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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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小陳澈眼眸微擡, 靜靜地和他對視了片刻。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失去了流動，凝固成一片靜謐。
漸漸地，他稚嫩的臉龐漸漸浮現出一絲覆雜的情緒, 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形成了一道道稚嫩的溝壑，透露出內心深處的掙紮與不安。
錢進見狀, 心中一軟，緩緩伸出手，輕柔地撫平了他緊鎖的眉頭, 如同拂去晨露般溫柔, 仿佛想以此拂去他心中的憂慮。
隨後，他輕嘆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傻孩子, 你不用這樣糾結, 咱們兩家都在海市，你要是想他們了，可以隨時回去看他們, 我又不會讓你們斷絕關系。”
小家夥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化作滿滿的喜悅，他急切地問道：“真的嗎？！”
錢進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當然，他們替我無微不至地照顧了你五年，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變成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話音剛落, 小家夥便毫不猶豫地舉起小手, 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我跟你走！”
錢進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笑來，看著他高舉的小手, 沒忍住伸手捏了捏。
剛捏沒兩下，小家夥就紅著臉將手背到了身手, 氣鼓鼓道：“你不許捏我。”
錢進樂了，沒再繼續逗他，將手收了回去。
隨後他主動轉移話題問：“你剛才為什麽躲進被窩裏？”
他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料小家夥因為這個問題再次漲紅了臉。
“我以為……”他欲言又止。
錢進挑眉，被勾起了好奇心，“你以為什麽？”
小家夥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頭，捏著手指嘟囔道：“那個哥哥一直叫你老頭子，我就以為……”
話未說完，他又偷看了錢進一眼，眼裏滿是慶幸。
他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心想，還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錢進一直盯著他，註意到了他的全部表情以及小動作。
他不禁啞然失笑，將小家夥的話接了下去：“你以為我是個糟老頭子？”
小家夥誠實地點頭：“嗯，爸爸媽媽也說了，你肯定不年輕了。”
聽到這話，錢進突然想起了剛才在門口時，沈葉那微妙的表情變化。
他頓時反應過來，原來對方是因為這個才表現得那樣震驚。
他無奈地笑了笑，隨後好奇地問：“其他哥哥姐姐沒有給你看過我的照片嗎？”
小陳澈搖了搖頭。
錢進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埋怨”誰……
來的路上他已經通過錢坤詳細了解了這一個月家裏的情況，包括所有孩子背著他跑到醫院看小陳澈的事情。
他知道那天周朗和錢思喬回去後將小陳澈的情況告知了錢嘉禾，也接到了錢嘉禾的詢問電話。
可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錢嘉禾就帶著錢多多和王小寶到醫院探病了，之後，其他孩子陸續聽說了小陳澈的事情，也都拿著禮物上門探望。
總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家裏的那些孩子已經和小陳澈認識了。
也因此，他來這裏前，理所當然的以為小陳澈已經對他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卻沒曾想，其他孩子壓根兒沒想過給小陳澈看看他長什麽樣……
見他楞住，小家夥等了一會兒，最後沒忍住好奇搖了搖他的手：“你在想什麽啊？”
錢進回神，對上他滿是好奇的圓眼睛，他笑了笑，故意問道：“我在想……你對我現在的樣子還滿意嗎？”
小家夥兒楞了一下，他收回手，一錯不錯地盯著他，最後才非常鄭重地點了點頭：“你很帥。”
錢進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同樣語氣鄭重地回應道：“謝謝你的誇讚，你也很帥。”
小家夥臉紅了紅，“還有……”他再次欲言又止。
錢進歪了歪頭：“還有什麽？”
小家夥看了他一眼，隨後不好意思地將“你看上去很溫柔”幾個字咽了回去。
他捂住發熱的臉，嘟囔道：“沒什麽。”
錢進卻更好奇了。
小家夥看出他想追問，忙不疊轉移話題：“爸爸媽媽會同意你的提議嗎？他們要有新孩子了，不一定會歡迎……”
錢進被成功轉移了註意力，他溫柔地握住他的手，給予他堅定的力量：“相信我，他們一定會非常歡迎你的。”
小家夥卻沒有立刻相信他，他低下頭，沈默下來。
見他如此，錢進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雖然年僅八歲，尚未深谙世間人情冷暖與親疏有別的微妙，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已朦朧地意識到，自己或許永遠無法與沈葉腹中即將誕生的生命相提並論，那份血脈相連的親近，是他永遠無法企及的存在。
