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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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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險

來不及多想,江鶴亭舉劍朝江璟楓眉心的一團黑氣刺去,指尖黃符倏地自燃起來,黑煙徐徐飄起,詭異不詳。

婢女看不見魔氣,卻只見江鶴亭突然行刺,大驚失色,忙不疊地朝外奔去:“來人啊,有刺客!”

儀妃剛踏入明翰殿,就聞聲匆匆趕來,乍一看到後院裏的景象時險些昏厥過去,厲聲喝斥:“放肆!快攔下他!”

幾個侍衛聽命紛紛抽刀砍向江鶴亭。下一刻,無形的真氣震蕩,將眾人隔絕在外。

儀妃又驚又怒:“你要什麽本宮都可以給你,別傷害他!”

許是聽見熟悉的聲音,江璟楓略有些吃力地擡了擡眼皮,只覺渾身無力,面容蒼白一片,嘴唇烏青,邊上還掛著駭人的血跡。

“母妃……”

他嘴唇翕動,眸子映出青年森寒的劍光,“……江鶴亭?”

往日張揚跋扈的少年此時格外脆弱,微微睜著一雙眼睛,透露出幾分茫然無助,面上也毫無血色。

“殿下,得罪了。”

江鶴亭目光沈沈的盯著他,驚鶴劍光如影,一擊即中。幾縷魔氣很快就潰不成軍,江鶴亭手指微動,將燃盡的符紙灰輕點在江璟楓的眉心。

蜻蜓點水的一抹,江璟楓腦子渾渾噩噩的,只感到江鶴亭指尖居然冷得像冰。

魔氣徹底消散,江鶴亭上前正待細細詢問,便見江璟楓身子一歪,差點摔到在地。

江鶴亭一把攙扶起他,滾燙到不正常的體溫立即透過布料傳遞到江鶴亭的掌心,江鶴亭掃一眼他的臉色,心下稍安。

“儀妃娘娘,方才三殿下魔氣入體,在下已經為殿下祛除了魔氣,只是眼下發起了熱,還需要靜養休息一段時日。”

江鶴亭緩緩解釋了一番,儀妃恍然大悟,趕忙令一眾侍衛收了刀劍,神情自責。

“多謝仙師……方才是本宮關心則亂,對仙師無禮了,還望見諒。”

儀妃輕輕蹙起眉,讓人接過江璟楓扶著人進殿休息,憂心忡忡:“皇宮之中,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到底是什麽人要害皇兒?”

今天這一出明顯就是沖著江璟楓來的,若不是今日江鶴亭剛巧在場,江璟楓可能就真暴斃當場了。

江鶴亭取出一張符紙得給儀妃身邊的侍女,輕聲叮囑:“用符灰混入水中給殿下擦洗,到了晚上就能退燒了。”

“去吧。”

儀妃朝她點點頭,“一切聽從仙師安排。”

“娘娘多禮。”

江鶴亭拱手行了一禮,立於江璟楓榻前,見平日總是不可一世的小皇子病怏怏地裹在被褥中,說不出是什麽感受,只淡淡地掃了一眼,便打算離開明翰殿。

但江璟楓卻似有所覺般伸手拽住了他,明明人還昏睡著,那手卻攥得緊緊的,嘴裏呢喃著:“不許走……”

像只極力挽求庇護的小獸。

江鶴亭試圖扯開他的手,居然還沒法扯開。

旁的孩子生病受痛都會喊爹娘,到了江璟楓這裏反而死死地拽著一個不過僅有幾面之緣的人。

這一幕看得儀妃心疼得直掉眼淚:“若不是我當年……我的皇兒又怎麽會是如今這般……”

她話裏有話,但畢竟涉及皇家秘辛,江鶴亭也不好去追問,只好默默地守在江璟楓的榻邊。

不多時,皇上也得知了此事,一下朝就帶著國師謝方漓趕來明翰殿。

雖說江鶴亭給江璟楓診過一遍,但謹慎起見,謝方漓又給江璟楓細細探查了一番才稟告給皇上。

皇帝向來最看重江璟楓,這次三皇子遇刺,自然怒不可遏,下令徹查闔宮上下。

江鶴亭和謝方漓深知能操縱魔氣的人並非普通人,層層防守之下竟然還讓魔修混進皇城才駭人聽聞。

凡是留下蹤跡,必能追本溯源,但奇怪的是,江鶴亭與謝方漓卻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以防萬一,江鶴亭便協助謝方漓在皇宮四處方位做了幾場法事,又派遣占星閣修士加緊巡守。

這次是江璟楓,保不住下次就沖著皇帝去了。

忙完這一切之後已是夕陽西下,江鶴亭才踏入住處不過片刻,江璟楓身邊的小宮女就找了過來。

“你是說,方才三殿下醒了,一開口就問我在哪裏?”

江鶴亭略有疑惑,得到小宮女肯定的答覆後猶疑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整了整衣袍隨她前往明翰殿。

落日熔金,淡雲不輕不重地綴在皇城上空,幾只鳥雀振動羽翅飛過烏金的瓦片。

宮女走在前面,步履匆匆。江鶴亭若有所思:“殿下剛蘇醒,可有說身體何處不適?”

