把話說完:“像我這麽好看的。”

眾人都被他的厚臉皮震驚了,蘇岑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看上去開心得不得了。

一行人各懷心思,臉色比這春天的花都還鮮艷,整一天下來,最開心的就只有蘇小候爺,他拉著三個親王把惠王送給他的三壇千裏紅全都給喝幹凈了才放人回去。

當蘇浩架著喝得不醒人事的蘇岑回到候府時,正撞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小陵,他看著蘇浩熟練地姿勢,還有身邊圍著的一群侍女,搖了搖頭。

回到藏鋒院,裴決還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桌案前看著公文。

“公子,我回來了。”小陵拿出今日查到的東西,放到他的桌案上:“聶大哥那邊最近也查到了一些眉目,是關於惠王那邊的,陛下中的這種毒在昭合帝時期出現,太後當時便有追查過,當時線索指向了當時的三名親王,但不知為什麽,沒有再查下去,後來先帝削藩,其中兩位都已經死了,唯一還活著的,就是前惠王。”

後來前惠王和蘇父一起死在了鐘山別院,死因是夜裏走水,一把火燒光了所有的東西,而別院裏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活著出來。

這也是先帝時期最大的一宗懸案,一個有封地的親王,一個有護駕之功的候爺,兩人葬身火海,最後卻只以走水為由結了案,先帝還下令封卷,不許人再提。

後來他們也試圖去找線索,但那把火太大,不止鐘山別院,連同整個鐘山都燒了半個山頭,只剩下一片焦土,什麽都化為了灰燼。

“成王三日前到達京都後,一直安分守已,除了去宮裏見陛下和太皇太後,幾乎沒怎麽出過門。”說到這裏,小陵停了一下,問道:“公子,今日我還遇到了一個人。”

裴決聽他說著,卻沒什麽表情。

“武威王孫千。”小陵若有所思:“難怪我說要不要去查一下成王,你說不用,公子還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有人會去查他,我就說今日武威王怎麽沒去湊蘇小候爺的熱鬧。”

隔壁院又有聲響傳來,想必是蘇小候爺喝多了這會兒鬧起來了,小陵嘆了口氣:“剛才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小候爺又喝醉了,他還真是沒哪一天消停的。”

一直只是聽他說話的裴決這時卻擡了眼,他聽著隱隱傳來的喧鬧聲,沈聲道:“第二次了。”

小陵立刻閉了嘴,但是耳邊卻還是忍不住聽那邊的動靜。

那邊似乎人越來越多了,只是多半是女子的聲音。

候府裏女主人多,所以能進內院子服侍的,也多都是侍女,侍衛和男子除了他們的院子,一般都在外院守著。

聽了一會兒,只覺得那邊好像越來越熱鬧了,小陵也只比裴決小了兩歲,雖說跟著他久了,性子練得沈穩,但這幾日和蘇岑接觸多了之後,也對這個任性妄為的小候爺更加好奇,說道:“公子,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出去看看。”

裴決看著他臉上那掩不住地好奇,本來再斥責兩句的話也沒說出口。

賀瑜說男人都嫉妒蘇岑,倒也並不全是。

嫉妒的本質是因為他人擁有你所沒有東西,過著你羨慕卻又無法企及的生活,而蘇岑這樣的人,長得好,家世好,最重要的是他肆意張揚,活得瀟灑,幾乎任何人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自己沒有而又想要的那一面,陰暗者容易嫉妒,明媚者則會羨慕,總之,就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將目光投註到他身上,被他吸引。

待那邊聲音止息,小陵也看完熱鬧回來了,裴決在候府住下,帶的人很少,親近的侍衛也只帶了他一個,平時和裴決在一起久了,他似乎也沒那麽多話,可最近莫名地傾訴欲越來越重了。

“公子,那邊還真是熱鬧,不過也挺奇怪的,你說像小候爺那麽個人,怎麽會那麽怕四小姐?”

裴決沒理他,依舊看著手裏的公文。

小陵早就習慣了他的沈默,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剛才問了一下,說是小候爺鬧著要過來咱們院,三個小姐都勸不住,最後還是四小姐過去,不知說了些什麽,把小候爺勸住了,不然,今晚又要鬧到咱們這邊來。”

說起宣陽候府,這些日子住下來,小陵也發覺得些有意思的地方。

高門候爵有個三妻四妾,子女眾多在大周是極正常不過的了,而後院向來都是女人們內鬥不止的地方,就是在漸安的時候,普通人家裏有個妻妾也常常爭鬥不休,而候府裏這一院子的女人,卻莫名地生活很和諧。

且不說那兩個至今沒露過面的姨娘,就是候夫人對四個小姐關系也都跟親母女似的,就連作為宣陽候府唯一的嫡子,男主人,小候爺對四個庶出姐姐也親得不得了,特別是那個冷淡的四小姐。

“小候爺應該是喝了不少酒,可一見四小姐,立刻就乖下來了,讓他進屋就進屋,讓他睡覺就睡覺,真是一物降一物,還沒見過小候爺在誰面前這麽乖過呢。”小陵一邊想著看到的畫面,一邊笑著說。

可沒笑一會兒,他突地又想到了什麽,目光好奇中又略帶詭異地看向那邊一直沒有理會過他的裴決。

那天在錦瑟樓偏門,公子只用了一句話便讓當時狂怒的小候爺安靜下來了,這威力可是比四小姐還大。

突然間好奇心就特別地旺盛起來,那天,公子……到底說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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