而這也正是錢進堅決要帶他一同生活的深層原因。
誠然，他對陳林和沈葉抱有良好印象，他們展現出的善良與責任感令人敬佩。
然而，他同樣也深知，再公正的人，在面對自己十月懷胎、血脈相連的新生兒時，那份情感上的傾斜與偏愛，往往是難以避免的。
上輩子見的事情多了，錢進愈發覺得——源自血脈深處、歷經孕育艱辛而凝結的深情厚意，純粹又強大，無需任何言語的修飾，便已成為了一種根深蒂固、不可抗拒的自然法則，深深烙印在每一個生命的靈魂之中。
因此，他渴望為小陳澈提供一個穩定且充滿愛的環境，讓他感受到自己同樣是被珍視與呵護的，而非在無形中成為比較與取舍的犧牲品。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解決好小家夥和那夫妻倆的關系，他不能讓他因為這件事留下心理陰影。
於是他捏了捏小家夥的小手，承諾道：“別擔心，我會去和他們談，他們會像以前一樣愛你的。”
小家夥聞聲看向他，他和他對視片刻，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錢進回以微笑。
小家夥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家夥的笑聲清脆悅耳，如同山間清泉，瞬間驅散了周圍的靜謐與沈悶。
他的笑容那麽純粹，那麽感染人，錢進也不由自主地繼續跟著他樂呵呵。
就在這溫馨的氛圍中，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了小家夥嘴角邊那兩個淺淺的梨渦。
錢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他的眉頭輕輕挑起。
小家夥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神色的微妙變化，他停下了笑聲，歪著頭，用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仿佛想要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什麽秘密。
“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孩子特有的純真與不解。
錢進聞言，微微一笑。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柔和地看向小家夥，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奶奶嘴角也有兩個梨渦。”錢進腦海裏回憶起了原身母親的樣子，記憶中的她，總是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那兩個梨渦尤其顯眼。
此刻，看著小家夥與那位如此相似的笑容，錢進的心中充滿了感慨，基因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還有，前幾天才見過的孫薇嘴角也有一個梨渦。
他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小家夥的樣子，這才發現，除了眼睛，這孩子居然有五分像孫薇。
不僅僅是輪廓像，神態也像。
仔細一想，錢進又覺得挺合理。
除了基因的原因，這孩子和孫薇一樣，在遇到最近的變故之前，都被父母保護得很好，都有著一張天真無邪、充滿稚氣的臉龐，所以神態才有幾分相似之處。
小家夥對於“長得像奶奶”這一說法顯然充滿了興趣與好奇，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秘密。
“我長得像奶奶？”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驚訝與喜悅。
錢進看著他那副認真又略帶得意的小模樣，心裏不禁覺得好笑又可愛。
“那奶奶一定很好看。”小家夥脫口而出的話語裏，帶著一絲孩子特有的自豪與驕傲。
錢進被他這股子自信與天真逗樂了，他輕輕地捏了捏小家夥的臉頰，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和你一樣好看。”他的話語裏充滿了寵溺與鼓勵，仿佛是在告訴小家夥，無論未來怎樣，他都是最特別、最耀眼的存在。
小家夥聞言，笑得更加燦爛了，那雙眼睛幾乎彎成了月牙形，只留下一道細縫，閃爍著快樂的光芒。
他的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在空中回蕩，讓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甜蜜與幸福的氣息。
這一刻，錢進深深地感受到了親情的力量與美好，也更加堅定了要好好守護這個小家夥的決心。
傻樂了一會兒後，小家夥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變了臉色。
錢進註意到了，關切地問：“怎麽了？”
小家夥低頭沈默了許久，隨後他有些難過地和錢進說：“可我的眼睛長得像她……”
說完，沒等錢進反應過來，他又認真地問：“我能不能只要一個媽媽？”
錢進本來還沒明白他說得她是誰，聽到第二句，立即懂了，他眉頭一蹙，問：“你很不喜歡她？”
“是她先不喜歡我的！”小家夥突然激動了起來。
錢進聞言眉頭蹙得更緊，立即追問：“她對你做了什麽？”
“她什麽都沒做……”小家夥說著看了眼墻角的方向。
錢進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然後看到了碼了半米高的玩具堆。