“這,”小宮女回想了一下,“仙長隨奴婢去看看便知道了。”

江鶴亭輕輕嗯了一聲,沒再開口。轉過一處幽深長廊,暮色四合,周邊竹影深深,偶爾傳來幾聲細小的鳴叫。

小宮女的影子混合在竹影之中,模糊不清。

“你知道嗎,”江鶴亭突然出聲,溫和的聲線在一片幽靜竹林之中顯得格外清晰,“修真之人總會隨身攜帶一些東西,比如靈丹妙藥,武器符箓之類。除此之外,還有一樣也格外重要,你可知道是什麽?”

他這番話問的突兀,小宮女的腳步微微一緩,一只手伸入袖中,幹笑兩聲:“仙長就別拿奴婢尋開心了,奴婢不過一凡夫俗子,怎麽會知曉這求仙問道之事呢?”

“是嗎,”江鶴亭似是沒留意到她的動作,只顧自繼續道,“是一樣名為朝夕鏡的法寶,不過手掌大小,看上去平平無奇。只不過此物能夠指引魔氣,所以修士也會隨身攜帶。”

宮女猛地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去,月白衣袍的青年正神色平靜地望著她,右手赫然是一塊古樸玄黑的鏡子。

鏡面中一道靈光正直直地指向自己。

“……你早就發現了?”

宮女面上閃過一絲與之不符的狠厲,下一刻,一柄彎刀裹挾著魔氣朝他沖去。”

刀光雪亮,分毫畢現的映出青年俊美的面容。

江鶴亭慢條斯理地收了朝夕境,僅僅只是拂袖一揮,宮女就軟綿綿地被震飛出去,狠狠地撞上了紅漆花柱。

一縷魔氣迅速自她頭頂掠出,還來不及四散逃竄,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抓住了。

與此同時,皇宮四處法陣同時啟動,鎏金光柱直沖雲霄。

江鶴亭臉色微寒,手指一攏,剛才還掙紮扭動的魔氣登時消散得一幹二凈。他探了探宮女的鼻息,伸手利索地點了她周身幾個穴位,隨後飛身朝明翰宮的方向而去。

雖能操縱神智,但也不過爾爾,對上江鶴亭絕無勝算。背後之人又為什麽要多此一舉,來算計他呢?

江鶴亭踏進明翰宮時天色徹底暗沈下來,長長的宮道上亮起一盞盞柔和的宮燈,江鶴亭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去。

白日安寧靜謐的小池塘依舊漾著一汪碧水,夜色中顯得越發幽深。明翰宮居然也沒有人。

江鶴亭不由的蹙起了眉,江璟楓還病著,明翰宮上下怎麽會無一人照料。

他正欲闖入殿中,忽地似有所感一般擡頭一望:“殿下,夜晚深涼,怎麽到那裏去了?”

幾顆星子綴於天幕,明月皎然無瑕,風中傳來枝葉晃動的細碎聲。

江璟楓雙手枕在腦後,直挺挺地躺在殿前金瓦上,身邊雜亂地堆放著許多小罐子,若有若無的酒香隨夜風一起流轉。

似是聽到江鶴亭的聲音,少年動了動,翹起二郎腿。

見人沒什麽事,江鶴亭松了口氣,本想著就此告退,就聽見江璟楓的聲音兀地傳來:“江鶴亭?還真的是你。”

月光輕柔如水,清清淺淺地灑下滿地清輝,江鶴亭只好接道:“殿下,大病初愈,不宜飲酒。”

“哦。”

江璟楓翻了個身,順勢抄起身邊的白瓷酒壺,仰頭就往嘴裏灌。

江鶴亭:“……”

江鶴亭嘆了口氣,足尖一點躍上屋頂:“我扶殿下回房休息吧,宮人呢?”

江璟楓忍不住轉頭瞥了一眼,青年衣袂翩然而至,月華落在他肩頭,明眸如星,仿若途經天地間的神仙。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清然如鶴。

鏡蘭榜首,劍道天才,就該是光明磊落的人。

江璟楓靜靜地撇過頭,不再看他。

偶爾有幾聲蟲鳴不知從何處傳來,夜風繾綣。

江鶴亭踏上瓦片,朝江璟楓那邊走過去,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少年眼下兩行粼粼淚跡,向來滿不在乎的眼中布滿了血絲。

不可一世的小皇子也會有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

江鶴亭遲疑了一下,慢慢坐在他身旁。

或許是真難受得狠了,往常遇見江鶴亭總要陰陽怪氣幾句的嘴,這會兒罕見地正常了些。

“我叫他們都別來煩我,”江璟楓一動不動,聲音悶悶地,“也就你這個時候敢闖進來。”

還敢一上來就勸他不要喝酒。

江鶴亭默了片刻,盯著他眼睫上的晶瑩淚珠,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殿下有心事?”就當是開導一下晚輩了。

雲枝也算是江鶴亭看著長大的,相比於總是冷臉的洛凜,關系自然而然地跟江鶴亭更親密,一有什麽煩惱心事也總會同他講。

經歷過雲枝折磨的江鶴亭很有信心,江璟楓身份尊貴,要風得風,能有什麽心事,總不至於比雲枝那瘋丫頭還難開解。

江璟楓舉著酒壺的手一滯,聽到這話,毫無血色的唇不可抑地顫抖起來:“可我不是……我根本就不是什麽……連……也一直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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