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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大宋,極樂盛筵。

天上顯貴一日的窮奢極侈,地上庶民一年的辛苦勞作。

笛奏龍吟水,簫鳴鳳下空。

六行六列,三十六位仙宮佳麗,裊裊娜娜,蹁躚起舞。水袖輕靈飛揚,飄逸的羅裙如牡丹花一般徐徐地盛開,覆整齊地收攏,勾勒出舞姬纖美的腰身。

玲瓏團扇半遮面,欲語還休,顧盼含情。

“展大人,裏面請——”

“請,都是自家人,不要拘謹了嘛——”

“……”

“……”

名利池,生意場。

權|色|交易,錢權互通。

在職官|僚、實權重吏、地方豪商、政|商|掮|客……形形色色的黑|白|勢力攜著自家豢養的解語花,往來碰杯,談笑風生。

無怪乎世人皆癡狂於考取功名,皓首窮經也要在科舉的海潮中殺出個前程。

觥籌交錯,美酒入喉。年青官員風華正茂的容顏,更添了抹微醺的動人色彩。蒼老的靈魂猶如局外者一般,冷漠無波地旁觀著紙醉金迷的腐爛盛景。

擺不完的闊氣,吃不完的珍饈,收不盡的禮,洞不完的花燭夜,享不盡的金銀財寶……血肉築成的凡夫俗子,哪個不愛。

開封府守護的究竟是什麽

黎民百姓知道他們狂熱敬仰的巍巍青天,承載的是一方何等骯臟的世界麽

——蠅營狗茍,群魔亂舞。

沒有赤膽忠心,只有物欲橫流。

沒有神聖高貴,只有齷齪下流。

沒有偃旗息鼓,只有代代相繼。

右眼皮子莫名地跳了數次,高|官心中隱隱不安,似有什麽不詳的壞事將要發生。

暗香浮動,醉生夢死,如夢如幻月。

金碧輝煌的光影裏,混得風生水起的京畿名捕,哥倆好地攬著東南巨賈進場,兩者勾肩搭背,親密地交頭接耳,不知在交流些什麽。

剎那間,官|僚渾身血液凝固。

“二狗子!”

他喊她。

帶著雄渾的內力,震耳欲聾。

後方跪坐著演奏的樂師,驚地撥錯了一個音。

“哎,領導,來了,來了,還有啥不滿意的您盡管吩咐……”麻溜地扔開大商人過來了,一路小跑,屁顛屁顛,嘴臉那叫一個孝子賢孫。

官|僚看到了她身後,一、二、三、四、五、六……十幾個實權在職。

包相的貼身校尉官王朝、馬漢,老刑偵中的李青峰、姚春慶,新生代刑偵中的杜鷹、蒙厲悔,官兵部隊中的各頭目,司馬徽、秦鵬、楊百斬、岳軍……

偌大的司|法|暴|力|機|關,上上下下,各方勢力全糾結齊活了。

好厲害的手腕!

“哪裏不夠稱心如意麽,大人竹葉青太過辛辣,不夠香醇還是歌舞的美人兒不合眼緣”畢恭畢敬,奴顏婢膝,“壓軸好戲還在後頭呢,勞煩您再忍耐忍耐,海涵海涵。今晚的夜宴,絕對包您心滿意足。”

一線作戰的灰色領袖,朝直屬上級狡黠地眨了眨眼,傳遞著男人間都懂的,淫|邪暧昧的暗示:“所有您想得到的,都會如您所願。”

“……”

壓抑著貫穿兩世、深入骨髓的後怕,竭力鎮定下來,恢覆威嚴如常,然而手足還是一陣陣地發冷。

失控地低低怒問。

“誰給你的命令,使你去勾結陷空島的!”

四哥的畫像,他特意展開給她看過了,千叮嚀萬囑咐,極盡嚴肅地警告,一輩子躲東南巨賈遠遠的。

她是真不知道,老四洞察有多敏銳,下手有多黑啊!

想再死在四哥手上一次不成!

“貓兒。”

清朗的男聲來到近旁,端著酒盞,輕輕和他碰了下,上下打量著他明顯不對勁的情態,玩味地笑說:“怎麽,升官發財了,就不歡迎哥哥了”

“……”

“……怎會。”

官|僚僵了僵,寒暄道。

“玉堂最近如何?”