他恍然，回頭問：“那些都是她送來的？”
小家夥點了點頭，臉上滿是糾結：“她給我買了許多我喜歡的東西，還總是說她很愛我，但是……”
他頓了一下，轉向錢進，一臉苦惱地說：“她的眼睛卻一直在說，她並不是真的喜歡我……”說完他臉色變得慘白，顯然為此感到難過。
錢進聽到這話腦海裏浮現出原身和那個女人的過往。
他也是最近才將時間線捋順——
原身在回國後進了博世的品牌部門工作，並借著新產品推廣的機會，一頭紮進了娛樂圈，認識了不少女明星。
小家夥的母親謝語清就是其中之一。
但兩人不過是露水情緣，連正式的交往都沒有。
孩子也是那個女人不小心懷上的。
那個女人當時為了好的資源，腳踏幾條船，以至於意外懷孕後連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
後來親子鑒定結果出問題，她找不到孩子父親是誰，為了不被拖累，直接狠心地將孩子扔在了福利院門口。
想到這裏，錢進嘆了口氣：這樣一個眼裏只有自己的人，也難怪小家夥不相信她。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任你多好的演技，只要有一絲不真誠，他們都能感覺到。
見他情緒低落下去，錢進想了想，湊上去，貼著他的臉問：“那你覺得我喜不喜歡你？”
小家夥楞住，眨巴著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喜、喜歡的吧……”
他歪了歪頭，又補充了一句：“哥哥姐姐們說，雖然你是個花心大蘿蔔，但你對他們很好。”
這話將試圖調節氣氛的錢進成功噎住。
小家夥卻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還一臉好奇地問：“你也會對我好嗎？”
錢進回神，立即點頭：“我努力，爭取趕上你母親對你好的程度。”
聽他這樣說，小家夥再次露出了笑臉。
錢進松了口氣，他摸了摸他的小手，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她出現在你面前的。”
小家夥收斂了笑容，隨即一臉信任地點了點頭：“好。”
……
半個小時後，錢進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候在門口的錢坤見狀立即上前道：“老板，我叫了早餐過來。”
錢進看了眼坐在客廳等著他的夫妻倆和三個老人，隨後點頭：“送進來吧。”
錢坤領命離去。
他走後，錢進問在座的人：“幾位吃早飯了嗎？”
沈葉聞言沒有回答，而是迫不及待地問：“小澈他怎麽樣……”
“睡著了。”錢進解釋道，“起得太早了，睡個回籠覺。”
沈葉聞言歇了想要沖進去的心思，隨後他直白地問道：“冒昧問一句，你們都聊了什麽？”
就在這時，錢坤領著送餐的人進來了。
錢進指了指兩個餐車說：“先吃點兒東西再說吧。”
沈葉想拒絕，卻被一旁的陳林攔住，他指了指她的肚子：“媳婦兒，你肚子裏還有寶寶，聽錢先生的吧。”
沈葉看了眼自己肚子，這才將話咽了回去。
隨後，幾人一起坐下吃了頓營養豐盛的早餐。
一頓飯吃了半個小時。
等錢坤帶著人將飯桌收拾幹凈後，錢進率先對著對面的夫妻道：“你們家的情況我都了解了，我準備將小澈接回去撫養。”
夫妻倆一起楞住，他們沒想到錢進居然就這樣直接切入正題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沒有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
錢進見狀，繼續道：“看來您二位是沒有什麽異議了？”
兩人點了點頭。
錢進松了口氣，然後沖一旁的錢坤伸手。
錢坤立即將一個紅本遞給了他。
他接過，又遞給了對面的夫妻倆：“既然如此，還請你們收下這個。”
“我們不要……”夫妻倆想也不想地回應。
錢進擡了擡手：“還請你們聽我把話說完。”
他指著手裏的紅本：“這套房子不是我對你們的補償，而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陳林臉色不好地說：“您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說，不需要給我們任何東西。”
“若是我想讓你們搬家呢？”錢進突然道。
陳林楞了一下：“錢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錢進：“就是字面意思，據我了解，你們現在住的地方只有兩室一廳，等小的這個生下來，是男孩還好，若是女孩，恐怕就要住不開了。”
“怎麽會住不開，小澈和你走了……”陳林的母親突然插話道。
“媽！”陳林立即出聲打斷。
等自己母親安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錢進，試探著問：“我沒有理解錯的話，錢先生這是……願意讓小澈和我們繼續往來？”
錢進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嗯。他舍不得你們，你們也並非是因為不愛他才將他送回到我這裏，即便為了他的心理健康，我也不會隔絕你們往來。”
隨後，不等陳林接話，他將手裏的紅本放到桌上推了過去：“這套房子就在你們現在的小區，只不過比你們的房子多了兩個臥室。”
沈葉立即擺手道：“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你們誤會了，這房子並不是送給你們的。”錢進突然道，他頓了一下，進一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我是想和你們換房子。”
“換、換房子？”對面的一家五口傻眼了。
錢進繼續解釋道：“我想用這套大房子，換你們現在居住的這套。”
“那不是還是我們占便宜嗎？”沈葉瞪眼。
錢進笑了笑，說：“多出來的面積是我給小澈預備的，我不希望我的兒子成為白眼狼，但同樣也不希望他在你們這裏受委屈。”
“我們不會委屈小澈。”沈葉想也不想地說。
錢進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意有所指：“這恐怕誰都無法保證。”
沈葉張了張口，卻想不到反駁的話。
錢進對著夫妻倆，繼續道：“你們就當我花錢減少他受委屈的概率吧。”
陳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紅色房本一眼，片刻之後，他緩緩伸出手，鄭重其事地接過了它，同時沈聲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錢進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
他指了指房本道：“這套房子去年才裝修過，家具齊全，水電燃氣也都正常，可以拎包入住。”
陳林看了眼小陳澈的房門，沈默一瞬，點了點頭：“我們會盡快搬家。”
錢進卻擺了擺手說：“那倒不用，還是等你的孩子安全降生後再說吧。”
他進一步解釋道：“小澈的情況還需接受進一步的治療，我會先將他接回去，等他好得差不多了，你們這邊也應該安頓下來了，到時候咱們再商量他以後的生活和教育問題吧。”
“您要接他去哪裏？”沈葉著急地問，“醫生說他需要留院觀察。”
“以他目前的狀況，繼續留在仁愛意義不大。”錢進說著想到了這孩子這次受的無妄之災。
小家夥是在興趣班放學回家的路上出的車禍。
當時出租車司機為了躲避闖紅燈的行人，操作不當直接沖向了路邊的綠化帶，致使坐在後車座的小家夥撞到了腦袋，受了範圍較小的腦挫裂傷。
腦挫裂傷會導致顱內血腫、水腫等壓迫神經的情況，嚴重的話可能需要通過神經外科手術清除血腫、水腫及挫傷碎裂的腦組織，以解除壓迫，恢覆神經功能。
萬幸的是，小家夥受傷的範圍很小，只需采取保守治療，即主要采用藥物治療並密切觀察病情變化。
不過，因為他受傷的部位特殊脆弱，醫生也明確表示過，還不能徹底排除沒有後遺癥的情況出現。
“您要帶他出國？”陳林說著看了眼坐在錢進身邊的錢澤。
他今天為了了解小陳澈的病情，查找了不少腦挫裂傷的相關知識，也因此看到過好幾次梅森的名字，梅森在腦部醫學方面也有很多的研究成果。
錢進看向他，輕輕搖了搖頭：“我家裏就有醫療團隊，他不需要出國。”
“所以您並不是要給他轉院，而是想直接將他帶回家？”陳林驚訝地看著他。
錢進卻說：“轉院還是要辦的，之後我會讓人將他的病歷檔案轉去梅森在海市的診所，只不過，我不會讓他繼續住在醫院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給夫妻倆解釋道：“他目前的情況只需保守治療，既然是保守治療，就沒必要繼續在醫院裏待著。我家裏有完備的醫療設施和團隊，且團隊成員都是梅森的專家，他完全可以在家接受治療。”
見夫妻倆還有些猶豫，他直接拿出殺手鐧：“我相信，他自己也更樂意待在家裏靜養。”
聽到這話，夫妻倆臉上的猶豫徹底消散。
錢進心裏一松，補充了一句：“你們放心，他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他出任何問題的。”
他都這樣說了，夫妻倆沒有了堅持的必要，他們沒再反對，而是問起了別的。
沈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話問了出來：“小澈的母親那邊……您打算怎麽處理？”
“小澈說，他只想要一個母親。”錢進直言道。
沈葉楞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一旁的陳林也聽懂了，他先安撫地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背，隨後看向錢進道：“錢先生，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錢進擡手：“您請說。”
陳林猶豫了一下，隨後一鼓作氣道：“我們夫妻二人都覺得小澈的生母很不對勁。”
錢進不意外他會這樣說，語氣平靜地問：“您說得不對勁，具體指哪方面？”
“哪兒都不對勁！”沒等陳林回應，一旁的沈母突然跳了起來說，“她這個人，看上去很熱情，還一再強調她非常地愛小澈，但她的行為卻處處與她的話矛盾，就比如……”
她頓了一下，隨後輕輕指了指錢進道：“就拿您來舉例吧。您一來就主動去傾聽小澈內心的想法，做的決定也是處處都在為他考慮，您是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您真的會疼愛小澈，而她……她則跟您完全相反……”
錢進安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蘇韻靈停了一會兒，組織了一番語言，隨後道：“她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愛小澈，但她每天過來探望小澈的時候都只是自說自話，總是訴說著自己的不容易，完全不和小澈交流。”
話音落下，室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最後是紅著眼的沈葉打破了沈默，她語氣認真地說：“經過這一周時間的觀察，我覺得她一點兒也不在意小澈的想法，若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想法也就罷了，可您也看到了……”
她頓了一下，輕吐一口氣道：“錢先生，因為她的種種表現，我不得不懷疑她出現在這裏的動機。”