“游俠兒,還是那副鳥樣,”遠望著高臺之上,勾欄裏仙姿佚貌的群舞盛景,華服商賈享受地微瞇了瞇眼睛,“一股子孩子氣,天真浪蕩,哪天被人挖坑埋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栽的。”

“不過他有那個資格,”義兄如父,愛寵地嬌慣,“他有我們。”

“大捕頭,”蔣四狼轉向黢黑的壯漢,敬重地感激,誠懇地致禮深深,“市易務、街道司那邊,感恩您發動舊部,幫忙疏通打點,如今陷空島的產業已經在陳州順利拓展了。”

“大老板海量。”

底層出身一路爬到京畿的傳奇重吏,眸色黑沈沈地看著商人的敬酒動作,腔調油滑且老練。

蔣四狼把酒樽翻轉,一滴不剩。

名捕豪爽地大笑三聲,隨之利落地一飲而盡,同樣翻轉過來,一滴不剩。

政|商兩界,人精間目光無形地交鋒、碰撞。

好,夠格,後續可以繼續合作,互惠互利。

官|僚:“…………”

吐出口醉醺醺的濁息,痛苦不堪地揉了揉太陽穴:“本官頭有點疼,狗子,你快去叫她們別跳了,換個戲班子上來吧,唱段清凈的曲兒。”

“是,大人。”

…………

於是盛大的舞蹈藝術謝幕,瑰麗的民族珍寶,傳統戲劇,粉墨登場,徐徐拉開帷幕。

當紅的名伶班子,荒腔走板,咿咿呀呀,為老爺們上演了一曲《朝聖朝》。

勾欄裏燈火通明。

唱念做打,煌煌然似蓬萊仙境。

高臺下燭火昏暗,權者、勢者、富貴者……所有人的面龐都模糊在晦暗的光影中。席座間佳麗林立,褪下人|皮的禽獸們,摟香攬艷,無邊無盡的銷魂蝕骨。

“大人……”

忽然有部下隱秘地貼到耳畔,

“徐頭兒請您上七樓,壽桃若涼了,風味就沒那麽好了。”

“……”

挑起一邊的利眉,燈火闌珊,影影重重望過去,對面的刑偵重吏攬著英俊的紅倌,朝他遙遙地舉杯,杯壓得很低,姿態極盡謙恭卑順,很有下位者的自知之明。

上樓。

專人打點過,相比底下的喧囂,樓上靜謐多了。

暗紅的波斯地毯一路鋪到盡頭的房間,質地極奢貴,踩在上面行走無聲,走廊兩側名家古畫,水墨丹青。

侍者不斷地指引著方向。

“……”

推開門,撩開影影綽綽的珍珠簾幕,六柱雕繪梨木大床,床中央曼妙玉|體不|著|寸|縷,雪白的皓腕被兩條黑沈的鎖鏈牢牢地固定在床頭上,任君采擷。

無盡香|艷,強烈沖擊著感官。

哪位當紅花魁……

喉結滾動,官|僚昏昏沈沈地想,慵懶地在榻邊坐下,隨手扯松散了領口。

脫下燥熱的外袍,扔到置衣架上掛著。

跨坐到禮物的腰間坐著,伸出小指,輕輕地勾下了蒙著花魁眼眸的紅綢,顯露出完整的容顏來。

“……”

滿眼淚,光|裸的肌膚兢懼地發抖。

由於長時間的掙紮,手腕被鐐銬磨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催|情|藥物作用下,渾渾噩噩,神志不清,與任男人擺弄的炮|架|子無異。

“媽……”

細弱的哭腔,無意識地呢喃。

“媽媽……”

腦袋裏嗡的一聲炸開了,大片空白。

展昭立刻攏好衣物下床,飛快地穿回靴子。

喑啞地咆哮。

“來人!”

“大人。”“大人。”

外面立刻有聲音畢恭畢敬地應喏。

“打些井水,不,整一浴桶的冰水來,要快!”

“是!”“是!”

怎麽會如此呢……

酒勁上頭,頭痛欲裂。

怎麽會如此呢……

好好個清白姑娘,被弄到了男人談事的煙花柳地。

找鐐銬的鑰匙,到處找,沒找到。耐心耗盡,幹脆運起真氣,以大得恐怖的力道,粗暴地扯斷。

拿過置衣架上的灰藍便袍,給神志不清的弱女子裹上。

輕柔地勸慰。

“你再熬熬,南鄉姑娘,冰水來了以後,人就好受了。藥效解了,本官立刻派人送你出去,嚴密保護起來。”

混混沌沌,什麽都聽不進去,本能地往角落裏瑟縮,逃躲著一切觸碰。

“別打……別打了……大捕頭,我配合……”

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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