聽著母女倆的肺腑之言，錢進深深嘆了口氣，隨後，他重覆了一次之前給小家夥的承諾：“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再出現在小澈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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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澈眼眸微擡, 靜靜地和他對視了片刻。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失去了流動，凝固成一片靜謐。
漸漸地，他稚嫩的臉龐漸漸浮現出一絲覆雜的情緒, 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形成了一道道稚嫩的溝壑，透露出內心深處的掙紮與不安。
錢進見狀, 心中一軟，緩緩伸出手，輕柔地撫平了他緊鎖的眉頭, 如同拂去晨露般溫柔, 仿佛想以此拂去他心中的憂慮。
隨後，他輕嘆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傻孩子, 你不用這樣糾結, 咱們兩家都在海市，你要是想他們了，可以隨時回去看他們, 我又不會讓你們斷絕關系。”
小家夥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化作滿滿的喜悅，他急切地問道：“真的嗎？！”
錢進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當然，他們替我無微不至地照顧了你五年，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變成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話音剛落, 小家夥便毫不猶豫地舉起小手, 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我跟你走！”
錢進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笑來，看著他高舉的小手, 沒忍住伸手捏了捏。
剛捏沒兩下，小家夥就紅著臉將手背到了身手, 氣鼓鼓道：“你不許捏我。”
錢進樂了，沒再繼續逗他，將手收了回去。
隨後他主動轉移話題問：“你剛才為什麽躲進被窩裏？”
他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料小家夥因為這個問題再次漲紅了臉。
“我以為……”他欲言又止。
錢進挑眉，被勾起了好奇心，“你以為什麽？”
小家夥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頭，捏著手指嘟囔道：“那個哥哥一直叫你老頭子，我就以為……”
話未說完，他又偷看了錢進一眼，眼裏滿是慶幸。
他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心想，還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錢進一直盯著他，註意到了他的全部表情以及小動作。
他不禁啞然失笑，將小家夥的話接了下去：“你以為我是個糟老頭子？”
小家夥誠實地點頭：“嗯，爸爸媽媽也說了，你肯定不年輕了。”
聽到這話，錢進突然想起了剛才在門口時，沈葉那微妙的表情變化。
他頓時反應過來，原來對方是因為這個才表現得那樣震驚。
他無奈地笑了笑，隨後好奇地問：“其他哥哥姐姐沒有給你看過我的照片嗎？”
小陳澈搖了搖頭。
錢進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埋怨”誰……
來的路上他已經通過錢坤詳細了解了這一個月家裏的情況，包括所有孩子背著他跑到醫院看小陳澈的事情。
他知道那天周朗和錢思喬回去後將小陳澈的情況告知了錢嘉禾，也接到了錢嘉禾的詢問電話。
可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錢嘉禾就帶著錢多多和王小寶到醫院探病了，之後，其他孩子陸續聽說了小陳澈的事情，也都拿著禮物上門探望。
總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家裏的那些孩子已經和小陳澈認識了。
也因此，他來這裏前，理所當然的以為小陳澈已經對他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卻沒曾想，其他孩子壓根兒沒想過給小陳澈看看他長什麽樣……
見他楞住，小家夥等了一會兒，最後沒忍住好奇搖了搖他的手：“你在想什麽啊？”
錢進回神，對上他滿是好奇的圓眼睛，他笑了笑，故意問道：“我在想……你對我現在的樣子還滿意嗎？”
小家夥兒楞了一下，他收回手，一錯不錯地盯著他，最後才非常鄭重地點了點頭：“你很帥。”
錢進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同樣語氣鄭重地回應道：“謝謝你的誇讚，你也很帥。”
小家夥臉紅了紅，“還有……”他再次欲言又止。
錢進歪了歪頭：“還有什麽？”
小家夥看了他一眼，隨後不好意思地將“你看上去很溫柔”幾個字咽了回去。
他捂住發熱的臉，嘟囔道：“沒什麽。”
錢進卻更好奇了。
小家夥看出他想追問，忙不疊轉移話題：“爸爸媽媽會同意你的提議嗎？他們要有新孩子了，不一定會歡迎……”
錢進被成功轉移了註意力，他溫柔地握住他的手，給予他堅定的力量：“相信我，他們一定會非常歡迎你的。”
小家夥卻沒有立刻相信他，他低下頭，沈默下來。
見他如此，錢進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雖然年僅八歲，尚未深谙世間人情冷暖與親疏有別的微妙，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已朦朧地意識到，自己或許永遠無法與沈葉腹中即將誕生的生命相提並論，那份血脈相連的親近，是他永遠無法企及的存在。
而這也正是錢進堅決要帶他一同生活的深層原因。
誠然，他對陳林和沈葉抱有良好印象，他們展現出的善良與責任感令人敬佩。
然而，他同樣也深知，再公正的人，在面對自己十月懷胎、血脈相連的新生兒時，那份情感上的傾斜與偏愛，往往是難以避免的。
上輩子見的事情多了，錢進愈發覺得——源自血脈深處、歷經孕育艱辛而凝結的深情厚意，純粹又強大，無需任何言語的修飾，便已成為了一種根深蒂固、不可抗拒的自然法則，深深烙印在每一個生命的靈魂之中。
因此，他渴望為小陳澈提供一個穩定且充滿愛的環境，讓他感受到自己同樣是被珍視與呵護的，而非在無形中成為比較與取舍的犧牲品。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解決好小家夥和那夫妻倆的關系，他不能讓他因為這件事留下心理陰影。
於是他捏了捏小家夥的小手，承諾道：“別擔心，我會去和他們談，他們會像以前一樣愛你的。”
小家夥聞聲看向他，他和他對視片刻，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錢進回以微笑。
小家夥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家夥的笑聲清脆悅耳，如同山間清泉，瞬間驅散了周圍的靜謐與沈悶。
他的笑容那麽純粹，那麽感染人，錢進也不由自主地繼續跟著他樂呵呵。
就在這溫馨的氛圍中，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了小家夥嘴角邊那兩個淺淺的梨渦。
錢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他的眉頭輕輕挑起。
小家夥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神色的微妙變化，他停下了笑聲，歪著頭，用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仿佛想要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什麽秘密。
“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孩子特有的純真與不解。
錢進聞言，微微一笑。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柔和地看向小家夥，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奶奶嘴角也有兩個梨渦。”錢進腦海裏回憶起了原身母親的樣子，記憶中的她，總是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那兩個梨渦尤其顯眼。
此刻，看著小家夥與那位如此相似的笑容，錢進的心中充滿了感慨，基因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還有，前幾天才見過的孫薇嘴角也有一個梨渦。
他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小家夥的樣子，這才發現，除了眼睛，這孩子居然有五分像孫薇。
不僅僅是輪廓像，神態也像。
仔細一想，錢進又覺得挺合理。
除了基因的原因，這孩子和孫薇一樣，在遇到最近的變故之前，都被父母保護得很好，都有著一張天真無邪、充滿稚氣的臉龐，所以神態才有幾分相似之處。
小家夥對於“長得像奶奶”這一說法顯然充滿了興趣與好奇，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秘密。
“我長得像奶奶？”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驚訝與喜悅。
錢進看著他那副認真又略帶得意的小模樣，心裏不禁覺得好笑又可愛。
“那奶奶一定很好看。”小家夥脫口而出的話語裏，帶著一絲孩子特有的自豪與驕傲。
錢進被他這股子自信與天真逗樂了，他輕輕地捏了捏小家夥的臉頰，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和你一樣好看。”他的話語裏充滿了寵溺與鼓勵，仿佛是在告訴小家夥，無論未來怎樣，他都是最特別、最耀眼的存在。
小家夥聞言，笑得更加燦爛了，那雙眼睛幾乎彎成了月牙形，只留下一道細縫，閃爍著快樂的光芒。
他的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在空中回蕩，讓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甜蜜與幸福的氣息。
這一刻，錢進深深地感受到了親情的力量與美好，也更加堅定了要好好守護這個小家夥的決心。
傻樂了一會兒後，小家夥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變了臉色。
錢進註意到了，關切地問：“怎麽了？”
小家夥低頭沈默了許久，隨後他有些難過地和錢進說：“可我的眼睛長得像她……”
說完，沒等錢進反應過來，他又認真地問：“我能不能只要一個媽媽？”
錢進本來還沒明白他說得她是誰，聽到第二句，立即懂了，他眉頭一蹙，問：“你很不喜歡她？”
“是她先不喜歡我的！”小家夥突然激動了起來。
錢進聞言眉頭蹙得更緊，立即追問：“她對你做了什麽？”
“她什麽都沒做……”小家夥說著看了眼墻角的方向。
錢進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然後看到了碼了半米高的玩具堆。
他恍然，回頭問：“那些都是她送來的？”
小家夥點了點頭，臉上滿是糾結：“她給我買了許多我喜歡的東西，還總是說她很愛我，但是……”
他頓了一下，轉向錢進，一臉苦惱地說：“她的眼睛卻一直在說，她並不是真的喜歡我……”說完他臉色變得慘白，顯然為此感到難過。
錢進聽到這話腦海裏浮現出原身和那個女人的過往。
他也是最近才將時間線捋順——
原身在回國後進了博世的品牌部門工作，並借著新產品推廣的機會，一頭紮進了娛樂圈，認識了不少女明星。
小家夥的母親謝語清就是其中之一。
但兩人不過是露水情緣，連正式的交往都沒有。
孩子也是那個女人不小心懷上的。
那個女人當時為了好的資源，腳踏幾條船，以至於意外懷孕後連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
後來親子鑒定結果出問題，她找不到孩子父親是誰，為了不被拖累，直接狠心地將孩子扔在了福利院門口。
想到這裏，錢進嘆了口氣：這樣一個眼裏只有自己的人，也難怪小家夥不相信她。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任你多好的演技，只要有一絲不真誠，他們都能感覺到。
見他情緒低落下去，錢進想了想，湊上去，貼著他的臉問：“那你覺得我喜不喜歡你？”
小家夥楞住，眨巴著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喜、喜歡的吧……”
他歪了歪頭，又補充了一句：“哥哥姐姐們說，雖然你是個花心大蘿蔔，但你對他們很好。”
這話將試圖調節氣氛的錢進成功噎住。
小家夥卻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還一臉好奇地問：“你也會對我好嗎？”
錢進回神，立即點頭：“我努力，爭取趕上你母親對你好的程度。”
聽他這樣說，小家夥再次露出了笑臉。
錢進松了口氣，他摸了摸他的小手，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她出現在你面前的。”
小家夥收斂了笑容，隨即一臉信任地點了點頭：“好。”
……
半個小時後，錢進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候在門口的錢坤見狀立即上前道：“老板，我叫了早餐過來。”
錢進看了眼坐在客廳等著他的夫妻倆和三個老人，隨後點頭：“送進來吧。”
錢坤領命離去。
他走後，錢進問在座的人：“幾位吃早飯了嗎？”
沈葉聞言沒有回答，而是迫不及待地問：“小澈他怎麽樣……”
“睡著了。”錢進解釋道，“起得太早了，睡個回籠覺。”
沈葉聞言歇了想要沖進去的心思，隨後他直白地問道：“冒昧問一句，你們都聊了什麽？”
就在這時，錢坤領著送餐的人進來了。
錢進指了指兩個餐車說：“先吃點兒東西再說吧。”
沈葉想拒絕，卻被一旁的陳林攔住，他指了指她的肚子：“媳婦兒，你肚子裏還有寶寶，聽錢先生的吧。”
沈葉看了眼自己肚子，這才將話咽了回去。
隨後，幾人一起坐下吃了頓營養豐盛的早餐。
一頓飯吃了半個小時。
等錢坤帶著人將飯桌收拾幹凈後，錢進率先對著對面的夫妻道：“你們家的情況我都了解了，我準備將小澈接回去撫養。”
夫妻倆一起楞住，他們沒想到錢進居然就這樣直接切入正題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沒有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
錢進見狀，繼續道：“看來您二位是沒有什麽異議了？”
兩人點了點頭。
錢進松了口氣，然後沖一旁的錢坤伸手。
錢坤立即將一個紅本遞給了他。
他接過，又遞給了對面的夫妻倆：“既然如此，還請你們收下這個。”
“我們不要……”夫妻倆想也不想地回應。
錢進擡了擡手：“還請你們聽我把話說完。”
他指著手裏的紅本：“這套房子不是我對你們的補償，而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陳林臉色不好地說：“您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說，不需要給我們任何東西。”
“若是我想讓你們搬家呢？”錢進突然道。
陳林楞了一下：“錢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錢進：“就是字面意思，據我了解，你們現在住的地方只有兩室一廳，等小的這個生下來，是男孩還好，若是女孩，恐怕就要住不開了。”
“怎麽會住不開，小澈和你走了……”陳林的母親突然插話道。
“媽！”陳林立即出聲打斷。
等自己母親安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錢進，試探著問：“我沒有理解錯的話，錢先生這是……願意讓小澈和我們繼續往來？”
錢進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嗯。他舍不得你們，你們也並非是因為不愛他才將他送回到我這裏，即便為了他的心理健康，我也不會隔絕你們往來。”
隨後，不等陳林接話，他將手裏的紅本放到桌上推了過去：“這套房子就在你們現在的小區，只不過比你們的房子多了兩個臥室。”
沈葉立即擺手道：“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你們誤會了，這房子並不是送給你們的。”錢進突然道，他頓了一下，進一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我是想和你們換房子。”
“換、換房子？”對面的一家五口傻眼了。
錢進繼續解釋道：“我想用這套大房子，換你們現在居住的這套。”
“那不是還是我們占便宜嗎？”沈葉瞪眼。
錢進笑了笑，說：“多出來的面積是我給小澈預備的，我不希望我的兒子成為白眼狼，但同樣也不希望他在你們這裏受委屈。”
“我們不會委屈小澈。”沈葉想也不想地說。
錢進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意有所指：“這恐怕誰都無法保證。”
沈葉張了張口，卻想不到反駁的話。
錢進對著夫妻倆，繼續道：“你們就當我花錢減少他受委屈的概率吧。”
陳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紅色房本一眼，片刻之後，他緩緩伸出手，鄭重其事地接過了它，同時沈聲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錢進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
他指了指房本道：“這套房子去年才裝修過，家具齊全，水電燃氣也都正常，可以拎包入住。”
陳林看了眼小陳澈的房門，沈默一瞬，點了點頭：“我們會盡快搬家。”
錢進卻擺了擺手說：“那倒不用，還是等你的孩子安全降生後再說吧。”
他進一步解釋道：“小澈的情況還需接受進一步的治療，我會先將他接回去，等他好得差不多了，你們這邊也應該安頓下來了，到時候咱們再商量他以後的生活和教育問題吧。”
“您要接他去哪裏？”沈葉著急地問，“醫生說他需要留院觀察。”
“以他目前的狀況，繼續留在仁愛意義不大。”錢進說著想到了這孩子這次受的無妄之災。
小家夥是在興趣班放學回家的路上出的車禍。
當時出租車司機為了躲避闖紅燈的行人，操作不當直接沖向了路邊的綠化帶，致使坐在後車座的小家夥撞到了腦袋，受了範圍較小的腦挫裂傷。
腦挫裂傷會導致顱內血腫、水腫等壓迫神經的情況，嚴重的話可能需要通過神經外科手術清除血腫、水腫及挫傷碎裂的腦組織，以解除壓迫，恢覆神經功能。
萬幸的是，小家夥受傷的範圍很小，只需采取保守治療，即主要采用藥物治療並密切觀察病情變化。
不過，因為他受傷的部位特殊脆弱，醫生也明確表示過，還不能徹底排除沒有後遺癥的情況出現。
“您要帶他出國？”陳林說著看了眼坐在錢進身邊的錢澤。
他今天為了了解小陳澈的病情，查找了不少腦挫裂傷的相關知識，也因此看到過好幾次梅森的名字，梅森在腦部醫學方面也有很多的研究成果。
錢進看向他，輕輕搖了搖頭：“我家裏就有醫療團隊，他不需要出國。”
“所以您並不是要給他轉院，而是想直接將他帶回家？”陳林驚訝地看著他。
錢進卻說：“轉院還是要辦的，之後我會讓人將他的病歷檔案轉去梅森在海市的診所，只不過，我不會讓他繼續住在醫院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給夫妻倆解釋道：“他目前的情況只需保守治療，既然是保守治療，就沒必要繼續在醫院裏待著。我家裏有完備的醫療設施和團隊，且團隊成員都是梅森的專家，他完全可以在家接受治療。”
見夫妻倆還有些猶豫，他直接拿出殺手鐧：“我相信，他自己也更樂意待在家裏靜養。”
聽到這話，夫妻倆臉上的猶豫徹底消散。
錢進心裏一松，補充了一句：“你們放心，他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他出任何問題的。”
他都這樣說了，夫妻倆沒有了堅持的必要，他們沒再反對，而是問起了別的。
沈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話問了出來：“小澈的母親那邊……您打算怎麽處理？”
“小澈說，他只想要一個母親。”錢進直言道。
沈葉楞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一旁的陳林也聽懂了，他先安撫地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背，隨後看向錢進道：“錢先生，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錢進擡手：“您請說。”
陳林猶豫了一下，隨後一鼓作氣道：“我們夫妻二人都覺得小澈的生母很不對勁。”
錢進不意外他會這樣說，語氣平靜地問：“您說得不對勁，具體指哪方面？”
“哪兒都不對勁！”沒等陳林回應，一旁的沈母突然跳了起來說，“她這個人，看上去很熱情，還一再強調她非常地愛小澈，但她的行為卻處處與她的話矛盾，就比如……”
她頓了一下，隨後輕輕指了指錢進道：“就拿您來舉例吧。您一來就主動去傾聽小澈內心的想法，做的決定也是處處都在為他考慮，您是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您真的會疼愛小澈，而她……她則跟您完全相反……”
錢進安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蘇韻靈停了一會兒，組織了一番語言，隨後道：“她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愛小澈，但她每天過來探望小澈的時候都只是自說自話，總是訴說著自己的不容易，完全不和小澈交流。”
話音落下，室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最後是紅著眼的沈葉打破了沈默，她語氣認真地說：“經過這一周時間的觀察，我覺得她一點兒也不在意小澈的想法，若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想法也就罷了，可您也看到了……”
她頓了一下，輕吐一口氣道：“錢先生，因為她的種種表現，我不得不懷疑她出現在這裏的動機。”
聽著母女倆的肺腑之言，錢進深深嘆了口氣，隨後，他重覆了一次之前給小家夥的承諾：“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再出現在小澈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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